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夜電影

第12章 深夜電影

“你看什麽呢?”

黑暗中,平板發出的光映照着劉冰洋的側臉,略帶駝峰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鏡,飽滿的雙唇微開,一絲散下來的頭發遮擋住了順滑的下颌,白色耳機線落在耳側。

劉冰洋盯着平板很專注,顯然沒有聽到。

蘇然擡手在劉冰洋的眼前擺了擺。

劉冰洋摘下一只耳機。

“你看什麽呢?”蘇然又重複問了一遍。

“色·戒。”劉冰洋脫口而出。

蘇然微微驚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

劉冰洋反應過來,淺笑這解釋:“哦,李安導演的作品。整部電影無論是色彩、還是構圖,布景,都是值得學習的,包括它的光,是我最喜歡的。”

“你說的我……不大懂。”蘇然實話實說。

“你看過嗎?”

“沒,不過聽說過……”蘇然小聲說。

劉冰洋很清楚蘇然的難為情,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會把這部電影奉為藝術,與它的藝術價值相比,可能它的另外一些東西更為大衆津津樂道。

“要一起看嗎?”

蘇然猶豫了一下,抿着嘴微微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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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冰洋拔下耳機,将平板靠在了枕頭邊上,翻個身趴在床上。

蘇然靠了過來,支起雙肘,兩手托腮。

電影演過了一半,确實像她聽說過的那樣,有很長一段限制級的戲份。

閃動的微光照着兩個人的臉。

蘇然嗓子發緊,眼角的餘光偷偷去瞄旁邊的那張臉。那張臉看得認真,沒有絲毫的異樣。

不像她,臉都燙了。

或許真的是腦子裏想什麽,看到的也就是什麽。蘇然這樣想自己。

“冰洋……”

“嗯?”

“你能給我講講嗎?我……看不太懂。”

“故事情節嗎?要不從頭看?”

“不用,”蘇然忙道,“故事我看懂了,我不太懂你說的那些是怎麽看出來的?”

“哦,你說美術部分啊,這個一兩句也說不清楚,涉及到很多的專業方面的東西……嗯,比如……這兒,這是一個中景……你想到了什麽?這個鏡頭——”

劉冰洋的手指點了一下,平板中的鏡頭定格。

“或者你看到了什麽?”

“嗯……易先生的暴力,王佳芝的痛苦。”蘇然試圖抛開一些敏感的話題,盡量向劉冰洋的方向靠。

“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痛苦。是懷疑、憤怒、和發洩。只有這樣的肢體語言才能表達出這種複雜的情緒,”劉冰洋看了一眼蘇然,“對,就是床戲。沒什麽好避諱的。可是這種處理很高級。”

“透過生理折射出心理。”

“嗯,不過……”劉冰洋一笑,“我想你也不用說得這麽隐晦了,這麽激烈的……還說什麽折射呢!”

蘇然也笑了,很奇怪,氣氛沒有一絲的尴尬,這可能就是所謂的藝術的魅力吧。

“那咱接着看了。”劉冰洋點了播放。

蘇然的胳膊撐得有些累,下巴抵在枕頭上,索性頭一歪,靠在了劉冰洋的胳膊上。說實話,她對劉冰洋的好感越來越深,還有那麽一丁點的崇拜。

“這兒……要不要快進啊?”

“為什麽?你有感覺了?”

“才沒有!”蘇然一激動坐起身來,險些把平板撞掉,還好劉冰洋用手護着。

“開玩笑呢,這麽激動幹嘛?有就有呗,這不正常生理反應嘛。”

“不會是你有吧?”

“我一直都有啊,沒有才不正常吧。”

“那你剛剛裝得那麽一本正經——”

“我沒裝好不好,這不是得忍着生理的痛苦繼續學習嗎?”劉冰洋笑了一聲,聲音低沉地很好聽。

“劉冰洋,你——”

“怎麽了?”劉冰洋笑着。

“你是故意想看我笑話的吧?”

“沒有啊,不是,你不也沒問嗎?咱倆不是在聊藝術層面的問題嗎?”劉冰洋還是笑着。

可在蘇然看來,她就是一臉陰險和得逞的表情。

“躺下躺下,快點兒,蓋好,凍感冒了該——”劉冰洋邊拽她胳膊,邊往回掖被角。

蘇然氣鼓鼓地又趴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她見劉冰洋又恢複了那一臉認真,心裏癢癢,出言調侃。

“這兒呢,你能看出什麽?”

“愛。”

蘇然看看平板上的激情畫面,又看一眼劉冰洋,皺眉道:“愛,是做ai嗎?”

“是心與身的融合。還有,心的肆意。”

“我只看到姿勢變了,也看到你看得更專心了。”

蘇然很少說這種嗆人的話,以至于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劉冰洋發出了無厘頭的笑。

“怎麽,我說錯了?還是戳破你的內心了?”蘇然的樣子很可愛。

“沒,呵呵……沒……”劉冰洋趴在被窩裏笑地止不住。

“哼。”蘇然輕哼一聲。

劉冰洋艱難地收住了那麽一丢丢的笑聲,透過眼鏡看着蘇然道:“這麽好看的體位不得學着點兒嗎是吧?”

“還跟我瞎扯什麽藝術,真是上了你的當。”蘇然氣鼓鼓地轉過身去。

“诶?蘇然同學,不是你要看的嗎?”

“我以為你大半夜的看什麽呢那麽入神!”蘇然背對着劉冰洋。

“對啊,我大半夜的能看什麽,你來了這麽久我都忍着呢……呵呵……”劉冰洋笑着。

蘇然哎呀了一聲,用被子蒙住自己通紅的臉。

劉冰洋湊過去,扒拉被角:“用不用我再給你講講?”

被子裏發出蘇然沉悶羞澀的一句:“不用!”

“都是女生怕什麽?真的,我再給你講講,我給你說,這兒真的是最好看的部分。從體位上就能看出來,易先生對王佳芝也動了情了——”

“你自己看吧!”

“喂——”劉冰洋去拉被角,沒拉動,“真的,這兒是最好看的!蘇然,蘇然——”

蘇然從裏面扯着被子不撒手,天知道她現在有多難為情。

劉冰洋不顧自己已經被擠出了被窩,繼續逗蘇然: “都是女生,又沒外人,你看你——起來學習學習,你不還沒男朋友嗎?”

“你自己學吧,你藝術造詣高,我一個學生,看不懂——別扯我被子——”

“真不看了?”劉冰洋探着身子追問。

“我困了,想睡覺。”

“你興奮地能睡着嗎?”

“誰興奮了?”蘇然一下子鑽出被子,卻見劉冰洋沖她壞笑,蘇然一個枕頭砸到劉冰洋的身上,“你激我?”

“這不是不想讓你錯過精彩劇情嘛——”

“這麽精彩你自己欣賞吧!”蘇然邊說邊下了床,往衛生間走。

“被我說中了吧?你去衛生間幹嘛去?”

“哎呀——”蘇然趕緊關上門,從裏面鎖起來。

她兩手撐在水池邊上,透過黃色的暖燈光,與鏡中的自己對視着。鏡中的自己像喝了一點紅酒後的微醺狀态,雙頰白裏透紅,散發着誘人的色澤。

蘇然的臉型屬于那種很小的方圓臉,平時的眼睛是那種呆呆的乖巧,現在,則多了一種處子的懵懂與羞澀。潔白的門牙像兔子一樣,咬着柔軟粉嫩的唇。

細細的肩帶路過鎖骨,乳白色的吊帶下,兩dian若隐若現。

電影就要結束了,劉冰洋趴在那兒看得動了情,摘下眼鏡用紙巾抹掉了要滑落的眼淚。

這一幕被剛剛出來的蘇然看到了。

“你哭了?”蘇然微微詫異。

“哦,沒事,”劉冰洋重新帶上眼鏡,轉過頭去看她,眼中悲傷的神色還未褪去,嘴上卻又打趣問她,“給自己澆涼水了?”

蘇然見她又是這副模樣,低頭快步走過來上了床:“才沒有。”

“沒有就對了,快來大姨媽了,少碰涼水。”

“沒碰——你在為王佳芝哭嗎?”

“你不是沒看過嗎?”

“我就不能在裏邊兒聽嗎?”

“哎呦,這麽想——”

“你放那麽大聲,想不聽都難!”蘇然竟伸出手去在劉冰洋的胳膊上輕輕擰了一把。

劉冰洋一下驚住了:“你、你還會擰人啊?”

“說得我跟殘廢一樣……”蘇然沖她翻了個白眼,鑽進被窩。

“不是……你這形象……”

劉冰洋笑了兩聲,蘇然的小小舉動竟讓她好一陣歡樂,就像忽然發現一個啞巴會說話一樣……雖然這比喻确實不怎麽樣,但劉冰洋的歡樂是實實在在的。

“我沒有替王佳芝傷心,我在替梁朝偉傷心呢。”

“替他傷心?就是他要殺王佳芝的,他明明可以不殺!”

“他愛她,卻失去了她。”

“他愛嗎?我沒看出來。”

“愛啊,剛剛讓你看那個體位你偏不看,你看你——”

“你怎麽又開始了?”蘇然捂上耳朵。

劉冰洋啧了一聲:“我說正經的呢!床上的部分才能看出來——喂,蘇然——這麽害羞,你也不小了,該找男朋友了啊——”

蘇然忽然放下手,認真的看向劉冰洋。

劉冰洋得意的笑:“是不是悟出點什麽了?”

“我住在你這兒是不是耽誤你找男朋友了?”

“啊?”這句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話直接把劉冰洋氣笑了,她擡手在蘇然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兒,“你這腦回路,想什麽呢?”

“我說真的——”蘇然揉揉吃痛的額頭。

“我要說耽誤呢?你走嗎?”

“嗯……我……哎呀,疼——”

劉冰洋放下手:“不疼不長記性!這事兒也要想嗎?你就住着吧,我還沒打算找男朋友呢,真到了那天,我會哄你走的!”

“真不妨礙——”

“沒這回事兒!”劉冰洋揮揮手,把平板放到床頭櫃上,翻身給蘇然蓋好被子,“睡吧,我明兒還要上班。”

“嗯……冰洋,我休息有段時間了,想再出去——”

“這都十一月了……”

“沒事兒,室內車展,不冷。”

“真不冷?”

“嗯,就在北京。”

“你都聯系好了啊,那還和我說個什麽勁。我也管不着你,反正你多注意身體,別感冒了怎麽都好說。”

“嗯,”蘇然開心的點點頭,“冰洋,謝謝——”

“一臂之距——”劉冰洋又調侃,“今兒可火氣正旺着呢,甭沾我。”

蘇然咯咯咯地笑,笑聲特別好聽,她學着劉冰洋的話:“我也火氣旺着呢!”

“那咱倆可別把這房子給點着了……呵呵……睡吧睡吧……對了,你出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随時和我聯系。”

“嗯,鑰匙我拿了啊。”

“嗯嗯,那就是給你配的。”

說笑間兩人進入了夢鄉。第二天一早都早早地起床,各有各的去處。蘇然急着化妝去趕場,劉冰洋急着去上班。

“你這口紅都塗了半天了,夠紅了——”劉冰洋蹲坐在馬桶上,仰着頭,目光流轉。

“上次那個負責人說我妝沒化好。”蘇然邊說,手上的動作沒停。

“人家說你妝沒化好,又沒說你口紅不紅——哎呀,等會兒,等我起來給你化,笨死了!”

“那你快點兒。”蘇然催促。

劉冰洋捂着肚子,表情擰巴:“昨兒吃壞了……算了,就這麽着吧,待會兒該蹲出痔瘡了……”

說完她就擦了擦起了身。拿過蘇然手裏的口紅,把蘇然的頭扒拉到她的方向。

“得這麽塗,你看你塗的,整個一血盆大——”

“你洗手了沒?”蘇然忽然反應過來。

“又不用手塗,怎麽,你聞到味兒了?”劉冰洋露出一個壞笑。

“咦——”蘇然一臉嫌棄,腦袋向後仰,退了半步閃躲開來。

“別動!”劉冰洋的手抵在蘇然的後腦勺上,卻一個重心不穩,被蘇然帶了過去,險些摔倒。

沒摔倒,是因為蘇然的手推了她一把。

只是……

“你、你怎麽總和我的胸過不去啊——”劉冰洋低頭看着自己的胸部,蘇然的手正抓在她的紅色內衣上,不偏不倚同時碰到了兩個半球。

當然,這內衣的顏色是她的母親大人在過年的時候親自給她選的,大紅色。

蘇然很是無辜:“我不抓你咱倆就都摔倒了,我還能扯你什麽?總不能扯你頭發吧?”

劉冰洋深吸一口氣:“怪我沒穿衣服,來吧,我給你化。”

“洗手去——”

“不洗。”

“這衛生間就這麽大點兒,你別躲,待會兒撞到牆上去!你看你狀都不會化,化的什麽玩意兒,像唱戲的,濃妝不是這麽化的——”

劉冰洋一邊化一邊唠唠叨叨,手和嘴一直忙個不停。蘇然委屈地癟了嘴,只能把這件事完全交給了劉冰洋。

化得再不好,也比她自己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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