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說瘋就瘋 情況開始脫離控制
第40章 說瘋就瘋 情況開始脫離控制
此話一出, 施鶴梧明顯感到那道目光愈發冷然,他喉口t一緊,加重語氣, “我當真不知山川越是誰。”
“他傳信只同我說是藥神殿的人, 并未與我表露過身份。”
【藏得這樣深,倒也符合山川越謹慎行事的作風。】
落朝顏面上并未顯露,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繼續。”
繼續什麽?施鶴梧頓了頓,意識到她說的是繼續回答那些問題。
他嘆了口氣,整理思緒, “反軍……你的軍隊進入上京之前, 我已同渡家早先商量好假身份。”
前朝末帝在位, 曾有三位皇後, 無一是施鶴梧的生母。
他生母是渡家旁系的次女, 因着才情美貌奪得末帝一陣子歡心,她自知末帝濫情專心不得, 內心只有權勢地位。
在別的妃子忙着争風吃醋, 争搶末帝喜愛時,施鶴梧的生母在同家族周旋,為腹中胎兒鋪路, 她明白自己出身低微, 無法作為兒子強有力的靠山。
她在後宮層出不窮的算計中,物色着每一個有可能成為兒子登向皇位的墊腳石。
包括, 她自己。
末帝好色, 後宮美人實在數不勝數,她要從數以百計的美人裏,費勁工夫去探尋美人背後的勢力, 美人的心性手段。
施鶴梧四歲時,她終于找到合适的盟友。
末帝當位的第二位皇後,上京陸家的嫡系大小姐,才情美貌心機背景,一等一的厲害。
唯獨有一樣缺點,先天體弱,無法生育。
Advertisement
這對施鶴梧的生母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找上皇後,對後者來說,白撿個聰慧機靈的兒子也是筆劃算買賣,何況那時才四歲的施鶴梧,在生母教導下,已從各位皇子中脫穎而出。
但也有隐患,陸皇後擔心日後養大施鶴梧,養母不如生母親近。
殿內光影飄渺,連同那道聲音虛寥而果斷,“皇後娘娘盡可放心,臣妾早已為您與太子考慮周全。”
她二人夜聊後的半個月,後宮忽而出現變動,牽扯到前朝動蕩,一怒之下的末帝接連賜死三位嫔妃。
四歲的施鶴梧不太記得那場動亂,只知道沒多久後,前朝陸家頗得聖心,末帝更是獨寵椒房,接着他被封太子,移居東宮,養與陸皇後膝下。
而那個嘴硬心軟,愛督促他練字看書,夜裏為他縫衣白日為他做糕點,殚精竭慮的生母,好像就此留在後宮那場變動裏。
直到施鶴梧經歷的越多,懂得越多,他才知道,自己的儲君之路,從一開始便踏着生母的鮮血屍骨走上。
她用性命鋪平他皇位下最堅實的基底。
後來萦懷軍的名號威震天下,他明白大乾氣數已盡,可他不甘心。
并非是舍不下太子之位,而是總覺得他命不該如此。
旁人眼裏高高在上的權勢,內裏埋藏着數不清的冰冷屍骨。而堆積在他儲君之位下的第一具屍骨,是他的生母。
即便不為自己,他也應該對得起生母。
恰在此時,他收到一封神秘信函,落款是藥神殿,信中附着易容術的方法。
在陸家和渡家之中,他遵從神秘人的吩咐,選擇後者,以旁系嫡子的身份進入後宮。
進宮之前,他聽聞後宮有位尾公子頗得聖寵,有心做文章的他,特意打聽其穿着容貌性情,只為當日能引起落朝顏的注意。
而落朝顏的反應,由此将尾公子推到風口浪尖上,其後娥女怨也是在後宮幾人閑聊時,他看似無意實則刻意的點撥宋泊亭而成。
宋泊亭很好忽悠,再加上施鶴梧是渡家人的身份,他便覺得施鶴梧定然不會存着害他的心,至于秦将年中招,純屬是宋泊亭不喜秦家人,有意針對。
想來是因為宋家主母不喜他,他便平等的讨厭所有秦家人。
宿客眠無故落水,則是因施鶴梧以為他是藥神殿的人,換言之,他誤會宿客眠是那個神秘人。
畢竟,他不覺得七皇弟真的有膽子以真容出入落朝顏身邊。
沒想到,真相就是他覺得匪夷所思的那樣。
“他沒有跟我說別的,我們傳信也不多,”施鶴梧回憶道,“長眠雪一事,非我設局,且在此之前,陸長淵并未和我說過彼此身份。”
他說到這裏,攤手以示坦誠,“女帝陛下,這便是我知道的所有內容。”
【山川越何時手能伸得這麽長?竟能在我後宮布局。】
【施鶴梧說這麽多,卻讓我覺得情況愈發模糊,敵在暗我在明的滋味,着實讓人不爽。】
而宿客眠注意到重要之處:“你說,當時我落水,是你想讓影衛試探我的身份?”
“也就是說,你并不打算将我送入落朝顏的後宮,”他有些跟不上節奏,緩了一緩,才問,“難道常福不是你安排的?”
施鶴梧比他還莫名其妙,腦子裏翻來覆去想了個遍,擠出一句,“常福是誰?”
宿客眠:“……???”
沃日,什麽情況?!
情況愈發脫離控制,落朝顏皺眉道,“他曾在你宮裏當過差,你不知曉?”
這話問的,施鶴梧不禁搖搖頭笑出聲,“女帝陛下,東宮上下那麽多宮人,我若人人都認得,豈非天方夜譚。”
除過貼身侍候的人能有些印象,旁的人,他壓根不會多注意。
【玉壺春當初說的是什麽來着?】
落朝顏回想那日情形,“常福曾在敬事房當過差,輾轉到前朝太子施鶴梧宮裏打雜,其後也跟幾位皇子打過交道。”
【敬事房,太子,幾位皇子,都是有可能攀附貴人的節點。】
【我只注意到施鶴梧,忽略了其他。】
【那麽,施鶴梧能掩蓋容貌進入後宮,未必別的皇子不行。】
誰讓末帝風流好色,到處播種,清宮時斬草除根的那一茬,未必就是完全。
“不對,”落朝顏目光如炬,“既然陸長淵在此之前與你從未有過聯系,為何陸長淵願意頂你的身份替你赴死?”
【別跟我扯什麽忠君愛國大義赴死,真要赴死的話,他後來怎麽又想着配合小尾,充當人證?】
施鶴梧無奈道:“若是說我也不清楚,陛下能否信呢?”
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走上條不歸路,從未想過牽扯別人。
“陸長淵的出現,既突然又巧合,但他嘴裏說着為大乾生死,忠君愛國的人世上未必沒有,我只是驚訝自己竟能遇上這麽一個人。”
“他願意頂替,我順手推舟,何樂而不為呢?”
聞言,落朝顏沉默,同是上位者,她能理解施鶴梧的做法。
【假設陸長淵和施鶴梧說的都是實話,那麽,】“看來,藥神殿的線人不止你一個,後宮看似沒有你的同黨,實則潛藏的比你更深。”
施鶴梧深以為然:“也或許給我傳信的人就是後宮裏的人。”
敏銳聽出他話裏深意,落朝顏擡起眼簾,“你和陸長淵是同等級別的棋子,在你們之上,有一個樞紐維系着你們和藥神殿?”
他打了個響指,面含贊賞,“不愧是女帝陛下,果然才思敏捷。”
落朝顏無語:“你剛剛可不是這麽跟我說話的。”
【宮裏長大的人變臉真快,說瘋就瘋說笑就笑,比不過比不過。】
“不然呢?”施鶴梧倒是表現灑脫,“既已盡力,結局不盡人意,也非我之錯。”
莫名覺得這種态度很熟悉的男高,忍不住開口,“……某種層面上來說,你和陸長淵還挺像,怪不得被藥神殿找上門。”
施鶴梧只笑笑不說話,多說無益,多說無益啊。
他問:“女帝陛下打算如何處置我?”
她答:“暫時不讓你死。”
【雖說兩者都是棋子,可也是山川越費心思選中的人。】
【就這麽被我一網打盡,我不信藥神殿會坐以待斃。】
【說不定,還能引出那顆樞紐?】
施鶴梧連連點頭:“女帝陛下放心,我定然竭力為你引出幕後的黃雀。”
“你顧好自己的性命吧,”落朝顏毫不客氣道,“藥神殿幹起卸磨殺驢的事,最是輕車熟路。”
能在後宮來去自如,天牢未必防得住他們。
明白她所說之意,施鶴梧應得極快,“有勞女帝陛下提點,孤只望你能加強天牢戒備,如此才有可能預防此事,對吧?”
落朝顏背身負手,并不托大,“未必。”
【跟沒有道德底線的人博弈,贏面大的一般都會是他們。】
帶着宿客眠離開天牢,走了好長一段路,她才發現身邊少年安靜的過分。
“小尾,怎麽不說話?”她猜測道,“在為施鶴梧的話耿耿于懷?”
宿客眠搖頭:“我只是覺得,線索似乎斷了,接下來該怎麽呢?”
“看似斷了,實則沒有,”落朝顏安撫般摸摸他的臉,“放心吧,他們沉t不住氣的。”
【已經被動太多次,索性習慣就好了。】
少年哦了聲,思緒又飄到另一個地方,猶猶豫豫的看了落朝顏好幾眼,他試探着開口。
“老婆,後宮的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對每個人都了如指掌,”宿客眠說,“那你肯定很清楚我們的來歷吧?”
【怎麽突然說這個,糾結自己身份暴露?】
【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我真是懶得提。】
落朝顏并不打包票:“也不一定,我只是讓人多注意後宮美人的動向而已。”
【來歷的話,我若真能了解的清清楚楚,也不至于才揪出施鶴梧。】
少年拘謹點點頭,抿了抿唇,又問,“老婆,那你知道阿枕的身份吧?”
落朝顏話音一頓,肯定颔首。
【何夜歸和聞香北又不是聾子,兩個小東西說話根本不背着人,我想不知道也難。】
“那,”他語氣飄忽,似也覺得接下來的話很炸裂,“你知道他有身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