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風水大師面如冠玉4 (1)

七夕乞巧, 女子有心怡的人往往送香囊繡帕,男子有心怡的人往往送玉佩和一些女子用的脂粉釵環, 古往今來都是這樣。

愛情這種東西,不是貧困饑餓或者亂世能夠阻隔住的。

不管外面怎麽樣,至少沈家互送禮物的還真不少,不管轉交也好, 還是面遞也罷,總是一段情緣。

林曜一路從周師父那裏走過來,手上的香囊和繡帕都快要堆滿了,甚至連冬松也給他添了一個。

林曜看着滿懷都要塞不下的東西,莫名覺得要是将這種東西帶進少爺的屋裏讓他看見,絕對是一件相當不妙的事情, 可是他剛剛轉身打算去處理掉,背後就傳來了某位少爺磁性的聲線, 雖然語氣不那麽好, 情緒不那麽高, 簡單的說就是聽聲音也能夠聽出心情不好來。

“不是剛回來麽?又打算去哪兒?”

林曜背對着回答道:“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落下了, 我回去取。”

他說完就要溜, 卻被沈珏一聲輕咳給震在了原地連個步子都邁不出去,身後淡淡的聲音傳來:“轉過身來。”

林曜一梗脖子, 眼一閉,心一橫, 挪動着腳尖轉了過來, 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香囊吊墜想遮都遮不住。

不敢去看沈珏的臉色, 林曜小聲道:“這些都是他們送給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沈珏在看到那麽一大堆花花綠綠的香囊的時候心情已經差到了極致,但看林曜委屈至極的小模樣,卻又莫名的沒了火氣:“小曜兒,你可知道七夕收別人這種禮物是什麽意思麽?”

林曜還真的知道,他雖然在沈珏的面前乖巧聽話,但是經常往外面溜達捉鬼的人不說聽人說話,就是聽鬼說話也能夠學到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喜歡我的意思,可是我沒想收,他們直接塞過來的,那要不我再給他們送回去。”

他又想溜,再次被沈珏叫的站住。

他現在不想問香囊的事情了,他想問的是林曜是怎麽知道喜歡這回事的。

一少爺一書童開堂問審,沈珏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這堆花花綠綠的東西,點了點桌面道:“我不記得我有教過你喜歡的意思,誰跟你說過的?”

“青樓……”

“你還去過青樓?”沈珏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形容了。

林曜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是我上次收服一個青樓的鬼時她跟我說的。”

“是麽,”沈珏的臉色仍然算不上多麽的好看,沈家結界重重,根本就看不到鬼,一般人沒有他的允準更是不能随便靠近林曜教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林曜還能出去。

能出去就能夠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一旦接觸外面的天空,又怎麽甘心被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他的少年或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正在飛速的成長着。

“既然你知道這些東西的意思,又沒有辦法一個個送回去,那就全部放在我這裏吧,”沈珏一句話,林曜連忙答應,臉上還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着實取悅了沈珏。

七夕的夜晚別人怎麽過的林曜不知道,他只是老老實實的坐在沈珏的屋子認認真真的抄着書,六年的時間,他的瘦金體已經練的有模有樣,字字書寫看着俊逸的很,只是外面有人找他,一個個聽說他在沈珏的房裏都乖乖的轉頭回去了。

別人玩了一晚上,林曜抄了一晚上的書,松開筆的時候,手腕都有些酸,他揉捏着自己的手腕。

沈珏靜靜的看着他的字跡,兩個人的字跡對比若是不仔細看幾乎長的一模一樣,可若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一些端倪的。

鴻雁傳書,書信寄情,即便紙上書寫的不是情愛的文字,但眼前這個人跟他相似的字跡也足以讓沈珏開心起來。

一枚玉佩被沈珏挂在了林曜的腰間,銀灰色的色澤配上中間水質的玉佩,看起來好看極了,也貴重極了。

林曜看着那枚玉佩,有些驚訝道:“少爺,這個?”

“這是給你抄寫佛經的獎勵,”沈珏将那玉佩的位置擺正。

和田暖玉,一塊價值千金,可他在庫裏挑了許久都覺得那些俗氣的禮物配不上他的少年,只有這塊兒挂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比不上他的膚如凝脂。

燈下看人美三分,沈珏擡頭看着他小心擺弄那玉佩的樣子,手指跟那白玉混合在一起,竟有些分不清的感覺。

人生的好看有時候是有很多便利的,但是若是生的太過于好看,很多的時候也會給自身造成麻煩,少年的五官好像每一天都能夠比之前更加光彩奪目一些,要是長期下去,沈家或許真的不一定能夠護住他。

“喜歡麽?”沈珏開口問道。

林曜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喜歡,謝謝少爺。”

他從小所用的東西幾乎跟沈珏一模一樣,在別人眼裏看着極為貴重的東西,在他這裏卻是稀疏平常。

可沈珏要的不過就是他一句喜歡。

“喜歡就好,”沈珏看了看時鐘道,“好了,該睡覺了。”

林曜正要點頭去洗漱,解開衣扣的當口摸到了自己胸口的東西突然想起來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連忙将那東西扯了出來。

小小的吊墜在空氣之中晃蕩,沈珏還以為又是哪個人送給他的,卻見林曜低頭,将那吊墜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蹲下了身來。

那張白皙的臉仰了起來,燈光映在一片水色之中,透着一片的關懷認真,似乎還帶了隐隐的怯意,平常說的流暢的話竟帶了幾分的結巴:“少爺,這,這個是我給你準備的護住心脈的東西,少爺将他挂在胸口,這樣陽火之力就能夠順着它一直保護着少爺……”

“只是保護?”沈珏看着他認真的眼神似有所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認真問道。

林曜一時驚訝,頭卻沒有點下去:“少爺對我恩重如山,我也希望能夠有所回報,所以……”

他雖然總是享受跟少爺同樣的待遇,但是卻真真切切的記着自己的身份,不僅是因為他是書童,更是因為他是男子,男子怎可與男子在一起,這樣的逆悖之事,要是換了別家,可是要被浸豬籠的。

可今天他這個頭若是點下去了,沈珏日後将不抱任何的念想,可他偏偏沒有點,或許他對他也有着別樣的心思。

這吊墜的玉質水潤,雖然比不上和田暖玉,但是以沈珏的眼光來看,絕對不是林曜分到的月例能夠買到的,除了月例,林曜唯一來錢的途徑就是捉鬼。

之前那隐瞞的事情一旦追根究底下去,就像是扯到了一件毛衣的線頭一樣,只需要輕輕一扯就能夠全部扯出來。

“小曜兒,我問你,”沈珏擡手去摸他的臉,輕輕的擡起了他的下巴,認真的盯着他的眸問道,“一個多月前你捉鬼是為了什麽,是為了給我買這件禮物,對不對?”

林曜第一次看見他有些緊張的目光,心中情感洶湧,鬼使神差的竟點了點頭。

“之前不送,”沈珏感覺到自己呼吸的凝滞,緊張的連心髒的速度都有些放緩,然後問出了最關懷的問題,“是因為想在今天特意送是不是?”

林曜看着他,一時之間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只是抿了抿嘴唇,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被沈珏一把捂住了嘴巴。

捂在嘴上的手竟難得帶了些許的顫抖,讓林曜覺得驚訝,又有些從心底湧現的喜悅,他不是傻子,初時不知道少爺那些親昵的動作是為了什麽,但是當得知情.愛那些事情以後,不用想就能夠明白了。

少爺對他的感情怎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總是喜歡少爺的,希望他開心,希望他快樂,六年的相伴,少爺既像師父又像朋友,他不敢奢望,只求能夠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林曜第一次抓住沈珏的手違拗他的意思,松開的嘴巴抿了抿,點頭道:“是。”

巨大的喜悅湧上了心頭,幾乎比煙花綻放還要讓人覺得心情愉悅,而男人在表達對于心愛之人的愉悅時,往往就是親吻他。

一個拉扯,林曜被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有力的手壓在他的脖頸上,雙唇接觸,微涼與溫熱接觸,碰撞出的火花讓兩人同時驚訝。

唇舌之間最是親密,林曜被動的承受着,不過片刻就軟了身體,只能無力的扶在他的肩膀上任由索取,那冰涼的唇舌從口中退出,順着下巴往脖頸蔓延,在那精致的喉結上輕輕咬了下,引得懷裏人一陣的輕顫。

這樣的親昵過後,沈珏連抱着他的少年入眠都覺得心情極致的愉悅。

胸口的玉石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陽火之力,暖着心髒,而懷裏的人不論春夏秋冬都像個小火爐一樣,抱着睡覺渾身都暖洋洋的。

雖然舒服,但是一時卻無法入眠,沈珏看着懷裏乖巧睡着的人,睜開眼睛的時候漂亮的緊,眨一眨眼睛就能将人的心整顆勾走,沈珏不知道古代絕世的美人有怎樣的容顏,但是她們一定都沒有他懷裏這個漂亮。

而閉上眼睛,就如同現在一樣,像一只小獸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裏,似乎總要被抱着才能夠睡的這麽安穩乖巧。

這樣的睡姿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雖然經歷了六年的富足生活,但是從前的事情不代表就能夠被時間徹底抹去,口中說着不在意,心裏又怎麽可能真的不在意,只是這副可愛可憐的模樣,也只能被他看到了。

沈珏想起之前睡前他含着淚的眸,不是被欺負的怕了,而是渾身好像都帶着羞澀的粉意,綿軟的香甜的,只需要輕輕撚起就能夠完全的吃進嘴裏,可是沈珏卻拒絕了。

心意相通固然好,可當愛的心髒都發疼的時候,人總是諸多遲疑,之前的猶豫一次又一次的浮現在心頭,面對着可口至極的少年,他仍然想要給他留下反悔的機會。

若他能夠福壽綿長,今晚不管少年再如何的抗拒,他也會将他吞吃下肚,可他只剩下短短一年多的壽命,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好好的仔細的打算。

“小曜兒,我愛你,”沈珏的吻輕輕落在他的眉心,然後滿足的沉沉睡去。

林曜的睡夢之中卻沒有他想象的那麽安寧,每晚每晚那樣充斥着仇恨的聲音不斷從胸膛傳入腦海之中。

“他殺了我的師父……”

“我的師父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他只想要一些錢為我治病而已,為什麽要那麽對待他?”

“好多血,好多的血,我要他不得好死!”

“……”

“放心吧,我會讓他在最不想死的時候死去,就像你的師父一樣,”林曜淡淡的對着那仇恨的聲音說道。

原本空曠寂寥的聲音消失不見,林曜保持着平緩的呼吸睜開了眼睛,長睫下的眸看向沈珏的時候透着幾抹冷漠。

這個混亂的時代每天都在人吃人,眼前的人做的不是唯一的惡人,可是惡事做下,就是要面臨最刻骨銘心的懲罰。

惡毒麽?的确。

不擇手段麽?林曜也認,敵對的雙方就是不擇手段,不死不休,若是對仇人留情,那麽原身那樣深刻的仇恨應該怎麽解除。

[宿主,怎麽了?]系統見他突然醒來。

林曜笑道:[等到我真的攢到一億存款的時候,我就調去扮演組那邊去玩。]

他本身對于沈珏并無惡感,一個時代造就一個時代的人類,古代的帝王哪個不是天子一怒,伏屍萬裏,可是那些史料的記載卻都在歌頌他們的功德,因為那些傳記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這種時代,以沈珏的身份來講,打死一個上門行騙的騙子連路邊的乞丐都不會多說什麽,甚至連賣菜的最為八卦的王大媽都會說上一句活該。

可惜他們卻站在對立的一方,拿人錢財,□□,确确實實的仇恨存在,恐怕要有如佛祖一樣的心腸才能夠原諒那個殺了自己勝似親人的仇人。

[宿主,這個世界以後要不要休息一下?]系統對他的精神狀态已經開始有些擔憂。

一直這樣高強度的下去,很多世界的扮演者都會覺得崩潰的,連他堅韌不拔的宿主都有了想要離開這裏的意思,可見複仇的刀難當。

[知道什麽叫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麽?]林曜笑道,[還是一次性完成的好。]

一旦耽于享樂,很難再有現在這樣的果決,他的心即使是石頭做的,一次又一次的沖擊也會有裂痕存在。

我落刀的時候,盡量快一些。林曜撫摸着沈珏的眉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

天光乍曉,又是新的一天,林曜睜開眼睛眨了眨,初初适應光線才發現身上的狀況,四肢交纏,呼吸可聞,昨夜的夜半私語浮上心頭,他的臉頰頓時開始發熱,可還沒有等他後退,就直直對上了沈珏睜開的雙眼。

那雙眸中本是死水一片,此時卻如同冰雪初融,罕見的帶上了極致的溫柔。

晨間一吻,一聲驚呼,黏膩的鼻音和水聲好像沒有盡頭一樣,等到林曜照鏡子的時候看着那微微有些腫起的唇,竟不知道是該瞪那個作惡的人一眼,還是瞪那個作惡的人一眼。

“好了,不氣,那冷水敷一下,很快就沒事了,”沈珏将他拉的坐在懷裏,一夜之間,似乎比之前還要更加親昵了。

初時通心,最是情濃,比起做到底,沈珏似乎更有興趣的是探索他身體每一處的反應,每找到一處敏.感之處,他就像個偷到了糖吃的孩子一樣,眼睛都有幾分的發亮。

“少爺,你記這個做什麽?”林曜看他記錄的身體反應,惱怒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可這種情人之間的親密之時就這麽被記錄下來,簡直比意亂情迷的時候還要令人覺得羞恥。

“總結一下,等到全部總結出來,就能給你最美好的第一次,”沈珏左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笑道。

林曜頓時羞的滿臉通紅,就差冒氣了。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去,夏日轉到了秋涼的時節,一個看似普通的日子,府內突然開始張燈結彩,像是要有喜事發生一樣。

林曜拉住了忙前忙後的夏竹問道:“夏竹姐姐,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老爺回來了,”夏竹的臉上全是喜色,“好了好了,我還要去忙,你先去告訴少爺這個好消息。”

沈家的老爺在外行商,三年未歸,如今歸來的确是件大好事,林曜臉上也露出了喜色,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屋裏跑,只不過到了跟前下意識的放輕了步子,結果到了床前卻找不到那剛才還在午睡的人。

他想要轉身,突然一雙手伸到了前面攔腰一抱,他只能被動的坐在了身後人的懷裏,任由他開始舔咬耳垂,敏.感的地方被摸了個通透,林曜輕哼一聲,努力的彙報自己剛剛得來的消息:“少爺,聽說老爺回來了,你快準備一下,別,別弄了……”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沈珏将他扶正,懷中美人喘氣連連,眸中水光潋滟,因為那一抹的怪罪嗔怒卻比那西湖還要美上十分,一吻落在鼻尖,沈珏安撫着他道,“好了不氣,剛才有人彙報過我爹已經進了城門了,你快幫我收拾,要不然真趕不上,什麽不孝順的言論會傳的人盡皆知的。”

他就像是算好了一樣,林曜想發火都發不出來,只能給他撫平身上的褶皺,将外套的盤扣小心的給他系上。

“小曜兒,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是夫妻?”沈珏微微仰着頭看他系着扣子說道。

林曜不答,只是将他的衣領拉的緊了些,沈珏也知道他惱的很,笑着很是縱容,偏偏兩人眉眼交纏情意如絲。

“少爺,夫人催您快點兒……”春柳的聲音跟随着她的身影進來,然後在看到兩人的動作時停了下來。

從她的角度看,低着頭的林曜像是在低頭親吻少爺一樣,可等林曜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擡頭,她才發現是在系盤扣,有些讷讷的低下了頭去。

“春柳,進我的屋子需要敲門的道理你應該不會不懂,”沈珏轉過來的臉色算不得好,“這幾天不用你伺候,回去休息着吧。”

“是,少爺,”春柳低頭退了出去,出去之前看了一眼站在那裏的林曜。

當初的小乞丐早已沒有了昔日絲毫的跡象,他站在那裏膚白如玉,美不勝收,不像是哪家的書童,更像是沈家的另外一位少爺。

雖然他們之間的事情不算逾距,系個盤扣而已也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但是那雙水眸之中剛才的溫柔解意不是假的,少爺凡事更喜歡親力親為,不喜歡有人伺候,他們之間……?不會的不會的,如果真是那樣,林曜一定會被浸豬籠。

他們都生的那樣好看,一定不會自甘堕落的。

“少爺,她發現了麽?”林曜等春柳出去才有些忐忑。

“沒有,別怕,”沈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才發現剛才兀自鎮定的少年整個的手心都是汗水,沈珏問道,“你怕被發現?”

林曜搖了搖頭道:“我不怕,但是對少爺不好。”

“你都不怕,我又怎麽會怕,”沈珏心下溫暖,笑道,“但是現在絕對不是暴露的時候,如果你想,我可以選擇适當的時機告訴他們,風風光光……”

他這話說到尾部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恍然的松開了林曜的手,他這樣的人哪還有什麽以後,那些沒有辦法期待的是未來,他只需要珍惜現在。

“你在這裏等着,我去門口迎接我爹,”沈珏推了輪椅出去,叫了家丁過來幫忙。

林曜站在屋內,有些怔愣出神,少爺他還是不相信他能夠活過二十歲,或許那才是他一直不願意要他的理由。

沈家的夫人站在門口臉上難得帶了溫柔笑意,丈夫出去三年,一為了行商發現商機,二為了兒子的身體,都是正當的理由,可是三年沒見也讓人想的不得了。

這樣的想念讓沈家的夫人不住的往路口眺望,她三十中央的年齡保養的相當得宜,聽聞喜事整個人臉上都帶了春.光滿面,連平日不愛戴的釵環都戴了一整套出來,看着極為的漂亮奪目。

“這馬車怎麽這麽慢啊?”沈夫人眺望道。

“娘別着急,”沈珏看的好笑,相愛之人隔了這麽久,娘這樣穩重的人也是難得露出了小兒女的情态出來,“你這麽急,到時候爹真的出現了得笑話您。”

“怕什麽笑話,她們羨慕我還來不及呢,”沈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沈珏正要說什麽,目光一轉,卻發現馬蹄已經從路邊拐了過來。

雖有洋氣的小轎車,可是很多人的出行還是喜歡舊式的馬車。

車夫駕車在沈家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身長袍馬褂的沈老爺從裏面走了出來,快近不惑的年齡正直壯年,頭發齊耳而無半根白發,不需要下人的攙扶,直接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跟沈珏五分相似的容貌堂堂似當年,意氣風發,引得沈夫人喜極而泣,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

“老爺,你終于回來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讓人看笑話的,”沈老爺笑着拍了拍沈夫人的背,看似和樂融融,沈珏的目光卻在看着那馬車目光有幾分深思,“爹,你還帶了誰回來?”

沈老爺本來高興的神色略微遲疑了一下,沒有答沈珏的話,而是看向了沈夫人道:“夫人,若是我有後了,你為我高興麽?”

沈夫人原本高興的神色微僵。

車廂微動,一個簪着花的丫頭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搬了車凳,伸手去扶,下一個,一只素手掀開了簾子,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從裏面走了出來,身上的披風被風吹的有些冽冽,可是那一身的嬌弱氣息卻更加顯現,杏眼柳眉,眉宇間好像都帶着女子的溫柔小意,跟沈夫人那張不自覺板起的臉對比,着實惹人憐愛。

一身粉色旗袍勾得她身量纖細,披着披風不顯,行動間的逶迤卻能夠見那腹部突出,顯然已經有了身孕。

“水凝,這個是我夫人,你以後叫她姐姐就行,”沈老爺一見她出來,雙手都護了上去,一雙眼睛全停留在她的身上,在沈夫人身上哪裏還有從前半分的目光停留。

“姐姐,”那女人上前一步,帶着盈盈可人的微笑帶着沈夫人叫了一聲,可是卻連最基本的行禮都沒有,“以後您跟我一同服侍沈郎,還希望姐姐多多指教。”

沈夫人捏緊了手帕,也勉強帶上了笑意:“妹妹不用客氣。”

這語氣似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樣,剛才喜悅的氛圍被這樣的沖擊消散的一幹二淨,沈老爺扶着那女人往裏走道:“好了都別往這裏站了,水凝有身孕也受不了涼,都進去吧。”

“進去吧,進去吧。”

剛才凝固的氣息勉強活躍起來,沈家的人進了門,大門關上,沈珏看着母親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那勉強進了門的沈夫人卻是一個後仰直接暈了過去。

一生恩愛,曾經那個說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毫不猶豫的背棄了當時的承諾,曾經這個城裏的豪門大戶是怎麽羨慕她的,今後就會十倍的嘲笑她,曾經把她捧在手心裏的那個男人,現在卻将別的女人也那麽小心的捧在了懷裏。

林曜沒有去正門,但是從系統那裏聽到的卻跟親眼看到的沒有什麽兩樣。

[唉,感覺那個老女人好可憐吖,]系統發表了一句總結感言。

林曜沒有發表評論,別的或許能夠歸結在時代上,但是這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卻不能,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沒有別的理由。

沈珏的身影一直到下午才出現在房門口,原本已經有了些微亮光的眸黯淡異常,讓林曜本來興奮的情緒頓時沉了下去,湊上去的時候帶了幾分的擔憂:“少爺,出什麽事了?”

他一下午都留在這裏,府裏的八卦還沒有傳到他的耳朵裏面。

“把門關上,”沈珏只說了一句。

林曜連忙去做,再返回身的時候,已經被沈珏緊緊抱緊了懷裏,跨坐的姿勢親昵無間,他的頭埋在了林曜的肩膀上,林曜原本的問題在察覺到他的情緒時咽回了肚子裏面,只是輕輕的拍着他的肩膀,小聲的安慰着:“沒事的沒事的,少爺別難過……”

他不知道什麽事,卻仍然乖巧溫柔的很,試問這樣的人誰能夠不喜歡。

懷裏的人身上帶着淡淡的洗滌過後的清香,那股香氣中似乎還夾雜着他自己的體溫,暖暖的。

“小曜兒,你說人在什麽情況下會變得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沈珏疲憊的開口問道,卻沒有指望能夠得到答案。

可是林曜卻回答他了,聲音溫柔如暖風:“少爺,我聽別人說,如果你覺得這個人陌生,那是因為你之前就沒有完全的認識他。”

不是人的的變化大,而是那個人展露給你的一面如果不是僞裝,那麽就是本我,也許僞裝揭破,也許本我展露,所以才會面目全非。

就跟他自己一樣,有一天也會讓這個想要依靠他的人覺得陌生,但是在允許的範圍內,他可以給這個暫時接受不了事實的孩子一點兒支撐。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沈珏撫摸着林曜的頭發,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一旦父親有了新的孩子,那麽娘跟他的存在或許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娘不行,沈老爺作為他的父親,既然已經開始了僞裝,那麽就要給他重新戴上那副面具,傷害已經造成,需要他拼盡全力去彌補。

“少爺?”林曜感覺到了他氣勢的變化,然後就被捏着下巴堵住了唇,強勢而不留退路。

一夜的脆弱過後,沈珏開始查閱沈家所有的賬本,層層命令有條不紊的下達了下去,整個沈家以他為核心開始飛快的運轉。

[宿主,他在做什麽?]系統懵懂的問道,這個時候看賬本,[難道他想做太子架空老爹?]

[你終于聰明了一回,]林曜有些許的欣慰。

沈珏這個人,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不代表他就真的殘疾,他有手有腦有權有勢,十二歲就能夠管理商行日進鬥金,十八歲的年齡想要架空一個沉迷女.色的男人再是容易不過。

昨晚的脆弱只是暫時的,他雖然看着病弱,但是骨子裏面卻好像刻着不服輸和掠奪,主動的示弱絕對不會落下任何的好處,退讓只會讓敵人變本加厲,與其被動,還不如主動出擊。

“近段時間府裏會有一些亂事,最近先乖乖待着不要出去,”沈珏叮囑道。

林曜點頭,十分聽話,他這次的報仇計劃不需要牽扯到別人,沒有必要有任何的行動。

“妹妹最近在家裏住的還習慣麽?”沈夫人坐在首位上笑着問道,即使她的臉上畫着濃厚的妝容,可是眼角眉梢的疲憊還是透過眼睛透了出來。

最摧殘女人青春的不是時光,而是那個深愛的男人給予了感情上的重擊,好像把所有的支柱一次性全部抽掉一樣,只剩下一個人空蕩蕩的自我支撐,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倒下。

“不太習慣呢,”蘇水凝捂着大肚子輕輕嘆氣,“要不是沈郎陪着,我現在就想回蘇州的宅子去,這裏的氣候真的好幹,讓我的皮膚感覺都不那麽好了。”

沒有沈老爺在,她的話可謂是無禮。

“蘇州的宅子?”沈夫人努力端着笑意說道,“這裏才是沈家的本宅,住在外面的,那都叫做外室,說出去連妾都不如,會被人笑話的。”

“是麽?可是沈郎說如果我願意的話,以後可以把本宅搬遷到那裏去,”蘇水凝笑的溫婉可人,“而且那裏比這裏大多了,哪像這裏,走兩步路就到頭了,讓人憋悶的很。”

“你,”沈夫人氣的捂住了心口,可蘇水凝卻拿着漂亮的絲帕捂了一下櫻唇道,“不好意思了姐姐,我才雙身子的人最受不得累了,才出來一會兒就困的不行了,就先回去了。”

她身段婀娜,即便懷了孕走路似乎也輕飄飄的,這樣的屬于年輕女人的美麗,沈夫人又何嘗沒有過,可是美人遲暮,是誰都會碰上的事情。

沈夫人一直繃到她出去,眼角才開始泛紅,再堅強的女人碰上丈夫的乍然背叛都會變得難過軟弱和具有攻擊性。

她身邊的婆子低頭道:“夫人別難過,我看那蘇氏長的也不怎麽樣,就是年輕新鮮,哪裏比得過夫人年輕時候,她敢那麽嚣張,還不是仗着老爺喜歡,咱們也要甩甩她的巴掌。”

“你的意思是?”沈夫人擡頭疑惑。

那婆子低頭道:“她長的漂亮,咱們找個更漂亮的讓老爺看看……”

“不行!”沈夫人一口否決,“這個已經很難對付了,再找一個,到時候萬一那個也起了心思,這不是拆東牆補西牆麽?不行不行!”

“夫人,找個貌美如花的女人當然不容易,而且比蘇水凝好看的,咱這城裏還真沒有,”那婆子低聲說道,“要找,咱們就找個不能生的,不是灌湯,而是性別為男。”

她一說,沈夫人想起了什麽。

一個好看的男人還真的不難找,就在她這府內,膚如凝脂,淺笑傾城,就好像把世間所有美好的詞彙都堆放在了那麽一個人的身上,沈夫人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會生的那麽好看,可誰都不會把他當做女人,連她在偶爾一見的時候都會想多看兩眼,那樣的人真的是上天存在的罪孽。

不過那孩子行為做事都很乖巧,也從來沒有跟哪個丫頭傳出過風言風語出來,一身的風水術學的府裏的那些先生們都沒得教了,對于她兒子的救命之恩堆起來也能把整個沈家給埋了。

“可珏兒能同意麽?風水師最得罪不得,萬一他給沈家招來邪祟?”沈夫人憂心不已,要是只是個漂亮的孩子,反倒好解決。

“咱們當然不能硬來,林小先生心底善良,咱們可以私下跟他商量,當年他可是少爺救回來的,不為了夫人您,就為了少爺,盡點兒心也是應該的,”那婆子低頭笑道,“只是讓老爺看看這世間還有別的美人,他還能跟少爺要人不成,那也太沒得老臉了,老爺不會那麽做的。”

“你說的也對啊,”沈夫人現在一心只想讓蘇水凝從她的地盤上面滾出去,那個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大的威脅,一旦生下來,她跟她的兒子都不會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現在她們有沈老爺護着,可是等那個男人心不放在她們身上,到時候還不是由着她擺置。

“那你快去請林曜過來,”沈夫人吩咐道。

她們這邊剛說完,那邊系統就原模原樣的照搬了一遍,林曜擺弄着腰上的玉佩,銀灰色配着的玉佩,跟曾經一個人送他的有些類似,不過聽完系統說的話以後,他足足沉默了三秒給出了評價:[馊主意。]

他這個原身的師父行騙在先,林曜原本沒有打算動沈珏的父母,原身的仇怨朝着本人去就行,結果他沒有想怎麽樣,他們自己就盡出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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