第2章 人肉鬧鐘
第2章 人肉鬧鐘
門打開的時候，劉冰洋就愣住了。蘇然的手裏拎着傘，還滴着水珠，還有一袋吃的。沖她偏着頭一笑。
“不記得我了？”
劉冰洋盯着她看了半天，說出一句發自肺腑的話：“脫了衣服還真有點兒認不出來——”
她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話有歧義，掩飾着尴尬，接過蘇然手裏的東西，把她讓了進來：“你怎麽過來了？看來這照片對你很重要啊！都跟你說了我可以給你發到郵箱的——”
“寝室裏沒人，我自己悶得慌就過來了，”蘇然四下看看辦公室的環境，視線落在亮着的電腦屏上，又落在旁邊沒吃完的半盒飯上，“你一個女生，這麽晚了還讓你加班？”
劉冰洋打開袋子來看：“老板哪兒管你男的女的，把你當人就不錯了……這是給我買的？”
“嗯，不然呢？”
“你還在上學吧？這麽破費幹嘛？用不着，就是幾張照片而已，用不着這麽客氣。”
“你才是跟我客氣呢，”蘇然從劉冰洋手裏拿過袋子，“那兒是廚房吧？我去洗，還有這是給你帶的一點湯，你先喝，錫紙包着，熱着呢。”
說完就進了廚房。
劉冰洋早就聞到了湯的香味兒，也不客氣了，打開餐盒，坐在工位上喝起來。喝了幾口後，沖廚房喊了一聲：“這湯真不錯！诶？你吃過了沒？”
“我早就吃了，你趕緊吃吧。”
“要知道有這待遇，我就應該多給你拍幾張！”
“你那天拍了很多是嗎？”
“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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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朋友，她也想要幾張，托我問問你有沒有拍到她？”
劉冰洋油亮的雙唇頓了一下，停住了嘴上的動作。
蘇然從廚房探出頭來，解釋說：“她就站在我旁邊，那輛SUV前面，你如果拍到我的話應該也拍到她了。”
劉冰洋舔了下嘴唇，轉過身去端起餐盒喝湯，含糊着說：“我找找吧，不一定，反正是拍到你了。我把你的先發給你。”
“嗯，不急，你先忙工作。”蘇然又去洗手裏的蘋果。
過了兩分鐘，水龍頭一關，蘇然端着水果走出來。
“我……我想起來了，”劉冰洋放下餐盒，擡起頭來，“你旁邊是有一個女孩兒來着，不過我對SUV不怎麽感興趣，就沒拍，我那天主要去拍車，要不是你走過來跟我說了一嘴，我可能整理的時候把你的也删了。”
蘇然聽完，連連慶幸：“還好我說的及時！”
劉冰洋抽了一張餐巾紙，邊擦嘴邊對蘇然點頭：“對對對，你還是挺機智的，诶？這湯是哪家的啊？味道真的不錯！”
“就在我們學校門口，口碑很好，特多人排隊去買，”蘇然說着遞給劉冰洋一只蘋果，“吃這個。”
劉冰洋接過來，順着蘇然的話道：“那我下次去你們學校找你吧？你帶我去這家店？”
“行啊！”蘇然高興地應下，“那邊兒好吃的可太多了，我帶你去吃。”
劉冰洋看着她的樣子若有所思。不過蘇然沒有察覺出劉冰洋眼神的微妙變化。
“你吃啊，這就是買給你的！”蘇然見她看着自己不說話，就去推她拿着蘋果的手，直推到她的嘴邊。
劉冰洋勉強咬了一口：“你這是要把我撐死啊！又是湯又是水果的。”
“補充維生素嘛，加班到這麽晚，你待會兒還要忙嗎？”
劉冰洋放下蘋果，掃了眼電腦上的圖片 ：“差不多就這樣吧，我把餐盒收拾下，咱們就走吧……外面是不是還在下雨？”
蘇然重重地點了下頭： “還挺大的！”
“那我叫個車——”
“別——”蘇然伸手去擋劉冰洋的手機，“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沒事兒，公司報銷的，”劉冰洋知道她的擔心，對她笑了笑，“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兒回去吧，照片我晚點兒發給你，放心吧，給你修好了。”
“你還修了？”蘇然很意外。
“就随便調了個色。”劉冰洋随口帶了一句。
蘇然卻是激動地一把抓住劉冰洋的手：“真的謝謝你啊！謝謝你！你真好。”
“嗯，”劉冰洋抽出手穿了外套，“走吧，我們下樓去等。”
外面的雨正下的大，車還沒有到。兩個人并肩站在門口的臺階上等着。路上除了偶爾過去一輛車，沒有一個行人。路燈照亮了疾馳而下的雨水，幾聲雷聲響過，蘇然的脖子往衣服裏縮了縮。
劉冰洋見狀，去查看手機，安慰她：“快到了。”
“嗯，沒事兒。”蘇然轉頭沖她淺笑。
“困嗎？”
“還好，沒事兒。”
劉冰洋看了眼蘇然身上的運動衣，猶豫着想說什麽，這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輛出租車開到了兩人面前。
一路無話。劉冰洋幾次想開口，可側過臉去看到蘇然的視線落在窗外的大雨中，那麽安靜，那麽美……
她在看雨，她在看她。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校門已經關上，留下個小門還開着。蘇然下了車，劉冰洋也跟着下了車。
“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明早還要上班呢。”蘇然的傘撐在兩人頭上。
“嗯……那你明天要幹嘛？”
“明天就休息一下，寫寫論文吧。”
“好，那你早點休息。”劉冰洋咬着唇。
“嗯，你趕緊上車吧。”蘇然催促道。
即便是撐着傘，兩人的衣服也濕了大半。今夜的雨出奇的大。
劉冰洋似乎還想說什麽，但也沒再說什麽，轉身回了車裏。
和劉冰洋的第二次見面就這麽匆匆結束了。相片還是沒拿到手，蘇然也不好意思再催。
收到相片是在她出發去上海的前一晚，那個時候她已經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劉冰洋發來一條信息，說相片打包發到了她的郵箱裏。
解壓，打開，一張張照片映入眼簾。蘇然盯着電腦屏，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這些照片，簡直就是她的個人寫真。她以前去攝影工作室問過，一套像樣的寫真要好幾千了！她倒不是沒錢拍，只是覺得沒必要，她不确定自己要站成職業車模。
整個文件夾裏有幾百張她的照片，如果劉冰洋說幫她修圖是真的話，那麽一個月的時間真的不長。
蘇然看了個大概，沒有繼續欣賞自己的美照，趕緊拿起旁邊的手機撥了過去。可號碼撥出去了她才想到，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蘇然又立即挂斷。
不過不到一秒，手機就響了，是劉冰洋的電話。
“喂？”劉冰洋的聲音明顯不太對勁。
“你感冒了嗎？”
“沒吧，可能今兒的水喝少了。照片收到了吧？”
“嗯嗯，收到了！”說到照片，蘇然一臉興奮，“真的謝謝你！拍的太好了！外面那些工作室根本就沒你拍的這麽好！”
劉冰洋隔着電話都能感覺到蘇然的喜悅，她聲音雖然平穩，但是也透着高興：“你喜歡就好。”
“喜歡，我喜歡！”蘇然抱着手機一個勁兒的點頭。
“嗯，那就好。”劉冰洋的鼻音很重。
“冰洋，你聲音不大對啊，是不是重感冒，有沒有吃藥啊？”
“可能這幾天沒太休息好吧，沒事兒，喝點熱水就好了。你現在在幹嘛？”
“我兩點多的飛機，明天上海有個車展。”蘇然說着皺起了眉頭，手邊就是剛剛沖的咖啡，她只能靠這個撐着了。
“那你趕緊去眯一會兒吧！”
“不睡了，睡過了就趕不上飛機了。”
“沒事兒，睡吧，待會兒我叫你。”
“算——”了。
“趕緊去睡，我挂電話了啊，聽話！”
劉冰洋一反常态，語氣變得有些嚴厲。蘇然愣了一下，茫茫然放下已經被劉冰洋挂掉的電話，坐在電腦前呆了足足兩分鐘。
在這兩分鐘裏，某種熟悉的愉悅似乎回來了，令她安心而舒适。
一個小時後。
已經進入夢鄉的蘇然被一陣敲門聲叫醒。她起身眯着眼睛去開門。
“要走了吧？行李箱呢？”
半夢半醒的蘇然還沒有看清來人，劉冰洋就已經側着身子進了寝室，并拎起行禮箱就往外走。
“我下樓等你，你先換衣服。”
“啊……呃……”
蘇然摸着雜亂的長發。
剛剛是誰？劉、劉冰洋嗎？她竟然來接她了！反應過來的蘇然趕緊換下睡衣，穿了衣服就往樓下跑！
劉冰洋已經把她的行李箱放好，等她一上車，車子就發動了。
“我睡着了，現在幾點了？趕得及——”
“沒事兒，不用急，正好過去，”劉冰洋瞥了一眼她的頭發，“睡了一會兒吧？”
“睡了，都做夢了！”
“夢到什麽了？”
“夢到——”蘇然不好意思地問，“這麽晚了你還過來？”
“在家也是熬夜刷手機。還困嗎？要不要再睡會兒？到機場還要一個小時呢。”
對于此刻仍舊困意濃濃的蘇然來說，實在無法拒絕劉冰洋的提議。而就在她閉上雙眼的那一刻，她的頭被劉冰洋輕輕攬了下去，接着上半身跟着一倒，順勢躺在了一雙柔軟的腿上。
“睡吧，沒事兒，到了我叫你。”
頭頂傳來劉冰洋的聲音。迷迷糊糊的蘇然完完全全把劉冰洋的腿當成了枕頭，沒一分鐘就又睡着了。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北京的路上還是很堵，尤其是去機場的路。前面的紅色尾燈暈着光斑，劉冰洋擡手看了眼手表。
應該沒問題。
放下手的空當，蘇然的側顏入了眼。即便不上手去摸，劉冰洋依然能感覺出那張臉的滑嫩。這個女孩兒，無論是在睡夢中，還是醒着的時候，都是那麽安靜。讓人怎麽都無法和車模這個行業聯系在一起。
所以那天，劉冰洋一眼就看到了她。在一群性感的車模之中，蘇然的存在是那樣的與衆不同。
這樣的女孩兒做車模……有點意思。
“姑娘，到了。”
司機的聲音将劉冰洋的思緒拉了回來。劉冰洋輕輕拍拍蘇然的肩膀，見蘇然沒醒，又開口喚她。
“蘇然，醒了，到機場了。”
蘇然這才慢慢睜開眼睛，坐起身來，聲音含糊：“到了嗎？”
“嗯。”劉冰洋嗯了一聲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不料悶哼一聲跌回座位上。
“怎麽了？”
“沒事兒。”劉冰洋咬着牙表情扭曲，雙手按在自己的腿上。
蘇然反應過來：“是不是被我壓麻了？你看我真是，睡得都不知——”
“沒事兒，歇一下就行。”劉冰洋邊說邊慢慢伸展雙腿。
“沒事兒吧？姑娘？”司機也關心地問詢，“一個小時呢，不麻就怪了！甭着急，放松放松再下車！”
蘇然漲紅着臉要去幫劉冰洋揉腿，卻被劉冰洋擡手攔開。
“你別動，我自己來！”
“我幫你——”
“不是……別碰我的腿……”
蘇然的手停在劉冰洋雙腿的上方，進退兩難。即使劉冰洋一再說沒事兒，她的心裏還是過意不去，換了誰也會過意不去的。
劉冰洋擡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胳膊往開推了推，蘇然才緩慢放下手去。
過了有十多分鐘，劉冰洋的雙腿才漸漸恢複了知覺，嘗試着下了車。跺了兩腳感覺血液流通後，就到後備箱去拿行李箱。
“太謝謝你了，回頭一定請你吃飯！行李給我吧，我自己來。”蘇然作勢去拿行李箱，她實在不好意思再讓劉冰洋出力。
劉冰洋卻是手腕一轉，将行李箱拉到自己身邊：“走吧，客氣什麽！”
“啊？”蘇然一愣。
劉冰洋淺笑：“愣着幹嘛？走啊。”
說完就拉着行李箱朝大廳走去。
蘇然小跑着跟上：“你、你——”
“我買了機票，你這頓飯要在上海請我吃了！”
“真的？你去上海幹嘛？”蘇然驚訝地問。
“我去玩兒幾天。”
“你不上班了？”
“我請假了。”
“真的？”蘇然半信半疑，“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
劉冰洋從兜裏摸出身份證，轉過臉來沖她笑笑：“真的，趕緊走吧，得去換登機牌了。”
直到兩人上了飛機，蘇然看着坐在她旁邊的劉冰洋，還在驚訝中沒有緩過神來。而劉冰洋則是戴上了耳機，閉上了雙眼，雙手抱胸，進入了休息的狀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