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祭司大人美如畫7
木頭被擺放的整齊,昨晚的那位士兵,被捆在了中央,旁邊有人舉着火把,宣布着他的罪狀。
可他仍然直直的看着坐在觀臺上的林曜,大聲的呼喊着:“祭司大人,即使下了地獄,我也會在那裏看着你,仰望着您……您不應該是祭司,您應該屬于男人……被人摟在懷裏好好的疼愛……哈哈,哈哈……我會一直看着您……”
他滿嘴的污穢,林曜側過了頭去,柯帝擡手:“去把他的嘴堵上。”
他的嘴被布條塞上,火把點燃的時候,連叫都叫不出來,只有幹燥的木頭發出被烈火焚燒的噼啪聲和陣陣焦臭的味道傳來,向每一個觀看的人訴說着,亵渎祭司的下場,真的不是開玩笑而已。
那場大火,最後只剩下一堆的灰燼,被風吹的四散,好像渺無蹤跡,但那火焰,卻像是留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中。
林曜看到了最後,面具後,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潔白如雲的身影靜靜離去。
污物從口腔中吐出,林曜在沒人的地方扶着樹幹,幾乎要把胃都要吐出來一樣,吐到最後,只能嘔出泛酸的胃液。
雖然明知道那個人是咎由自取,這種體制下,亵渎就是亵渎,亵渎就應該得到懲罰,但是有随意取人性命的本事,卻不代表能夠對于生命沒有敬畏。
真是可惜了,林曜在心裏想着。
肩膀被從後面輕拍,他收攏了自己的情緒,轉過了身去,看見來人時,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道:“殿下,您不應該單獨來找我的。
昨日輾轉反側的甜蜜,因為今天那一把火而幡然醒悟,即使眼前的這個人是奧納西斯的王子,擁有着戰□□譽,也不代表他可以違抗某些規則。
雖然不是因為他的原因害死了一個人,但是他的的确确,不應該再對他仰慕的殿下再靠的那麽近。
“你在害怕?”柯帝看着他眼中的閃躲,上前一步問道,“怕什麽?”
“殿下,我沒有害怕,”林曜似乎思索了一下,擡眸道,“只是殿下跟我走的太近,會惹來非議的,我不想您因為我而名聲掃地。”
他的眸中全是誠摯,那抹委屈和不舍,都被掩藏在了盈盈水光之下。
柯帝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幾乎有些無法直視那樣的目光,半晌,他笑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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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祭司眼中有着錯愕,然後看着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如雲的白袍随風舞動,顯得那站在原地的人有幾分的單薄,他垂下了頭去,似乎有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然後同樣轉身離開。
喜歡他,本來就不應該将他拖入險境之中,讓人忍受別人的罵聲。
雨水來的淅淅瀝瀝,本來飄逸的長袍也黏在了身上,沾上了泥水。
一身狼狽,可是回到住處的時候,那些站崗的士兵雖然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尊敬愛戴,可是過來問詢的時候,卻下意識的站得有些遠:“祭司大人,您沒事吧?”
“沒事,”林曜推開了門,走了進去,盡管渾身狼狽不堪,他好像也是遺世獨立的模樣。
一池溫水,洗去所有的寒意。
換上幹燥的衣袍,可是長發上的水滴卻淅淅瀝瀝,滴落了一地,長發的主人并沒有去管,只是垂着頭在旁邊坐着,跟昨晚的興奮,判若兩人。
[宿主,不擦幹淨頭發會感冒的。]
林曜沒有動彈,腦海裏卻跟系統說着話[1325,你覺得他是欲拒還迎,還是真的不想要我?]
[他都不帶猶豫的,可能是真的,宿主別難過,我們還能從頭再來,加油!我給你打氣!]
[嗯,我從舊書市場給你淘了本書,閑的沒事幹的時候,可以好好看看。]
[什麽書啊?]
[如何提高你的情商。]
系統[……]
系統很生氣,系統決定三個小時不要跟宿主說話。
頭發這種事,其實只要不去管它,兩三個小時也就幹了,林曜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在床上躺下,開始入睡。
既然人家要欲拒還迎,那他當然也得做足了姿态,就看誰更棋高一着。
柯帝對于林曜的态度明顯冷淡了下來,連帶着那些士兵們也是恭敬有餘,親近不足。
只不過這些情緒,對比戰場上的死亡,都可以放在一邊。
一座又一座的城池,柯帝的隊伍仿佛戰無不勝,戰□□號也愈發的響亮。
一直到他們碰上了維納斯的城邦,他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潰敗。
這片土地,廣袤無垠,王國林立,有奧納西斯的崛起,也有維納斯的屹立。
那些小的王國無法抵擋奧納西斯的入侵,可是維納斯卻是早有布防,高聳的城牆之上,射下了無數的箭雨,落下了無數的滾木,甚至于還有熱油潑下。
即使是鋼鐵鍛造的盔甲,也沒有辦法阻擋那層出不窮的手段。
林曜站在馬車之上,遠遠眺望着前方的血雨腥風,那些血液,幾乎要将地面染紅,即使殺伐穩重如柯帝,也只能用刀撥開無數的流矢,宣布撤退。
只是很多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從馬上滾落下去,努力的想要挽救,卻只能被迫的看着那些士兵一個一個的死去。
流矢像雨一樣,即使他的刀揮舞的再快,也有不少的箭擦身而過,在那華貴的盔甲上落下痕跡,甚至有一支箭,直直的擦過了他的臉頰,血液順着臉頰蜿蜒。
就在王旗被一支箭射落在地的時候,一支箭穿胸而過,他支着刀身跪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因為親兵用身體幫他擋住了剩下的箭,只怕他真的會交代在那裏。
潰敗而逃,原本威勢赫赫的隊伍像是喪家犬一樣的,丢下了所有的東西,只求在別人的棍棒下保命。
他們逃了很久,才在返回的城池安頓下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房間裏面端出,帶來的醫師圍了一圈,可是面對着那穿胸而過的箭,都是搖頭。
“這要怎麽辦才好?”
“拔了箭,可能會失血過多,沒有辦法止血。”
“大王子的體魄一向很強,或許可以拔箭。”
“出了事情,你來負責麽?”
“之前的傷還沒有完全複原,如果引發了,藥石無醫啊。”
醫師們看着那致命的傷口,都是猶豫不決,如果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要了大王子的性命,那他們就是王國的罪人了。
箭身穿過的地方血液潺潺,躺在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嘴唇都失去了色澤,一向華麗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和草屑,可是在生命的面前,沒有人會想着幫他去換上幹淨的衣服。
如果就這麽放任,他真的會死去,在這個亂世裏面,被掩埋在某個地方,最後化成一抔黃土,而林曜的任務,也能夠完成。
但是跟之前那傷在腰腹處的一劍一樣,這樣死去,他胸口的仇恨不會平複,靈魂往生的時候,也會記得那曾經被釘死在王座上的父王,那割斷手腕以血哺他,想讓他活下去的母後,還有那無數的,本來只是安居樂業,最後卻被一一找出屠殺幹淨的子民。
他們的哭聲,會響徹在他往生的路上。
林曜摸了摸胸口,平複着那種感情,輕輕的開口道:“我來拔箭。”
“祭司大人!”醫師們的目光齊齊投在了他的身上,帶着驚訝和憂慮,卻似乎都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如果出了意外……”一位醫師語意未盡。
林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聲說道:“如果不拔箭,殿下就能活麽?只有拔了,才能夠有一線的生機。”
他走到了床邊,在床畔坐下,目光中透着決絕:“殿下是奧納西斯的戰神,神明會保佑他,不會讓他輕易的離我們而去。如果這次沒有救活殿下,那麽我會以死向神明謝罪,陪着殿下一起。”
醫師們對于他的話有些震撼,卻都給予了肯定。
工具準備,照片的匕首在火焰上烤過,又沾了酒水後擦幹,由林曜執在手中,在箭身的地方切下,箭頭在他躺下的時候就已經被剪斷了,纖長的手握住了箭尾的位置,在衆人的屏息中,猛地拔出,血液濺到了他的身上,沾染在了面目的上面,那帶着血的箭被扔在了水盆裏面,染紅了一盆的水。
止血的藥草被搗碎了包在那裏,可是血液卻源源不斷的流出來,有着決堤的趨勢。
躺在床上的男人只是拔箭的時候,身體本能反應的悶哼了一聲,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反應一樣。
細密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滴落在衣領上面,林曜渾身緊繃,無數止血的藥草被鋪陳在傷口上,就在衆人都紛紛絕望的時候,那傷口處的血液,似乎才停止了往外翻湧。
林曜來不及擦拭自己臉上的汗水,聲音裏面幾乎帶着顫抖:“快拿布帶來,包紮傷口。”
一圈又一圈的白布纏上,在最後的結打上的時候,所有的醫師才松了口氣。
只是林曜的身上,卻不見絲毫的欣喜之情,一位醫師探了探床上躺着人的臉色,又試了試鼻息。
呼吸微弱,失血過多導致面色蒼白,雖然一時保住了性命,但是如果就這樣一直睡着,也有可能在睡夢之中,進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