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好的

第4章 04 “好的。”

八月底，向宜收到了學校的培訓通知，向母也在這個時候說想抽空來一趟西城。

“幹什麽？”向宜皺眉，不理解向母為什麽忽然要來。

“本來找房子你就沒跟我們說，忽然租了，家裏肯定放心不下。”向母在電話那邊說，“正好我跟你哥最近有空，想着小寶也沒去過西城，大家一道去你那兒看看。”

小寶是向宜的侄子，一聽到這個名字，向宜就頭疼。

原因無他，因為小寶，向宜的房間總是被占用。

她在外上學，除了寒暑假，鮮少回家，于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向宜的房間成了小寶的游戲室，原本陳列書籍的櫃子也被幼稚的玩具堆滿。向宜不喜歡自己的房間有改動，哪怕自己不在，可惜，就算向宜專門跟父母說過，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句：小寶是你的侄子，跟自己的侄子又什麽好要計較。

向宜不願意自己的房間又有變動，所以很快地想好了推辭的理由：“不了吧，我八月底可能沒有什麽空。”

“怎麽了？”向母不解，“你不是在放暑假嗎？”

“學校忽然通知了要培訓，下周一就要開始。”向宜覺得她的理由很合理，“到時候我肯定每天都在上課，你們來我也陪不了。”

“培訓多久？”

“現在說是要八天。”向宜盡可能把時間拖長，想了想，又補一句，“但具體什麽時間結束還不太确定。”

話是這麽說，但向母顯然沒放棄想要來西城的打算：“那也沒關系，你要有事兒就先忙你的事兒，我們自己玩也一樣。”

“......”向宜說不上向母的話哪裏奇怪，沉默一會兒，還是說，“那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你要是忙我們就先帶小寶去你二姨那兒玩。”向母像是給她找了個臺階，“等你有空了，跟我們吃個飯就行。”

話已經說到了這裏，向宜再也沒辦法，只能應了下來，說：“好吧。”

原本以為還有段兒時間，就算向母他們來了，向宜也在培訓，沒想到打完電話的第二天，向母已經買好了車票，隔天就會動身往西城來，并且告知向宜，他們從家裏給她帶了一點兒特産，讓向宜把現在的地址發給他們。

向宜越想越覺得不妙。

如果只是合租當然沒什麽，但她是跟一個男生住在一起，就她家裏的老古板思想不知道要被說多久，要是再讓向母他們知道她的合租對象還是自己的前男友，她真的擔心自己是否還能見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陽。

一整個下午，向宜都在焦慮中度過。

看着微信上無果的拒絕，向宜就覺得心裏憋悶，連預備的課件也看不進去，總覺得上面的文字都變成了螞蟻，咬得她渾身癢。

直到聽見門口的動靜，向宜才短暫從這種情緒中抽離。

沒有辦法解決向母，向宜只能解決莊單。

盡管莊單跟向宜的房間離得不遠，走兩步的距離就到，但這段路還是費了向宜不少的時間，不知站了有多久，向宜才又擡手，小力地敲了敲莊單的房門。

開門，莊單就見向宜在咬手指。

“怎麽了？”莊單問她。

兩個人的關系實在微妙，讓向宜有點兒不知道怎麽開口：“......嗯，沒怎麽。”

可能向宜自己都不知道，她焦慮的時候就喜歡不自覺地去咬大拇指的指蓋，莊單又問向宜：“沒怎麽是怎麽了？”

畢竟有求于人，向宜的語氣也不好再保持跟之前一樣，更多的像試探，道：“就是，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家？”

“明天？”

向宜點點頭。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向宜差不多摸準了莊單在這裏的時間，例如周二到周四是莊單固定會住在這裏的時間，偶爾的時候，莊單也會在周一和周五挑一天住，但周六日一定會選擇回家，每當莊單回家的時候，向宜覺得她也進入了休假期，在家的狀态也更随意。

向宜思考過，向母他們周五晚上到，莊單周六日又不在這裏住，如果周五晚上可以提前回去，他們的時間是剛剛好能夠岔開。

莊單不知道向宜是什麽意思，只是猜測大概跟原來一樣：“你是不是想去哪兒？”

“不是，不是，是我媽媽......”向宜對着莊單笑，既是不照鏡子，向宜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谄媚，“明天我媽媽要來看我。”

莊單沉默幾秒，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問她：“你是不是還沒有告訴阿姨？”

“什麽？”向宜沒反應過來。

不想要向宜理解不了，莊單說的更加直白：“我們分手。”

“怎麽可能？”向宜瞪大眼睛，立刻反駁。

事實上，兩個人才分手不久，向母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那時候正放暑假，周圍沒有了學校的朋友，向宜也懶得出去，她總是宅在自己的房間，連飯也很少吃。

開始的時候，向母還以為向宜在減肥，到後來，向宜的體重掉的太快，她才意識到問題的不對，向宜原本不想說的，可才反駁一句，眼淚就已經出賣了她。

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堆滿了用過的衛生紙，向母做的湯面也鹹了太多。

那是向宜長大以後第一次在父母面前哭，也是向宜長大後第一次跟父母再說心裏話。

後來，向母偶爾會關心向宜現在的感情狀況，也問過向宜不談戀愛是不是還喜不喜歡莊單。

不過向宜已經知道喜歡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所以會搖搖頭，說：“不是。”

她已經不是很喜歡莊單了，她只是不想談戀愛而已。

可她不明白，莊單是不是已經全部放下，不然為什麽說的這麽随便，一點兒也不在意。

沒想到向宜反駁的這麽快，莊單愣了下，頓了一會兒，才又恢複平淡，哦了一聲，詢問她：“所以你要幹什麽？”

氣勢剛上去又很快熄滅，向宜告訴莊單：“他們問我要了現在的地址。”

“......”

“明後幾天，他們可能會突然襲擊。”向宜瞥了眼莊單，确定他的表情到底有多抵觸，才繼續提議，“我是想說如果......”向宜吞了吞口水，“如果你方便的話，明天晚上可不可以先回家？等他們參觀完，你再回來住。”

剛剛的氛圍那麽差，向宜都想好了莊單會拒絕自己，也許兩個人還會鬧到不歡而散。

但莊單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好的，近一段時間我不會再來。”

自己小人之心才會把事情想得很壞，向宜就應該知道莊單對這些事情并不在意。

終于，向宜把頭擡起來，擺手：“也不用那麽久。”

近一段時間聽起來會有很長的空檔，原本莊單搬進來的時間就比向宜晚，住的時間也比向宜少，讓他承擔一大部分的房租，盡管莊單沒說什麽，但向宜覺得自己已經占了很大便宜。

“只有這個周末。”向宜說。

“他們只來兩天？”

“......嗯，我也不知道他們具體會呆多久。”向宜确實沒有仔細問，只是說，“但我下周一就要經常去學校了，到時候上班，他們應該也就不會再來。”

莊單嗯了一聲，表示理解。

話都說到這裏，向宜本來應該滿足，但等莊單同意，向宜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的手指又攀到門框的邊緣，上下來回摸索。

莊單看出了向宜還有話說，問她：“你是不是還有話說？”

“嗯，還有一點點......”向宜又笑了起來，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不太要臉，但還是對莊單說，“我想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把你的東西再收一收？”

莊單呆了下。

“不是讓你全拿走的意思。”畢竟不是在戀愛，向宜沒有辦法再自然地提出那些不用解釋就要做到的需求，搶在莊單下意識要點頭前，向宜先一步說明自己的理由，“我只是想讓你把東西往衣櫃裏什麽的放一放，因為我媽媽不知道我在跟男生合租。”

向宜也覺得這個要求無理，但她又實在沒有辦法。

“大人的思想......你也知道的，我擔心她會說我，到時候會很麻煩。”可能是實在臉紅，向宜又舔了舔唇，想好了退路，“如果不可以也沒關系，我到時候會跟她說是別人的房間，貼個封條什麽的，不讓他們進去。”

“沒事。”莊單一向不會有什麽意見，道，“我現在就可以收拾。”

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的解決，以至于向宜明知道就要見到家裏人，還是在當晚睡了一個好覺，就連第二天莊單在什麽時間離開，向宜也完全沒有察覺到一點兒。

起身，向宜走到莊單的房間門口，開門，看着空空的卧室，說不上來為什麽，總覺得房子忽然變得好大。

可事實上一切跟她搬進來一樣。

坐在沙發上，向宜看着手機裏的消息，莊單跟她說自己已經到家。

向宜覺得解決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而且兩個人也沒有産生什麽不愉快的對話，自己應該是高興的，但只是看到莊單發來的信息，不過短短的幾個字，她就是感到心裏很不舒服。

向宜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得寸進尺，愧疚感作祟，還是因為莊單依舊對什麽都無所謂，也依舊對她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