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風水大師面如冠玉3 (1)

香甜的糕點, 可口的飯菜, 漂亮的錦被,每天早上還有溫熱的水和柔軟的毛巾用來擦洗自己的臉,晚上洗澡以後,髒的衣服甚至都不用自己洗……這樣的生活,林曜以前在夢裏都沒有敢這麽想過,可是在這裏卻能夠享受得到。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各司其職,你的職業不是去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沈珏握着他的手,帶着少年氣息的修長手指握着他更小的手在紙上書寫着,“你現在更該做的事情是讀書寫字,到時候看不懂你周師父給的法術書卷, 被罵的時候我可不幫你。”

“是,我知道了,少爺, ”整個府裏,少爺對他最好, 除了周師父的話,他就只聽少爺一個人的話。

有些歪歪扭扭的字呈現在紙上,雖然還不是如何的整齊,但是已經初見了風骨。

“會寫了麽?”沈珏低頭問道。

林曜剛剛點了點頭, 那只極為修長的手就從他的手上挪開了, 沈珏點了點桌子的對面道:“會寫了今天就練這幾個字, 什麽時候寫的端正了什麽時候寫別的。”

林曜挪了紙張過去,站在對面對着紙張最頂端的字描寫着,那幾個字是沈珏寫的,他不懂什麽叫做瘦金體,也不明白什麽叫做高大挺拔,修長高逸,淩厲潇灑,他只是看着那兩個字就覺得好看而已,比自己寫的字好看到不知道多少倍。

當然,他對面的人也好看,林曜習字空檔,悄悄的擡頭打量着對面燈下的人,他的皮膚極白,暈黃的燈光打在臉上,顯得那睫毛微微顫動的時候好像都帶了光暈,修長的手握着毛筆,靜靜懸腕在賬本上面勾畫着。

跟少爺相處時間多了,很多的事情不用他告知,林曜自己幫他整理書桌就能發現很多的東西,比如少爺看賬本很厲害,根本不需要珠算,一本賬本從頭看到尾雖不能說每個數都記下來,卻能夠算得分毫不差,再比如沈家的很多家商行其實都是現在才十二歲的少爺在管着的。

他雖然年齡小并且坐在輪椅上,但是看其眉眼氣度,誰都不會把他當做小孩子來對待。

“只看我是寫不好字的,”沈珏不知道什麽時候擡起了頭來,沉水一樣的眸中認真,“寫字要認真,再有下次就該罰了。”

“是,少爺,”林曜低頭看着紙面上一大片的黑點兒,羞愧的低頭換了一張,努力的靜下心來寫自己的字。

[宿主,你不是什麽字體都會嘛?]系統才是真正的孩子心性,最不耐煩的就是這種沒戲看的安靜氛圍,閑的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滿府裏的偷聽別人的牆角。

[我是什麽都會,但精通的少,]林曜也會寫瘦金體,書法相通,會寫其他的筆法倒也不難,只是想要精通一道,即便是書法大家都可能需要用一生的時間來修煉精進。

既然這個時間他只能用來練字,倒不如趁着這個時間把不精的一面磨練到精通。

[你又聽到什麽好玩的了,說來聽聽,]林曜靜靜的将本來能寫端正的字打的有些亂,再一個比一個寫的更好些,然後聽着系統講着府裏的家長裏短。

[……就東院的一個小丫頭思.春了,說是今晚給遞信呢,情哥哥好像是什麽管家的兒子……還有誰說這個府裏好晦氣啊,要不是因為有錢賺才不來呢……]系統嘟嘟囔囔的,[還有一個,就小不點少爺的娘親,那個臉拉的老長的那個女人,她說少爺長大了,也應該挑挑人了,可是他不是才十二歲麽?]

[知道了,去玩吧,]林曜利用完了就放養。

系統卻被成功轉移話題,壓根忘記了剛才的問題,跟松開牽引繩的二哈一樣呲溜一下溜得沒影了。

古人早婚,更早一些的時代十二三歲結婚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這個時代,新舊交織,十二歲尋摸人家也屬于正常,更何況沈珏活不過二十歲的傳言這整個城裏早就傳的人盡皆知了。

林曜練了一上午的字,在得到沈珏點頭以後吃過飯就興高采烈的去了周先生的屋子,開始學下午的術法。

沈珏看着他恨不得飛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十歲多一點兒的年齡正是愛玩的時候,也難怪他初時見周先生怕的要死,現在不過半年的時間,比起枯燥的練字來說,他更喜歡那些奇奇怪怪變幻無窮的東西。

然而不管他幹什麽,好像都是充斥着活力的,沈家生了他這麽一個不詳的人,但是沈家的生活養人,原本的面黃肌瘦因為食物的充足,那張臉頰跟吹氣球一樣飛速的漲了起來,不僅添了肉,那張小臉也一天比一天更白皙一些。

因為身量小些,那雙小臉讨丫頭們疼愛喜歡的不得了,可是若是再大一些,再長開一些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俊秀容貌。

“師父,這麽做真的能給少爺渡什麽陽火之力麽?”林曜不斷的練習着招式,眸中一片的認真。

“對,少爺體寒,冬天更是怕冷,屋子裏面生着火盆作用也不算太大,”周先生一向對林曜要求的認真,對沈珏更是關心的很,“你可以用這樣的招式暫時壓制體內的極陰之氣,将陽火之力給他渡過去一些,這樣他晚上睡覺也能夠舒服一些,不過壓制的時間在一個小時,過了時間就會失效,你自己要記住,出了差錯可就是大事了。”

“是,我知道,”林曜重重的點頭,眸中透着認真。

學習了術法以後,他才明白極陰極陽到底是什麽,極陰渾身冰寒,一身陰氣天生,易招邪祟,而極陽渾身暖熱,寒氣不侵,那些邪祟更是連近身都不能,只是單是極陰或者極陽都不是什麽好事,再好的東西到達了極致對于普通人的身體就是負擔,都會造成短壽。

天之福澤無法承擔,那麽就只能折壽,就如同沈珏一般,上天賜他比旁人聰明早慧,窺一而知萬,又賜他父母雙全再萬貫家財,即便在這亂世之中也沒有別的憂慮,卻偏偏讓他壽數硬生生比別人短了數倍。

極陰之體年年生辰之時陰氣最為濃郁,直沖心脈,沈家長年供奉的風水師有數十位,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将他體內的陰氣驅離,而只能将那最濃郁的陰氣封鎖于他的雙腿之內,讓他不良于行。

倒不是他們沒有本事,而是那天生的極陰體質渾身都是陰氣,毛發,皮膚,血液,血肉甚至連骨骼之中都是陰氣,想要祛除,除非剖肉削骨,換種說法,也就是說除非他死了,否則這一生都沒有辦法逃脫極陰之體的掌控。

[辦不到還不是因為沒有學到家,]系統在那裏暗暗的吐槽,看戲無聊的仿佛能嗑上一把瓜子。

[我也辦不到,]林曜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至少在這個世界是辦不到的。

系統頓時安靜如雞。

普通人的世界是限制力量的過分膨脹的,沈珏的體質或許洗經伐髓能夠徹底改變,可想要替他洗經伐髓的人,卻需要極為高的修為。

于原身而言,可他們是仇人,他沒有理由去為了沈珏那麽做。

于林曜自己而言,他只需要完成任務就行,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鐵則。

只不過對于任務而言,讓一個人在最不想死的時候死去,才是報仇最為暢快的方式。

學了一下午的術法,林曜正興高采烈的想要在少爺的身上試試今天學的術法管不管用,走到半路,卻被秋楓插着腰攔住了。

沈珏院裏四個丫頭,春柳,夏竹,秋楓,冬松,越聽越不像姑娘家的名字,可是起了這種名字的幾個丫頭倒是生的十分的标致。

春柳嬌俏,夏竹溫柔,秋楓做的一手的好菜,冬松能跟林曜一起吃。

“秋楓姐姐,有什麽事麽?”林曜仰着頭問道。

沒辦法,即使這半年他努力吃努力抽條,也仍然因為先前的虧損一時之間補不上來。

“今天冬至,府裏做了餃子,還上了羊肉的鍋子,少爺這裏我親手做的,那湯可是慢火炖了五六個時辰,還下了粉絲,特別入味,你想不想嘗嘗?”秋楓努力的用身體攔住院門,彎腰跟他說道,臉上十足的誘惑。

“少爺不吃麽?”林曜側頭往裏看了看,秋楓連忙不着痕跡的挪動腳步,笑的臉皮僵硬,“少爺早就已經吃過了,還等你啊?”

“可是少爺每次都等我啊,”林曜撅起嘴,莫名覺得有幾分的委屈。

秋楓臉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直接戳了戳林曜的腦袋道:“哎呀你這個死腦筋,反正今天你不能過去,這是夫人下的命令,西邊的廂房都給你收拾好了,燒了炭盆,今晚先睡那邊兒,保證絕對凍不到你!”

“哦,那我們去吃鍋子吧,”林曜一聽夫人下的命令,頓時所有的好奇心都終止了,立馬惦記起了鍋子的美味,

這麽冷的天氣,前兩天下的積雪還堆在樹坑裏面呢,冷風呼嘯的,要是能吃個熱氣騰騰的鍋子,從辣湯裏面撈上來熱氣騰騰的羊肉和粉絲,那羊肉入口即化,鮮嫩可口,粉絲滑溜又入味,想起來都是享受。

[宿主宿主,裏面有一個讓我被屏蔽的女人哎,]系統巴巴的回來報信,宛如一個撿了主人丢出去的飛盤遞回來的狗子。

就在林曜的話音剛落,院子裏面傳來了東西嘩啦碎裂的聲音,伴随的還有一聲冰冷至極的怒吼:“誰準你來這裏的,給我滾出去!!!”

林曜和秋楓同時震顫了一下,對視了一眼後看向了那剛剛打開的房門,一個渾身胡亂裹着衣服的女人正慌亂的從裏面跑了出來,顯然被吓壞了,她一路跑了出去,大概因為天色發黑的緣故,甚至都沒有留意秋楓和林曜的存在。

屋裏剛才的聲音安靜了下來,林曜洩了一口氣道:“秋楓姐姐,看來只能改天再吃你的鍋子了,我先去看看少爺怎麽樣了。”

秋楓點頭,頓時對他的勇氣十分的崇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去吧,不用改天,你今晚要是能讓少爺不生氣,你那個鍋子我一直給你留着都行。”

“謝謝秋楓姐姐,”林曜笑意盈盈的轉身,沒有絲毫的懼怕,反而帶了一絲的擔憂小心翼翼的踏進了那道門內。

院子外面,秋楓拍了拍巴掌,一個轉身卻撞上了人,擡頭一看道:“春柳,你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剛啊,”春柳越過她的肩膀往那屋裏探了一下道,“剛才林曜進去了?”

“夫人派去的人都被趕走了,反正我見生氣的少爺害怕,”秋楓鼓了鼓臉頰道,“也就小林曜不怕少爺的冷臉了。”

她兀自說着,卻沒有得到春柳的接話,看她愣愣的,用胳膊頂了頂她道:“你幹嘛?小林曜長的可愛又聰明,你為什麽不喜歡他啊?”

“我沒有,你不要亂說,”春柳沉了臉道。

“我亂說?這種誰都能看出來的好叭,”秋楓揪了揪自己的頭發,“都是姐妹,有什麽不能說的,說出來才能解決問題嘛。”

春柳瞪她,她卻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一下道:“快說快說,別藏着掖着。”

“你不覺得林曜來了以後,少爺對我們疏遠了很多麽?”春柳咬了咬嘴唇道,“我就感覺我好像哪兒哪兒都比不上他,少爺還教他讀書寫字……”

“可他是周先生的徒弟吖,”秋楓有些看不明白。

“就算是徒弟,他之前也就是一個乞丐……”春柳這話說到一半被秋楓捂住了嘴巴,這姑娘平時總是開開心心的,現在臉上卻帶了些認真的問道,“春柳,你是不是喜歡少爺呀?”

春柳沒有回答,秋楓嘆了一口氣道:“少爺年少老成,豐神朗玉的,如果身體好,沒有那種怪事,哪家的女孩子還不争着搶着要嫁給他。”

春柳吱唔了兩聲,秋楓笑了一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想說即使少爺現在這樣你也喜歡他,确實,即使少爺現在這副模樣,我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能夠高攀得上,春柳,我跟你說心裏話,為了自己,別去招惹少爺,招惹成功了,以我們的身份也不可能做少夫人,不管為了少爺還是為了家産,少爺要是沒了,作為妾室讨不了便宜的,招惹不成功,真的現在就會被趕出去,你要想明白這個道理。”

春柳似乎遲疑了一下,吱唔了一下點了點頭。

而這邊林曜在探頭看見裏面的狼藉時,一瞬間也想要飛速退出門外,可惜卻被人發現直接叫住了。

“林曜,進來,”沈珏的口氣帶着幾分的陰沉。

林曜将退回去的腳又踏了進去,幾乎是一步一挪的走到了沈珏的床邊,床上的錦被淩亂,沈珏身上的衣服更是被扯開了幾枚扣子,燈光以下,那平時泛着白的皮膚竟有些泛紅。

林曜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少爺,您怎麽樣了?”

“我要洗澡,”沈珏淡淡的開口,“還有,把這床上所有的東西都換了。”

“哦,是,”林曜連忙幾步走到門外打手勢,立馬跟他對上暗號的人就開始了準備工作。

沈少爺性格陰晴不定,偶爾春風細雨潤萬物,偶爾冬雪覆蓋如雪崩,為了提高效率,沈珏屋子裏面伺候的所有人都學了林曜的暗號,比劃什麽做什麽,又不用跑腿又不吵,好用的很。

當然,屋子外面的東西都是家丁和丫頭收拾,沈少爺這裏都是林曜親自來的,書童包管一切的道理還是這位沈少爺教的。

女子近身,陰盛陽衰的道理更是講的一套又一套的比周師父還厲害。

等到一切都恢複原樣,床套被褥通通換新了以後,沈珏也洗完澡重新坐在了床上的時候,林曜才敢湊過去說話:“少爺,我給您擦頭發好不好?”

他的眉眼極低,帶着些小心翼翼的擡眼打量,沈珏看過去,竟隐約瞅出了些可愛妩媚出來,偏那擡眼時眼睛亮的很,哪裏有半分的妩媚可尋,剛才沉郁的心情轉好:“你的份內之事。”

林曜乖巧一笑,拿過了幹的帕子站在床邊小心的覆上了他的頭發,先是吸了水,然後再一縷一縷的細細擦幹。

沈珏的頭發齊耳,烏黑的跟墨水一樣,但是比墨水的色澤要亮上很多,帶着微微的硬,讓人愛不釋手。

林曜一邊擦頭發,一邊低眉順眼的打量着他的神色,試探的開口道:“少爺……”

“嗯?”沈珏閉着眼睛輕輕嗯了一聲道,“什麽事?”

“我今天跟周先生學了新的術法,周先生說能給你渡陽火之力,這樣少爺在冬天就能舒服很多,”林曜說到最後試探的問了一句道,“少爺想試試麽?”

沈珏睜開了眼睛,挑了眼睛看他道:“于你有什麽損傷麽?”

林曜搖頭:“沒有啊,周先生說這是可以壓制我體內極陰之氣的術法,我是童身,陽火本來就盛一些,給少爺的就是那個……九牛一毛,對,九牛一毛。”

“那就試試吧,”沈珏扯下了頭上的帕子,摸了摸頭發道,“好了,幹的差不多了,你來試試。”

“哦,好,”林曜讓他靠坐在床邊,然後将那腿上的亵褲順着腳腕挽了上去,一雙手開始掐訣,緊合的雙掌之間竟然帶了一絲火熱的氣息出來,等到那還有些小的手掌貼上雙腿之時,那數年再沒有感受到任何溫度的腿瞬間感覺到了絲絲的熱氣湧入。

小手在過分蒼白的腿上揉捏着,每到一處,那溫度都在細細密密的蔓延着,順着血液流淌到身體的每一處,那低頭認真的小家夥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卷翹,看着極為的賣力和可愛,沈珏伸手去觸碰他的睫毛的一瞬間仿佛感覺到了周身的熱度湧到了心窩裏面一樣。

“少爺?”林曜擡頭,眼睛裏面有着疑惑。

沈珏看着他晶亮的眼睛,只覺得一顆心好像都有化成那眸中一抔水的趨勢,不過他縮回了手道:“沒事,就是覺得你按的很舒服。”

“真的麽?”林曜的眼睛頓時彎了起來,好像醞釀了整片星空在裏面一樣,誰都不會忍心去否定他,只願意給他無盡的贊賞,沈珏點了點頭道,“當然,什麽時候對你撒謊過?”

“太好了,那我每天都給少爺按好不好?”林曜更加認真了,“這樣少爺就能睡個好覺。”

沈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靜靜的傾身抱住了他,笑道:“其實想讓我溫暖的入睡,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不用你每天這麽辛苦。”

林曜好奇的詢問道:“什麽辦法?”

沈珏松開他,示意他脫掉鞋子上來,然後拉開被子,将兩個人裹在了裏面,少年氣息的身體抱住了小孩兒,在他的腦袋後面嘆了一聲道:“嗯,真暖和……”

軟軟的,好像還帶着奶香一樣,完全掩蓋了女人留下來的好像一直萦繞在鼻端的脂粉味道。

“少爺,你是把我當熱水袋了麽?”林曜背對着他問道。

沈珏笑了一聲道:“沒錯,還是早上都不會涼的那種。”

“可是我不能睡在少爺的床上,”林曜掙動了一下,可身後的沈珏摟的很緊,林曜連翻個身都不能。

“你想說不合規矩?那我明天去跟娘說自己晚上冷的睡不着,”沈珏揪着他的耳朵說道,“林曜一身火氣,當個暖水袋睡覺一定特別舒服,你說我娘聽誰的?”

林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憋了半晌才憋了一句出來,細細小小又軟綿綿的:“我聽您的。”

那種好像羽毛劃過心尖一樣的感覺傳來,令沈珏錯愕了一下,想要去回味那種感覺,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尾巴都找不到了。

那天晚上,是林曜成為沈珏暖水袋的開始,然後就好像沒有了結束。

“娘,爹對您一心一意,您想讓兒子做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麽?”沈珏一句話,那板着臉的夫人卻沒法對他發火。

“可就算你爹娶娘之前,也有人教房事,你要是不通,将來要被人笑話的,”夫人和聲和氣道。

她終究是親娘,沈珏昨夜板着的臉沒法在對着她,只能無奈道:“娘,衆位先生說了,孩兒乃是極陰之體,元陽尚且可保一絲陽氣,要是洩了,恐怕會折壽。”

“這……”夫人猛地揪緊了手帕,“娘不知道這個,可沈家……”

“下次娘做什麽之前,都要先問過先生們,”沈珏行禮道,“還有,女子陰盛陽衰,孩兒身邊的事,請娘不要再插手。”

夫人想要再說什麽,卻只能看着沈珏轉動了輪椅匆匆離去。

[那個老女人為什麽這麽着急讓小不點少爺娶個媳婦呢?]系統表示不是很明白。

本源世界之人壽命綿長,系統這種物質幾乎不死不滅,也難怪它沒有辦法理解。

林曜笑着答道:[就一根獨苗快要折了,她不得想着留個後啊,要不然沈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只不過這種方式,的确會惹人厭惡,就好像沈珏已經被他們舍棄了一樣。

門口推出的輪椅逐漸出現,那出現在輪椅上的人眸色無光,一片的死氣沉沉,當身邊最親近的人都在有意無意的放棄自己的時候,一個人會更加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義。

林曜看見他興高采烈的蹦了蹦,朝他揮了揮手:“少爺,你出來了!”

他一路小跑,白皙的小臉上都帶上了薄紅,一雙本就晶亮的眸幾乎熠熠,帶來了一路的陽光,沈珏感覺那一刻沒有被太陽耀到眼睛,反而被那巨大的笑容晃了心神,他開口問道:“小林曜,你為什麽每天都能夠活的那麽開心?”

“嗯?”林曜在他的身後推着輪椅,撓了撓頭道,“因為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東西,所以開心……”

“我不是問這個,”沈珏驀然回想起初見他時,他被路人随意推搡,被黃包車夫的車輪差點兒碾過,被肆意謾罵,餓的面黃肌瘦,身上滿是傷,可是那雙眼睛總是亮到不行,“你當初是個小乞丐的時候,為什麽也想要活下去?”

“嗯……”林曜在很認真的回答他道,“因為只有努力的活下去,等我長大了,就不會那麽被人欺負了,娘說我是她拼了命生下來的,生下來的時候差點兒沒有活下來,但最後還是奇跡一樣長大了,活着就是辛苦,但不能為了輕松說舍棄生命就舍棄生命,那樣……第一對不起的是生養的父母?這個我娘是用我們那裏方言說的,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嗯。”

“是麽,”沈珏剛剛死寂的眸微微亮了一下,開口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活着本就辛苦麽?即使旁人舍棄他,他面前的這個孩子目前總還是聽話的,他想要努力活着,那他就暫且用這副命不久矣的身體護他活到他能夠不受人欺負的時候吧。

時間一去經年,匆匆不複返,五年多的光陰就像是行雲流水一樣,指縫間來不及抓住,就匆匆溜走了。

夏日的荷塘開滿了鮮花,錦鯉游蕩其中,幾個小丫頭在那裏喂着魚食,你推我搡的好不熱鬧,看似嬉戲打鬧,可等那極淺的腳步聲響起之時,那原本投放在錦鯉身上的眼神通通的朝着回廊的另外一邊瞄了過去。

來人腳步輕輕,身量修長,由陽光處踏入廊內,長睫輕顫,就就好像将那陽光的細碎都一路帶了進來,外面熱的像火一樣,即使待在水邊廊下,丫頭們也怕汗水洗去了上好的胭脂,可是他卻不沾染半分火氣,額頭上面半分汗水也沒有,渾身白膚剔透,幾可見骨一般。

那眉那眼壓在有些細碎的劉海下面,精致的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一樣,細如薄煙,好像随時會消失一樣,可偏偏他面不斜視的從幾個丫頭面前走過,完全無視了她們掉下來的珠花手絹。

一直到他走了過去,丫頭們剛剛的推搡沒了,也不喂魚了,齊齊坐在了長廊上感嘆:“林曜真的長的越來越好看了。”

“豈止好看啊,我現在連跟他搭話都不敢了。”

“也不知道以後哪個女的能嫁給他,一想想我就感覺要氣死了。”

“別氣,你想她一脫衣服,發現還沒有林曜白,不是要羞愧死了。”

“娟秀你好.色……”

那裏的情況林曜本來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奈何有一個非常八卦且兼帶複讀機的系統,一一給他重複了一遍。

有一個可以窺見全部情況但是不懂得篩選信息的系統,真的是既是方便同時又是磨難,不過可以忍耐。

但他剛進了院子,就聽到了裏面有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冬松看見他的眼神一亮,連忙上來拉住道:“我的媽耶,林曜你終于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少爺就該拆家了!”

“冬松姐姐你這麽說不怕被少爺扣糕點麽?”林曜一笑,趁她愣神的時候輕輕抽手,敲了敲房門後探頭走了進去。

裏面又摔碎了一件瓷器,秋楓正在打掃,看見他進來,努力的瞪眼給示意正坐在桌前發脾氣的某少爺。

林曜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秋楓下意識的捂住了心口,正要起身的時候,聽到了頭頂涼飕飕的聲音:“秋楓先出去吧。”

“是,少爺,”秋楓連忙帶着碎掉的瓷片忙不疊的跑了出去。

桌前的人一身藏青色的長袍,袖口卷上翻白,衣服是綢緞,紋飾卻也不怎麽複雜,可他即便坐在那裏,也能讓人明白什麽叫做芝蘭玉樹,氣蘊于內,除了那眼角眉梢隐隐的陰郁之氣彙聚表示這位主子正在生氣,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稱之為完美。

“少爺,”林曜試探的靠近,見他桌上正放着筆墨紙硯,擡起那皓腕準備磨墨,卻被那指骨分明的大手握住了手腕,墨條摔下,直接斷成了兩節,原來那上面渾然天成的雕刻紋飾也一并斷裂了開來。

他的手涼的可怕,雖也是白皙的很,但是跟林曜的放在一起,不如那肌膚剔透反而透着隐隐病态的蒼白。

林曜沒空心疼那墨條,反而他手上的力道在不斷的收緊,本來還算輕松的心情有幾分的忐忑:“少爺怎麽了?”

“你今天去哪兒了?”沈珏開口問道,從前清亮的聲音随着年歲的增長早已轉為了優雅而帶着質感,隐帶一絲低沉與磁性,聽起來比那最昂貴的絲綢還要舒服。

林曜頓時身上一緊,他在別人面前冷冷淡淡,在沈珏的面前卻似乎還是那副孩子氣的模樣,他低頭小聲的開口道:“我就去捉了個鬼……”

那語氣輕飄飄的,就差說給蚊子聽了。

“去哪兒捉了個鬼,誰讓你去的?”沈珏卻沒有因為他放軟的語氣而放緩态度,“周先生?”

林曜連忙搖頭:“不關師父的事。”

“那是誰?”沈珏滿臉不悅,“除了我,誰還能指使動你?”

“嗯……”林曜眼珠子左右亂飄就是不看他,“這個……”

“不說的話今天不許吃飯,”沈珏下了狠招,林曜頓時開始揉肚子,可憐巴巴的擡眼看他。

他睫毛纖長,本是清冷不容易讓人靠近的容貌,沈珏也不知道他當初那副包子臉柔軟好捏的面團是怎麽長成了如今這副漂亮到極致的模樣,可那眸中隐隐帶着水光,擡眼的動作眉眼處淡如水霧的紅暈閃過,一縷若有似無的媚.氣悄然而逝,好像任誰懲罰他一下都是自己的過錯一樣。

手臂的力道收緊,那本來彎腰都快蹲到地上去的人被沈珏一拉坐進了懷裏,牢牢的扣住了腰。

白皙剔透的耳垂近在咫尺,沈珏将頭埋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将人緊緊抱着。

少年身量纖細,根骨柔軟,看着不斷的長高,可是坐在腿上就那麽輕飄飄一點兒,即使緊緊抱着,每夜摟着好像都抓他不住。

脖頸上的肌膚很漂亮,隐隐的心髒跳動從那裏傳遞了過來,一下又一下平穩的很,沈珏慶幸自己體質極陰不易情.動引他注意,可是卻又深恨自己為何體質極陰,在親手将璞玉細細雕琢成絕世珍寶後,卻要不久後就拱手他人。

“少爺又冷了麽?”林曜很自然的調高自己的體溫讓他抱得更舒服一些。

說起來極陰極陽之體比夏天的冰塊,冬天的火盆還要來的方便快捷,也難怪少爺動不動就喜歡抱着他了。

“對,冷的厲害,”沈珏的鼻尖在他的頸側蹭過,看那肌膚一個輕顫,只是擡頭,就輕輕的将那耳垂含進了嘴裏,初時只是輕舔,到最後咬下去的時候林曜渾身僵硬的如同鉛筆,輕飄飄的遞過來一句,“少爺,耳朵不是糯米糕,不能吃。”

每次少爺咬他的耳朵的時候,就是想吃糯米糕了,就是最近少爺想吃糯米糕的頻率直線上升,不怕沾牙麽?

“我知道,”沈珏看那耳垂泛紅,握着的手腕處心跳聲正在逐步的打亂,愈發的舍不下口,在那耳邊輕聲道,“什麽時候你告訴我誰讓你出去捉鬼的,什麽時候我就放過你的耳朵。”

林曜本來想很有骨氣的,可是明明只是平常的親昵,他的身體卻越來越奇怪,不用自己調節,就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陣侵入骨髓的火氣和不耐,無法疏解卻偏偏在身體裏面流來蹿去的,難受極了。

“少爺,我說,”林曜扶着沈珏的肩膀,眸中的水汽幾乎要溢出來,

“嗯,說吧,”沈珏很自然的松開了他的耳垂,輕輕拍着他的肩膀安撫道。

“是我自己要去的,”林曜努力調着呼吸,還注意補充說明,“我是坐沈家車去的,沒有人看見我,真的!”

沈珏還要再問,林曜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道:“少爺先不要問我為什麽去,反正是有原因的,但是絕對不是壞事,我發誓,我保證。”

沈珏在意的不過是他會不會被別人看見,這樣的身形樣貌,風流體态,在這樣的亂世之中一旦被外面的人看見,即使沈家是豪門大戶,也總有一些人能夠壓在他們的頭上。

即便是在府裏,也有不少的人對他懷着心思,偏偏他從小便被他護的極好,對于□□懵懂無知,他自己的壽數不過一年多,若是他沒有了,懷裏的人會不會被別人欺負?

他經常在想能不能将他直接帶去注定要去的地方,人都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是将他帶上,這輩子都沒有什麽遺憾了。

可他才剛到了人生最好的年紀,一身活力連太陽都覺得羞愧,要是将他折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恨他?

“好,你不說我不問,”沈珏直直的看着他道,“但你要知道自己的樣貌有多惹眼,要保護好自己。”

林曜忙不疊的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麽,眉眼都彎了起來。

少年慕艾,沈珏幾乎是忍下了心中的刺痛問道:“小曜兒可是有喜歡的人了?”

林曜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

沈珏的心微沉,勾起一邊唇角笑道:“若是有了,也不必藏着掖着,三書六聘,你的年齡不小了,我也會給你準備豐厚的聘禮,不讓你被別人笑話的。”

“真的沒有,我要一直留在少爺身邊的,”林曜有些緊張道,“少爺不能丢下我。”

“孩子氣,我的壽數沒有多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