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還真是滿心滿眼都是你……
第42章 第 42 章 你還真是滿心滿眼都是你……
說罷, 薳東楊便示意我跟着他走,七闾實際上是交錯縱橫的七條街巷,我們轉悠了好半天, 終于找到一個黑黢黢四下無人的牆角。
薳東楊望着高牆, 用手粗粗比劃了一下:“這麽高啊, 看來得找個東西借借力。”
他看了看四周,從一堆雜物裏抽出一根長木條,随後将那跟長木條斜搭在對面牆上, 用力踏着木條而上, 可惜他腳下的功夫遠不如嘴上的功夫,在快靠近屋頂時腳下松了,又掉了下來。
“哎, 薳兄你自己什麽身手自己不清楚嗎?”老子好不容易打擊他一回,心裏別提多得勁了,說罷, 便掀開裙擺踏着木條而上,只在幾步之間便落到了房頂上, 随即潇灑地向他伸手,“快點。”
薳東楊的表情在烏漆麻黑的環境裏看不清楚, 但想必什麽精彩, 他靜默了片刻便再次飛身而上,快到房頂時被我一把拉了上來。
我笑道:“東楊兄, 這趟要是立了功,我可不是像你說的那般毫無作用啊。”
薳東楊冷笑一下,忽見一個侍女過來,便趕緊拉着我落進了院中,還沒來得及躲起來, 便被侍女發現了。
“誰在那裏?站住!”
薳東楊立馬站在原地陪笑道:“這位姑娘,我們是鄭國商人,失敬失敬。”
侍女走到我們跟前,看見牆上落下的茅草和泥土,瞬間明白了幾分:“哦,原來是兩個過牆客啊,這麽高的圍牆也敢翻進來,真不怕摔斷了腿?”
我仔細看了看這個侍女,雖然端着茶果,服飾簡單,但言談舉止落落大方,一看便是見過世面的。
侍女看了看薳東楊,又看了看我,笑道:“你說你們是鄭國商人?我在這七闾中最常見的,不是大官就是商人,抑或是那些心急又無錢的過牆客,過牆客又多是四處奔波操勞之人,這些人都不似你們這般模樣,還有……”侍女一下抓起我的手,笑了笑,“我猜的果然沒錯,這麽厚的劍繭,你是常年習武之人吧,習武之人身上的英氣是壓不住的。說吧,你們到底是誰?”
薳東楊一副“都怪你長這樣”的表情,陪笑道:“姑娘真是慧眼如炬,實不相瞞,我們不是鄭國商人,是鄭國氏族子弟,聽聞陳國美女如雲,這才想來開開眼界,沒想到還要什麽木牌,這才不得不偷溜進來,還望姑娘行個方便,帶我們去前廳開開眼,也不枉我們千裏迢迢跑來陳國一趟。”說罷便從袖兜裏摸出一塊玉佩遞給侍女。
侍女借着月色看了看那塊玉,滿意地收起來:“那好吧,也差不多快到時辰了,你們随我來。”
我跟薳東楊跟着她轉了幾個走廊,她突然讓我們躲在廊下一個假山後,沒一會兒,只見一列女子從長廊另一邊緩緩走了過來,這些女子衣着服飾和侍女截然不同,且個個手持花燈,香氣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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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低聲道:“這些就是今日要展示的姑娘們,前面穿的鮮麗的是普通的姑娘,後面穿的素一點的是女樂。”
我問道:“女樂?就是負責演奏絲竹琴弦的女子?”
和子玉他娘一樣的女子。
侍女點頭道:“是,這些姑娘一般要訓練很多年,雖然不伺候客人夜合,問價卻更高一些,特別是最後面那位……快看,她來了,女樂之首秋蘭。”
我和薳東楊一同伸着脖子朝最後面望去,只一眼,目光便像蜘蛛絲一般立馬就被那位秋蘭給黏住了。
與其說這位秋蘭有多美,不如說她渾身散發的清冷之氣讓人驚訝,只見她一身白衣,手抱弦琴,面容宛如冷月般有着幽靜之感,衣裙随着微風輕輕搖曳,仿佛和周圍人身處不同世界。
不知為何,我一下脫口而出道:“汐雲。”
侍女扭頭問我:“什麽汐雲?”
薳東楊在一旁哼笑道:“你還真是滿心滿眼都是你那位師弟啊。”
我尴尬地清了清喉嚨,侍女拍了拍我的手背:“她們都去了大廳,你們走完這個長廊就到了,進去後就沒人問你們要木牌了,你們自己找個不紮眼的角落坐下,自己小心,別被發現了。”
侍女說完後便轉身走了,薳東楊看看那位侍女,又看看我,啧啧兩聲:“屈雲笙白白浪費的這副皮囊,倒讓你小子撿了大便宜,在楚國也罷,離開楚國也罷,只要有你在,這些女子的目光就落不到旁人身上。”
我苦笑道:“長成這樣還不是被人當衆悔婚,可見對于男子來說,再好的皮囊也無用。”
薳東楊笑而不語,徑直跳上長廊往大廳方向走了。
此時大廳裏已是一片喧嚣歡鬧聲,廳中很寬敞,來的人也不少,二樓是一個個小包間,裏面坐滿了達官貴人,樓下的人在一個個小方桌邊喝茶聊天,好不熱鬧。
我四下看看,終于發現獄吏坐在一個靠邊的角落裏,便示意薳東楊,薳東楊點點頭,我們便走過去坐到獄吏旁邊。
獄吏正在扇着扇子喝着茶,看見我們也沒當回事,目光依舊鎖定在前面的臺子上。
見狀,薳東楊使勁幹咳兩聲,獄吏看了他一眼,薳東楊一見他,立刻假裝興奮道:“嘿呦,這位不是伯夷大人嗎?真是幸會幸會。”
獄吏疑惑地打量他:“你是?”
薳東楊笑成了迎春花:“在下只是鄭國的一個小商人而已,不足挂齒,不足挂齒,只是近日剛來宛丘,便聽到許多關于大人的不凡事跡,心中甚是仰慕,但也只是遠遠瞻望過大人,沒想到今日能在此相會。”
獄吏一聽,哈哈大笑道:“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官吏,那有什麽不凡事跡。”
随後又問道:“真有人在傳我的事跡?
薳東楊趁機坐到了他身邊,拜道:“大人,有才德之人即使自己不出聲,人們也會争相傳誦他的事跡,特別是大人識破景雲大夫之事更是街談巷議,大家都在贊嘆你的聰明才智,都說你是陳國的國之柱石。”
獄吏謹慎地看看四周,随即對我們低聲道:“小兄弟,靠近點,這景雲一事可不能随便提。說起來,我的确費了很多心力才逮住他的馬腳,本以為被上面的人給搶了功勞,心裏郁悶的很,沒想到還是有心明眼亮的人知道是我伯夷抓的他,也算是安慰了。
薳東楊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不過在下只聽了個大概,而且人多嘴雜,一直無緣聽得全部經過,莫非那景雲大夫真是楚國間諜,如果他是,定是極能隐藏之人,大人又使的什麽法子識破他的真面目的?”
獄吏又看了看四周,顯然更來勁了:“小兄弟,我跟你投緣才說的。這景雲大夫啊,可真是十分狡猾,藏了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知道,官位還越做越高,若不是有一天,我無意間發現他經常買魚的地方有幾個楚國商人常在那裏轉轉悠悠,還真難揭開他的假面具。”
“那大人又是如何識破他的?”
“說到這,那可是要十分機敏警覺之人才能發現其中的端倪,我仔細觀察了好多次,那景雲買魚都是選對方指定的魚,也不管那魚肥不肥,鮮不鮮,你說愛吃魚的人怎麽會這麽随意,而且我發現他買的魚都偏大,我就猜啊這魚肚裏面是不是藏了什麽東西,所以某天借口喜歡搶了過來,一刀破開魚腹,你猜怎麽着,還真有一封寫給楚國友人的信,至于那信裏寫了什麽,就不能說了。”
薳東楊愣了一下,随即驚嘆道:“還是大人棋高一着啊,這景雲如此善于僞裝仍能敗于你手,小弟佩服佩服,那這間諜怕是要殺頭吧?”
獄吏回道:“那是當然,只是現在還有點利用價值,得逼他說出其它餘黨,所以還不能殺。”
薳東楊點點頭:“大人說的是,要一網打盡才能永訣後患,那一定得把他看好了,要是跑了就可惜了。”
獄吏笑道:“他哪裏跑得了,易大夫把他關在府中地牢裏,他是插翅也難飛。”
薳東楊看着我挑挑眉:“哦,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