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

第23章 第 23 章 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

薳東楊袍衫一解,利落脫下,随手扔到潭水邊的岩石上,撲通一聲蹿入了水中。

我見他如此爽直,和屈雲笙又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便不多想,解下衣衫也紮進了水裏,潭水微涼,激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薳東楊朝我游過來,我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兩步,直到後背抵住了岩石,再無可退。

薳東楊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視線從臉上轉移到胸前,他剛要伸手,我眼明手快急忙抓住他的手腕:“東楊哥,你做什麽?”

他笑了笑:“你說我要做什麽?”

我悚然,難道屈雲笙除了公子玦,還和這位發小有一腿?

兔子還知道不吃窩邊草,屈雲笙一腳踏兩船,也不怕船翻了淹死在水裏?

我肅然道:“雲笙已經決定改邪歸正,望東楊哥給個成全。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百濮王,救回公子玦,東楊哥身為楚國大夫,應該比我更清楚孰輕孰重。”

薳東楊不待我再言,另一只手倏然而出,直朝老子抓過來,我也趕緊出招阻擋,水花四濺間,我和他已經在水裏拆了四五招,但幸運的是,他明顯不擅長武藝,幾番折騰也近不得身。

我冷着臉逼視着他:“放棄吧,你打不過我。”

薳東楊冷笑一聲,縮回手,也靠在我邊上的岩石上,慢悠悠說道:“你到底是誰?你絕對不是屈雲笙。”

我怔然,全身僵直。

薳東楊又道:“雲笙絕不會說你那樣的話,做你那樣的舉動。我原先還以為是秋荑找人假冒的,但你胸前的劍傷又的的确确是雲笙多年前不小心留下的,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連雲笙的爹娘也未必知道。位置和傷痕沒有絲毫偏差,所以我又糊塗了,還請這位兄臺給我個明白話。”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方的劍傷,距離心口很近,想必當時也是九死一生。

我回道:“我是如假包換的屈雲笙,是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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薳東楊轉頭看我:“那你跟我說說,你胸前的劍傷怎麽來的?”

這話真是問住我了,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

“自然是在戰場上受的傷,時隔太久,我早就記不清了。”

薳東楊笑着搖搖頭:“如果是其他事你記不清也就罷了,但這個傷,是你那位心肝一劍戳傷的,你還能忘?”

我扭頭看他,薳東楊興味盎然的解釋道:“當年大王為了讓氏族子弟和王氏子弟多親近,就把我們都接進宮,跟着宮中少師習武學字。公子玦從小到大都甚少言語,練劍組隊的時候也沒有人選他,雲笙見無人選他,便和他組成了一隊。打鬥之中,公子玦才意識到屈雲笙劍法了得,他私下約雲笙傳授劍法,也不知道怎的,就不小心刺中了雲笙。”

我摸了摸胸口的劍傷,有些茫然,薳東楊直直望着前方,目光渙散,似乎思緒已經沉入了那段過往的歲月中。

“我們楚國和中原國家不同,是立幼不立長,所以屈雲笙從一出生就被選為屈氏未來的首領。公子玦害怕大王懲罰他,就将屈雲笙藏到了自己宮裏,我也被偷偷叫去幫忙,還好那位太醫和公子玦的母親有點過往交情,就沒把這件事抖出去。雲笙清醒過後怕被少師發現異常,忍着痛每天去少師那裏露個面,只是這件事過後,他和公子玦就越走越近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說完,他又低低哀嘆一聲:“明明小時候我們說過,看誰長大能娶到子音公主的,結果大家都輸了。這話也不對,是他贏了,只是他沒接受罷了。”

聽完他這段“兩小無猜”的往事,老子知道自己徹底穿了,薳東楊确實眼尖心細,我騙不過他。

但事到如今,除了破罐破摔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

我正色道:“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你既然早就懷疑我是個假冒的,為什麽不早點揭穿我,要等到現在?”

薳東楊看着我,雙眼蒙上一層薄霧。

我忽然想到一招,摸着自己的脖頸,繃的長長的:“我只有一句話,這身子确實是屈雲笙的,但殼子裏的人不是。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楚國的楚,天下的天,和平的和,兄弟我也是受屈雲笙所托,替他來這裏受罪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他的魂跑進了我的身子裏,我的魂跑進了他的身子裏,只等天上五星連成一線之時,我和他才能對換回來。”

我湊上前去,讓自己的脖頸亮的更醒目些:“你若不信,就一劍殺了我,我的魂會不會灰飛煙滅我不曉得,但屈雲笙的身子必死無疑。”

老子這番話果然比較有震懾力,薳東楊跟我裝高深這麽久,終于露了一會怯,眼神閃爍,唇角抽搐了兩下,硬是沒回話。

我摸了摸脖子:“我知道這種事你一時無法接受,別說你,就連哥們兒我生活的那個世界,靈魂工程也沒有發展到這一步,不過事實就是如此,你到底殺還是不殺,痛快點給個準話。”

薳東楊愣愣看了我好一會兒,将我往後推了回去:“也不是不能接受,這世間風雨雷電,水木火土,皆有神靈之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也只當是神靈之意。”

我贊嘆道:“薳兄真是與時俱進,想問題想的透徹,小弟佩服。”

薳東楊又斜眼看了我片刻:“你說屈雲笙讓你來替他受苦,那你打算怎麽做。”

我道:“那還不簡單,斷了和公子玦的聯系,幫屈雲笙娶老婆生孩子,等他回來,炕上有人,膝下有子,人生圓滿的不得了,到那時他也不會再有別的想法,這場亂麻就讓兄弟我幫他斷個徹底。”

“不過嘛。”我搓了搓手,“屈雲笙答應過我,要把他家寶貝拿出來作為謝禮,我怕穿幫,也沒敢去找,你知不知道那些寶貝都藏在哪兒?”

薳東楊怔愣片刻,哈哈大笑:“這個我自然知道,回頭再跟你說,先把眼下的事解決了再說,上了戰場,可不一定能活着回去。”

我這才想起正事,趕緊問他:“對了,子玉為何會和你一道,還有那些花裏胡哨的神牛是用來幹什麽的?”

薳東楊眉頭一皺:“這也是我推你單獨來這裏的原因,你對那位子玉到底了解多少,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來頭?”

這話問的我瞬間懵逼。

“我要知道,問你作甚,我只知道一點,他是個孤兒,是秋荑的徒弟,此外別無其他。”

薳東楊垂下眼簾,凝神思索片刻:“如果是通過秋荑,那也沒有道理。”

我急忙問道:“你說明白一點,到底怎麽回事?”

薳東楊神情嚴肅:“你帶兵出征的第二天晚上,他就來找我了,原本像他那種身份的人,連門房那一關都過不了,但是他卻帶了一樣東西,別說是我,就連我爹也大吃一驚……”

“他帶來的東西,是令尹子湘的親筆信,還有若敖氏的調兵符。”

我聽到這句,腦子裏亂瓊碎玉一片白,瞬間停止了運轉。

“此外還有幾張七拼八湊的人皮地圖,上面的語言雜亂,可能只有我們薳氏才認得出來,是百濮語、巴語和庸語批注而成的楚國邊防圖,還有郢都駐軍圖。”

“他說他已經跟蹤這些間諜一整年,最近才有了收獲,如果這上面真的是三國所批注的邊防圖,那就證明百濮、巴國和庸國已經開始聯合抗楚。所以此次作戰,只怕百濮王是個釣魚的幌子,真正的敵人在別處暗流洶湧。”

我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膽戰心驚的問道:“他有沒有說過那些人皮是哪裏來的?”

薳東楊點頭:“自然說了,好像是從一個鹽商的小妾和幾個樂館伶人身上扒來的,他師父秋荑擅長這些奇奇怪怪的手法,聽說扒了皮後人還活着,眼下正被關在大牢裏嚴刑拷打。”

我喉嚨想被什麽給堵住了,說不出話來,敢情這二人一開始就在騙我,他們應該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卻連一句實話都不與我說,讓我稀裏糊塗上戰場和百濮王硬拼,而且……

我渾身直冒冷汗,怯生生問道:“有沒有可能,他們早就懷疑三國暗下聯合,但是沒有真憑實據,所以就幹脆用公子玦釣魚。”

薳東楊拍了拍我的肩:“看來天和兄也是個人才。你和我想到一處去了,子湘大夫何許人也,雖然這話有些不敬,但他的确是楚國第一奸猾之人。子玉既然能和他搭上線,證明這件事極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是子湘大夫在暗中撒網,他們兩次派公子玦出征,卻沒有派遣大将或者重兵協助,大林也算邊境重城,疆土被奪卻只派了個經驗淺薄的王氏公子領隊,對外還能騙騙別人說是要磨練公子玦,但我們幾大氏族首領心裏都清楚的很,楚國可是靠着寸土必争的信念走到現在的,怎麽會容忍別人奪城掠地。”

我聽他一席話,明白了許多:“所以這兩次出征,都是魚餌,百濮王以為自己是魚餌,子湘老賊将計就計也給他送了一條魚餌,看看哪邊的魚先上鈎。”

薳東楊輕笑一聲:“一語中的。走吧,我們也該去釣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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