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探望奶奶
第8章 探望奶奶
一周後,終于有得空的一天,劉冰洋被魏可欣拖着,去了她奶奶的那套老院子裏。
“奶奶,我來看你了——”
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正坐在院子裏摘菜,聽到聲音後,立馬停下手裏的動作,一臉的開心。
魏可欣說着就進了院子。劉冰洋跟在她的身後,手裏拎着一籃水果。
老太太帶着一副老花鏡,眯着眼睛恍然道:“小、小涵——”
魏可欣走過去扶住奶奶,在她耳邊說:“不是小涵,奶奶,這是我同事,冰洋,劉冰洋。”
老太太看看魏可欣不肯相信:“不是小涵啊?”
“怎麽可能是她,奶奶,你忘了……”
“哦哦……”老太太神情悲傷,嘆了口氣,又去看劉冰洋,“你同事?叫什麽來着?”
劉冰洋扶着老太太坐下,提高了嗓門:“奶奶,我叫冰洋。”
“哎呀,好孩子,拿這些東西幹什麽?奶奶這兒都有,娟兒——”
說話間,一個圍着圍巾的保姆阿姨從屋裏走出來,接過果籃拿去洗。
“可欣想吃什麽?阿姨去做。”
“您不用忙了,我來就是陪我奶奶坐會兒。披肩在屋裏吧?”
“在,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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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吧,您把這些水果洗了,挑些軟的端出來。”魏可欣說着進了屋,沒幾分鐘就出來。
“奶奶不愛披這些——”老太太把披肩擋開。
“您真是老小孩兒了!天天喊着肩膀疼也要坐在院兒裏,現在一天比一天涼,北京的天兒說變就變,您不顧着點兒身體怎麽行?”魏可欣給老太太捂個嚴實。
“屋裏悶,我啊,就外邊兒透透氣——”老太太笑着拉過劉冰洋的手,“你多大了?”
“奶奶,我今年二十五了。”劉冰洋往近坐了坐。
“二十五……”老太太想想,回頭對魏可欣道,“小涵在的話……應該也這麽大了吧?”
“嗯,奶奶,也這麽大了。”魏可欣點點頭回應,見劉冰洋看她,解釋了一句,“我發小。”
“她……”
魏可欣卻是微微搖搖頭,幫老太太摘菜:“奶奶,我爸昨天來過吧?”
“來了,”老太太捉着劉冰洋的手沒放,“他們都忙,就讓他忙去,不用操心我這兒。奶奶有你娟兒阿姨,腿腳也還利索。”
“我爸買的藥膏還管用吧?”
“好用,”老太太很高興,“貼上就不疼了。”
“天涼了,您就回屋待着吧。”
“聽你的。可欣啊,你交代奶奶,奶奶也要交代你一句——”
“您說——”
老太太輕輕拍着劉冰洋的手:“差不多就找個男孩兒結婚吧,甭像現在的年輕人,三十多歲兒了也不成家——”
“行,奶奶,孫女抓緊找!”魏可欣喜滋滋地答話。
“這就對了!閨女兒,”老太太轉向劉冰洋,“你也是,早安家!”
“嗯,奶奶,我正挑着呢!”劉冰洋逗老太太,“好小夥太多了,都挑花眼了!”
老太太直樂的笑。這時保姆阿姨端出來水果,劉冰洋接過來,摘下一顆葡萄遞給老太太。
“奶奶,您吃。”
“你們也吃,可欣,甭摘了,奶奶自己來。你來了就歇着。怎麽樣?工作累不累?”
“不累,奶奶。”
“你有時間就過來,帶着……呃……”
“冰洋,奶奶,冰洋。”魏可欣提醒。
“冰洋,對,帶着冰洋來,常來——奶奶看着她就覺得親——”
“嗯,奶奶,我以後常帶她來看您!”
老太太又是端詳劉冰洋:“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像的兩個人,這世上的事兒太怪了——也是緣分啊……”
魏可欣靜靜地聽着,手裏摘着菜沒說話。
陪了老太太一陣,等老太太吃了飯,兩人才一起離開。
進了秋天,天色也黑的早了,堵在路上,路燈已經漸漸亮起,像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可欣,我記得你說過我像你一個閨蜜,今兒——奶奶……”劉冰洋不知道該不該問。
“嗯,是她。”
“她怎麽了?”
“就是你猜的那樣。”
“這——”劉冰洋惋惜,“這麽小的年紀,怎麽就——”
“她是北航的學生,在一次試驗中發生了意外。”
“那你還恨她嗎?”
魏可欣愣了一下:“恨?我恨她什麽?”
“恨她搶你男朋友啊!”
“啊,呵呵……”魏可欣笑出聲來,想到那晚的電話只是自己在自說自話,劉冰洋壓根兒沒聽到,“我逗你的,我們倆那麽好……我壓根兒就沒交過男朋友!”
劉冰洋張張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氣笑道:“我說,魏可欣,我那麽相信你,你嘴裏還有一句實話嗎?”
“除了這個,都是實話。”
“真的?”
“真的!”
“得了吧,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別嘛,真是逗你開心的。”
“那……我和她真的長得很像?”
“特像。”
“哪兒像啊?”
魏可欣看了一眼劉冰洋,目光又回到前方:“哪兒都像。”
“所以你也不是自來熟,你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才對我這麽好的?”
“怎麽?知道真相失望了?”
“沒有,很榮幸。就像你奶奶說的,緣分。”
魏可欣嘴角上揚,嗯了一聲。
“看得出,奶奶也很想她。”
“是啊,她和我都是部隊大院兒長大的,每天不是拆她家,就是拆我家,大人們見了我倆就犯頭疼!”
“這麽活潑的一個女孩兒,可惜了。”劉冰洋由衷之言。
魏可欣頓了兩秒,緩緩道:“人生無常。”
“你呢,一定很想她吧?”
“怎麽說呢……嗯……”魏可欣眉頭緊了緊,把眼淚逼在眼眶裏,“一個人在你的世界裏存在了二十多年,然後忽然一下,毫無征兆地離開了,即便你走遍這個世界,也再也見不到她了……”
“我想我能了解。”
魏可欣卻是搖搖頭:“不,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就是當你難過的時候,開心的時候,翻遍整個通訊錄,都無處傾訴……我以為我是個特獨立的人,在她離開後,我才知道,原來我是個特怕孤單的人。這份孤單是她給的,除了她沒有任何辦法消除。你想想,世界這麽大,就剩下你一個人……心空了。”
“或許以後你有了自己的家庭——”
“那都是逗奶奶開心的。”
“你也不會這輩子都——”
“再說吧。”魏可欣咽了口唾沫,淚水回溢,她把頭偏向一邊。
“不好意思,聊到你的傷心事了。”
“聊不聊的,這事兒總是這麽放着。過幾天就是她的三周年,一想到她墓碑上的那張照片……還笑的那麽好看……”魏可欣壓抑着。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好受。”劉冰洋遞了張紙巾過去。
“嗨……”魏可欣擺了擺手,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有朋友勸我出國,離開北京,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可是我想,如果我走了,她不就只剩自己了嗎?這麽大的北京城,她一個人飄着……想見見我找不到我怎麽辦……”
“可欣……”
“我想在這兒陪着她,能陪多久是多久。”
“她有你這樣的朋友真好。”
朋友,葉涵對她來說,遠不止朋友。
“那什麽……”魏可欣忍了忍淚水,“是在那條街吧?好像開過了。”
“嗯,對。”劉冰洋受了魏可欣的影響,心情也有些低落。
“你妹妹在家吧?你要給她帶夜宵嗎?”魏可欣掉了頭往回開。
“不用,她這幾天不在。”
“哦。”魏可欣也只是應了一下。
“去我那小破屋坐會兒?”
“不了,”魏可欣這次卻是拒絕了,“不上去了,我把你送到樓下就回去了。”
“你這樣開車——”
“沒事兒,三年都這樣過來了,真沒事兒,不用你擔心,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周一項目的總負責人會過來,你準備準備。”
“嗯,李總都跟我說了,我還是不放心你。”
“沒事兒……到了,上去吧,”魏可欣催促劉冰洋,“沒事兒沒事兒,我都習慣了,你趕緊的。”
“那我回了——”
“嗯嗯,對了——”魏可欣又叫住她,“冰洋,晚安。”
劉冰洋以為是什麽事兒,沒想到魏可欣只是為了跟她說晚安,于是擺了擺手:“晚安,路上小心,回去給我電話。”
“嗯,走了,拜——”魏可欣沒有像平時那樣拖泥帶水。
黑色的車屁股淡出視線,劉冰洋站在樓下久久未動。她沒想到那麽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兒,心裏竟然藏着這麽大的事兒。她是如何能夠壓着滿心的苦楚,對所有人都笑臉相迎的。
連同魏可欣開的那輛車,都像是世間飄零了。
一個多小時後,劉冰洋收到了魏可欣的報平安的信息。沒有打電話給她,只是四個字,很簡短,我到家了。
發給蘇然的信息也沒有回音。說好的三四天變成了一周。蘇然說還有另外一個車展,就直接過去了。可能現在在忙吧,劉冰洋這樣想。
水淋過她的長發,她的睫毛,雙唇。劉冰洋閉着眼睛,站在水裏沒動。她想到蘇然那天冒失地拉開門,令她赤裸相對。
水汽中,她緩緩擡起手,從鼻尖劃過雙唇,嘴唇微張,仿佛吸入了一種暧昧不清的味道,帶着些腥味,又夾着奶味。再經過下巴,鎖骨……
水線擊打着兩處凸起,劉冰洋的腦海裏只有蘇然的唇,她的雙手往上托了托,在熱氣中伸長了脖子。
劉冰洋的脖子很好看,她是個真正意義上的美女,天生的天鵝頸,白皙,欣長,在暖燈下閃着光。
遇到她,讓她相信了一見鐘情。
讓她住下,關着她,養着她,一直一直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