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等到天色黑下來, 林中危險變多,何二郎回來了。

這最後一次,他沒獵到什麽動物,接下來四日, 大部分動物受驚後, 會躲得很深, 遠沒有今天好打。

他同小厮說:“這頭籌該是我家的吧?”

小厮應和:“是了,我聽說那薛家後面就沒敢追了。”

何二郎一笑,卻看幾個宮人端着托盤, 上面齊整地放了三片金翎,何二郎一愣,道:“慢着。”

宮人認出他是禁衛統領的表舅子,連忙停下腳步。

何二郎奇怪:“我家只獵得一頭狼, 怎麽有三片金翎?”

那宮人有些尴尬,顧不得會得罪何二郎了, 說:“回二爺, 這是薛家的金翎,薛家殺了一頭狼,一頭虎, 狼是一片,虎是兩片。”

何二郎:“……”

何家小厮道:“老虎?怎麽可能,薛家的後來都沒進山了, 我們在山裏搜尋一下午了, 沒見到老虎的影子!”

宮人:“老虎是豫王獵的。”

何二郎此時還不服氣呢:“原來是王爺,那怎麽算在薛家頭上了?王爺和薛家不是……”

他半句沒說完的話, 是:王爺和薛家不是一貫不往來嗎?

不對,如今婚期早就定下了!

遲鈍如何二郎, 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豫王和薛家有婚約,他将自己獵得的老虎,歸到薛家的名目,是找不出差錯的。

只是,誰人能料到,豫王殿下會這麽做?

何二郎有些怫郁,他們何家是亮眼,奈何有更亮眼的,薛鎬身邊那個侍衛就算了,怎麽連豫王殿下都……

更郁悶的是,豫王的行為,讓他腦子驟地清醒,只怕自己那兔子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他下馬洗了把臉,正好遇上妹妹何寶月,何寶月臉色難看,何二郎沒察覺,忙攔住何寶月問:“寶妹,你們也散了?”

何寶月:“天都黑了,不散還幹嘛,一起睡覺?親姐妹都不一起睡覺的。”

何二郎試探:“那……薛二姑娘玩得盡興嗎?”

何寶月更沒好氣:“她當然高興死了!”

有豫王撐腰,薛家力壓武官,奪得魁首,整個家族都有光,哪能不高興?可薛平安偏偏面色從容淡然,好像對奪魁,并不是很在乎。

怎麽會有人真不在乎呢?何寶月覺得她裝的,這讓她更怄了。

何二郎卻松口氣,嘀咕了一聲:“她高興嗎,那也好。”

何寶月:“……”

既是入夜,開闊地燃起篝火,亮如白晝,男人們在營帳吃酒,而皇宮禁苑,則開設了女眷們的宴會。

平安和薛靜安、薛常安換好衣服來到宮殿,夫人們都笑盈盈的:

“恭喜,你們家今年這頭籌,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那鹿肉送回薛家了?是該送回去的,讓你們祖母、母親,一同樂呵。”

“……”

薛靜安承擔起長姐的責任,應話:“是,我們兄弟姊妹也感激呢,得虧陛下不計較王爺私心。”

豫王是皇家的,竟然來幫薛家,而在不久前,陛下笑斥了豫王一句胳膊肘往外拐,實則龍顏大悅,頗有親昵的意思。

這事,禁苑各家也都知道了的。

薛靜安說話風趣,夫人們便笑了:“不愧是新珠養大的孩子。”

從前她們對薛家只是觀望,是否交好,沒那麽強的傾向,從今年豫王去過薛家宴會,又定下婚期,她們中已有人偏向薛家。

今天豫王以薛家名義殺了老虎,她們更該放下所有顧慮。

于是,夫人們觀察着薛靜安,又有些後悔,讓鎮遠侯林家搶先了,雖說是個庶女,半年前也過于文靜、畏縮,但現下,她比半年前要大方。

夫人們又看平安。

姐姐在提及豫王殿下時,她面色如常,沒有嬌羞,有的話也無可厚非,可是沒有,着實讓這些人高看一眼。

正說着,張皇後到了。

衆人躬身行禮,張皇後被玉琴、玉慧扶着坐下,道:“都起來吧。”

她對平安說:“好孩子,你過來,本宮看看你。”

平安出列,便有宮人擡着椅子桌案,在張皇後座下,玉琴、玉慧的席位旁邊,給平安加了一張席位。

很是體面的位置,可見皇家的重視。

張皇後:“坐。”

平安行了一禮,依言坐下。

張皇後沒有從平安臉上看出過分的興奮、激動,也不是說她漠不關心,只是,她繞身的氣度仙逸,出塵不染,潔淨如新雪,便如古人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性極好。

饒是張皇後不想誇她,也得承認,這孩子純澈心寬,雖不擅言語,卻遠比自家玉慧聰慧。

薛何兩家競技較勁,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最後薛家得勝,何寶月告說身體不适,就沒來宴席。

玉慧本來也不打算來,雖然豫王是以薛家的名義,殺了老虎,可誰人不拿豫王和太子比較?

這頭老虎,讓她的父親,當今皇太子臉色也不好了,暗地裏對比東宮和王府的臣子,又有多少?

合着風頭都給豫王搶了,卻幾乎沒人覺得不對!說句難聽的,本朝到底誰才是太子?

玉慧心煩,被張皇後說了幾句,才肯來宴席。

她不想理平安,但與玉慧相反,玉琴傾身,問平安:“兔子可還安好?”

平安點點頭,喂了點水和草,正在彩芝搭的窩裏睡覺呢。

看她臉蛋軟乎乎的,玉琴抑住想捏捏的念頭,說:“下回再去你那兒看兔子。”

平安:“好。”

不多時,宮人們端上炙烤鹿肉,又有醬爆兔肉、清炒山野菜、竹筍冬菇湯相配,令人大快朵頤。

吃完各家便也散了,薛家分到的是一座禁苑的小院落,有三間房,三安各自一個房間。

京郊白天尚可,夜裏卻冷多了,房中燒着炭火,暖呼呼的,牆邊窩裏的白兔埋着臉睡,叫人快睜不開眼皮。

彩芝給平安通頭發,平安腦袋慢慢,慢慢地往下沉。

怕拽疼她,彩芝随手梳了個辮子,說:“姑娘今天玩累了,那快睡吧,明天怕要早起呢。”

畢竟是皇宮禁苑,不可太随心所欲。

平安揉揉眼,被彩芝牽着手到床榻上,門外傳來敲門聲,是薛常安清冷的聲兒:“姐姐,睡了嗎?”

薛常安也洗漱過了,她身上穿着中衣,披着一件青碧色菊花紋披風,帶着一身夜風,冰冰的。

平安來了點精神,她拍拍床上:“妹妹,坐。”

薛常安猶豫了一下,她只坐了小小一角,再看彩芝,彩芝心道是姊妹間有閨房話,便說:“我去廊下。”

彩芝一走,薛常安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問:“姐姐,那方手帕,是誰給你的?”

“手帕?”平安想了下,才記起來,薛常安在說王爺落下的手帕。

她說:“王爺。”

豫王?薛常安倒吸一口氣,也就是她沒猜錯,她們去看馬那會兒,豫王來過,還明目張膽把手帕落在平安身邊。

不過看平安這麽坦坦蕩蕩,這倒也沒什麽,宮人都在的。

雖說大盛男女大防不比前朝,婚前雙方見面,只要有旁人在,并不失禮。

可是,若豫王那手帕,被衆多姑娘撞見,只怕會無故惹事。

她敢說,平安并不清楚暗地裏多少目光盯着她。

薛常安平複了下心情,說:“我把它塞你信紙堆裏了,你得找個機會還給王爺。”

她本以為自己要花點精力,說服平安,平安卻揉了下眼睛,困倦着,還乖乖聽她的話,答應:“好,還給王爺。”

薛常安:“……”她張了張口,本想解釋,又覺得沒必要。

既然話已送達,她沒必要留着了,就說:“我先回去了。”

平安水靈靈的雙眸望着她,有些眼巴巴的。

薛常安心中一愣,她該不會想一起睡吧?

平安睡正房,禁苑的床榻很大,是夠睡三個人的,但她為什麽要跟她一起啊,她們關系有那麽好嗎?

薛常安假裝沒看出平安的意思,剛走到門口,門外薛靜安敲門:“二妹妹?”

平安應道:“在的。”

門外,彩芝給薛靜安開門,薛靜安邁進來,笑着說:“我看彩芝在外面,就知道二妹妹還沒睡……哦,常安也在?”

薛常安看向薛靜安手上,抱着的枕頭。

薛靜安略過薛常安,她問平安:“要不要一起睡?”

平安眼裏漫開一池星子,亮閃閃的,她用力點點頭,又問薛常安:“一起嗎?”

薛常安頓住。

薛靜安:“常安妹妹從來喜歡自己一人的……”

薛常安忽的說:“誰說我喜歡自己一人?紅葉,去拿我枕頭。”後半句是對外面的紅葉說的。

薛靜安有點驚訝,薛常安性子其實有些孤高,現在是吃錯藥了?

其實薛常安知道,自己答應得有點賭氣,都怪薛靜安,她最看不慣薛靜安,如果薛靜安趁機哄騙了平安,就麻煩了。

她當然得盯着。

得知三個姑娘要一起睡,彩芝和青蓮并不算驚訝,馮夫人如今也喜歡和自家姑娘睡呢。

彩芝和青蓮重新給平安鋪床,三個枕頭排排靠,平安在正中間,左邊是常安,右邊是靜安。

平安窩在被窩裏:“外面冷。”

薛靜安:“還好咱們帶的棉襖夠的。”

薛常安:“哼。”

平安聲音漸漸變小:“今天……今天好玩,有老虎。”

薛靜安期待起來:“聽說他們在扒虎皮呢,明天可能就能看到做好的虎皮了,不知道摸起來什麽感覺。”

薛常安:“哼。”

“……”

屋外秋風蕭瑟,起風了,冷風吹得樹桠亂動,屋內窗戶發出咯吱,屋內卻很是暖和,姑娘們聲音漸低。

本來三間屋子是各分三位主子,這幾個晚上,随行的嬷嬷、二等丫鬟都得在廊下擠一擠湊合,但三個姑娘睡一處,就空出兩間房。

不止如此,值夜也不用三個大丫鬟了,一人足矣。

彩芝安排好行程,讓所有人都能休息到,不用值夜的仆從們,則去空出的房間睡覺,暖和又舒适。

紅葉打着地鋪,跟青蓮說:“真好,不用挨凍。”

讓自家姑娘和姊妹睡覺,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這可多虧了二姑娘。

卻說薛瀚、薛鑄和薛鎬,都住在營帳,這邊就沒有禁苑方便,只能帶兩個小厮,還得打地鋪。

三品及其以上官員,可以自己一個營帳,三品以下的家人便一處了。

如薛瀚在朝中是四品,雖有超品爵位,但身為左佥都禦史,他以身作則,以四品官員的身份,和兒子住一個帳篷。

薛鎬去打水了,薛瀚看着薛鑄,聽他說是他攔住薛鎬和張大壯,讓何家一時壓制了薛家,薛瀚養氣功夫壓不住,有些怒意:“你是這麽教你弟弟的?”

薛鑄一愣:“父親,是兒子哪裏做錯了嗎?”

薛瀚說:“你大錯特錯!”

薛鑄有點急:“可是祖母不是教過,做事一定要低調,不可狂妄跋扈麽?”

像他們有超品爵位,卻還擠在一處睡。

薛瀚:“這是秋狩,你弟弟給薛家掙臉子,你認為你弟弟狂妄跋扈?”

薛鑄低頭,說:“兒子是覺得二弟他太引人注意,若因此得罪何尚書,于父親也不是好事……”

薛瀚:“叫你們不要狂妄跋扈,那是怕你們忘了本,幹出像明國公後人那樣的事!”

當初大盛開國,包括永、寧二公在內,共封了五位國公,如今歷經四世,除了永、寧,其餘公府全都敗落了。

好些的淪為皇商,但差的實在令人心驚膽戰,如薛瀚口中的明國公府,十八年前因縱容子孫強搶民女,打死良民,上達天聽,後被查出明國公府私占田地,貪污受賄,最後竟是滿門抄斬!

那時候萬宣帝剛繼位,殺雞儆猴的招數十分奏效,別說永國公府了,寧國公府也夾着尾巴,訓斥子孫,不可狂傲,敗壞祖宗基業。

時間久了,永國公府有秦老太君鎮着,子孫固然不夠出色,卻規規矩矩從不壞事,便有萬宣帝另眼相待的指婚。

但是永國公府的謹慎小心,不等于甘願當縮頭烏龜!

不然,當初薛常安打了何寶月,他薛家直接朝同何家求和就是,怎麽還進宮斡旋?

薛瀚:“你說說,秋狩打獵,是和明國公府那污糟事一樣?”

薛鑄喏喏。

提到明國公府,薛鑄渾身一寒,他那時候才五歲,見過斬首場面的,簡直吓破了膽。

薛瀚繼續:“這是進退維度的問題,你一味的退讓,不會換來旁人的重視,和何家就是這樣,薛家既然有能力,又何必讓他看不起薛家?”

薛鑄讪讪,便說:“父親,同窗都說兒子謙遜。”

薛瀚:“我的話比不過你同窗?鑄哥兒,你什麽時候被你同窗牽着鼻子走了?你讀書是比不過他們,但現在,你妄自菲薄啊!”

薛鑄腦袋垂得更低了,他連進新山書院,都是托豫王殿下的福,不然哪能結識到同窗?

薛瀚失望搖頭,道:“算了,這次回去,你以後別再去新山書院了,在家請夫子就是。”

薛鑄:“父親……”*7.7.z.l

薛瀚:“不用再說,你去那也是讀死書,毫無長進!”

以前薛家和其他家沖突的次數實在不多,有也被秦老太君和他擋了,就沒有檢驗兒子品性的時候。

若不是這回事,他竟不知道,原來大兒子變得如此唯唯諾諾,還引以為傲,自認為謙遜!

還好豫王殿下為薛家出頭,不然他這張老臉,真是無顏面見祖宗!

又想到豫王出手的根本緣故,在于平安,薛瀚老臉一熱,他找回女兒,是要讓女兒享福的,怎麽能一直耗費平安的人情?

真是愁煞人!

第二天,天蒙蒙亮,姑娘們起來了。

平安頭發又濃又黑,每次睡醒,都蓬蓬的,得解開了重新梳理,薛靜安瞧得有趣,摸她發頂玩,道:“小鳥窩,小鳥窩。”

平安剛睡醒,還有點迷迷瞪瞪的,她自己也摸了摸。

沒有鳥兒。

吃過早飯,各家姑娘們面見了張皇後,待張皇後放人,紛紛去找自家的馬。

昨天光顧着看戲,多少人沒騎馬玩。

今天平安也換上騎裝,挎着薛靜安新縫制的小挎包,裏面彩芝塞了一把酥糖。

出乎薛靜安意料的是,平安一點都不怕騎馬,她坐在小馬駒上,繞着馬場走了一小圈,臉頰紅潤。

只是騎久了也會累,平安下馬到亭子休息,薛常安也在亭子裏,她正逗弄着三只兔子,看到平安,她收回手。

平安剛坐下,吃了口熱茶,一個宮人來找她,壓低聲音:“二姑娘,豫王殿下有請。”

平安沒有先回宮女,而是看薛常安。

薛常安突然覺得是有事,果然,平安指指遠處的亭子,說:“我去見王爺。”

薛常安:“……你去就去,跟我說什麽。”

平安用姐姐的目光:“你會擔心的。”要是不說清楚,妹妹會一直想,一直猜她在做什麽。

薛常安:“……”

平安抱起兔子,告訴她:“我去了。”

薛常安扭過頭,不置可否。

裴诠沒有在皇家的禦用亭子裏,而是在馬場外的小亭子。

這兒清幽,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他坐在椅子上,半阖眼眸,一只手把玩着野兔的耳朵。

李敬單膝在旁邊,道:“屬下查明了,那老虎是東宮那邊安排的,只是似乎沒料到,殿下能躲過這回。”

裴诠從鼻尖“嗯”了聲,太子幾次三番激怒他,就是想讓他深入腹地。

他睜眼,劍眉下,墨黑的瞳仁森寒陰鸷,鋒芒畢露,閃過一絲殺意。

只是,他已不是十三歲時候了,同樣的招數,太子五年前用過一次,那次是惡狼,如今竟還再用一次,而他本是想晾東宮幾天的。

亭外傳來腳步聲,李敬頓住,裴诠道:“先下去吧。”

李敬:“是。”

而裴诠朝亭下看去,平安低頭看階梯走了上來,她的衣袂輕飄,步伐輕緩,像是一粒蒲公英的籽兒,幽幽落下。

裴诠面上的沉色散了許多,但再一眼,她手裏竟也抱着一只白色兔子,與他的同一個花色。

裴诠摸着兔子的動作一停。

平安也見到了他,和兔子。

她“咦”了一聲,走到裴诠身邊蹲下,将手裏的兔子,放到裴诠兔子的旁邊,明眸輕轉,左看看,右看看。

都是白色的,長得好像,要分不出誰也誰了。

突然,斜側伸來一只手,輕彈了下她的兔子的耳朵。

他手背白皙,手指修長,青色經絡若隐若現,像玉髓隐匿的紋路,很漂亮,一下就從兔子那裏,搶走了平安的視線。

平安擡起頭,這才記得叫他:“王爺。”

裴诠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忘性真大,昨個兒還說會一直看着他,只是,她的眼是一潭清水,被她望着,就像浸在她眼底,被幹淨的泉流包裹着。

這股泉流,汩汩地淌着,淌着,注入了一塊幹涸許多年的地方。

裴诠不由看了好一會兒,他隔着袖子,捏住平安細伶伶的手腕,站起來時手上一拉,平安不由也站起身。

他松開手,問平安:“哪來的兔子?”

平安:“大哥捉的。”

裴诠下意識想起薛鑄,但很快,他知道薛鑄沒這本事,那就是張家養兄。

他說:“他還挺閑,專門捉兔子。”

平安看了下裴诠的白兔子,說:“王爺也捉。”

裴诠:“你在說我閑?”

說王爺閑不太好,她搖了一下頭,說:“是兔子,它招人喜歡。”

招人喜歡,所以王爺就去捉,沒有說王爺閑。

裴诠眼睫動了動,他擡起手,細長的手指隔着半寸,停在她的眼睛下面,再往前,就會觸碰到。

她沒有動,他知道,若真碰上去,她也不會躲。

他倏地蜷起指節,眼底沉沉,聲音也沉沉:“你也是。”

怪招人喜歡的。

那麽多人喜歡她,包括她的姊妹。

他知道從剛剛,平安那個妹妹就偷偷跟着了,現在躲在遠處亭子裏偷看着,目光不離平安,好像怕他拐騙了平安。

但他怎麽會拐騙她,離大婚,也就五個月。

平安緩緩眨了下眼睛,她眼底水紋微漾,語調輕盈如羽毛,帶着點溫吞,她問:“那,你喜歡嗎?”

他眉心突然一跳,垂眸看她,眼底愈發幽微。

而她細白的手指,卻指指他的白兔,又指指自己的白兔,她雪白柔軟的小臉上,期待一覽無遺:“我換給你。”

如果王爺喜歡她的兔子,她願意和他換,因為她也饞他的兔子,好軟,好可愛。

裴诠:“……”

他突然放開緊抿的唇,問:“怎麽不指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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