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嬌氣鬼 “留住人也留不住姐姐想走的心……
第11章 嬌氣鬼 “留住人也留不住姐姐想走的心……
聽他如此分析一通,落朝顏心中豁然開悟,【是這個道理,确是我誤會小尾了。】
宿客眠心中暗喜,再接再厲的賣慘,“我原以為姐姐明白小尾的做法,只是不贊同當日沖動去阻攔昭尹大人的行為。”
“可接連三日姐姐都不來尾宿閣,也不見小尾,”他黯然垂眸,“我才明白姐姐或許沒有意識到緣由。”
“今日鼓足勇氣來見姐姐,又是一衆美人入懷。”
【美人的事當日你不是也在禦書房裏嗎?小尾,這可不能冤枉我,明明是堂溪舟那壞嬷嬷搞的鬼。】
少年失落的聳肩,垂頭喪氣,“想來姐姐是膩了,不願見小尾了吧。”
“也是,小尾這樣笨,既不會彈琴又不會寫詩,哪裏值得姐姐放在心上呢?”他說着哽咽起來,“姐姐是聰明人,不喜歡笨蛋也沒錯。”
【啊?啊?怎麽又哭了?我何時說過膩了厭了?我也沒說不喜歡你這個笨蛋啊。】
落朝顏幽幽嘆了口氣,将人拽起來坐住,好脾氣的給他擦眼淚。
她問:“我何時說過不喜歡小尾的話?”
少年撇撇嘴別過臉,不理睬。
“……”落朝顏擺正他的臉,“氣性這樣大,誰慣的臭毛病?”
她面無表情的自問自答:“哦,我慣的。”
對于親手帶回來的第一個花瓶,落朝顏總是抱有最大的耐心。
正如人對自己擁有的第一件珍寶,亦是如此。
Advertisement
“姐姐若是嫌麻煩,不慣着便是了,”宿客眠話裏酸溜溜的,“反正來了那麽多的新美人。”
他小聲道:“姐姐寵愛他們有利制衡政局,而我,孤苦伶仃無人可依,半點忙幫不上,還總是拖累姐姐。”
“天色暗了,看來今晚應該要讓新美人侍寝了吧。”
“我不會阻攔姐姐,橫豎留住人也留不住姐姐想走的心。”
【……那你倒是別邊哭邊撒嬌,再眨巴眨巴的瞄我臉色呢?】
【幾天時間沒見,小尾恃寵而驕的本事越來越大,偏我說不出他半分錯,聽他小嘴叭叭的只覺讨人喜歡。】
【侍寝?不可能,那三十個我都沒想碰,瞧着一個比一個容易壞,不如小尾養得久安心。】
【況且那麽多,我遲早要送出去一批的。】
宿客眠見好就收,酸言酸語幾句,見她面上不回應,連忙又假裝後怕的追問,“姐姐不說話可是默認小尾的意思?”
落朝顏瞥見他緊張的攥着衣服,心裏好笑,面上淡然,“誰剛才要趕我走的?”
他轉了轉眼珠,一秒三個表情轉換,賣乖道,“肯定不是我吧。”
“肯定不是你吧。”落朝顏眸色帶笑,逗弄小狗似的撓了撓他下巴,語含寵溺,“嬌氣。”
【我的嬌氣鬼。】
-
三十位美人入宮當晚,陛下歇在尾宿閣。
次日,尾公子伴陛下于禦書房整日,晚膳後被陛下親自送回尾宿閣,一連七日,陛下壓根沒有傳喚過別的美人伴駕。
有的人能坐得住,有的人可不行。
他們進宮之前,家裏早已耳提面命的囑咐過,如今連陛下的影子都見不到,那怎麽能行?
于是接下來一段時日,陛下經過禦花園,看到有美人撫琴品茗;陛下經過藏書閣,看到有美人奮筆疾書;陛下經過不知名院落,看到有美人高歌起舞、嬉鬧放紙鳶。
落朝顏:“……”
雖然長得不适合做我的花瓶,但也沒必要折騰自己稍有姿色的皮囊。
在路上撿到第七十六個醜紙鳶,附贈美人第五十三次驚喜偶遇時,落朝顏怒了。
她問堂溪舟:“我真的不能送出宮一批嗎?”
你知道後宮現在有多吵嗎?我每天哄小尾哄阿枕哄這個哄那個,精力再好也頂不住這麽造啊。
丞相誠實搖搖頭,我不懂。
她問:“不然給美人們排個侍寝表?”
“我最多每天見見人,侍寝還是算了,”落朝顏拒絕,“好不容易把小尾養熟些。”
她可不想一朝回到落魄前。
堂溪舟試着為其排憂解惑:“臣看公子不似那般小意之人,陛下為何不願接納他人?”
落朝顏沒有她的細膩心思,理由很簡單,“小尾是我自己選的,我帶回來的第一個花瓶,理應排在首位。”
“臣還以為陛下已心屬公子。”
“什麽意思?”落朝顏納罕道。
她淺褐色的瞳眸裏映出純粹分明的疑惑,微微睜圓的眼睛與永遠面無表情的臉形成詭異的反差,如同她的內裏交雜着極致的惡與善。
堂溪舟知曉她為何不解,世人眼裏無所不能的陛下,實則有時是個連情緒都無法準确理解表達的幼稚孩童。
她沉下眸中思緒,重又笑道,“臣的意思是,陛下遵從本心即可。”
落朝顏沒想到等來這麽一句套話,撇了眼堂溪舟,“用你說廢話。”
“找你來不是講些我自己能明白的道理,”她說,“你讓人進來的,你想辦法該如何處置他們,免得整日在我面前晃蕩。”
“陛下此言有理,怪臣安排不妥,臣現在就想個法子解決。”
陛下滿意颔首,低頭處理政務。
春意漸濃,窗外連雲皺,散而稀薄,光影落錯,直道無限好。
沙漏裏的小人跑出來敲鼓,堂溪舟終于回過神。
她緩緩開口道:“陛下,美人整日想來見你,歸根結底是太過清閑,不如派人給他們教教規矩,找些事做。”
“教規矩?”落朝顏停筆。
堂溪舟表示可行:“歷朝歷代的後宮妃嫔都要學規矩。”
落朝顏難掩憂慮:“不會傷到他們吧?”
說到底,個個都長得不錯,可別弄傷了皮囊。
聯想到抱月盞離京之前的囑托,堂溪舟機敏回道,“陛下宜跟公子商量,再做定奪。”
落朝顏輕皺起眉:“我并不願小尾學規矩,他與阿枕保持現狀就好,不必他倆改變。”
陛下口中的“阿枕”,是先前進宮三十位美人之中的枕玉涼,堂溪舟雖知他受寵,卻實在沒想到他已能跟公子相提并論。
不過,想想他也能有泉州織女司專門趕制的服飾,眼下局面似乎并不值得意外。
堂溪舟不贊同她的處置:“陛下,後宮勾心鬥角只為争寵,您再寵愛兩位公子也不應過分,以免給他們招來禍端。”
她的話,落朝顏并非不懂。
可……罷了,“依你所言,我會詢問小尾和阿枕的意見。”
後宮之事,暫且不提。
堂溪舟今日進宮,是為明日的拍賣大會——設在城內最大的酒樓,如意樓。
此次拍賣是将前朝皇宮裏的珍寶,出賣給天晟各地趕來的富商與世家,前些天珍寶的名單盡數展出,當即吸引不少家境殷實者的注意。
不過,有些不遠萬裏趕來上京參加拍賣會的人,多是為名單上尚未公布的三樣神秘物件。
當日,如意樓內,一樓大廳搭起的半圓臺子上,陳列着第一輪拍賣的九件珍寶,圓臺下,圍坐着形形色色的富商大賈,衣袍錦繡之士。
二樓包廂均敞開着窗戶,有人探出腦袋打量三樓,掃視樓下,也有人拉過簾幕,遮擋身形。
最上層的三樓,幾間包廂基本都關得緊緊的,只能窺見門外侍衛勁裝伫立,一派肅穆。
落朝顏倚靠在軟椅裏,百無聊賴的看對面兩個小花瓶坐在榻邊下五子棋,雪衣明亮,绛紫華貴,表情如出一轍的皺起臉,連嘴都在用力抿起。
【第四局了,前三局小尾贏二輸一,按照規律,這局應該阿枕贏。】
【他倆怪和諧的,有來有回的贏。也說不準是棋逢對手。】
【聰明勁兒剛好持平。】
【果然,猜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