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報名

第017章 報名

有了明确的奮鬥目标後,崔琇更加努力完成被安排的課程,還極力讨價還價,撒嬌賣萌哭嚎等等手段都用上了,額外再要了兩炷香的練字時間——握筆練好親爹交代下來的那一句話!

“琇哥兒,今晚都練習兩遍了,寫得很好了。”俞嬷嬷望着燈火照耀下,小臉凝重,握筆肅穆,甚至倒春寒的時日額頭竟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有剎那間恍惚覺得自己似乎見到了崔千霆。

雖然……雖然她偏疼自己奶大的哥兒,但崔千霆也的的确确除卻天賦外,刻苦、努力以及更像将軍,舉手投足間帶着的是實力才學堆積而來的铮铮傲骨,讓人因此安心信服的氣息。

感慨着,俞嬷嬷垂首看着已經筆畫分明,初見楷書模樣的一行字,眼眸閃了閃。

有些事除卻天賦外,的确還是自身的付出。

想當年哥兒七歲了才描紅握筆,那字扪心而論是有些狗爬架勢。

但……但哥兒長得好呢!

哪怕有武帝爺指婚,可從前朝流傳下來的書香世家,先太傅願意嫁女亦也是因為哥兒長得好啊!

想着,俞嬷嬷又忍不住心疼起來了,開口勸道:“琇哥兒,咱們這時間差不多了,再熬夜對您眼睛不利。您不能跟那些窮酸書呆子一樣因為挑燈夜讀把自己眼睛讀壞了,到時候有眼疾,看什麽都朦朦胧胧的,反倒誤了大小登科!”

聚精會神寫字的崔琇:“…………”

崔琇聽得耳畔一聲又一聲的勸說,待寫完最後一個字,才依依不舍擱筆。然後他擡眸指指自己四周的讀書燈,又看看屋內懸挂的壁燈,沉聲強調:“俞嬷嬷,我這房間已經亮若白晝了!我也很愛護自己眼睛的,等我再寫一遍,就休憩好不好?”

“嬷嬷真不騙您,以後咱琇哥兒還得學琴棋書畫,尤其是彈琴。”

俞嬷嬷說着忍不住與有榮焉着:“手指漂漂亮亮,修長跟蔥段似的,撥弄琴弦,然後再擡眸,雙眸亮晶晶的,顧盼生輝,哎喲那畫面美得很,閨閣小姐見了直接芳心暗許!”

崔琇看看自己沾着墨水的肉爪子。

他雖在科舉上略有成就,但……但上輩子還沒機會接觸彈琴學樂這些文雅之技。畢竟科舉世家嘛,必得一心讀聖賢書。待讀書略有所成就,有功名再身,族中長輩覺得不會“左”了性情,才會授些文雅技術,不讓崔家子弟在外赴宴跌了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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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走神的崔琇,俞嬷嬷幹脆彎腰抱着人就往盥洗室去:“咱們趕緊沐藥浴,身體好才要緊!”

“那……”崔琇發現自己被抱得緊緊的,最為重要也是撞見了俞嬷嬷眼裏帶着的心疼,于是他緩緩止住再臨陳磨槍練練字的沖動,氣哼哼強調:“那……那我要邊沐浴邊聽《千字文》!”

“好。”俞嬷嬷笑着:“刀劍去請說書人!”

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滿足後,崔琇笑了笑,努力用自己顧盼生輝的鳳眼望着俞嬷嬷,朗聲道:“嬷嬷,我給你背千字文好不好?”

說罷,也不等俞嬷嬷的反應,他便開開心心背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作為一個真過目不忘的崽,崔家的教學進度是有些慢的。他只能時時刻刻變着法的強調自己過目不忘的能力,力求在文課記憶背誦方面他能夠早日接觸四書五經,方便能多添加些課程,尤其是還未有機會接觸的君子六藝。

俞嬷嬷笑着應下,愈發小心翼翼的盯着丫鬟伺候崔琇沐浴。畢竟光瞧着人如此自覺刻苦,便可懷揣一分希冀,或許崔家日後真能改換門楣。

所以啊……她這把老骨頭得親自盯着崔琇,免得再有些眼皮子淺的在崔琇耳畔撺掇些風言風語後院宅鬥龌龊事,壞了情誼。

另一邊,幾乎不停歇的背誦聲,順着夜風飄蕩出屋外。

被領着來看“別人家孩子”的崔恩侯:“我小侄子真厲害!”

崔千霆咬牙切齒,拿着崔琇剛寫好的宣紙,恨不得糊崔恩侯腦袋上:“崔恩侯,你能不能臨陣磨槍?”

崔恩侯聞言梗長了脖頸,不虞:“崔千霆你這是在鄙夷你哥臨場發揮的能力嗎?我縣試考個第一給你看看!”

“八股文章你會寫了嗎?”

崔恩侯直接嗤之以鼻:“皇帝叔叔說了這些都是禦下之術,我不用學,免得束縛了眼見。”

崔千霆看着張口閉口還是皇帝叔叔,還沉浸在崔家權勢赫赫的榮光裏,還離不開武帝庇佑的崔恩侯,緩緩籲出一口氣,幹脆直接點了崔恩侯的穴位,拉走私聊。

另外兩個被拎過來受教育的崔瑚崔琮:“…………”

崔瑚不敢去看自己親爹跟個“傀儡”一樣被親叔拖走收拾的畫面,擡眸看向屋內。覺得自己似乎能夠穿透牆壁看見邊沐浴邊積極背書,雙眸亮晶晶,寫滿了對未來希冀的崔琇,以致于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嘆息一句:“才四歲就那麽刻苦好學,又聰慧。要是不投身崔家,哪怕普通農家,琇弟弟這科舉路定然順遂!”

不提祖父“名垂青史”的操作,光是崔恩侯跟明德帝的恩恩怨怨,崔家子弟哪怕不被抄家流放,但官場之路必然是荊棘路。

“瑚大哥,那可說不準。若真投身農家,我聽說還要拔豬草喂小雞呢!”崔琮聽得榮公世子爺一聲蘊含家族無望的感慨,趕忙舉例訴說家族的好處:“我爹先前科考時,我聽過一耳朵。比如三年前那驚豔才絕的三元及第卓世恒便是聰慧農家子。但他十歲才有幸得窮酸秀才憐憫,在其私塾外聽幾個字。邊拔豬草邊喂豬喂雞喂鴨子,據說等二十五歲考上秀才,才有真正學習的時間。”

“辛辛苦苦十年苦讀,好不容易有所成就,可家裏父母卻又是眼皮子淺的。以為話本寫的那樣,當了狀元便是大官了便可迎娶公主了,着急忙慌的想要用孝道威逼卓世恒休妻再娶,鬧得十分難堪。”

“所以啊,我超級慶幸大伯是個豁達的,您也是個豁達的,否則以我爹跟大伯的仇怨,否則我們崔家就跟其他豪門家族一樣後院滿是龌龊隐私了。”

最後一句,崔瑚說得格外重,帶着些感恩望着崔瑚。

他也不是昧着良心誇,而是崔家後院就這麽點人,竟然還有些龌龊事:他爹繼室王氏的奶嬷嬷被人撺掇,覺得崔琇這個庶子礙眼,想要替她家主子除掉!

得虧俞嬷嬷發現及時,才救回崔琇的小命。

崔瑚聽得這聲寬慰,表情變了又變,最後擡手死死的按住崔琮的肩膀,滿含希冀:“崔琮,想想你的琮字啊,趕緊好好學習繼承崔家風骨。我真不想等到三十五歲才能出門赴宴啊。”

崔琮萬萬沒想到崔瑚無賴起來還拿自己名字做文章,當即沒好氣開口:“那您得去希冀我那野心勃勃的爹。”

他爹十年前也桀骜不遜的,以琮彰顯自己對嫡長子的不忿。

畢竟,琮,宗廟祭祀的禮器。

相比瑚——盛黍稷的禮器而言,琮更為廣為人知,且直白明了——直接半邊是宗,宗法的宗!

崔瑚幽幽盯着崔琮半晌,最後抑郁籲口氣:“我還是不說傷二叔的話了。二叔也可憐,有才華卻無法施展,心裏憤懑也是正常人。說實話還不如像我這樣毫無文武藝,稍微長得好的,倒是樂于接受現實。”

“…………”崔琮跟着傷感,拉着人回書房:“別感慨萬千了,咱們還是去好好臨陣磨槍,沒準運氣好,榜上有名。”

崔瑚焉噠噠的跟着走,離書房越近他就愈發憷,忍不住再感慨一句:“要是玥姐兒是男子就好了!”

因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所以崔玥現如今不能跟他們一起學習了。可……可到底他也是看着崔玥長大的。

崔玥學習用心以及自覺的勁頭跟崔琇一模一樣,都不用人催促。

作為崔玥的嫡親哥哥,崔琮聞言面色沉沉,十分講究實用,“要不您秋狩的時候争口氣,娶公主!別琢磨希冀崔玥了,我爹說了他費力定下娃娃親,還是願崔玥過正常大小姐生活的。”

這世間豪門貴族,哪個真把女兒充當男子教養,讓女兒斷了閨閣人脈,到最後嫁人時候跟婆家妯娌無法相處?

他們家情況特殊,所以崔玥識文斷字,也學邸報課(雖崔家目前無人為官,但按着規矩國公爺也有朝廷邸報,崔千霆便借此了解朝堂格局走向分析給他們聽),以及練好武功。畢竟要防着最最最糟糕的結局:即便禍不及出嫁女,可萬一男方包藏禍心虐待崔玥呢?萬一皇帝講究個以惡制惡,淩、辱崔家子弟,真把崔玥丢教坊司呢?

但萬萬沒想到明德帝當衆說天子守國門。

還下令皇子龍孫守邊疆。

一副明君聖主做派。

所以……所以就讓人忍不住心懷希冀……

将自己揣測的事情跟崔瑚小聲說了說,崔琮低聲道:“就看我爹這回秋闱能不能榜上有名了。”

崔瑚聞言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低聲回答:“要是那啥再次落榜的話,我就撺掇着我爹娶守寡的昌平公主。”

一個喪妻,一個喪夫;一個瘦馬左擁右抱,一個面首燕瘦環肥;一個武帝爺疼愛的子侄,一個元後之女,先太子之妹,在明德帝眼皮底下活着都挺尴尬。

且兩人還是青梅竹馬,據說幼年一個兩個都嬌縱,欺負明德帝玩。

說完,崔瑚又趕忙呸呸呸三聲,還踩了踩地。

俞嬷嬷說了,這樣很靈驗的,說過的話就不算,過往神靈都聽不到!

崔琮沉默一瞬,給崔瑚豎起大拇指點贊。

不愧是榮國公崔恩侯的獨苗苗繼承人,就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明德帝要是個心胸狹窄的,非得被兩人請求成婚的奏折給活活氣出病來。因為公主再婚就必得封長公主,作為兄弟明德帝也得背着人出嫁!當然還得給嫁妝!

兩人互相暢想一番美好未來,積極的進學堂臨陣磨、槍。

磨了兩天,便得到消息縣試公告出了,時間定在二月十五日!

報名這一日,崔琇雄赳赳氣昂昂的自己動手穿上小儒袍,騎着小毛驢到主院跟其他四人彙合。

除卻崔琮、崔瑚以及崔恩侯外,按着報名規矩還得與一人互結。

崔家情況特殊,所以互結之人,得謹慎又謹慎。

聽裴夫子說最後還是崔恩侯發揮了人脈,找了一人。

回想自己聽到的小道消息,崔琇仗着自己這回算湊數的,好奇擡眸看向了願意幫着崔家湊數的少年——昌平公主的……的男寵高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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