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九月份開學前, 沈青棠已經在英國獨自生活一個月。

她要比想象中更适應這裏的生活,五月份填好學院的房屋選擇表格,雙人間,室友是位華裔女生, 會紀錄大學學習跟生活, 在網上發日常生活的視頻跟照片, 積累了二十萬粉絲的小博主,性格開朗活潑,說話直來直去,很好相處。宿舍靠近市中心, 出行方便, 單獨的房間裏設施齊全,洗衣房跟廚房共享。

沈青棠比想象中更适應這邊的生活, 她重新購置自己的衣服,舒适為主, 更多會選擇運動鞋,她養成晨跑的習慣,會跟室友去健身房,生活作息健康規律, 大部分時間在學習,待的最多的地方依舊是圖書館,講座、公開課、學術會議将時間安排滿滿當當, 課餘懶洋洋午後也會參加劃船等社交活動, 她個高膚白,素着臉打扮随意也會有人誇她漂亮, 告白的人只多不少, 她從以前的惶恐不安, 到現在坦然接受贊美,并禮貌拒絕。

比起以前的凄惶不安,總是措辭許久,生怕用語不當會傷害到對方,現在要自然的多。

室友眼看着她百毒不侵的樣子,以為她眼光高,誰都不看上,感嘆着這樣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能入他眼的人。

她淡笑,說有的。

已經出現了。

她交往更多朋友,聽朋友吐槽或閑聊學院趣事,考試結束,也會跟朋友組隊自駕,在街頭閑逛,買上一束鮮花,去市中心,去附近城市,有時候也只是為了打卡美食。

生活忙碌充實,她按照自己的規劃一步一步往前走,做正确的事,變優秀變大膽變得有主見,以前的沈青棠不敢做的事,她能做到并且做的很好,所有的事都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只是夜深人靜,她睜着眼看空洞漆黑時,有個地方總是空着,那是時間安排的再細致,事情安排再多也沒辦法填補的空洞。

在英國第一個生日,她沒說,朋友在當天下午得知,倉促間定蛋糕去飯館,即便如此,依然玩到了很晚結束。

沈青棠酒量見長,練出來的,微醺的感覺很好,她并不着急回宿舍,沿着一排排路燈往緩慢往前走,在她前面有人,影子被路燈燈光拉的極長,修長詭谲,她卻盯着發呆。

如果她走得再快一些,也會踩中對方的影子。

回到宿舍,室友在剪輯視頻,聞聲從房間裏出來,手裏拿着禮物盒,遞給她,“有位帥哥送給你的,你不在,我就替你收下了。”

沈青棠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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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識,沒在學校見過面,他當時帶着口罩,連正臉都沒看完整,但從眼睛跟臉型,身材跟衣品不難推測出來,應該是位帥哥,”室友打了個呵欠,“應該是你的追求者啦。”

她已經見怪不怪,盡管沈青棠一個也沒接受,但追求者依舊前仆後繼。

“謝謝。”

沈青棠拿着禮物回房間,洗漱後換上睡衣,要睡覺時,卧室的門被推開,室友妖嬈的倚在門邊,環着手臂,揚眉笑道:“你猜我拍到了什麽?”

“嗯?”

“那位送禮的神秘帥哥,”室友拿着相機過來,在她床邊坐下,打開相機錄制好的視頻,她當時為了拍攝進門的視頻,将三腳架放在門口,她一向是不露臉的,所以鏡頭偏下,并不能看到整個人。

對方身形高,鏡頭裏,只拍到對方長腿,西裝長褲筆直修長,一雙逞亮漆黑的皮鞋,單只手臂自然垂下,冷白色皮膚,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幹淨整潔。

“開門的時候我都驚了,下意識以為他敲錯房間,眼睛真的很難移開,我問他找誰,那一刻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他聲音好好聽,說沈青棠,我心涼了半截,得,我沒戲。”

“就是話太少,聲音我沒聽夠。”

“沒有半點誇張,其他追求者你拒絕我能理解,但這位,你要是都拒絕,我……我真的沒辦法理解,你這是不是太過分了,道德在哪裏,他在哪裏,聯系方式又在哪裏。”

“……”

室友激動到碎碎念,沈青棠盯着那只手發呆,久久得不到回應,室友興致缺缺停下來,問她在想什麽。

沈青棠回過神,将相機歸還給她,笑了下,說的确很帥。

“是不是,光這只手我都愛死!”

室友好奇問:“你知道是誰嗎?”

沈青棠看向室友,眼神柔和缱绻,她笑笑,說是朋友,一個要很久才能見的朋友。

“懂了。”

都是女生,怎麽會不明白,“我可能是單太久,該找個男朋友打發一下寂寞了。”

室友離開,沈青棠才重新拿過放在書桌上的禮物盒,她拆開絲帶,拆開外包裝,露出一個飾品盒,打開,是一支做工精巧優雅的女士表,鹦鹉螺,玫瑰金。

指針轉動,時間一秒一秒流逝。

她握着它,長久注視,于最後輕笑出聲。

兩年時間,不長不短,之後回憶起,又覺得短暫到一句話就能概括,沈青棠畢業後找了份工作,她履歷優越,能力不俗,找一份好工作并不難,她只向一家公司投遞簡歷。

回國被提上日程,她作為随行翻譯,重新回到故土。

飛機落地,沈青棠推着行李箱往外走,現如今國內年底,氣溫直到零下,她穿着高領針織裙,裙擺到大腿,外套着羊羔絨的H形大衣,黑色長靴到膝蓋,她怕冷,又系着千鳥格圍巾,頭發松松挽着低發髻,耳邊是幾縷碎發,貼着面頰,精致幹練外,又添了幾分慵懶。

老板是地道的英國人,此前來過幾次京城,提及最多的是美食,而沈青棠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知曉的吃食應當更多,讓她充當向導,吃遍整個京城。

接機的人已經到了,是位幹練的青年人,餐廳跟酒店都已經訂好,做足了地主之誼。

去餐廳的路上,沈青棠從車窗打量眼前的城市,闊別兩年,她連春節也未曾回來過,沈母曾恨恨說她翅膀硬了,飛出去就不會再飛回來,她臉上笑意不改,笑着祝父母新年快樂,來年健康順遂。

并沒怎麽變化,變的只是細枝末節,微不足道。

接機的青年知道她在國內留學兩年,用中文好奇問她覺得城市有沒有變化,國外跟國內哪一個好,不過也并沒幾句交流,主角不是她,她只是陪襯。

到餐廳,下車,冷空氣迎面刮來,清爽涼意灌入肺中,她踩在土地上,才開始有真實感。

她是真的回來了。

餐廳選在市中心的繁華地段,寸土寸金,消費排在城市前三,國宴級別。他們先到包間,裏面陳設雕欄飛鶴,極具風雅,屏風上是墨筆題詩,字跡不羁落拓,老板感興趣,她就一句一句翻譯,古詩挺難翻譯,要精确,要達意,好在老板也不怎麽能聽懂,只是點頭。

她感覺到熱,解開圍巾,脫下外套,挂在包間的衣帽架上。

等了片刻,包間的門再一次被推開,西裝革履的幾人,為首的身形高大,寬肩窄腰,走來的步伐穩健,沒看清楚面容,便已感覺到壓迫的氣勢。

他們一行人起身,她也一樣。

對方擡腿走近,伸手,禮節性問候。

聲音依舊低沉磁性,也有變化,談吐間是難以忽視的成熟穩重。

老板伸出手握住,跟對方打招呼,說完,偏頭看向沈青棠,等她翻譯,她清楚他聽得懂,但還是擡眼直視着他,眼神交彙,她面不改色,他也一樣,她挺直脊背,翻譯一遍。

很标準的英式發音,她聲音清冽甜軟,無論中文亦或是英文,都一樣悅耳。

湖面寂靜,但誰也不知道湖底是怎樣的暗湧。

出于禮儀,他會跟同行的所有同事握手,包括她。

“你好。”

他伸出手,手指修長。

沈青棠笑,伸出手,用中文稱呼他許總,“你好。”

禮儀□□握本應該輕握,點到即止,碰觸片刻後便松開,她這樣想,卻沒能抽回手。

許今野調整位置,她的手背向下,他寬闊的手掌輕易就能将她的手完全覆蓋,在室內其他人注視下,感官變得極為敏銳,她不清楚其他人是否感知道反常,但又在下一秒清晰感覺到他摁了下她的手背,不輕不重的力道,卻滾燙熾熱。

他是故意的。

沈青棠依然直視着他,神色如常,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手往前遞了半分,袖口因此往上了些,露出半截手腕,手腕皮膚白嫩,卻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戴。

察覺到手上的力道松了半分,她适時抽回手。

“許總,客氣了。”

作者有話說:

許孔雀:老婆沒戴我送的表,老婆變心了,摔!

士別三日,小鹌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鹌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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