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陰冷死亡感

第八章 陰冷死亡感

巫昀時不時伸手，用指尖觸碰水面感受溫度，待到合适關掉龍頭，邁進浴缸滑入暖和的熱水裏，準備沉浸在這溫暖的懷抱中，讓這一晚的疲憊和心驚随着水流慢慢消散。

屈膝将全身浸泡在溫熱的液體裏面時，水的浮力讓人感到一種輕盈，仿佛所有的重量都被水的懷抱所托起，連同任務的沉重一起。

他舒服地喟嘆了一口氣，享受着來之不易的閑暇時光，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和每一個細胞都在放松，緊張和疲憊随着溫暖的水流被帶走。

嘴裏哼着不成曲的調子，巫昀白皙的臉龐被氤氲的水汽蒸得透亮發紅，各個關節被泛着淡淡的粉意，腦子裏胡思亂想猜測着任務故事的發展。

溫暖的空間充斥着安全感，讓他不自覺地放松懈怠，舒展的四肢随意地搭着。

随着時間的推移，巫昀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溫暖的水流像一層柔軟的毯子包裹着他。

大腦開始放慢運轉，思緒變得模糊，困意像潮水一樣湧來，他的意識開始游離，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

浴室只剩抽風機在緩緩運作，在寂靜的空間中怪異突兀，頭頂的燈突然閃爍了一下，巫昀無意識地皺了皺眉，腳輕輕踢動，卻沒有睜眼的意向。

搭在邊緣的手指被被一股輕柔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擡了起來，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操控着他，像在擺弄洋娃娃一樣。

粉嫩細膩的指尖被抓住繃直，任由這股力量引導指尖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道無規則的軌跡，像是在書寫着沒人能讀懂的神秘文字

閉着眼睛的巫昀開始呼吸急促，他本能地感到不安，不斷的呼喊系統的聲音都被莫名的屏障隔絕在外，明明是在淺眠的人卻怎麽也醒不過來。

巫昀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只毛絨玩偶，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困在水裏，無法起身，眼皮也異常沉重，無法睜開。

他拼盡全力也只能讓緊閉的睫毛輕輕顫動，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嗤笑，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為力。

莫名其妙的，巫昀感到一陣委屈和難過，胸口悶悶的像被山鎮壓着。

就像他明明只是好心在放學後幫助別人耽誤了點時間，卻在沒有任何告知下被一個人丢在學校，直到黑夜襲來，也沒有人來接他。

無力傷感的情緒從心底湧上來，在巫昀意識到之前，眼尾的鴉羽睫毛已經被淺淺的水漬暈濕。

緊抓着手指玩弄的暗影頓了一下，似乎是不理解面前的人為什麽毫無征兆就落淚。

起初只是一股涼意湊近到巫昀的臉頰邊觀察，手上還抓着不願意放下的玩具。

再然後身體扭曲地靠向前方，仔仔細細地盯着剛剛還濕潤的眼部。

白無瀾不分輕重地戳着巫昀的眼尾，找尋剛剛還在的痕跡，像是疑惑那點水光為什麽不見了，也可能是想單純吓唬對方。

不堪忍受的脆弱皮膚瞬間變紅，像是被火焰輕輕掠過，随之而來的是陣陣的刺痛感，仿佛無數根細針在皮膚上跳躍。

但幹了壞事的白無瀾毫無愧疚感，繼續惡劣地擺弄着這只沒有反抗力的玩具。

巫昀試圖睜開眼睛或是揮手拍開作亂的東西，身體卻像是被莫名的力量禁锢住，無法動彈。

意識在拼命地尋找逃脫的辦法，他咬緊後槽牙拼盡全力去對抗這無形的力量，雙眼緊閉肌肉緊繃，手指微微抽搐，額頭上很快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呼吸變得急促，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這種無形的枷鎖抗争，慢慢地，他的手指恢複了一點活動能力，在空中微弱地顫動，汗水順着他的額頭滑落，浸濕了鬓角。

巫昀的牙齒緊咬着嘴唇，嘗到口中的血腥味時，終于從水中擡起了左手，好不容易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正搭在邊緣試圖找個支撐點，卻在下一秒，整個人都被狠狠壓入水中，脆弱的脖頸被一雙寒冷的大手用力制裁，甜膩的流動液體從鼻腔和口部湧入。

重獲自由的喜悅感沒持續幾秒，很快就被一股死亡的恐懼感所取代。

巫昀在水裏不受控制地嗆水咳嗽，像是看見了死神，無力的絕望感遍布全身，自己像是被黑暗吞噬，每一個細胞都在拼盡全力，也都無能為力。

胡亂掙紮身體扭動，像是被困在一張無形的網中，越掙紮越是感到束縛的緊密。

雙手在空中揮舞着，巫昀試圖抓住作惡的東西，卻只能穿過一陣涼意摸到自己的脖子，碰到一片虛無。

胸腔中的氧氣慢慢耗盡，身體漸漸變得疲軟，巫昀的神經緊繃想要繼續反抗，身體卻在慢慢宣告投降。

***

白無瀾的雙目在巫昀擡起左手的一瞬間，被刺眼的銀色戒指狠狠燙傷，黑色暗沉的瞳孔立刻被憤怒的血紅占據，仿佛有烈焰在眼底燃燒。

他的臉色蒼白，與血紅的雙眼形成鮮明對比，在全身上下被怨氣籠罩時，陰氣凝成的雙手已經把巫昀按下在水裏了。

嘴唇緊抿，牙齒因為憤怒而咬得咯咯作響，太陽穴的血管因激動而凸起，青筋在額頭上清晰可見，半點沒有人類的痕跡，看起來既危險又不可理喻。

白無瀾理智恢複過來時，只有一雙蒼白無力的手還在微乎其微地動彈，試圖拉開自己卡在他脖子上陰冷用力的手。

像是一只即将被淹死的小貓，可憐又脆弱，卻不願意放棄。

他松開手下的脖頸，沉默地看着臉色漲紅皺眉難受的巫昀，地面上的影子不斷變換扭曲，像是在迷茫糾結是否要下手。

腦海中的疑惑不解無法被解答，他憑借本能轉頭盯着巫昀左手戴着的戒指，感到有一絲熟悉的氣味。

燈光下的銀色閃爍着耀眼的光澤，卻在這片亂相中顯得格格不入。

白無瀾擡起被黑色霧氣包裹的手，試圖觸碰戒指，卻在距離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再也無法靠近。

如同有一道屏障隔絕了他的所有接觸。

空間凝固一瞬，他一言不發，定睛注視了一會兒在水中狼狽難受的人，若有所思地消失了。

浴室的地面被巫昀撲騰時帶起的水花打濕，晶瑩的水珠在空中短暫地懸停又紛紛墜落，蜿蜒着流向地漏處，像一條惡劣伏擊吐出信子的陰冷生物。

好不容易逃離了令人窒息的水體，急促呼吸了一段時間後，巫昀終于緩了過來。

他用力環抱住自己，渾身止不住發抖，剛剛還溫熱的洗澡水變得冰涼，像是被加入了好幾桶冰水，刺痛巫昀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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