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放縱

71放縱

京市夜晚的氣溫不是很高, 二十幾度的車廂內,蕭城硬是出了一身汗, 黏黏糊糊的貼着她,有些不舒服,林愛雲好看的眉緊緊皺着,伸手想要将他推遠些,但入手光滑硬梆梆的觸感,像是燙人的鐵塊,讓她不敢再碰一下。

“能不能快點兒?我想回房間, 這樣好累。”

被外人差點發現如此私密的事兒, 林愛雲繼續的興致頓時降了大半,沒忍住出聲催促了一下。

軟軟的嗓音砸進蕭城的耳畔,腰腹間的動作停了一瞬, 随之應她的話變得急促起來, 寬大的手掌掐住她的腰形成支撐點, 幫着跪穩。

“唔……蕭城!”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林愛雲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

指尖蜷曲, 牢牢摁在車座上,忍耐到達極限控制不住地往前挪了半寸, 可是剛有所動作, 就被蕭城給拉了回去, 大力翻了個面, 臉頰幾乎貼在一起, 他的唇落在她的戒指上,輾轉親吻, 似乎在對待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

“不是說要快點兒嗎?你自己說的話,這才多久就反悔了?”

眸中不易察覺的羞澀霎那間變成惱羞成怒, 她的雙腿纏緊他的腰身,不服輸地嬌哼:“叫你快點兒,就別墨跡,我可沒有後悔。”

狹窄空間內的呼吸聲粗重又急切,似乎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又濃了幾分,他的牙齒輕咬在她的指尖,眼皮懶懶掀起望向她,唇角似乎往上揚了揚,随後将人壓在車座上開啓新一輪猛攻。

夾雜在唇齒間的,是揮之不去的葡萄酒香味。

後半夜,院子內出現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但凡聽到輕微動靜都要停下來,等徹底安靜下來才繼續往前走。

借着月色,勉強能看清,他們進了主屋。

只穿了一條西褲,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懷裏抱着一個披着襯衣的嬌小身影,跨過門檻的時候,前者故意使壞腳下不穩,吓得後者趕忙摟緊他的腰,往他懷裏藏。

蕭城笑了笑,眼神中的玩味和得逞愈發明顯,抓住她的雙臂往自己脖頸上一勾,使兩人貼得更近,待關上門後,低下頭吻上她的唇,或許是知道到了安全地帶,她上半身往後仰,作勢要躲。

“哪有過河拆橋的?抱你回來了,就不認人了?”

感受到臀上被捏了好幾把,林愛雲耳尖通紅,低聲反駁道:“那還不是都怪你!早就讓你別做了,你不聽,不然……”

她能走不動路嗎?

蕭城抱着她的手松開一只,順着光滑的脊背往上,撥開如瀑的長發,覆在後脖頸處,他最喜歡捏着這處往死裏吻她,林愛雲一下子就察覺到不對勁,掙紮着要下去。

“我真的不行了。”

本來在車上就累,今天晚上還放縱了兩三次,現在還來不是要她老命嗎?

“想什麽呢?抱你去洗洗,然後睡覺。”說完,他還真的将人抱到床上放着後,自己随手從衣櫃裏拿出一件上衣套上,就出門了。

面上發熱,林愛雲輕咳一聲,也沒敢在床上亂滾把被子弄髒,便坐在床邊,乖乖等着。

廚房離這邊有些距離,但鍋裏常常備着熱水,所以沒過多久,蕭城就回來了,如履平地般一手拎着一桶熱水。

蕭城撩開簾子大大咧咧走進卧室,邊走邊單手脫掉衣服,三兩下解開皮帶和褲子,很快就光溜溜站在了林愛雲面前,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一開口就是:“腿還軟着?”

她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捂着唇,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猶如在控訴他不要臉,胸前還挂着他的那件襯衣,上面有些難言的味道,但此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能稍微遮一些就行。

林愛雲嘗試着撐在床板上下地,勉強能站直,可是下一秒整個人就被人公主抱抱起,襯衣也被他扔到了地上,熱氣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來,跟個大火爐似的。

渾身有股淡淡的汗味,以及歡.愛的遺留。

“你臭死了。”林愛雲嫌棄地偏了偏腦袋,嘴上不忘指揮道:“快點洗幹淨了,好休息。”

蕭城差點兒被氣笑,但是聽見她這麽說,也自我懷疑地低頭在肩窩處聞了聞,雖然有一些味道,但是也不至于臭死了吧?

“還嫌我?要不是我賣力氣,你能這麽爽?小沒良心的。”蕭城不客氣地一口咬在她的臉頰上,嘬出好大的聲響。

聞言,林愛雲差點兒羞憤欲死,忙捂住他的嘴,“你……”

話還沒說出口,就感到掌心被重重舔了一下,濕濕熱熱的。

“蕭城,你是屬狗的嗎?”又是咬,又是舔的!

“嗯,我是你的狗。”

這聲回答毫不猶豫,林愛雲愣了愣,下一秒就覺得心跳開始有些不穩,鑼鼓似的越來越密集,一些莫名的情緒在一點點撩撥人的心。

“你你你……”林愛雲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熱氣從掌心開始往上竄,像個燎原的火把,越燒越旺,最後只能探身堵住他的嘴,臊得輕聲放狠話:“你再這樣,我就,我就讓你睡地上。”

“那真是……太可怕了吧。”蕭城誇張地做了個害怕的表情,實則滿眼都是笑意。

林愛雲氣不過,拿手錘了他好幾下,又鬧了好一會兒,才去到浴室。

兩人折騰這麽久,等回到床上,林愛雲幾乎倒頭就睡,身子習慣性地往他所在的方向湊了湊,小腿也順勢搭了上來,蕭城由着她來,又給蓋好薄被,才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隔天,林愛雲醒來的時候,蕭城難得還在旁邊,呼吸均勻,睡得正沉,見此她心裏閃過一絲詫異,轉而又記起上次他說過要一起去給相熟的人家送請帖。

看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林愛雲半撐起身子,伸出手捏住蕭城的臉頰,他下巴上長出來一些短短的胡須,還挺紮手。

“起床了。”

“快起床,太陽曬屁股了。”

見叫了兩聲,蕭城連個反應都沒有,要不是胸口的起伏和鼻下的氣息,她都要懷疑是不是出事了,畢竟一般他都比她起得早,今天倒是個例外,難不成昨晚累着了?

想起那一番荒唐,林愛雲臉上熱了熱,決定等會兒再叫他。

只是她剛輕悄悄地起身想從他身上跨過去的時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腕,吓得她差點兒驚叫出聲,一扭頭就對上蕭城那似笑非笑的眼眸。

他單手枕着腦袋,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着她腳踝處的骨頭,由于剛醒,睡眼朦胧,微微眯着,再加上一頭雜亂的短發,顯得整個人一點兒攻擊性都沒有,還有股說不出的呆萌。

“來,老公摸摸屁股有沒有被曬燙。”

一開口,那種可愛勁瞬間消失殆盡,林愛雲翻了個白眼,狠狠踩了他一腳,掙脫束縛,坐在床邊穿上拖鞋,一邊将長發綁起來,一邊催道:“快點兒把衣服穿上。”

蕭城半靠在床頭,探身從抽屜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根含在嘴裏,正準備劃開火柴點上,就被制止。

“哎,你幹什麽,不是要孩子的嗎?抽煙對孩子不好的!”林愛雲一轉身就看見這一幕,趕忙出聲。

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的蕭城愣了愣,轉而很快就把煙吐了出來,把煙盒扔回抽屜裏,“抱歉,我不知道,以後都不抽了。”

他一個年輕男人哪會知道這些,就連林愛雲也是在後世通過國家的大力科普宣傳才知道的,所以這會兒她也不怪蕭城,聽到他說以後再也不抽了,不免揶揄道:“戒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幹成的事兒哦。”

蕭城皺起眉頭,語氣認真:“決心要戒,肯定能戒掉的。”

說完,目光落在林愛雲窈窕的背影上面,她正在踮腳拿衣櫃上層的衣服,兩條胳膊伸長,凸顯出漂亮的蝴蝶骨,再往下是纖細柔軟的腰身以及飽滿圓潤的兩瓣。

東西被推回來,蕭城也不覺得窘迫,四兩撥千斤将話化解掉,“遲早都要見面的,不用客氣。”

“是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張文華沒再推辭,準備等會兒回去過後讓林愛雲再還給他。

“是。”蕭城眼神堅定,語氣自然又理所當然。

正巧這個時候服務員敲響門打斷了話題,一道又一道的菜肴被端上餐桌,全是各種大菜,雞鴨魚肉湊了個完全,可以說是現下招待頂頂貴客的規格。

蕭城趁着空擋,将一個盒子遞給了林愛雲,語氣寵溺:“給你的。”

林愛雲無奈笑道:“我要什麽見面禮啊?”

“大家都有的,你也要有。”蕭城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能将人吸進去似的,眉梢帶笑,笑容醉人。

她的心跳變得急促起來,頰邊染上一層緋紅,直到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腳才回過神,對上張文華警告的眼神,林愛雲忙把盒子收好放到手邊的空位置上,只是時不時還要看上兩眼以求心安。

接下來的餐桌上大部分時間都是蕭城在說話,林愛雲在一旁附和,被“收買”的林文康也會插話,并且越聊越覺得這個姐夫對自己胃口,呸呸呸,還不是姐夫。

“多吃點兒這個,天熱消暑。”

“排骨你最喜歡吃了,這家的味道還不錯。”

蕭城招呼着衆人,最多的還是照顧林愛雲,他手長,就算和她中間隔了一個林文康也不妨礙什麽,給她夾菜添茶,做的那叫一個手到擒來,習以為常。

張文華全程話少,但是卻将一切盡收眼底。

蕭城這個小夥子絕對是在長輩面前最讨喜的那一類人,長相身形沒得說,放在人群裏也是出挑的那個,嘴甜愛笑,行為舉止大大方方,懂禮貌知進退,出手闊綽,面對長輩有原則有底線,順從聽話但是也有自己的逆鱗。

比如說一旦涉及到他和愛雲的關系和未來,那是半分都不肯退讓。

在相處過程中,對愛雲也是呵護有加,平常男人哪會給女人剝蝦,挑魚刺?但他會。

或許是個良人。

想到這兒,張文華握緊了手中的筷子,一切都好,可距離終究是個問題,她能不能堵對方會一輩子如此充滿愛意地對待愛雲呢?

一頓飯,在場的人吃得各懷心思,好在沒出別的岔子。

“我聽說你打算結婚後将家中錢財都交給愛雲管?”一片寂靜當中,張文華突然出聲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此話一出,屋內竟是變得比之前還要安靜。

蕭城修長的手指搭在藍白相間的瓷杯蓋子上,沾染上些許茶水水珠,泛着亮晶晶的光,他含着笑意的眸子波瀾不驚,收回手,坐得愈發端正,緩緩點頭稱是:“是,沒錯。”

“口說無憑,我希望你能拿出誠意來。”張文華端坐在椅子上,聲線中聽不出多餘的情緒,但是熟悉她的林愛雲和張文月都看出來了,這是在對蕭城進行考驗。

如果他能拿出她承認的“誠意”來,那麽這樁婚事她就能點頭。

眼見張文華松了口,林愛雲喜上眉梢,與此同時也為蕭城捏把汗,這個年紀的他估計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刁難”,不知道他會如何做,但是她也相信他會成功說服她的家人。

蕭城從沒有讓她失望過。

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更是兩個家庭的事情,他從決定娶她開始,就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她的父母也會是他的父母,她的親人也會是他的親人。

順着她的視線,那裏只站了一個人——江堰。

腦海中不由想起一件事, 前世蕭娟雖然看上去美豔大方,但是卻外熱心冷, 對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一生未嫁, 無兒無女, 不住在蕭宅, 而是單獨住在外面。

對此林愛雲問過原因,但是蕭娟閉口不提, 蕭城也不願意說,她只隐隐知道這一切跟一個男人有關, 但是很早就去世了,好像就在蕭娟二十歲的生日當天出了意外,所以這件事對她打擊很大,甚至很長時間都一蹶不振,花了很多年才漸漸走出來。

而江堰,前世林愛雲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說過他,雖然有可能是之後沒在蕭城身邊工作了,但是也有可能……

所以,蕭娟心中早逝的白月光該不會就是他吧?

如果是的話,既然她知道大概的時間線,林愛雲想幫蕭娟和江堰避開這一難。

離意外發生的時間還早,林愛雲便先将這件事抛在腦後,拉着蕭娟一起進屋試嫁衣,後者算是第一次來南方的鄉下,對一切都感到好奇,左看看右看看,精力旺盛。

“我哥還準備了婚紗,等回京市辦酒席的時候就穿。”

這個年代能穿上婚紗西裝的新人都是有錢有勢的家庭,不光是因為婚紗和西裝本身價格高,還在于這時大家的接受程度,普通人家結婚,男的穿件中山裝,女的穿件紅色衣裳,就算了不得了,哪兒還會去追求在洋人間流行的衣着。

中式的嫁衣準備起來太過繁瑣,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再加上近年來除糟粕,反封建鬧得沸沸揚揚,根本沒幾個人敢在風口浪尖上跳舞,所以一開始林愛雲就被迫放棄了這一風格。

這次在村裏辦的婚席,嫁衣就選了低調一些的款式,是蕭城在詢問了她的意見後,專門讓蕭娟在京市找有名的裁縫做的,微微修身的款式中帶着一些中式旗袍的味道,穿在身上很合适。

大紅色的長裙,腰身收緊,一排白色珍珠排扣,裙擺點綴幾朵馬蹄蓮,旁邊還有一對暗紋鴛鴦,象征虔誠,永結同心,吉祥如意。

林愛雲将編成辮子的長發散下來,然後又讓蕭娟幫忙全部盤起來,別上同套的紅色發飾,然後又換上有點兒後跟的小皮鞋,算是大功告成,只要辦酒席當天上點胭脂就完美。

“嫂子,你真好看。”

聽着蕭娟真情實意的誇贊,林愛雲抿唇淡淡一笑,望着鏡中的自己有些愣神,鮮少穿如此豔麗的顏色,竟不知道她也有這般明豔妖媚的一面。

少女嬌美的面容如玉,烏發白肌,盛滿一汪秋水的眸子笑眼盈盈,目中深蘊着動人的光芒,雙唇不點而赤,舉手投足間都是動人心魄的美麗。

“哎呀哎呀,快出去給我哥看看,他肯定喜歡的不得了。”蕭娟牽住林愛雲的手,直接大力打開了房門,林愛雲還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就跟等在外面的蕭城來了個猝不及防的對視。

“愛雲?”蕭城黑眸中難掩驚豔,下意識喃喃出聲,怔愣看着面前的人,這也是他未來的妻子。

“哇塞,姐你這也太漂亮了吧。”

“真适合你,我就沒見過這麽标致的新娘子。”

“哈哈哈,新郎有福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誇贊聲讓林愛雲的臉頰兩邊染上緋色的紅暈,指尖不自覺揪住衣角,耳根紅透,聲音低低:“很合适,不用修改。”

“嗯。”蕭城強壓下上前的欲望,點了點頭,視線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剝一樣,迫于這樣的壓力,林愛雲連忙回房把衣服換了回來。

有了蕭娟他們的幫忙,房子的裝扮任務很快就完成了,下午吃飯的時候擠了滿滿一桌,大家也沒了平時的規矩,聊天喝酒好不快活。

吃完飯,張文華拉着林愛雲進屋說話,眉梢間全是喜色,“小城這個妹妹也是個好的,都說小姑子難相處,我原先還擔心她會因為咱家是農村的就給你眼色看,瞧不起我們,但是今天見面後我是徹徹底底的放心了。”

“話說回來,他們一家都是好顏色,嘿嘿,愛雲你也長得好,你們以後的娃兒肯定也長得俊。”

聞言,林愛雲羞赧地嬌嗔張文華一眼,“娘……”

“害羞啥?都是快結婚的人了。”張文華不以為意,想起什麽,覺得這之後幾天都要忙上忙下,估計沒什麽時間單獨再拉着林愛雲說話了,便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開始教學一些洞房知識。

“男人□□裏比我們女人多些東西,反正到時候你們晚上脫完衣服就知道了,小城應該是懂的,交給他就是了,但愛雲你也不能什麽都不懂。”

“簡單來說,就是那東西放進你平時尿尿的地方,然後這樣,那樣,一開始疼是正常的,我看小城身板高大結實,鼻子又大又挺,喉結也生得好,咳咳,你肯定要遭些罪,但是忍一忍,後面就知道樂趣了。”

“多來幾次,娃娃就有了。”

“……”

從張文華房裏出來,雖然早就準備,但是林愛雲腦袋裏還是有些暈暈乎乎的,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娘能這樣一本正經地說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話?

但不得不說,她娘沒說錯,蕭城确實強得離譜,她也的确沒少受罪,但越到後面,享受的快感也越來越多。

林愛雲甩了甩腦子,試圖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外,但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在浴房裏,蕭城貼着她耳邊說的渾話,什麽婚後做死她,要她□□……

簡直粗俗的沒法聽。

她将臉埋進掌心當中,深呼吸好幾下才勉強平複好心情。

可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了,耳邊響起熟悉的低沉嗓音,裏面纏繞着化不開的柔情和關心。

“怎麽了?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剛才喝多了,現在有些醉?難受嗎?我給你去盛碗醒酒湯。”蕭城寬厚的手掌貼向她的額頭,好看的眉頭皺在一塊兒。

林愛雲搖了搖頭,視線下意識地滑過蕭城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唇瓣,最後落在那形狀圓潤凸起的喉結上,看來這些用來判斷一個男人行不行,還挺準确的。

“看什麽呢?”

回過神,一擡頭就對上蕭城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林愛雲輕咳一聲,心虛地挪開眼,嗫嚅道:“沒看什麽啊,随便看看。”

“又沒說不讓你看。”蕭城好笑地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之前盤好後一直沒拆,現在被揉得有些淩亂,林愛雲擡手摸向脖頸後面,就摸到幾縷散下來的長發。

或許是覺察自己弄亂了她的發型,蕭城眼神閃了閃,“我幫你重新弄好?”

“你會嗎?”

“……”

蕭城不說話了,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然後立馬表明态度,“不會,但是我可以學,以後還可以幫你。”

聞言,林愛雲懂了他這話裏的言外之意,勾了勾嘴角:“那就慢慢學,不着急,以後有的是時間。”

“那你教我。”蕭城長長的睫毛在夕陽的照映下,好似兩排緊密的羽扇,一雙黑沉的眼眸正閃動着溫柔的光芒。

“好。”林愛雲應下,就被他牽着手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但是在門口就松開了,裏面林建志和林文康還在和東子聊天聊地,周金就負責在旁邊給他們倒酒。

她看了一圈,沒有瞧見蕭娟和江堰的身影。

鍋裏有煮好的醒酒湯,雖然林愛雲沒感覺自己醉,但是蕭城還是讓她喝了小半碗,說是以防萬一,不然等會兒頭疼起來會很難受。

兩人又在廚房陪着聊了會兒天,才先後去洗澡,等她洗完,回房間的時候才在門口撞見剛從外面回來的蕭娟。

“嫂子。”蕭娟眼眶還發着紅,像是之前哭過,匆匆喊了一聲她後,就低垂着頭進屋在包裹裏面翻找着衣服。

林愛雲裝作沒看見她的異常一樣,一邊說着浴房在那兒,一邊自顧自梳着自己的頭發。

“謝謝。”蕭娟說完,在床尾坐了一會兒,似乎是将情緒平複好後,才拿着衣服出去找周金幫她提水。

等房間內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林愛雲才停下梳頭的動作,眉心微蹙,猜測蕭娟剛才是跟江堰一起出去了,畢竟她初來乍到,在這裏除了他們誰也不認識,能跟誰一起出去?

兩人肯定鬧了什麽不愉快,蕭娟才會流淚。

解鈴還須系鈴人,感情方面的事情,除了他們自己,誰也插不上手。

晚上林愛雲和蕭娟一起睡,兩人雖然一見如故,但是到底還是陌生的,再加上後者心情不是很好,兩人沒聊多久,就各自睡着了。

周金帶着東子和江堰去大伯家借宿了,第二天早上再回來。

整個林家入了夜就格外安靜,直到隔天雞鳴将人叫醒。

一覺醒來,蕭娟滿血複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親親熱熱地貼在林愛雲身邊,幫忙做事也不喊累不喊苦,兩人之間的關系也突飛猛進,好到不行。

婚期漸近,直到辦酒席的前一天晚上,張文月也帶着丁家所有人過來了,但是家裏住不下,就借住在親戚家。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而林愛雲一直都有些擔心的彭娟他們也沒有出來作妖,像是銷聲匿跡了,他們不來,她也樂得清淨,沒去細究裏面的原因。

很快就到了當天,天還沒亮,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就開始為今天的喜事預熱,林建志花錢請來表演的戲班子也開始在臺子上唱了起來,為了趕這個熱鬧,大半的村民都早起來看戲,當然更多的是為了早上第一波的“撒喜”環節。

這也算是這邊的習俗了,早中晚三次,由女方父母站在家門口撒喜糖和花生,撿到東西的人必須說一句祝福語,意味着收集福氣。

然後就是迎親,新郎官穿戴整齊後帶着男方親友去女方家接新娘回男方家,但是由于蕭城在這邊沒有住房,所以接親這一項就變成了他開着車帶着林愛雲在村子四周轉兩圈,然後再接回林家。

今天的蕭城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穿一套板正的黑色中山裝,短發抹了發膠梳成大背頭,露出飽滿的額頭,輪廓硬朗染上幾分清冷矜貴,胸口別着一朵大紅花,長身鶴立站在人群裏,散發出成熟穩健的氣勢。

望着前方的眼神沉靜,但是不難看出裏面即将溢出來的緊張和興奮。

酒席也擺在林家院子裏,但是由于請的人有些多,院子裏擺不下,便延伸到了外面小道上,從遠處看大片大片的紅色,好不熱鬧。

不少人都湊到了院子裏想看新娘子,但是看在主家的面子上并沒有瘋擠,規規矩矩地空出一條道來留給蕭城來迎親。

伴娘都選的林愛雲之前的同學,也是村裏玩的比較好的那幾個,攔在門外給蕭城出難題。

好一陣歡聲笑語後,得了大大的紅包才将蕭城放進新房裏,室內滿滿當當擺滿了紅色綢布綁着的箱子,林愛雲端坐在床上心跳得飛快,她攥着手指,睫毛顫了顫,擡眼在一連串驚呼聲中對上蕭城的笑臉。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他牽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去。

牢牢相握,十指緊扣,再也不分開。

繞完村子過後,兩人回到堂屋裏敬茶,張文華和林建志端坐在上位,眼眶都微微發紅,臉上卻是止不住的笑意,喝過茶又給過紅包,蕭城大聲幹脆地喊了一聲。

“爹,娘。”

“好孩子。”

敬茶後,林愛雲又被送回了新房,過了一會兒才跟蕭城一起出去給親朋好友敬酒分發雞蛋,雞蛋都是一大早上煮的,白白嫩嫩,圓圓滾滾的。

一直忙到下午才送走了所有的賓客,親戚們則留下來幫忙結尾,将借來的桌椅板凳和碗筷送還給各家各戶,又把院子從裏到外掃了一遍才算完。

張文華讓他們一人端了一大碗雞肉回去,等把所有人都送走,夜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跟我道啥歉啊?雖然我聽你放了一中午的屁也很難受,但是真正受傷害的可是我嫂子他們。”蕭娟冷笑出聲,面無表情的樣子簡直跟蕭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愧是兄妹。

聽見這話,趙春霞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漲成豬肝色,萬分不情願地扭頭沖林愛雲的方向看去,聲音低的跟蚊子哼一樣,“對不起,是我嘴巴沒個把門的,冒犯了你們。”

林愛雲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趙春霞這樣子,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們合夥欺負了她呢,裝什麽委屈的大尾巴狼啊?

要不是蕭娟明事理,他們姑嫂之間的關系經過她這麽一攪和,肯定黃了。

“你道歉不誠心,我們也沒打算原諒你,你已經被辭退,就快點走吧。”林愛雲指了指門口,示意趙春霞離開,她懶得跟這種人繼續糾纏下去,只會平白浪費時間,眼不見心不煩。

趙春霞還想說什麽,蕭娟就打斷了她的話頭。

“奶娘照顧我這麽多年,我很感激,但是這期間你們趙家在我們家撈的各種好處,貪得各種便宜,我向來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現在我可不會了,情分耗盡了,以後也不必來往了。”

一再地忍讓,只會讓人蹬鼻子上臉,今天的事情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趙春霞敢在林愛雲他們來這兒的第一天就當面大放厥詞,就是仗着所謂的“情分”,以為他們蕭家欠他們的,以為她蕭娟欠他們的,但是說難聽點兒,本就是錢貨兩訖的事兒,要是他們心冷些,何談“情分”?

主動搖擺起來能要他命。

莫名想起昨晚車內銷.魂的一幕,蕭城眸光深了兩分,但也沒忘記問出自己的疑惑:“孩子不是在你肚子裏嗎?為什麽我抽煙會對孩子不好?”

聞言,林愛雲頭也沒回,找到肚兜往身上一套,反手熟練地系着綁帶,想了想,才開口問道:“你知道生孩子大概是怎麽一回事吧?”

聽到蕭城的應聲,林愛雲才繼續道:“簡單來說,就是你提供種子,我提供土壤,兩者結合,才會有孩子。”

“煙本身就不是個好東西,長時間抽會對身體産生很大的影響,還會殺死種子,降低種子的數量和質量,甚至讓種子變得奇形怪狀,要是種子差了,那麽孩子大概率也差。”

“但是我每次都很多啊。”蕭城一本正經地搶話,像是急于證明一樣,“老婆,你最清楚吧?”

林愛雲:“……”

“你才抽多久啊?再過幾年你就知道了,還有,不要打斷我說話!”她差點兒就忘記說到哪裏了。

蕭城:“……老婆,你繼續。”

“反正抽煙對男人那方面極其不好,并且如果你在我面前抽煙,也會對我的身體産生危害,你想想,那些有毒的煙霧都被我吸進去了,肯定不利于健康啊。”

“萬一以後懷上孩子了,孩子又在我肚子裏……沒有好的成長環境,孩子怎麽會好,對不對?”

“不光抽煙,長時間喝酒,熬夜……這些全部都是一樣的道理。”

這麽一大段話說完,林愛雲也穿好了所有的衣服,見蕭城一直沒出聲,一轉身就瞧見他低垂着頭,一副沉思的模樣,不由好笑道:“你怎麽了?”

“這些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聽見這話,林愛雲心裏一個咯噔,心虛地轉移視線,還沒找好理由,又聽見蕭城嘆聲道:“老婆,真不愧是在劉家待了那麽久,你懂的好多。”

“居然會對你不好……幸好之前我不怎麽在你面前抽。”

“以後你監督我戒煙吧?咱們晚上也早點睡,不能像以前那樣胡鬧了,至于喝酒,我沒有瘾,平時也是和朋友和長輩小酌一杯,應該不礙事……算了,盡量不碰了。”

見蕭城自己給她找好了理由,林愛雲松了口氣,在衣櫃裏把他的衣服翻出來,然後拿着走到床邊,笑着道:“你有決心就是好的,哈哈哈,那以後抽一次,罰款一次。”

“多不劃算啊,罰款也是罰你自己的錢,換個懲罰方式。”蕭城勾住她的腰,臉埋進她的胸口,跟只大狗狗一樣仰頭瞧她。

“那就抄寫一百遍“再抽煙我就是烏龜大王八”,然後不許進屋一周。”

“前面那個可以,後面那個就算了吧。”

“不許進屋一周半。”

“要不……”

“不許進屋兩周。”

蕭城不作聲了,可憐兮兮地捏了捏她的腰,讨好意味十足。

“怎麽,你做不到嗎?會偷偷背着我抽?”林愛雲不吃他這套,揚眉故意冷臉道,吓得蕭城連忙出聲表忠心,“那當然不會了,對你和孩子有害的東西,我怎麽會碰?以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再碰我還是人嗎?”

“這還差不多。”林愛雲将衣服扔到他身上,“快穿上,去廚房吃飯了。”

蕭城哪有不答應的,起身套上內褲,林愛雲瞅了一眼,默默移開了視線。

兩人收拾好前往廚房,門前那塊空地已經煥然一新,被圍上了一圈竹子做的籬笆,看上去還真像那麽一回事,有種別樣的田園風光。

張文華正在裏面栽種蔥苗,時不時指揮林建志修繕籬笆,一派歲月靜好。

“爹,娘。”林愛雲遠遠就看見他們了,松開牽着蕭城的手,小跑上前,趴在半人高的籬笆前喊了一聲。

“你們起來了?鍋裏給你們留的有早飯,快去吃。”聽見聲音,張文華回頭看見是林愛雲,臉上揚起一抹笑,“昨天晚上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們睡熟了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有點事,就回來的晚了些,但是飯在張伯伯家裏吃了,放心。”林愛雲不自在地轉移話題,“你們動作好快啊,昨天一天就把圍起來了?”

“那可不是,全是你爹的功勞,他閑着沒事幹,正好。”張文華樂呵呵地拿下巴指了指林建志,後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脖頸,這算啥,在村裏每家每戶這是男人必備技能。

“小城。”

“爹,娘。”蕭城走到林愛雲旁邊,互相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後,又聊了幾句,便進了廚房,知道他們還沒吃飯,鍋裏還留着很多早餐,是熱的,拿出來就可以吃。

蕭城沒讓林愛雲動手,也懶得去餐廳了,直接端到竈臺旁邊的小桌子上,兩人坐在小板凳上,很快就解決了早餐。

知道他們要去送請帖,張文華又叮囑了幾句林愛雲為人處世,才放他們離開。

兩人第一家去的是蕭城外祖家,與蕭家一樣,馬家也是走過戰亂年代的大家族,早年一直在滬市,後來才遷到京市來。

蕭城的母親是正經留過洋的大小姐,思想前衛,長得又漂亮,在滬市有着響當當的名聲,追求的公子少爺們可以從江北排到江南。

本來家中替她相看了一門親事,對方也是從國外回來的優秀青年,但是正當口蕭母卻意外碰見了蕭父,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鐵了心思就要嫁給那個只知道打打殺殺,字都不認識幾個的糙漢子軍官,但做父母的哪有拗得過子女的,不同意也被磨的同意了。

其實最關鍵的是蕭父除開“沒文化”這一個缺點以外,其他的都很拿得出手,不然也不會這麽快就抱得美人歸。

後來蕭父受傷從一線退下來,拾起家族生意,和蕭母過了一段琴瑟和鳴的好日子,但是好景不長,蕭母難産去世,蕭父本來也想跟着一起去了,可是念在兩個小的還在嗷嗷待哺,只能作罷。

可是相思成疾,再加上舊年傷病,最終還是去世了。

蕭家只剩下了蕭城和蕭娟兩個人,但是偌大的家産擺在那兒,旁系親戚虎視眈眈,要不是馬家暗中護着,恐怕早就被分食殆盡了。

好在蕭城自己是個有本事的,年紀輕輕,卻很快就正式接管了蕭家所有的生意,明面上的,暗地裏的,一個也沒放過。

所以蕭家和馬家關系很是親近。

前世林愛雲還聽說蕭城的一個姨媽和一個舅舅都是參加過革命的,姨媽是軍醫,舅舅參軍,現在在解/放軍裏面擔任要職,兩位都是見過未來大領導本人的人物。

但是那時候他們都去世了,沒機會接觸,也不知道現在好不好相處。

“你看看我這個樣子行不行?”林愛雲摸了摸側邊的發絲,不知道第幾次開口詢問。

今天開車的是周金,蕭城同她一起坐在後座,聞言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圈,誠心誠意地回答:“很漂亮,外公外婆他們肯定會很喜歡你的。”

見蕭城不像是敷衍,林愛雲松了口氣,又轉頭看向駕駛座,“周金,你覺得我怎麽樣?”

周金下意識地擡眼瞧着後視鏡,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重重點了點頭。

得到了在場兩個人的認可,林愛雲心裏的大石頭才算是落回原處,就在如此忐忑的心情下,車子終于停在了一座大宅院前面。

車才剛剛停穩,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就跑了過來,他們明顯是認識蕭城的車的,又是幫忙打開車門,又是幫忙提東西,态度很是熱情。

這宅子比蕭家還要大上許多,由于一家子都住在這兒,沒有搬出去,所以一路走過來,都能看出熱鬧之處。

正在往前走的時候,突然從拐角處沖出來一個“矮蘿蔔”直直撞在林愛雲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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