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爸爸?
第6章 第 6 章 爸……爸爸?
那是狼!
那是狼!!
那可是陰險狡詐的狼!!!
霍森對自己強調了一遍又一遍,深深呼出一口郁結的濁氣,将自己的內心重新強調得堅硬無比。
然後它扭過頭,就看見把肚子吃到鼓起的小狼愉快地在雪地上打了個滾。
霍森:……
這個年齡的狼崽,能吃這麽多肉嗎?
“你……”
“霍哥我吃好了!現在要去哪裏?”
霍森話語未完,還在打滾的小狼感受到霍森的目光,一個鯉魚打挺直接站起來,頂着滿臉的天真燦爛強勢打斷了霍森的話,牧弋咧開唇角,對着霍森笑得沒有半分芥蒂。
小狼崽親昵地往前湊,霍森不自在地扭過頭,過了好一會也沒能把臭臉重新擺出來。
而牧弋已經在霍森前爪前自覺蹲好,等着霍森重新把自己叼在嘴裏。
反正,它的霍哥去哪它就去哪裏。
“別這麽喊我。”被一只小狼信賴,霍森說不出什麽滋味,總歸不算難受,它低頭瞧見靠着自己前爪的狼崽,再看了看狼崽吃到鼓起的小肚子,嘴角又抽了抽,它接着說:“起來自己走。”
牧弋大驚失色,它着急地把嘴筒朝霍森身上貼,讨好地用舌頭舔舐霍森的毛發,狼崽身後的尾巴焦慮到一動不動,小白狼嗚咽的狼嚎急急傳來:“霍……”
Advertisement
才開口,牧弋又想到霍森不喜歡這個稱呼,不太爽快地撇撇嘴,試探喚道:“王?王……我會聽話,請不要丢掉我!”
是聽話,而不是變強。
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
這下,不止嘴角,霍森的眼角也開始抽抽,它忍無可忍用前爪把狼崽掀翻到雪地上,怒道:“你們狼群就是這樣互相打交道!”
牧弋就像趕不走的狗皮膏藥一般,才被掀翻,又立馬緊緊扒了上來,生怕霍森一個不開心,又把自己一只狼丢在這冰天雪地裏。
狼崽已經見識到這片森林的險惡,一只能舍己救狼的獵狼犬再壞能壞到哪裏去,霍森是目前最靠譜的大腿!
“我太小了,記不清。”這也是實話,牧弋父親狼群的叔伯都喊它父親哥哥,霍森保護了它,自己現在是霍森的臣民,所以牧弋理所當然地覺得,喊面前這只獵犬“霍哥”沒有毛病。
至于其他狼群,牧弋也不清楚,它還沒到可以和其他狼群/交戰的年紀。
貼着前爪的小狼又一次被霍森掀翻,它煩躁地消化着小狼崽把自己當做狼王的訊息,牧弋卻慌得不行,它再次爬起來,挨着霍森,緊張得把霍森面前的雪地刨出一個小坑。
聯想到方才霍森教自己捕獵的模樣,一個不太肯定的猜想在牧弋心裏開始生根發芽。
狼崽子又朝前走了兩步,避免自己再次被掀翻,它謹慎地同霍森保持了兩爪的距離,然後極不情願地重新開口,朝着霍森喚了一聲:“爸爸……”
“???”什麽玩意?
沉思中的霍森前爪一瘸,整只狗震驚到跌在了雪地裏。
“我耳朵是不是摔壞了?”霍森神情恍惚,閉着眼開始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剛才那片山崖不算特別高,但能把自己摔瘸的高度,把耳朵一齊摔壞,也不是不可能。
“爸爸。”牧弋又喊了一聲,逼得霍森不得不把目光放回到牧弋身上,才低頭,便看見小狼臉上寫着十足的委屈,這委屈還不太純粹,至少夾雜了七八分屈辱。
俨然是一副被迫認賊作父的可憐模樣!
“我沒有替別狼養孩子的特殊癖好!”賊父怒罵,狗爪又一次把狼崽子掀翻了,這回用了不小的力氣,小白狼在雪地裏打了好幾個滾才堪堪停下,霍森被牧弋這不知從哪個腦回路的彎道裏擠出來的稱呼氣紅了臉。
“那……”牧弋心下一喜,可憐兮兮又爬回來,它張口還想問些什麽,霍森眼疾手快,一躍而起,擡起兩只前爪先一步把白狼的嘴摁進了雪中。
這小東西嘴裏沒一句好話!
“叫哥。”小白狼撲騰着後肢掙紮,霍森朝後退了兩步,把摁在狼頭上的爪子移開,一番波折後,它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個最開始的稱呼。
“霍哥!你不會丢下我了對嗎?”牧弋聞言眼前一亮,利落地把自己的腦袋拔出來,頂着一頭雪渣子,高高興興又朝霍森身前湊。
不出意外地,牧弋又被霍森掀翻在了雪上,這一次,霍森把牧弋正着反着都折騰了一遍,牧弋覺察到什麽特別的情緒,也樂在其中,吐着舌頭,連身後的狼尾都控制不行地搖晃,它很樂意做面前這只獵狼犬的臨時玩具。
“把你在野外學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丢一邊去,現在跟在我身後,回家。”紅紅白白的臉色還挂在霍森面上,把玩了兩下小狼,霍森終于回過神,它才吃完沒解釋清楚緣由的啞巴虧,這一回把意思解釋明朗,生怕自己沒說明白,小狼崽子又生出什麽奇奇怪怪的心思來。
“哦……”牧弋垂眸看向雪地。
說罷,霍森頭也不回開始朝前走,牧弋悻悻跟上霍森的腳步,在狼崽子的視角下,它看見霍森的右後腿似乎腫了起來,但因為霍森正在移動,牧弋不太能看清。
“霍哥有過別的小狼嗎?”牧弋狀似無意,随口一問。
它邊走邊偷看霍森的臉色,得到一個威脅的眼刀之後,狼崽子開始目視前方,專注走路,一路上都沒再敢找霍森搭話。
穿過這片林子就是男人的木屋,一狼一犬走得不快,慢悠悠的步伐與其說是趕路,不如說像散步消食。
也确實是消食,霍森時不時回頭觀察狼崽是否掉隊,臨近木屋時候,它還看了一眼牧弋微鼓的肚腩,生怕這只貪吃的狼崽子撐死。
小肚腩已經癟下去不少,見沒什麽異常,霍森松口氣,先一步走到緊閉的木門前,擡起爪子敲響木門,熟練叫喚了兩聲。
“汪汪!”老頭開門!
随着腳步聲愈發清晰,木門應聲而開,男人打着哈欠,看起來像是又睡了一覺,雖然已經披上了襖,但眼周的污垢還牢牢趴在臉上。
看見霍森,男人毫不意外,他讓出一條縫,讓霍森進屋,然後把身子又朝外探了探,果然在院子看見一只眼熟的狼崽,縮在院裏瑟瑟發抖,也不知在害怕什麽。
男人讓完道,霍森直接朝裏走,它的長毛耐寒,但并不是感覺不到冷,被凍了一早上,後爪還受了傷,它沒功夫搭理身後跟着的的牧弋,麻溜擠進屋。
霍森不出聲,狼崽也沒敢動,它原想着它的霍哥會回過頭把自己叼進去,現在希望破碎,牧弋一只狼趴在雪地上,看起來非常受傷。
“霍森!那小狼崽子看起來要碎了。”男人揶揄,他只穿了一雙拖鞋,也不是很想踏進積雪裏。
“愛碎不碎!”對待養大自己的主人,霍森向來有答必應,屋內穿出幾聲犬吠,但有些不耐煩。
“小家夥要進來嗎?”對待幼崽,男人溫柔地張開雙手,牧弋聽不懂兩腳獸在嚷嚷什麽,依舊待着院子中一動不動,男人發現白狼身上只有周身白毛稍顯雜亂,他回頭再看看屋內一身狼狽的霍森,聰明的兩腳獸已經猜到這兩只小東西或許是遭遇了什麽。
但男人相信自己養的獵犬的實力,他也知道自家狗什麽脾氣,雖然說什麽都要嗆上一句,但最心軟不過。
他又想到霍森一大早急匆匆出門的場景,再看院裏這只小公狼,眼神就變得暧昧起來,他感覺白狼已經坐穩了自家獵犬的童養媳地位,他恨鐵不成鋼地長長嘆出一口氣。
“霍森,這樣對媳婦是不對的,喜歡小白狼就讓人家進來。”
屋外的寒氣争先恐後朝屋內卷,男人站在門前,正值風口,打了好幾個寒顫,上下牙齒倒端得穩,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咬字清晰,全進到霍森耳朵裏。
屋內的獵犬在男人說完之後,沒有亂吠,反而沉默許久,久到男人終于凍不住,準備不顧拖鞋出屋把狼崽抱進來時,一聲有氣無力的狗叫緩緩從屋內飄出。
“你還不快滾進來?”語調不詳,但有幾分咬牙切齒。
得令之後,牧弋終于肯在雪地上挪挪,一蹦一跳走進屋。
終于關上木門,男人趕緊把自己蹲到火爐前,使勁搓着凍紅的雙手。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震得霍森從火爐前的狗窩裏擡起頭,男人順勢意味深長揉了揉霍森的狗頭。
唉……有毛就是暖和。
“霍哥,兩腳獸剛才是在威脅你嗎?”不大的狼嚎回旋在屋內,牧弋板起小臉,它和兩腳獸語言不通,但能聽明白霍森的話,以及話裏的不耐煩。
牧弋分明是自己不願進屋,但此刻倒打一耙,偏要覺得是男人不許自己進屋,它又看了看正在揉弄霍森狗頭的男人,理所當然地對兩腳獸露出了獠牙。
自己近身就會炸毛的霍哥,為了能讓自己進屋,一定是同兩腳獸做了什麽肮髒的交易!
霍森十分的頭疼終于變成了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