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你等我

14.那你等我

林靜的動作立刻凝固了。

她突然發現他倆離得很近,近到她能看到程琛睫毛的微顫,近到他只要一低頭,就能吻上她。

程琛沒有。

他一直是他們這場暧昧游戲裏的掌舵者。

“為什麽要告訴你?”

林靜慢慢站正了,語氣平平,似乎一點波瀾都沒起。

“早告訴我的話,我就不用受那些罪了。”

程琛似有若無地嘆氣,仿佛一肚子熬煎。

“受什麽罪?”

林靜追問,黑亮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充滿孩子氣,仿佛真的好奇。

這演技!

程琛猛一顫栗,興奮起來了,是棋逢對手、久逢良将的亢奮。

“你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他眯起眼睛,笑出了風流倜傥。

林靜搖頭。

“早知道我就不用那麽管着自己了!比如這兩天……,你就不好奇我這兩天為什麽沒來嗎?”

程琛突然朝林靜逼近了一步,眼神陡變,炙熱又危險,充滿了侵略性。

孤男寡女,空無一人的夜晚停車場,很容易發生點什麽。

他不介意,甚至還有隐隐的渴望。

林靜卻慫了,迅速往後撤了一步,剛才的好整以暇也出現了裂痕。

她躲着他的眼睛,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緒,臉頰上卻有一抹來不及消散的紅暈。

剛才的反擊,似乎已經消耗了她所有的勇氣。

也不過如此。

程琛輕勾薄唇,露出一絲自得的笑意。

林靜很快又擡起了頭,仿佛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情,說:“我還一直沒問過你,你是做什麽的,為什麽總來圖書館?”

“我?做納米材料的,業餘在國外讀了個博士,工作太忙,拖了很久都沒畢業,今年是最後期限了,必須得把博士論文趕出來。”

程琛回答得自然又熟練。

這番話在他心底打了無數次腹稿了。

林靜點頭,沒一絲疑心。

突然又問:“你結婚了嗎?”

“沒有!”

程琛猝不及防,回答得飛快,連俏皮話都忘說了。

“女朋友呢?”

“分了,嗐,都一年多了。”

“為什麽?”

“怎麽了你,查我戶口啊?”

程琛求饒地笑,明顯招架不住了。

“你還沒回答我。”

林靜今天格外固執。

“她看上別人了呗,...過年那會兒就結婚了。”

程琛眼神一黯,語氣裏充滿了苦澀和自嘲。

林靜又點點頭。

程琛剛松口氣,她突然又禿頭禿腦地來了一句:“那你等等我!”

什麽?

程琛眼睛忽地睜大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等我,等我離婚了,清清白白了,再和我說那些俏皮話。”

林靜直直看着他,神情語氣都前所未有地認真。

程琛被她的直球打懵了,他曾成功化解過形形色色的危機,有些處理方法堪稱教科書,卻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他準備了一百種和她調情的方法,沒想到她另辟蹊徑,把自己的愛戀、心事、尊嚴和脆弱明晃晃攤給他看,以一種勇敢羞澀,但又直擊人心的方式。

“好。”

程琛只能幹巴巴地說,前所未有地狼狽。

好在林靜根本無暇顧及他的情緒,她正處于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态,兩個手心裏都是汗。

她繼續說:“剛才你問我為什麽不告訴你我要離婚,現在我回答你。因為我不想你因為這事有負擔,或,”

她頓了下,“得意。那是我和他的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程琛點頭,只能點頭,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應對,他的節奏已經被打亂了。

幸虧林靜的話也說完了,可能怕尴尬,不等他反應就開車走了。

她走了很久程琛還沒回過味,坐在車上發了半天呆。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麽,手忙腳亂地打開車上的一個夾層,從裏面抽出幾張紙。

最上面那張赫然寫着,林靜,28歲,A市人,自小喪父......。

這資料他前前後後看過好幾遍了,幾乎會背了,這會兒又認真翻了一遍,心中疑惑叢生,剛好這個時候,手機響了。

他接通電話,第一句話就是:“我正想打過去,林靜的資料沒弄錯吧?”

“當然,怎麽了?”

“她本人似乎和資料上有出入。”

“廢話,沒出入我能派你去?你不會到現在還沒一點進展吧……”

對方似乎情緒不佳,語氣很嗆,且滔滔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程琛習以為常了,把手機放得老遠,往嘴裏扔了一支煙,點着猛吸了幾口,等對方發洩得差不多了才把手機拿回來,慢悠悠地說:“她馬上就要和她老公離婚了。”

對方立刻戛然而止。

靜默了片刻後,語調突然和緩起來,說:“我沒看錯,你還是有點本事的!”

“謝謝。”

程琛說,氣定神閑,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也不心虛。

不管林靜到底為什麽離婚,這一筆都必須記到他的功勞簿上。

“第二筆款馬上轉給你,這次別讓我等太久。”

“我盡量。”

程琛含糊道。

“不是盡量,是一定!”

對方又開始激動了。

程琛一伸手,把電話挂了。

他往座位後背一靠,吞雲吐霧地吸完了剩下的那半支煙,與此同時,又在腦子裏把這件事從頭到尾捋了一遍。

香煙燃盡,燒到手了,程琛順手在那幾張紙上摁滅了煙屁股,剛好摁在林靜的名字上,燒出了一個黑窟窿。

他反應過來後,盯着看了一會兒,突然有點憐花惜玉的痛感。

王北羽回來了。

開門時林靜還沉浸在激蕩的心情中,沒留意,王北羽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回頭把她吓了一大跳。

她敷了張黑色的面膜,

“瞧你這小膽兒。”

王北羽扯下面膜,鄙夷地說。

林靜撫着胸口笑了下,說:“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不是說七天嗎?”

王北羽嘆氣,說:“走的那天也算一天。萬惡的資本家,別一天了,一個小時的便宜都不會讓你占。”

“這麽嚴格啊?”林靜換好鞋走了進來,說,“你不都是領導了嗎?!”

“什麽領導?高級打工仔罷了!屎難吃,錢難賺,一群人虎視眈眈的,就等着我打盹兒捏我短呢!”

王北羽似乎心情不好,牢騷滿天飛。

林靜不懂,她的生活平淡如水,一日一萬年,一萬年也跟一天似的。

“看來這趟出差不太順利啊!”

她慢慢走過去,也盤腿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試圖緩解她的情緒。

“誰說我這趟是出差?”

“不是?”

林靜懵了。

“不是,我是去找人。”

“沒找到?”

林靜忖度着她的表情,試探着問。

“你怎麽知道?草,又浪費了我七天年假!”

王北羽說着說着突然來了情緒,抓起懷裏的抱枕就砸了出去。

喵嗚,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Seven受了驚,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跳到林靜的膝蓋上求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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