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恍然如夢

上島的時間裏，也是折磨人的。

坐船按道理說對于長江邊坐船長大的吳西陌而言，不是什麽難事，可壞就壞在，吳西陌坐的是長江裏的船，而這玩意兒，是海上的。

一個浪奔騰過來，吳西陌就下意識的往椅子上依靠，船上下起伏，還好因為帶着孩子，被要求在一樓，要是按着鄒默仁的性子去了二樓，吳西陌覺得自己能吐一地。

“刺不刺激？”鄒默仁拿着手機拍了吳西陌一張囧照，拍完還不忘問問他感想。

“你閉嘴！”吳西陌有時候真是覺得瞎了眼，怎麽會喜歡上這種人！

鄒默仁笑意不減，還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就是沒怎麽受過刺激，這次争取讓你平淡的休閑時光增加點顏色。”

“你他...滾！”想着有小朋友在，吳西陌忍住了罵人的心思。

鄒默仁肯定知道他想罵人，他已經很久沒聽見吳西陌爆粗了，還覺得挺新鮮，戲谑的看着吳西陌咽了話。

踏上實地的那一刻，吳西陌才感覺活了過來，深呼吸感覺身體逐漸走出起伏的陰影之後，才有心思打量起來。

下船的地方很多海上游玩的項目，潛水、海底漫步、快艇、水上飛人等，多的目不暇接，真的是很熱鬧。

“給。”鄒默仁一下船就讓吳西陌在一邊等着，帶着絲毫不受影響的兒子去門口買了鮮榨的芒果汁。

吳西陌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一半：“好多玩兒的啊。”

“對，娛樂島嘛。有什麽想玩兒的麽？”

吳西陌環顧四周，一時也說不上：“好多都想試試，一會兒出來再看吧。”

“行。”

進入景區沒多久，能看見一個島上的大餐廳，餐廳的上邊，就是島上唯一的一個酒店。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吳西陌對着陽臺外的大海震驚了。

雖然度假村也是面朝大海，但畢竟隔得有點距離，但島上不同，窗外看出去一望無際的大海，沒有距離感。

“好酷啊！”鄒岩跑到他小爸爸身邊，見到了他想象中的大海。

鄒默仁在得意自己計劃完美的同時，又有些心疼。

多簡單的一些畫面，一些景點，一段旅程，可是總會因為種種原因，有的人一輩子都無法看見。

吳西陌本該是來去自由無牽無挂的人，因為鄒岩，他總是舍棄了很多。

而他能為鄒岩舍棄的根本原因，或許也是因為他。

他虧欠的太多了。

鄒默仁沒有着急帶着吳西陌去玩項目，兩人先是滿足了小朋友要去沙灘上玩的願望。

在路邊的小店買了沙桶和鏟子，直奔沙灘。

碧藍的海水一浪一浪的拍打着沙田，在安全員的建議下，鄒默仁選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讓鄒岩玩沙子，一家人在沙灘上堆起了沙雕。

海邊玩沙子，不管你堆什麽，一個浪來，全軍覆沒。

鄒岩卻樂此不疲，每次大一點的浪打來，他就笑着看着才堆好的一堆不知名的東西被沖倒，等浪退走後，又挖沙開始造雕像。

休閑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感覺還沒玩兒多久，就已經接近天黑了，海邊天黑的早，吳西陌來了幾天也逐漸習慣了。回到房間洗了澡，才去島上的餐廳吃飯。飯後又在島上轉轉，鄒默仁又帶着人回了房間。

鄒默仁帶着鄒岩寫了一會兒作業，小朋友就有些犯困，畢竟是做了‘體力活’，鄒默仁給孩子收拾好，就哄着入睡。

鄒默仁關燈的舉動，驚擾了又在看風景的吳西陌，見小朋友已經睡了，他也準備在沖了涼也休息了。

哪知剛推開落地窗走進來，鄒默仁便對他說：“西陌，我們出去走走？”

在吳西陌重逢鄒默仁之後，很少有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小孩子是他們維系的紐帶，卻也是一個不小的電燈泡。

當吳西陌聽見這一句邀請時，心裏咯噔一聲‘終于來了’。

天黑下來的島上，少了白日的喧嚣，環島路亮着橘子的路燈，墨色的夜裏尤為昏暗。

兩人漫無目的走走停停，很是沉默，直到一個大浪拍來，巨大的聲響喚回了兩人不同發散的思緒。

“西陌，我有話對你說。”

“恩。”

鄒默仁望着漆黑的大海，在風浪的聲音中緩慢的道：“這些年，謝謝你。”

“...謝...怎麽突然這麽”

“暑假的時候，我在家裏遇見了來找你的堂哥。”背對着吳西陌的鄒默仁，不知道對方此刻是什麽心思，他想過很多種說破的方式，但他還是覺得，說清楚，才是對誰都好。

“我從他那兒知道你的事情，但是你是我兄弟，這種事我是不會介意的。但你沒有告訴我，我以為你并不想讓我知道。”

“那....那現在說，是想”吳西陌的聲音在發抖，在冬日度假的勝地，他只覺得渾身發冷。

“後來，我一直維持着假裝不知道就好。我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知道了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有人告訴我，你大學的時候暗戀過一個人，那個人直到今天你任然念念不忘，為了他做了一些常人都無法理解的事情。”

“我一直不敢相信，卻在之後的觀察中”

“是！鄒默仁我是喜歡你！那又怎樣？你說出來又能怎麽樣？！”

吳西陌在鄒默仁的敘述中算是懂了那些違和感究竟為何而來，這個人，什麽都知道了，鄒默仁背對着他，他看不見鄒默仁的神情，也不想看見鄒默仁說這話的表情是惡心，厭惡還是決絕。

他此刻只想逃離，沒走幾步，身後傳來鄒默仁的話語。

“西陌啊，我想了半年，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如果下半生是你，我願意的。”

吳西陌僵直着轉身，鄒默仁就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他，臉上沒有惡心，沒有厭惡，沒有決然，他的臉上只有淡淡的微笑，那笑意讓吳西陌恍然如夢。

“鄒默仁，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鄒默仁坦然一笑，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到吳西陌身邊，在吳西陌含淚的注視下伸手将人抱入懷中。

耳邊傳來鄒默仁的低喃：“西陌，我知道。”

吳西陌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