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吃六十三顆奶糖 又要耍什麽把戲?……
第66章 吃六十三顆奶糖 又要耍什麽把戲?……
愧疚的情緒瞬間把她團團包圍。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一張椅子過來, 在床邊坐下,視線落在陸谌身上。他看似在沉睡,卻睡得極不踏實。
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在不算明亮的燈光下閃着微弱的光芒。
剛坐下, 又起身去抽紙巾往陸谌臉上蓋, 不是很溫柔的幫他擦汗, 明顯感覺陸谌眉峰隆得更高。
梁書屹在一旁看得心驚膽戰:“芽芽,出汗挺正常的,你別緊張。”
“他是怎麽了?”
“高燒三十九度四。”梁書屹想說,人差點沒燒傻了,但怕吓到小姑娘, 話又咽了下去。
沈稚芽擦完汗,見他嘴唇有點幹,有一些起皮, 又去接了一紙杯水,滿當當的, 晃晃悠悠的走過來,照着陸谌的臉遞了過去。
“芽芽!”
沈稚芽顫顫巍巍的停下來,回頭看梁書屹:“怎麽了,書屹哥?”
“陸谌現在睡着,水你先放着,等他醒了再喝就好。”
那熱水還冒着熱氣,好像會燙死人的程度。
“哦,好的。”沈稚芽依言放下紙杯, 手指腹熨燙得發紅,含在嘴裏一點點降溫。
“別忙活了,坐下來歇歇, 一會兒輸液結束,陸谌差不多就會醒了。”
沈稚芽聽話照做,坐下來等了會兒,外頭天色已晚,隐約看得到學生成群結隊,朝着食堂的方向走。
“書屹哥,你先回去吧,這裏留我照顧就好。”
梁書屹有點擔心,怕沈稚芽把人照顧死了,但又挨不過沈稚芽的堅持,同意下來,指着點滴,囑咐着:“這袋結束,還有一袋,快空了就叫人過來換,注意點不要回血。”
“什麽回血?”
“就是看着點他的手,別亂動,不然血會倒吸。”
沈稚芽牙齒打了個寒顫,連連點頭:“放心,我不會讓管子吸他的血。”
“那你小心着點照顧啊。”
梁書屹離開後,沈稚芽緊盯輸液袋,盯了一會兒,思緒開始放空,懷疑最近是什麽水逆嗎,怎麽張阿姨生病了,陸谌也生病了,接下來不會還有人生病吧?
眼見着輸液袋要空了,她急忙跑出去叫人,醫生進來換了另一袋滴液。沈稚芽重新坐了回去,視線開始盯着陸谌。
陸谌眉頭微微皺起,眼睛在眼睑下快速地轉動着,身體時不時地扭動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又緩緩松開。
她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聽到他哼了兩聲,不放心的跑出去找醫生。
醫生過來看了眼,說:“滴液有點涼,可能是不太舒服,你找東西幫忙捂捂手。”
沈稚芽沒照顧過人,不知道什麽東西能暖手,掏出手機百度了一下,看到別人分享的熱水袋,亦或者裝着熱水的瓶子。
她要在這裏守着陸谌,根本走不開,無奈的放下手指,忽然攥了攥拳,用手碰了下自己的臉,感受到手上的溫度。
想也沒想,伸手握住了陸谌紮針的那只手,果然涼得出奇。她上下交疊着,小心翼翼避開針頭的位置,把他的手完整的包住。
陸谌似是感應到了溫度,手指動了動,安靜了下來。
高燒漸退的陸谌,陷入了醒不來的夢。
夢到了自己的爸媽,那時候他還小,跟着爸媽去游樂園,玩累了就趴在他爸背上睡覺,他媽手上還拿着他沒吃完,快要融化掉的甜筒。
又回到了媽媽的葬禮上,好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哭哭啼啼的圍着遺體,他們說她見義勇為被車撞倒,丢了性命,在歌頌他媽偉大,他只知道自己以後沒了媽媽。
再是,他爸娶了新*7.7.z.l老婆,沒有婚禮,簡單的請了雙方親人吃了飯,他爸讓他管那個女人叫媽,那個女人帶來的孩子叫妹妹。他只是叫了聲周阿姨,看都沒看那個孩子。
渾渾噩噩的,他來到了和沈稚芽初見的那輛地鐵。
微微晃動的車廂裏,沈稚芽站起身給老奶奶讓座,結果被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大叔搶了位置,明明個子小小的,卻鼓足着勇氣,和能裝下三個她的胖大叔理論。
然後,他和沈稚芽無休止的争吵,和她面無表情說出的不喜歡。
還有今天他等着她來,結果人沒等到,先看到了宋泊發在朋友圈的照片。兩個人看起來那麽親密,他有一點恍然大悟的感覺。
啊,她喜歡的人是宋泊。
啊,他才是這段感情裏的局外人。
在夢裏,他身置潮水之中,任由冰冷吞沒着自己。一切一切從指間流走,沒什麽是屬于他的。那些他以為會是永遠的,都會随之消失。
他嘲笑自己太傻,被騙了一次又一次,還是不夠。
又在寒冷中,感到了一絲暖意,源源不斷的,從指間到心髒。
他想,怎麽這樣,還不能死心呢?
陸谌的點滴還剩下一點,外邊的天也黑了。陸谌悠悠轉醒,眼尾燒出的紅,還未褪去,看到沈稚芽在,還以為在做夢,擡臂打在額上,苦笑着:“夢裏也要折磨我。”
“你別亂動。”沈稚芽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只見靠近手背的軟管裏回了幾厘米的血,吓得臉白:“回血了!”
陸谌迷迷糊糊地抻平手背,血又流了回去。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沈稚芽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複又貼在自己的額上:“溫度好像還是比我的高一些?”
叽叽喳喳的。
陸谌反應遲鈍的意識到,這不是夢,面前的就是沈稚芽。
“你怎麽來了?”開口是極度嘶啞的嗓子,大概是發燒燒得喉嚨幹,聲音還夾雜着一絲虛弱和無力。
沈稚芽把桌邊的那杯水拿過來,想要遞給他,見他躺着又想喂給他,可姿勢不太對,水杯裏的水晃了出來,潑到她的手上,又滴落到他領口上。
“哎呀,撒了。”
沈稚芽急忙放下杯子,手忙腳亂的拿紙給陸谌擦,力氣有點大,紙巾被搓成小碎屑,搓紅了他平直的鎖骨。
陸谌輕嘆,緩緩坐起來,拿過水杯喝了點,喉嚨潤了很多,繼續問:“怎麽過來了?”
“我不是說今天來找你。”
“嗯。”
是說過,但不是去和宋泊約會了,怎麽還來找他?
“本來上午就可以來了,但是張阿姨…就是宋泊哥哥的媽媽生病了,他不敢自己去醫院,我就陪着一起去了,她要打的點滴比你的還要多,出來的時候就下午了。”
沈稚芽認真的解釋,臉上挂着愧疚。
“嗯。”
沈稚芽對陸谌的冷淡,視若無睹,盡職盡責的照顧着:“你感覺好多了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沒事了。”
“那我們走吧。”
“去哪?”
“回…”沈稚芽頓了一下,家字沒有說出來:“去酒店吧,醫生說你燒得有點厲害,可能會反複。之前我有次發燒就是看起來好了,結果半夜又燒起來了,快要吓死陶媽了。”
“不用,我回宿舍,你也快回去吧。”
“不行,你在宿舍裏,半夜要是燒起來,宿舍關了門,你都不好出來。”
陸谌還要拒絕,沈稚芽擡手直接捂住他的嘴,霸道的說:“聽話,不要犟嘴!”
發燒的緣故,陸谌的氣息滾燙,像岩漿一樣,燙得她立刻抽回手,背到身後,先一步往外邊走。
陸谌只當沒看見,默不作聲的起身穿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學校,附近有幾家還不錯的酒店。沈稚芽選了家看起來是最好的,走了進去。
前臺見慣了關寝前出來開房間的小情侶,對兩人的到來,只是驚嘆下郎才女貌,便恢複了工作狀态。
和沈稚芽要身份證的時候,她不知道流程,還警惕了幾分,不知所措的看向陸谌。陸谌走過來,把兩人的身份證遞上去。
盡管如此,前臺還是例行詢問,開一間還是兩間。
沈稚芽伸手比劃着:“一間。”
見過急色的男生,急色的女生不多見,前臺不免多看了沈稚芽幾眼。
陸谌不動聲色的移了兩步,擋在了沈稚芽跟前:“好了嗎?”
前臺被抓包的臉熱,招呼兩人做人臉識別,搞定後給了兩人一張房卡。沈稚芽全程跟在陸谌身後,進電梯進房間。
房間和當初軍訓住的差不多大,兩張不大的床,中間用一個小小的床頭櫃隔着。
沈稚芽跑到一張床跟前,掀開被子招呼陸谌:“快來躺下。”
陸谌揉着發脹的太陽穴,不知道事情怎麽發展到了這一步,又去問沈稚芽:“你和家裏說今天不回去了嗎?”
“啊,我給忘記了。”
沈稚芽給許雲瓊打電話,撒謊說今天住在蔣笙笙家裏,挂斷電話又趕緊給蔣笙笙通氣,避免穿幫。
蔣笙笙滿口答應,又八卦的問她,不回家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偷偷談戀愛。
沈稚芽瞥了眼身後正在刷熱水壺的陸谌,捂着聽筒的位置,警告她不要亂說,小心露餡。
挂斷電話屁颠的到陸谌跟前:“你歇着,我來吧。”
陸谌正要插電,看了她一眼:“你會?”
沈稚芽看了一眼圓圓的盤狀物,又看水壺,搖搖頭。
陸谌失笑:“去坐着吧,我來就好。”
沈稚芽抓了抓腦袋,坐回另外一張床上,肚子咕嚕的叫了一聲,又站起來:“陸谌,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吃飯去吧。”
“學校附近的店差不多要關門了,我叫外賣,你想吃什麽?”
“選你能吃的吧,你是病號,你說了算。”
陸谌最近沒什麽胃口,選了家評分高的特色菜店,點了沈稚芽愛吃的菜,給自己點了碗粥。
等外賣的過程中,他去洗漱,臨時起意住酒店,誰都沒帶換洗的衣服,只能随便洗洗,又重新穿回原本的衣服。
沈稚芽站在熱水壺跟前,拿着水杯乖乖的等着。陸谌一想到她接水的架勢,哪敢讓她動手,把人勸退到一邊,接了兩杯水放在那晾着,又幫她擰了一瓶礦泉水。
“先喝這個。”
吃完外賣,又是陸谌收拾的垃圾。
沈稚芽抱着枕頭坐在床上,慢半拍的品出不對勁,她是來照顧他的,反而自己才是被照顧的那個。
陸谌在衛生間叫她:“過來洗漱。”
沒有洗面奶,只有小香皂,沈稚芽抹了幾下香皂,沒出沫就往臉上蹭,天生麗質,清水洗都不成問題。
洗完臉刷牙時,看到牙刷擺在接好的刷牙杯上,上面擠好了牙膏。
她去看陸谌,他已經出去了。
後半夜,沈稚芽沒有睡得太死,時不時下床過去,摸陸谌的額頭,确認沒有發熱再回到自己的床上。
窸窸窣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房間裏有老鼠。
陸谌嘆口氣,等沈稚芽又過來時,攥住她纖細的手腕:“睡吧,我沒事。”
一直到了淩晨四點,陸谌的确沒有再發熱的跡象,沈稚芽才安心的抱着被子睡了過去。睡相不算好,被子好幾次踢到了地上,人也歪歪斜斜的。
酒店的床不夠大,不夠她撲騰的。不是頭要掉下去,就是腿垂下去。
陸谌起來幾次,幫她調整回去,再躺回去怎麽都睡不着,明明身體很累,心裏也很累,卻還是毫無困意。
他不知道沈稚芽又在耍什麽把戲,是覺得羞辱一次不夠,開始醞釀第二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