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第三十章

◎聽聞你已成親◎

夕陽落下,溫淮知得知梁月回來的消息。

阿夏站在一旁,看到溫淮知身旁的女郎時,眼神出現一絲驚嘆。

但她很快又低下頭,催促道:“溫公子還是早些過去吧,若是遲了些,奴婢也不敢保證小姐會做出什麽事來。”

“哥哥,你還是別去了。這本來就對你不公平,憑什麽呀,仗着自己有些權勢便可以這樣欺負人嗎?”溫梅在一旁小聲嘀咕,還扯了扯溫淮知的袖口。

溫梅內心也是很害怕梁月的,還記得她上回不小心撞到了那梁月,便被狠心拖去打板子。

若非哥哥及時趕到,恐怕自己半條命都要吊在那了。

也正是因為梁月對哥哥情根深種,她才僥幸逃過一劫。

“無妨,你們在家中等我。有些事,還是要再次說清楚些才是。”

溫淮知淡淡開口,眼角餘光卻撇向川竹,像是想要解釋些什麽。

“我相信你。”時绾眠淡然一笑。

溫淮知再三叮囑,才轉身随阿夏而去。

梁府朱門緊閉,他步入庭院,穿過回廊,來到待前廳。

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行了一禮,語氣疏離:“見過梁小姐。”

梁月正執茶盞細品,聞言動作一頓,擡眼望去,只見眼前少年郎較之以往,更添了幾分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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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多日未見,她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半:“許久未見,你可有想我?”

溫淮知再次行禮,不為所動,語氣平淡:“不知小姐喚我來,所為何事?”

梁月見他不接話茬,反而反問,心中怒火再起。

她不信溫淮知不知自己此來緣由!

她冷哼一聲,不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聞你已成親,可是真的?”

“是。”溫淮知答得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啪!”

梁月怒拍茶桌,霍然起身,抓起茶壺便朝溫淮知擲去,怒喝道:“溫淮知!你好大的膽子!”

梁府仆役齊齊跪地,梁月身旁的貼身婢女驚慌失措地扶住她,柔聲勸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茶壺正中溫淮知的額頭,碎裂聲清脆悅耳,卻也帶出殷紅,順着溫淮知的眉眼緩緩流下。

梁月見狀,心中亦有幾分心疼,但怒火難消,咬牙切齒地又問了一遍:“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是,還是* 不是?!”

“小姐縱有千般機會,在下答案依舊,在下确已成親。”

溫淮知語氣平靜,血跡蜿蜒而下,他卻紋絲不動,挺立如松,傲然不屈。

梁月淚眼朦胧,怒氣漸漸轉為委屈,哽咽道:“你...你對得起我嗎?”

溫淮知這才擡眼,疑惑地望向梁月,不解道:“在下與小姐清清白白,何來對不起小姐之說?”

正當此時,梁大人聞聲趕來,目睹眼前一幕後,厲聲喝退左右侍從。

待衆人退下,梁月見父親到來,委屈更甚,淚如雨下,指着溫淮知,哭訴道:“你明知我心意,卻戲弄于我!”

溫淮知向梁大人行禮,依舊坦然自若,面對梁月的指責,平靜回應:“在下早已明确拒絕過小姐。”

梁月氣結,卻又無法反駁。

溫淮知确曾多次明确拒絕,但她卻執意認為他是羞于表達,甚至臨行去京師求學前,還特意警告縣中女子,不得觊觎溫淮知。

梁大人上前扶起愛女,情緒稍緩,心中亦明了緣由,确是女兒一廂情願。

他故作輕松,笑裏藏刀道:“溫公子這是想利用完本官,便一腳踢開嗎?”

溫淮知不慌不忙,拱手回禮,目光坦然地直視梁大人:“不知梁大人所謂‘利用’何意?在下記得是梁大人主動提出資助,大人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但若将此歸為利用,在下實難理解。”

梁大人深知溫淮知乃難得的俊才,日後必成大器,若能飛黃騰達于京城,前途不可限量。

他未料到女兒竟傾心于他,起初猶疑不定,但見溫淮知屢試屢中,便動了将之招為女婿的心思,有意無意地撮合二人。

他本以為溫淮知不解風情,眼中唯剩書卷,于是他倒也不急,心想這木頭總有開花之日。

哪知,這短短時日,十餘年情絲未動的溫淮知,竟已成親!

梁大人穩了穩心神,避而不答,起身走到溫淮知面前,取出手帕輕柔地拭去他額間的血跡,繼而緩緩靠近:“近日小道消息,關口或将開放。你上次科考至今毫無音訊,怕是已無望。若你日後仍想繼續,少不得我的幫助。”

他湊近溫淮知耳畔,輕聲道:“只要你休妻,迎娶月兒,此事便可揭過,我依舊資助你,并在各位大人面前為你美言幾句。望你好自為之,莫要分不清孰輕孰重才是。”

溫淮知往後退了一步:“此事絕無可能,縱然前路坎坷,甚至放棄科考,我也絕不休妻。”

“你放肆!”梁月聞言,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抓起一只瓷器狠狠摔在地上,以洩心頭之憤。

梁大人見溫淮知如此不知好歹,更是怒火中燒,冷笑一聲:“來人!溫淮知以下犯上,将他拿下,杖責一百!打到他服氣為止!”

話音剛落,十餘名壯漢便從門外湧入,朝溫淮知撲去。

然而,衆人始料未及的是,溫淮知看似溫潤如玉,出手卻毫不留情,竟将數名壯漢放倒在地。

若非人多勢衆,只怕還真拿不下他。

最終,壯漢們雖最終制服了溫淮知,将他打傷,但自身傷勢更重,個個不禁捏了把冷汗。

他們暗暗驚奇,這小白臉竟如此力大,拳腳功夫了得,莫非是特意練過?

五十杖責過後,溫淮知仍是緊咬着牙關,一言不語。

梁月輕輕扯了扯父親衣袖,梁大人這才擡手示意停刑,冷聲問道:“溫淮知,你服還是不服?”

溫淮知強忍着劇痛,默然不語,便是默認繼續受罰。

他從一開始便未落入對方的圈套,對方以“以下犯上”之罪名加諸于他,他若應承,便坐實了罪名。

“好得很!來人,給本官……”

梁大人見他如此硬氣,正欲下令繼續行刑,卻忽聽身旁親信耳語幾句,臉色驟變,複雜地望着溫淮知。

良久,梁大人才揮退心腹,緩步走到溫淮知身邊,命壯漢們退散,随後親自扶起他。

他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淮知啊,本官都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麽就不懂本官的一片苦心呢?罷了,本官終究不忍埋沒人才,我命人給你備些藥材,你先回去罷。日後的資助,你若需要,本官自然不會吝啬,但先前那件事,還望溫公子好好思量。”

溫淮知強忍着眼中的寒意,唇色慘白如紙,卻依舊禮貌地拱了拱手:“不必,多謝大人好意,在下告退。”

待溫淮知走後,梁月撅起小嘴,不滿地嘟囔道:“爹爹……”

梁大人眉頭緊鎖,顯得心煩意亂:“月兒,不急。剛剛收到消息,關口那邊一旦完全開放,便會公布科考名單。”

梁月聞言,秀眉緊蹙,想起上次科考後,溫淮知與爹爹及衆人商議,發現溫淮知的答卷與當時名震京城的長月公子幾乎一致。

若他真僥幸高中,他們縣無法交出人才,那便是欺君之罪,誅連九族。

梁大人亦是猶豫不決。

溫淮知若能成為女婿,自然是極好,但若不能,也萬萬不可與其結怨。

皇上為鼓勵地方教育,曾下旨,若有百姓通過科舉考試,地方長官亦可獲得封賞,級別越高,賞賜越豐厚。

梁大人緩緩坐下,啜飲着香茗,慢條斯理地撥弄着腕間的佛珠,漫不經心地說道:“婚嫁之事,不足挂齒。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他尚且年輕,日後機會多的是。”

“爹爹……您竟要月兒做妾?”

聽到這一番話後,梁月臉色突然變得青白,緊咬牙,滿臉委屈。

梁大人輕抿一口茶水,眼中充滿鄙夷:“乖女兒,他溫淮知的妻子不過一介農婦,豈能與你相比?切莫妄自菲薄,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他語氣一轉,眼眸中殺機畢露:“日後若他不中,殺了他便是。你若喜歡,爹爹便将他綁起來,供你玩樂。”

梁月聽罷,臉色稍緩,羞澀地依偎在父親身旁撒嬌道:“月兒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溪水潺潺,今日月光格外明亮。

溫淮知來到溪邊,掬起一捧清涼的溪水,輕輕洗去額上的血跡,烏黑的發絲間,依稀可見幾縷殷紅。

清理一番後,若無其事地沿着山間小路,往家走去。

夜色漸深,溫梅坐在屋前老樹下,忽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她欣喜地叫了一聲,飛快地奔了過去。

她仔細地打量着溫淮知,或許是夜色太深,或許是溫淮知掩飾得太好,她并沒有發現哥哥身上的傷痕,只是擔憂地問道:“哥哥,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溫淮知眼神一柔,摸了摸溫梅的頭,聲音略顯沙啞,帶着些許疲憊:“早些歇息。”語罷便往閣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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