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白了黑，黑了白◎

莊清文沒有絲毫的遲疑，周元或還沒向後躺實，她就已經跪了下來，她不卑不亢地朝周元或行了個大禮：“求周真人幫忙。”

面前的女人動作大方磊落，頭碰到了瓦脊，足以顯示她的誠意，但周元或忽的冒出一絲無名的火氣，他看得那麽重要的東西，在這些世家子弟眼裏卻輕如草芥，雙膝一軟跪得容易，仿佛他這麽多年對尊嚴的堅持像是一個笑話。

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他話已經說出口了，只能壓着嗓子說道：“你既然做到了，就別待在這裏礙事了。”

說完周元或拂袖站起身來，飛身下了屋頂，徑直進了房間。

等人走了莊清文站起身來拍拍衣服下擺，對不遠處盯着這邊看的第五峰劍修弟子友好地笑了笑，後者不好意思地連忙收回目光，裝作忙着練劍的樣子。

周元或這應該是答應了，只是顯得非常不情願罷了，要是跪下就能夠得到這一票，莊清文覺得跪得很值，她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只是在別人看來稍微折了莊家人的面子。

莊清文離開第五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第五峰的入口有一座牌坊，兩邊是非常大的石柱，上面雕着繁複的花紋，陽光照在上面顯得有些模糊，牌坊旁邊的藤蔓清理得十分幹淨，不像第二峰的入口，第五今從來不管 ，讓他們肆意生長。

回頭看了一眼入口，莊清文嘆了一口氣，只能祈禱一切順利了，她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了，剩下的也不是她能夠操作的了。

許鏡陽倔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說在房間等着，那就一步都不會離開，莊清文也趕着在最後一絲天光熄滅的時候回到了第二峰。

許鏡陽還坐在桌子前面，保持着莊清文出門時的姿勢，外面暗了不少，但房間也沒有點燭。

莊清文進來把門帶上，将燭火點燃，許鏡陽才算是有了動靜：“師姐，你回來了。”

“嗯，你想吃點什麽嗎？”莊清文坐到了許鏡陽對面的椅子上，給他倒了一杯茶。

許鏡陽搖了搖頭，築基期的修士就可以辟谷，他并不算是口腹之欲強的人，莊清文這種即将元嬰期的人還每天到點吃飯的人才是極其少見的，即使食材再好也會有一些雜質進入體內，需要使用靈力進行排出。

“哦……”沒話找話失敗，莊清文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她現在面對許鏡陽總是沉默，達成攻略之後就像是完成項目了，對甲方就不再想多說一句話。

“師姐從麓林野回來之後，對我的态度好像變了很多。”許鏡陽側坐着，半邊臉被燭光照亮，半邊臉隐入黑暗，嘴一張一合聲音很輕。

“有這麽明顯嗎？”莊清文在腦中問系統。

系統掃描過莊清文的臉和許鏡陽的臉，現在的氣氛讓它一個人工智能都感覺有些尴尬了：“就，還蠻明顯的。”

莊清文繃直手掌拍了腦袋幾下，她打心底裏對許鏡陽沒太多感情，一開始就将他當做攻略對象看，并不是普通的交友方式，再加上他性格那麽惡劣，攻略着就喜歡上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是難度太大，她确實沒談過戀愛，但知道談戀愛不是這樣的。

她擡頭仔細看着許鏡陽，他實在是長得漂亮，從小養在世家，氣質也比常人強太多，除去外表他天生劍骨，也有着不凡的符修天賦，從這個世界的世俗目光看，許鏡陽絕對是一個作為道侶的極佳選擇，可莊清文是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她不喜歡她的攻略對象，除去攻略時當做任務處理，莊清文本身對他的過去沒有探知欲，這一定不是愛情。

“師姐，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愛過我。”許鏡陽轉過身子，整張臉被燭光映照，他的眉眼多情，看向莊清文的目光滿是愛意。

被這樣的目光灼傷，莊清文硬着頭皮和他對視，微微張開嘴，卻又覺得此時說什麽都是一種冒犯，最後還是用沉默回答的。

但沉默作答已經說明了一切，畢竟以前她張嘴閉嘴最喜歡他了，許鏡陽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這個問題他其實已經在心底盤旋很久了，一直不太敢問，他不願意相信愛可以消失得如此之快。

這個問題真的是送命題，莊清文覺得沉默都很殘忍，最後蹦出一句更加拉稀的話：“我還在莊家的時候，家裏有個小弟弟跟你很像的，叫莊修竹，他也有點臭屁做事也比較自我，我感覺你就像莊修竹那小子一樣。”

說完莊清文就看到許鏡陽的嘴巴抿起來了，她就知道又完蛋了，論壇學的那些不夠用了。

“我猜你現在很生氣，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莊清文自知得罪了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許鏡陽跟前，一副歉意的表情。

可只有許鏡陽才知道莊清文的表情和話語有多令人心寒，她現在就是默認了對他沒有一點男女之情在，也不願意對他的情感作出任何回應。他重生了一世本來不打算相信任何人了，可她就這樣硬生生地闖進來，等他真的愛上了又想要如此粗暴的抽離。

這不可能，他不允許，他偏偏不讓她如願。

“師姐你今日都是為了林時硯的事情求人了嗎？”許鏡陽的眼尾猩紅，哪怕是燭火的橙黃都蓋不過去那抹鮮豔的紅。

莊清文頭疼得很，這也不能說當初為了攻略許鏡陽就間接導致林時硯被撇進了火坑，再說這話也不一定成立，不只是她，許鏡陽本身也是個變數。

“求是求了人，總不能讓他真的去死吧。”

“為什麽不能？他就死不得，憑什麽他就不能去死呢。”許鏡陽的聲線像是被拉緊了，問這話的時候他擡起頭來看向莊清文，不想錯過她的神色變化。

莊清文的神色确實變了，即使在這個世界待了這麽久，她依舊是不能理解都是靈山的修士會想要對方去死，就像林時硯當初夥同隋瑛對許鏡陽的襲擊，又像是現在的許鏡陽問為什麽林時硯不能去死。

就像是當初網上沖浪的時候，很多人的網名是領導去死，同事去死，但大家并非是讓他們真的去死，只是一種不想他們過得好的表達，這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情緒的發洩和真實發生帶來的沖擊也是不一樣的。

“呵，舍不得他去死是吧，你心疼他？”許鏡陽的質問還在繼續，言辭更加犀利了些 ，還帶上了他常用的嘲諷笑意。

莊清文退後了一步，她覺得現在的許鏡陽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你冷靜一點我們再談。”

“冷靜？你叫我怎麽冷靜，你在麓林野跟他在一起待了那麽久，你甚至叫他夫君，回靈山開始你就為了他跑動跑西，你過去對我做的那算什麽 ，你把我當成怎樣廉價的人了！”許鏡陽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逼近了幾步，幾乎要貼上莊清文了。

莊清文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迅速退了幾步撞上了牆壁，完全沒有了退讓的空間，許鏡陽雙手撐到牆壁上，将她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這樣的動作實在是太有入侵性了，莊清文感覺十分不适，直接就去推開他的手，但換來的是更加暴力的入侵，他的額頭幾乎貼上了她，語速緩慢地說道：“師姐這是怕我了？當初不是每天都黏着我，趕都趕不走嘛，這麽快就膩了？”

“許鏡陽，你別逼我動手。”莊清文的力氣不比許鏡陽小，她只是不想鬧得太難看。

“呵。”許鏡陽松開手輕笑了一聲，轉身徑直朝着門口走去，等一只腳跨出門檻的時候又回過頭來說：“師姐，也許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了。”

作者有話說：

小莊一直想回家，堅持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