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景思陽

第41章 景思陽

春宵苦短,劉冰洋急着回去盯裝修進度,工作室還有一堆事務等着她忙,只能買了一早的機票,先行趕回北京。剛到別墅,還沒和設計師溝通個大概,就接到了李鑫鵬的電話,一路火急火燎又往公司趕。

今天的她換上了一件寶藍色的西裝,紮了個低馬尾,整個人神采奕奕。

“師父——”

劉冰洋推開門,連眉毛都煥發着光彩。

辦公室裏,李鑫鵬正和景思明說笑着,景思明的身邊坐着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兒。見劉冰洋進來,景思明立馬起了身。

“冰洋,你回來了。”

李鑫鵬也起了身,笑着問她:“冰洋,這次影展怎麽樣啊?”

劉冰洋的神情卻變得古怪,嘴角慢慢下垂,到說話時,聲音已經冷到不能再冷:“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這話裏好似帶着些責備的語氣。

李鑫鵬對劉冰洋的語氣再熟悉不過,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笑容也僵住了。不過景思明已經開了口,把那個男孩兒拉到劉冰洋身邊,熱臉就貼了上來。

“冰洋啊,這是我弟弟,景思陽。剛從布達佩斯留學回來。思陽,叫姐姐——”

景思陽沒動,劉冰洋更沒動。

“思陽,愣着幹嘛,叫人啊!留學留傻了?是不是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姐姐——”

景思明還想打趣,沒想到被劉冰洋打斷了:“他是你弟弟?”

景思明看不明白劉冰洋的神色,一腦門的疑問:“是、是啊,你們,你們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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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思陽,景思明……呵,是一家人的名字。”劉冰洋悶哼一聲。

景思明越發地摸不着頭腦。又聽劉冰洋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景洪是你什麽人?”

“我堂叔啊,思陽的爸爸。”景思明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這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吧。

等等,她怎麽知道景洪這個名字?

“好,很好。”劉冰洋的目光落到景思陽身上,後者立即低下頭去。

劉冰洋冷笑一聲,轉向李鑫鵬:“師父,我先去開會,你們……”

再說不出什麽,劉冰洋咬了下唇,目光在景思明和他弟弟的身上掃了一眼,轉身出了辦公室。

“喂,她這,她這是怎麽了,不是好好的嘛?思陽,你也是,怎麽不叫人啊!“景思明直以為是弟弟的态度,才引得劉冰洋不滿,同時,他也埋怨起了劉冰洋。

這算什麽?他景思明就是想讓她帶個人嘛,還是他弟弟,就算帶不成仁義還在,怎麽就連個好臉都不給。

李鑫鵬看着低着頭的景思陽略有所思:“思陽,景洪真的是你的爸爸?”

景思陽沒作聲。

景思明急了:“怎麽了?你也認識我堂叔啊?”

李鑫鵬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回想到十年前劉冰洋給他打電話的那晚,心裏就堵了塊石頭一樣,嘆着氣問景思陽:“你知道這個姐姐是嗎?”

景思陽還是悶不做聲。

搞不清狀況的景思明徹底惱了,擰着眉頭問:“你們到底在打什麽啞謎?”

李鑫鵬的拳頭悶聲砸在辦公桌上,低着頭頓了兩三秒,然後轉身往外走:“先走吧,冰洋是不會進來的,這事再說吧。”

“喂——鑫鵬!”景思明叫了一聲。

李鑫鵬已經走出去:“你還是問問你弟弟吧。”

“問他?”景思明轉過頭去,卻見景思陽也低着頭走了出去,他氣道,“思陽?思陽——喂——你們都是怎麽了?艹!”

“你帶你弟先回去,我去跟冰洋說幾句。”李鑫鵬就撂下這麽一句話。

“你們可真是金貴!我也是服了氣了,一個個的甩臉子,我真是辦個事都得求爺爺告奶奶,從來就沒這麽憋屈過!”景思明窩了一肚子火,看着低着頭的弟弟更是來氣。索性大步進了電梯。見弟弟還是站在那兒不動,大聲吼了一嗓子。

“思陽——”

“鵬哥,對不起。”景思陽匆匆向李鑫鵬道了個歉,追了進去。

李鑫鵬對着關上的電梯門搖搖頭,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他這是辦了個什麽事兒!

可确實,他怎麽能想到景思陽是景洪的孩子!而且看那小子,明擺着就是知道,特意來找劉冰洋的!這小子想做什麽!李鑫鵬後悔不已。

劉冰洋說是去開會,但肯定是找了間辦公室躲出去了,哎,想到這兒李鑫鵬就渾身不舒服,呼出一口氣,去挨個地找。

“哥——哥——”景思陽終于追上了哥哥。

景思明甩掉他的手,恨鐵不成鋼地咬着牙:“不啞巴了?”

景思陽又是低下頭去。

景思明看他這副樣子,氣了半天,最後沒了辦法:“算了,不就是一間工作室嘛,去你鵬哥那兒也成。說起來這劉冰洋也夠清高的!以前見過幾面也沒見她這樣啊,這還沒談合作呢——”

“哥,我……”景思陽欲言又止。

“你剛剛怎麽不說話啊?讓你好好叫人——”

“我爸當年撞死的就是她的父母!”景思陽忽然擡眸,紅着眼眶說,“她就是那個女孩兒。”

景思明的腦袋轟一聲炸開來,他直直地盯着弟弟看了大半天,終于忍無可忍,爆出一句怒吼。

“你他媽有病啊!來這兒找罵啊!”

被哥哥一吼,景思陽的淚水決了堤般的洶湧而出:“哥,哥,你別生氣……”

“我送你去留學留傻了!那麽多路能走,非要來這兒!你腦子缺根筋啊!”

景思明氣的半死,他還記得,是弟弟點名要來劉冰洋的工作室的,他起初還為弟弟的這個選擇驕傲過!他天真地以為景思陽的堅持是為了前途!

從沒想過,這tm叫什麽事兒!

“你知不知道你爸當年給人家帶去了多大的傷害!啊?”

景思陽哆嗦了一下,哭着說:“哥,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想——”

“想什麽想!你真是腦子壞了!”景思明被氣得發暈,一股血沖上來,險些摔倒,他扶着車門緩了緩,“上車!給我回家!”

景思陽抹了把眼淚跟着哥哥上了車。

“哥,對不起。”

“思陽啊,咱們今兒辦的事不叫人事兒啊!那是劉冰洋,要是換成我,直接大耳刮子就扇你,轟你走了!你也真是有膽量!你怎麽不沖到人家裏去啊!”

“哥,”景思陽小聲抽泣着,“我覺得、我覺得她不是這樣的人,我看過她的紀錄片,只有心存悲憫的人才能拍出那樣的作品,冷靜,卻震撼。”

“還心存悲憫,真是讀書讀傻了!所以呢,你是想父債子償嗎?你忘了那是人命關天的事兒?還是不清楚被撞死的人是她的親爹親媽!”

“哥,我知道人死不能複生。難過的是活着的人,那種不死不活的狀态我知道。”

景思明喘着粗氣:“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她就算再悲天憫人,再能忍耐,也tm不是大仙兒!”

……

“我不是仙,師父,我可以釋懷所有的事,但只是為了放過我自己,而不是他們。當年我之所以選擇離開,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我得了抑郁症。”劉冰洋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情緒。

可越是這樣平靜不起波瀾的語氣,越讓李鑫鵬震驚。

他的聲音顫抖着:“多久……”

“兩年多吧,想過死,沒死成。後來就吃藥,邊拍片子邊吃。我一直堅持徒步,也是因為這個。運動量大了,會保我的命。”

“兩年多,自殘……那是中度以上了。”李鑫鵬手指微蜷,腸胃都攪着疼。

劉冰洋擡手掩住了面,把所有的表情都藏在了那雙手的後面。

“有過複發嗎?”李鑫鵬又問。

“近幾年沒有。”劉冰洋搓了搓臉,有點煩躁。

“冰洋,既然我現在知道了,我就不會再讓那個孩子出現在你面前,”李鑫鵬拍拍劉冰洋的肩膀,“以後有什麽事兒就和師父說,不能再像當年那樣一走了之!聽到沒,吱個聲兒!”

“師父,謝謝你……還有,這事兒千萬別跟蘇然說。”

“你怕她擔心你?”

“嗯,我不想她難受。她經常會覺得內疚,覺得在我最難的時候沒能陪着我。可那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什麽都沒說,是我先離開了她,和她沒有一點兒關系。”

李鑫鵬暖暖地一笑:“早看出來了,知道了,不說。”

劉冰洋終于露出一抹笑。

“昨天是去追人家蘇然的吧?”

“這不剛剛表明心意嘛,不得追的緊點兒。”

“進展如何?她爸那邊兒可不是省油的燈。”

就她爸最省油了,劉冰洋心裏喜滋滋的,不過嘴上還是表了态:“我會讓老爺子放心的。”

“房子那邊兒怎麽樣了?”

“我本來要和那個設計師說說的,接了您的電話就趕着回來了。哎,師父,咱們現在過去?您也幫我看看,參謀參謀!”

提到房子,劉冰洋來了精神。

“你這個幹設計出身的還用我參謀?我是去參考還差不多。正好把你師娘也叫過來,等明年我們的房子下來了,裝修上也有個門道!”

“成啊,好久沒見師娘了。我還想着找個時間,帶蘇然一塊兒過去。”

李鑫鵬滿足地一笑:“自從嫁給了我,她就退隐江湖了。蘇然還沒回來?”

“嗯,還在深圳。要待個兩三天。等她回來了,我帶着她去見師娘。走走走,師父,去看看我那房子去!”

“你呀,這所有老本兒都花在裏邊兒了吧?工作室還有周轉的資金嗎?缺錢了跟我說一聲。”

劉冰洋啧一聲:“小看你徒弟不是,這美名遠揚着呢!拉幾個贊助這麽簡單的事兒!”

李鑫鵬終于放心了:“那就好,走吧,去看你的婚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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