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始吸引
18.原始吸引
事畢,劉晉輝點了一支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冷眼看王北羽收拾自己。
王北羽異常冷靜,旁若無人地穿風衣,扣扣子,系上腰帶,還不忘把碎了一地的情趣內衣和吊帶襪收拾到準備好的袋子裏。
辦公室瞬間又變回了平日的模樣,如果不是空氣裏還有沒消散的暧昧氣息,一絲香豔和旖旎的痕跡都沒留下。
“我走了!”
王北羽說,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等一下!”
劉晉輝叫住她,把桌上那兩條軟中華塞進她的大包裏,又拉開抽屜,拿出一條限量版黃鶴樓,說:“我真不缺,帶回去給你爸抽。”
王北羽沒推辭,也沒感謝,點點頭,拉開門出去了。
她沒再提她的訴求,他也沒給她什麽保證,一切全憑良心。
王北羽走下寫字樓,發現天已經黑透了。大街上華燈初上,輝煌明亮,店鋪的音樂聲,街頭小販的叫賣聲,汽車的喇叭聲、疾馳而過的呼嘯聲,潮水般撲面而來,把她拽回了現實世界。
她從包裏翻出一副誇張的太陽鏡,架在了鼻梁上,遮住不知不覺湧出來的淚水。
有什麽好哭的?!她在心裏狠狠地罵自己,又不是黃花大閨女!
她的性觀念向來開放,從來沒有處女或貞操情結,但她和歷任男友都是郎情妾意,靈肉合一。
拿這事做交易,她還是第一次。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就當被狗咬了一下。
結果其實比她想象的好太多,除了激烈了些,沒有被侮辱,也沒有被虐待,那老男人不僅體力還行,活兒還不錯。
王北羽,你還賺了!
她帶着眼淚硬扯出一個笑,勸自己別矯情:有什麽可羞恥的?你還是你,并不會因此就廉價了!
王北羽運氣還不錯了。
隔了一天,她媽欣喜若狂地給她打電話,說曹磊那邊突然同意和解了,五萬塊錢就能了事,讓她趕緊過去交錢領人。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她的心終于從嗓子眼落回了原處,聲音卻無比冷淡。
“你不來?那是你親爹呢,你居然不管?!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她媽詫異又氣憤,仿佛她犯了彌天大罪。
王北羽氣得手直抖,冷笑,說:“我不管?我不管人家會給你打這個電話?別我良心了,你就當我被狗吃了,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說完就挂了,想一想,又把他倆的號碼都拉黑了。
心裏到底有點過不去,晚上睡覺時又打開網上銀行,猶豫着要不要給她媽轉點錢。
她媽向來花錢大手大腳,不留後路,不一定能有這五萬塊錢。
思來想去,又一狠心,退出去了。
她不是說為了她爸賣房都可以嗎?區區五萬塊錢算什麽?
也該讓他們肉疼一下了,不然個個以為她神通廣大、只手遮天,只要闖了禍就到她這裏一哭二鬧三上吊。
反正她只是嘴巴厲害,最後還是會給他們擦屁股。
劉晉輝塞回來的那幾條煙被王北羽扔到了衣櫃最深處,她爸不配抽。
她爸媽大概也寒了心,覺得她太絕情,很久都沒再聯系過她。
王北羽長松一口氣,對她來講,他們就是定時炸彈,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轉身和當時的男朋友分了手。
其實早該分了。
他們的新鮮期已經過了,只是因為還沒更好的對象出現,也可能是因為彼此都太忙,顧不上走這個流程。
她這任男友是某酒吧的樂隊主唱,留長發、打耳釘、穿皮褲,酷帥有型,永遠都不缺為他尖叫的年輕女孩。
在此之前王北羽不止一次抓到過他撩騷的證據,他的手機開機密碼還是她的生日,那是愛她的痕跡,卻連聊天記錄都懶得删,那是在等她開口。
果然,她一提他就應了,拍拍屁股和他的樂隊去南方了,說那裏有更多被發掘的機會。
看着驟然空了近一半的房子,王北羽只傷感了幾分鐘,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她爸和她媽畸形的感情模式給她留下了隐傷,最大的影響是:見好就收,別妄想,別糾纏,下一個更好。
她做夢都沒想到劉晉輝還會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那天是公司情趣內衣設計方案競選會,她帶領的團隊和傅子晴那邊對上了。
她是元老派,公司只有二十來個員工時她就在,作為臂膀協助老板把公司成功轉到了情趣內衣賽道,并眼看着它變大變強。
傅子晴是公司去年新招的海龜高學歷派,雖只是副總監,但也有自己的團隊,說是和她上下級關系,其實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兩邊分庭抗禮、積怨已深。
這次競争異常激烈,加上言語摩擦,兩人都動了真火,竟當着老板和甲方的面掐起來了。
說英語、甩專業術語王北羽不是傅子晴的對手,掐架卻是她的統治區,
當下袖子一卷,口綻蓮花,含沙射影,指桑罵槐,損得傅子晴臉上青一塊白一塊,最後氣得拍案而起,憤然離席。
老板緊急救火,拉甲方出去喝茶,臨走狠狠瞪她一眼,會議被迫結束。
王北羽絲毫不懼,端起涼透的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忽一擡眼,在四散的人群裏看見了劉晉輝。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會議室的最後一排,隔着人群對着她笑,熟悉的、老狐貍的笑。
那天他們又上床了。
似乎是為了彌補上次的倉促和簡陋,劉晉輝定了當地最貴的一家酒店,面積比她那套房子還大,奢華得令人咂舌。
這次沒有交易,是他們之間原始、本能的性吸引。
是的,王北羽被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吸引了。
她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因為她剛好空窗,滿腔激烈的情緒和情欲無處發洩,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動聲色的強悍和上位者的閑适自始至終對她都有殺傷力,
也可能是因為他床上的活兒真的不差。
這次更棒。
她充分體會到了老男人的妙處。
也許是有了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也許是要扳回一局的征服欲,劉晉輝又一次占了上風,忽而細水長流,忽而暴風驟雨, 把王北羽由生胚揉搓成了綿軟的面團。
癱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那一刻,王北羽自己都覺得荒謬:這竟是她遇過的、最讓她酣暢淋漓的男人。
餘韻未散,劉晉輝突然開口,悠悠地說槍打出頭鳥,咬人的狼從來不叫。
王北羽知道他在點自己,但渾不在意,說她和她老板經得起這點折騰,他們有發小情義。
劉晉輝笑,說她還是年輕,問她聽沒聽說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知不知道杯酒釋兵權的故事,不疾不緩地給她講其中的關竅……。
王北羽是個聰明人,聽着聽着神色就變了。
完了劉晉輝又說起她團隊的那版設計稿,說确實差點意思。
王北羽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說這你也懂?
劉晉輝披着浴袍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用的軟件比她的還高級,大致畫出她的設計圖,略修了一兩處後果然不一樣,瞬間高級出彩了。
王北羽看他的眼睛裏都是星星,說你不是搗鼓古董的嗎?
劉晉輝志受用,志得意滿地笑,說幹那行之前他也是個文青,畫畫的,還拿過幾次有點分量的獎, 後來怕被餓死才做了古董生意。
又說她身上有野性也有血性,就是資質差點,也缺眼界和熏陶,随後帶她去畫廊和藝術展轉了好幾趟。
他不僅是個極好的情人,還是個極好的老師,一步一步拔掉了她身上野蠻生長的亂刺,換成了刀槍不入的盔甲。
可惜神出鬼沒,出現和消失都非常随意,從不覺得有向王北羽交待的必要。
王北羽也不問。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是一段見不得光的狗男女關系。
每一次見面,王北羽都覺得該說再見了,可斷斷續續,快一年了倆人還扯絡着。
她逐漸感覺到了折磨,另一個她似乎正在體內蘇醒,會思念、會計較、會貪心、會吃醋、會癡纏......,跟她最看不起的母親同一個模子裏倒出來似的。
讓她極度厭惡,害怕和惶恐。
某次雲雨後,王北羽終于開口,邊穿衣服邊平靜地對劉晉輝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再見了。
劉晉輝眼中快速閃過一絲愕然,很快就若無其事,說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王北羽的眼淚差一點下來,随即怨恨滔天:他竟然連“為什麽”都不問。
尊重她的一切決定?呵呵,不過當她是個不需挂心的玩意兒而已。
那次她發了狠,足足和他斷了三個月。
也只有三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