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第二十四章

◎你太幸運了◎

溫梅看天色漸晚,不打算繼續向前。

于是,她轉身就想離開,誰料葉青庭醉意朦胧中拍了拍她的香肩,指向前方,醉語微顫:“你太幸運了。可以見識到他衣冠禽獸的真面目,我奉勸你啊,你最好也要小心些,說不定…...”

溫梅轉身看向葉青庭手指的方向,只見遠處兩道身影緊密相依,似因察覺異動,也朝他們這邊投來目光。

“哥哥…...”溫梅凝目細看,在看清二人面容後,不禁失聲驚呼。

溫淮知與時绾眠亦未料到會在此處遇見溫梅與葉青庭,皆是一怔。

溫淮知欲向溫梅走來,誰料溫梅卻後退幾步,聲音顫抖:“你們別過來!”

葉青庭還在一旁煽風點火,醉意上頭時言辭愈發刻薄:“你看吧,我都跟你說了,他連自己妹妹都下得去手,這種衣冠禽獸早點看清也好,你也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你莫不是瘋了?誰說川竹是他妹妹?”溫梅正好滿身怒氣無處可放,于是她推開葉青庭,看着葉青庭一副欠揍的醉态,又是狠狠一腳,随後轉身跑開。

葉青庭被這一腳踢得跌倒在地,竟就此昏迷不醒。

“......”

時绾眠看着倒在草地上的葉青庭,無奈地說道:“你先把他送回府上吧。我去追溫梅。”

溫淮知點點頭:“若是溫梅問起什麽來,你就說是我先動的心思便好。或者你什麽都不必多言,等我,我很快來。”說罷,他輕松将葉青庭扛起,快速離開。

時绾眠追尋溫梅蹤跡,終于在一處池畔尋得。只見溫梅伏于水邊,低聲啜泣。

見她無恙,時绾眠方才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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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梅看到川竹追了過來,她有些別扭地背對川竹擦拭眼淚,心中五味雜陳,語氣不好地說道:“你跟過來做甚?”

時绾眠看着她,心中泛起漣漪。

其實她也能理解溫梅的心情。

以前小的時候她也總是喜歡纏着哥哥,哥哥也只寵愛她一人,所以在看着哥哥和別的女子親近時,自己也會覺得寵愛被別人分了一份。

雖然說她現在不會這麽覺得了,但她真的能理解這個年紀的少女心思。

時绾眠慢慢坐在她身側:“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後不會同你哥哥在一起的。”

這句話是真的,因為她知道,她總有一日都是會離開這裏的。

起初她并無意讓他人知曉她與溫淮知的關系,誰知今日被葉青庭撞見了。

原以為此言可撫慰溫梅,但溫梅聽到這句話後,反而有些震驚的轉過身,她看着川竹,小聲道:“我又沒說不喜歡.…..”

“而且你這話可別給哥哥聽到了,他雖然看着溫和,可于情感一事上極為認真。”

雖然溫梅一時之間很不習慣哥哥有喜歡的人,但是她知道哥哥總是會娶妻生子的,如果非要有這麽一個人的話,是川竹好像也不錯。

她覺得川竹挺好的,長得好看,又聰明能幹,而且對她和祖母也挺好的。

反正就是她目前為止見過最好的女子。

“我只是很生氣,你們不告訴我。”

溫梅突然像往常一樣抱住川竹,雖有些扭捏,卻感川竹如姐姐般,讓她可肆意撒嬌。

時绾眠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以作安撫。

片刻,溫淮知匆匆趕至。

溫梅聽到動靜,稍稍擡眼,見兄長滿身汗水,想必是既擔憂她,又恐她與川竹生嫌。

随後,溫梅起身,玉手叉腰:“作為懲罰,我三日都不會理你們的。”

溫淮知看着溫梅遠去的背影,唇角微揚,他方才見溫梅依偎川竹,川竹溫言撫慰的景象,他心中也安心了許多。

溫梅回到家中後,直接跑去告訴祖母此事,祖母聽到後也很開心。

祖母本來以為溫淮知在情愛之事方面開竅的話還要很久,再加上祖母也确實很喜歡川竹,但沒想到二人竟在一起了,這真是喜上加喜。

數日後,溫梅準備出門時,看到葉青庭站在門外走來走去的。

只見他身着富貴紫袍,與這樸素環境格格不入。

葉青庭見溫梅出現,急忙向前,面帶尴尬之色,拱手行禮道:"溫姑娘,早。"

溫梅撇了他一眼就準備往前走,根本就不打算回他話,她也不是生氣吧,她就是單純的覺得自己不想和酒徒說話而已。

“溫姑娘,是在下的錯。我也實未料到其中竟有如此大的誤會。”

葉青庭繼續跟在溫梅身後,回想那日種種,心中愧疚難當。

溫梅依舊不予回應。

葉青庭看到溫梅在摘果子,自己也湊上前:“讓在下代勞。”

說罷,他伸出手摘果子,摘完後,卻不假思索将果實抛于地上。

“..….”

溫梅難以置信地望着他的舉動,又看看地上殘破的果實,終于忍無可忍:“你有病啊?”

她心中不免懷疑,葉青庭的頭腦真的是經商的嗎?

“啊?”

葉青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他望地上壞掉的果子,面露難色。

此前,他從未做過此事,腦中只想着摘了,摘完後竟也沒想到怎麽就直接扔地上了..….

再後來,葉青庭看到溫梅在河畔浣衣,正欲取盆取水。

他急忙搶先一步:“這種體力活還是交給在下吧。”

說罷,他大步流星向前,挽起錦袖。

準備取水時,見溫梅注目,還不忘起身揮手示意。

于是,葉公子抱着木盆,展顏一笑,欲伸向河邊取水,不料水流湍急,木盆瞬間被沖走,水花四濺,沾濕他的衣衫。

他頓時退開幾步,驚慌失措道:“哎呀,我的衣服。”

溫梅望着木盆随水流遠去,又看那公子小心翼翼擦拭衣衫上點點水漬的模樣,臉色也慢慢變黑:"你真的有病。"

再後來,溫梅去擺攤,見葉青庭還跟在自己身後,她也沒有力氣去罵他了,因為這人無論怎麽罵就是不生氣。

溫梅嘆了嘆氣,無奈的說道:“大哥,你能不能別跟着我了。我真沒生氣,你快走吧,你在跟着我,我就真的生氣了。”

誰料,被罵了一天都無動于衷的葉青庭在聽到溫梅那大哥二字稱呼後,表情開始凝重起來。

他伸出手指向自己的臉,一臉懷疑:“本公子這麽一張俊美無濤的臉,你喚我叫大哥?”

溫梅閉目,雙手撐在攤上,再慢慢睜眼,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微微一笑:“這位俊美無濤的大爺…...”

說完之後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好了,于是又繼續罵道:“你真是有病。”

葉青庭挑眉,從錦袍袖中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銀錢,置于攤上:“公子我全包了,重新給你一次機會。”

溫梅拿起銀錢,方才的不耐煩如春雪消融,轉而喜笑顏開地誇贊道:“不愧是英俊潇灑,落落大方,財大氣粗..….噢,俊美無濤的葉公子。”

“哼。”

葉青庭輕哼一聲,随即自言自語道:“我看你與川竹定是親姐妹無疑。二人雖容貌不似,但這變臉之速,竟如出一轍......”

他也不是沒見過變臉的人,就是像她們這麽直率讓人一看就很假的變臉還真是頭一回見。

不覺間又過了好些時日。

某一日,天色陰沉,細雨綿綿,祖母卻突然病倒。

請來大夫診治後,只見其搖頭嘆息:"老夫人年邁,觀其脈象,胃氣無餘,朝食暮吐,實為噎隔之症。"

溫梅在一旁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她也沒想到祖母會突然生病了。

大夫執筆開方,遞與溫淮知:“恕我直言,此病難以根治,只能暫緩。照此方子精心調理,慢則幾載,快則數月,一切皆聽天由命。”

溫淮知點點頭,接過藥方,親自送大夫離去。歸來時,恰聽祖母房中傳來細微動靜。

時绾眠走向前,溫聲道:“我來準備藥物,你去陪伴祖母吧。”

她深知溫淮知雖表面平靜,不似溫梅放聲痛哭,但正因如此壓抑,內心必定更為煎熬。

“多謝。”溫淮知将藥方和藥物交予川竹後就進祖母的房裏了。

時绾眠輕扶溫梅,耐心安撫良久,待其情緒漸穩,沉沉睡去,方才去煎藥。

溫淮知進到房門後,未即刻趨近床榻,而是隔着屏風轉身,以袖掩面,輕拭眼角濕潤。

待平複心緒,恢複往日從容,方才走到床前。

他坐于祖母身側,小心翼翼扶起其瘦弱身軀,溫聲道:“祖母,可還有哪裏不适?”

祖母搖搖頭,她看到溫淮知雖然面色平平,眼角卻通紅,想必是不想讓她更加的傷心難過。

其實她心知肚明,自己身染何種頑疾,能撐到今日,已是上天眷顧。

“沒事的,祖母。您放心,待關卡放行後,我們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您會沒事的。現在我們只需靜心調養即可。”

溫淮知輕輕摟住祖母瘦弱的身軀,恍若當年自己受人欺負時,祖母也是這般細細安撫他。

祖母竟緩緩笑開,卻又搖頭嘆息:“孩子,祖母知道自己身體什麽情況。你也不必過于難過。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她邊說邊慢慢握住溫淮知的手,好似在回憶些什麽:“我們那個時候呀,戰亂不知死了多少人。別說是溫飽了,能活下去已是偷來的時日。”

祖母回想畢,又輕輕阖上雙眼,再次睜開時,望見眼前溫馨如斯的一幕,不由得由衷而感:“能遇到你們,祖母這一生,已經很滿足了。”

溫淮知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更加用力的摟着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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