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細雨28

今天聚會的效果相當好,整個換了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最後,很可能會促成幾對情侶。雖說職場中對同一家公司的員工相戀頗為忌諱,可在城市無限拓展,個人交際空間不斷萎縮的現今,在尋找伴侶的問題上,确實并不容易,要是真促成了,也是緣分。

愉快的聚會讓難得放松消遣的大家都很盡興,先後着離開了,拿着銀行卡到櫃臺結賬的方有容得到個美妙的回答,他的賬目已經被人支付了。

誰這麽大方?一邊準備承擔一半費用的徐翊很奇怪。

方有容心中有數了,應該是盛三,之前看過盛三和經理說這話。不過,一個跟哥哥要零花錢的家夥為別人支付近萬的消費單子,看來挺有錢的嘛。

不管了,沒破財就是妙事。方有容招呼着順路的幾名同事一起跟着徐翊去停車場,徐翊會順路送一程。

跟着徐翊去停車場取車,明天不會過來坐班的方有容順便轉告徐翊一定要把周末的時間空下來,去參加他之前想出來的跨行業區域非官方組織會議。

跨行業區域非官方組織會議?聽了怔怔的徐翊詢問着具體情況,得到方有容解釋的徐翊當場就暴走了。

一把掐住方有容的徐翊惡狠狠的嚷起來,“有這樣好康的事情居然才跟我說!死小子,是誰帶着你吃遍本城名家的,是誰送給你上萬的液晶電視機的!你居然想背叛我!”這個消息足以讓他和平日那些有合作夥伴關系的客戶更上一層樓的了,有這樣上檔次的小道消息居然瞞着他,太過分了!

這話說得也太暧昧了些吧,實在由不得不亂想,準備搭老板順風車的三名女職員趕緊湊上來瞧熱鬧。

越說越惱火,徐翊掐着方有容不放,“叛徒!你這個叛徒!明知道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你小子居然要吃獨食,給我吐出來!”怎麽說他們也是在這個依舊未曾熟稔的城市中是相識很久的熟人吧,哪一次有什麽好事他沒想着方有容的好處的?

真冤枉,每次選擇高級餐館要享受小資人生的想徐翊自己吧,堅決抵制法西斯對待的方有容抵抗着這種不負責任的言辭。

面對徐翊的暴走,方有容堅決自己的立場不放松。“佛曰:不能說。”

另行一路過來取車子的一行人側着腦袋看着這邊發生的争鬥,其中一個是盛三。瞄到這邊的熙攘,當沒看到的,轉開腦袋。

這是個詭異的年代,稍作暧昧的言辭都能讓人遐想,看着繞過他們的一行客人,徐翊連忙放開方有容,少這樣整理發型,回身矜持的點首示意,“別誤會,只是有點小小的争執。”

在光線不好的地下停車場內,彼此客氣的回以理解的回禮。瞟着那邊的鬧劇,專門繞到盛三旁邊的陸風道,“盛三,要不要拍下來給盛則剛看看?”

無視穿行而過的盛三拒絕回答這種問題。

周末很快就到了,約好的時間段裏,徐翊來得最早,其後,拖着行李箱的方有容也很守時到達了,最後過來的是盛三。

和一身休閑裝束的徐翊和方有容握手,特得穿了一身正裝的盛三深切領會到應邀參加這個‘偉大’的會議是何等錯誤的決定,由于早先已經答應了下來,也由不得不守約了。

有車族都沒有帶車來。開着私家車在不熟悉的城市中找路是很費時的,還不如坐動力車組,半個小時就能到了,到時出了站直接搭上個出租開向‘非官方跨行業會議’場所最是有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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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陽光的觸角在城市的天際悄悄探出了頭,還未熄滅的路燈在大自然的光線下顯得蒼白無力。

拖着行李箱的兩個人在小區的門口碰面了。

完全沒有小別勝新婚的預想,彼此打量着對方手中的拉杆箱,看着盛則剛手中的拉杆行李箱,方有容撇着嘴巴,盛則剛居然換了個新的名牌拖箱。

戚則剛也掃視方有容手中的拉杆箱,那似乎是他的吧。

對,除了名牌拉提杆箱是盛則剛的,還包括他套着的外衣也是戚則剛的。剛有容挑釁的拉開外衣的領口,瞧,裏面穿得羊毛絨衫子也是拽的盛則剛的。

“我~回來了。”

沒得到本以為的歡迎還被挑釁了,盛則剛已經了解方有容小小的自尊心後就是小樣兒的小心眼,他主動先開口了,“你不會是上次回老家之後一直到現在才回來吧?”

“當然不是,周末和我們經理徐翊去張校長那裏聚會,好幾個人一起開了一堂課關于政治經濟學的課程,噢,還連帶上了盛三。”

“盛三?”盛則剛奇怪的道,“你不會說得是我那個弟弟?”

“是呀。”方有容跟着盛則剛拖着行李箱向房子那邊走,“我正在調動他的積極性,加入我的一個宏偉藍圖中來添磚加瓦。”

聽着的盛則剛看着探過腦袋盯向他的方有容,被盯着的盛則剛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不是。”看着有一周未見的盛則剛,方有容好奇的問,“一個打工仔說有個宏偉的藍圖計劃,你居然沒加以譏諷,真奇怪。”

“別一口一個打工的,打工的能做到你這份有心的份上足以驕傲了,你做事不是都有原則的麽,我幹什麽自讨沒趣的譏諷你?”盛則剛哼着,“我可是很懼內的。”

“去。”方有容推搡了他一下,嘿,碰觸到了,盛則剛回來了。

霸占住樓道的安全門,盛則剛微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沉浸在被誇贊的喜悅中的方有容樂呵呵的問。

盛則剛接過方有容手上的拉杆箱,“已經天亮了,去買幾根油條回家當早點怎麽樣?”

“我們似乎是足足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吧?你是想我?還是想油條?”方有容很懷疑盛則剛對他的感情,他們真的是情侶嗎?

“你不覺得和油條争風吃醋有點失格嗎?”盛則剛斜着眼睛,“要比,也得和滿漢全席相比才對吧。”

聞言失笑起來的方有容伸拳頭錘了他一下,盛則剛越來越會說話了。好吧,看在盛則剛那對面子相當在意的份上,他去給盛則剛買油條吧。

“要那種炸的脆脆的,嚼在嘴裏咔吧咔吧響的那種。”盛則剛仔細交代着,不少脆的他可不喜歡吃。

“知道了。”方有容擺手快步去了。這個小區內社區賣的油條很受歡迎,每天都更換新油,保證了炸出來的油條有金黃的色澤和脆脆的口感,就是在價錢上實在有點那個,在油炸食品的健康宣傳下,這有點過分的價錢也被多數人選擇忽略了。同意家那現磨現煮的豆漿也是好口感,配在一起就是盛則剛最喜歡的标準傳統早點了。

提着兩個提箱的盛則剛正準備上樓,一眼瞄到轉身和去服務社區的方有容打着招呼的盛三。盛三順着方有容的指點歪着脖子看着在樓道邊站着的盛則剛。

晨間寥寥無幾的行人中,拎着兩個行李箱的盛則剛顯得很引人注目。

“你怎麽會在這?”盛則剛掃視迎面過來的盛三,他和方有容很熟了?

盛三看着高高斜着眼睛瞄他的盛則剛,再看看盛則剛手中的兩個拉杆箱,“這裏是方有容的住處?”

“怎麽?”盛則剛看着他,盛三想要管他的閑事?

盛三盯着揚聲不悅的盛則剛,久久不語。

被弟弟死死盯上的盛則剛斜着眼睛,這個多事的家夥怎麽這麽看着他?“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塌下硬挺的肩膀,盛三誠懇的道:“大哥,我勸你一句,千萬別放過這個方有容,有這麽個家夥在身邊,保證你一輩子都別想有板着臉色過日子的可能,他太會鬧了。”

“這你也看出來了?”盛則剛撇撇唇角。

“我接受方有容的邀請,莅臨參加了一場跨行業區域非官方組織的‘偉大’的會議,剛剛和方有容一起才從那個會議城市回來。”盛三盯着盛則剛,“我覺得很有必要向您彙報一下整個過程,當時方有容邀請我參加的時候是這樣跟我形容的,他說參加人員有民族企業家,司法界代表,金融外貿界代表和部分民間代表。”

盛則剛瞄着可拿着不知道是茫然還是沮喪的盛三,“我猜,那民營企業家應該是張校長,金融外貿界代表莫非是他的老板徐翊?那個部分民間代表不會是你們吧,不過那個司法界代表是哪位?”

“司法界代表是個牙尖嘴利的訟棍,方有容也算是金融界代表,民間代表是我!”痛心的盛三捶胸頓足,“……哎,你知道張校長那些人?”

“見過,是個挺爽快的一個人。”

“不是爽快,是太爽快。”盛三按按太陽穴繼續下文,“會議地址是一家私營培訓學校的小會議室,會議提供飲料是開水沖泡的綠茶,會議主題是為了還沒展開的一個科研做分贓的理論辯論,會議提供的餐飲是這個學校食堂的四菜一湯,會議中,法律界代表和金融界代表激烈的争辯中最終為了體現團結友愛的和諧,各自作出了最大的讓步,達成第一次會議的申明,并且舉行了為下周末延續本次會議就此召開第二輪會談的舉辦權的争奪,所有參與人員來抓阄做決定。”

盯着聽得嘴角不停上揚的盛則剛,盛三惡狠狠得道,“在這個‘偉大’的會議過程中,會議發起人之一,那位所謂的民族企業家代表張校長從頭到尾都在逗着他那兩個兒子在玩,司法界代表鄭律師和金融外貿部代表徐翊從作了相互介紹後就開始了對現代社會經濟問題做出激烈的争吵,發起人之二方有容一直表現出個人崇拜的盲目性,在法律界金融界兩個代表完全不同的觀點上搖擺不定,整個過程中,莅臨會議的民管觀察員的我一直都在警惕那兩位争辯到随時有開架可能的非正常事件的發生。這就是本周末的大致劇情,彙報完畢,希望您能聽得滿意後增加我的零花錢。”

翹着唇角,盛則剛勉強忍着大笑,“直到現在才結束這個第一次會議?”

“不是。”盛三哼了一聲,昨天上午去,本來應該在昨天下午就搭動力車組回來的,後來金融外貿代表和司法界代表為了說服對方,堅持自己的立場一起跑去了工業園區現場做了‘視察’,最後在民族企業家的一個根本不算熟人的廠子小睡了一下就睡到淩晨,為了今天上班,這才全部趕回來了。”

“那就是說,就去了一天?”盛則剛看手中的拉杆箱,“就到臨近的城市去一天?方有容幹什麽帶這東西?”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盛三沒好氣的伸出手道,“借着反對浪費能源為由,我們三個人搭了一輛出租車一路下,本來想回家睡大覺,煩被媽逮住聽絮叨就過來了,把你那邊房子的鑰匙給我,我去洗洗睡一下。”

“房子被方有容租住出去了,”拖着看來是用來顯擺的拉杆箱,盛則剛也要回家洗漱了。

“租出去了?”盛三咧嘴,“你們還真摳門。”

用特地提供的長竹簽串回來一串子金黃的油條,另外還拎着幾袋鮮豆奶的方有容回來了。今天去得早,沒用排隊等着。

“盛三?你還沒回家呢?”

“這是什麽?”盛三盯着那串成一排色澤呈現金黃的油炸食品。

認不得油條的中國人都是虛僞到了極致的家夥,方有容隆重得介紹,“油條,你哥的早點。”

“哥,你——堕落了。”沉痛搖着腦袋的盛三順便抽了最外口的那根咔吧咔吧咬在嘴裏,呵,挺好吃的,再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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