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他的蓄意謀殺
第74章 74 他的蓄意謀殺
木房子裏開了一盞幽暗的小燈, 燈光昏黃無力,投射在地上像房間裏有人今天過生日。
江競钊看着電腦上的文件微微皺眉,姜子平以為師傅對裏面的內容不滿意, 表情中難□□露出幾分緊張。
直到江競钊伸出手在一旁摩挲了一會兒, 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黑色小盒,盒子打開是一副眼鏡。
江競钊将盒子裏的眼鏡拿出來戴在頭上,電腦上的文字一下就清晰可見了。
年紀到了,也是老花的時候了。
“師傅, 你這燈泡費眼睛,哪天我來給你換個亮的。”姜子平擡頭看了眼頭頂上昏暗的光線, 莫名鼻子一酸,對師傅有點心疼。
“不用, 燈暗點晚上睡得着。”江競钊沒擡頭,嘴上開始插科打诨,直接一句話否決了姜子平的提議。
“師傅, 您現在還失眠呢?”姜子平更心疼了, 怪不得江競钊現在越來越老了, 熬夜皮膚差。
“你師傅的意思是,有你問的功夫,燈泡都換好了。”一旁的蘇偉烨從門外走進來, 手上拿着一袋購物袋,身後的蘭馨也拿了袋吃的,跟着蘇偉烨走進來。
“對呗, 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真想幹早就幹了。”江競钊轉頭看了眼蘭馨,“小蘭馨,聽師傅一句, 這男人你就不應該聽他說什麽,得看他做什麽。”
蘭馨看了一眼姜子平,沒忍住笑了一下,“行,我知道了師傅。”
主要不是笑話姜子平,是看他吃癟太搞笑了。
一物降一物,江競钊的每句話都打在姜子平痛點上,姜子平卻不敢還口。
不知道是被江競钊點了那麽一下,這小子好像有點開竅了,趕緊結果蘇偉烨手中的袋子開始整理東西。
蘇偉烨能說出剛才那句話确實不是擡杠,因為這袋子裏确确實實有一個新的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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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燈泡還是蘭馨拿的呢,上次來的時候,蘭馨發現這屋子裏有點暗,剛才結賬的時候就多拿了個燈泡。”蘇偉烨擡頭看了一眼江競钊,似乎是在幫蘭馨邀功。
“看到沒,這就是我說的,真想幫你做事的人,根本就不動那個嘴皮子。”江競钊沒忍住,又張嘴調侃了一下姜子平。
這次姜子平不說話了,直接擡一個凳子過來,老老實實把原來的舊燈泡換下來,将新的燈泡安上去。
房間立刻一瞬間變得透亮。
“剛才你要我聽的錄音在哪兒呢,我聽聽。”江競钊重新戴上了老花鏡,拿着鼠标在電腦前晃了晃。
姜子平從椅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中的灰接過江競钊的鼠标,點開一個文件摁了播放鍵。
季桂蘭和丘昌年的聲音從電腦聽筒傳出來,同昨天的錄音相比,這個聲音更加清晰,聽起來更像是面對面錄上的。
“桂蘭,當年如果不是我幫你,可能你根本就不能安然無恙地待到今天,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我知道,昌年,當年的事如果被翻出來,我一定和警方主動承認錯誤,不會讓你受到牽連。但我需要知道,你大哥的死,你到底動沒動過手腳。”
“我大哥的死就是我造成的,是我殺了他。”
“就這?”江競钊轉頭看向旁邊的姜子平,這段錄音只能證明在他們說這段話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偷聽,而且離得還很近。
根本挑撥不了季桂蘭和丘昌年的關系,也不一定能對案件有更深一步的進展。
姜子平煞有其事地擺了擺手,朝着江競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表情有點欠揍,氣的江競钊想給姜子平後腦勺一個大耳刮子。
不過錄音還在轉,而且還有一部分沒有放完,為了能聽清裏面到底有什麽,房間裏的幾個人都沒說話。
錄音裏傳來了齒輪轉動的聲音,應該是老式錄音機的收聲。
大概過了幾秒鐘,季桂蘭的聲音再次從錄音機裏傳出來。
“這能當成證據将我撇清嗎?”
聽起來很自然,似乎真的像是在和對面的人對話。
“警察已經找到我了,丘擇也懷疑當年那件事和我有關,他們丘家的人一定會合起夥來對付我。有沒有辦法……把丘昌年的罪做實,把我徹底摘出去。”
為了保全自己,所以供出他人,比莫名其妙的正義感來得更加讓人确定。
“這錄音哪來的?那女人真這麽說?”江競钊和蘇偉烨都被這錄音唬住了,江競钊伸出手将錄音向後倒了一下,完全聽不出任何破綻。
“也有您不懂的時候了,這是合成的,現在只要有內容和聲線,就能合成錄音,完全不會有任何破綻。”姜子平好不容易有能拿捏江競钊的地方,朝着師傅挑了下眉,成功挨了師傅一巴掌。
不過這巴掌拍在肩膀上。
“行啊,你小子,懂得用高科技了。忘了之前怎麽說的,做我們這行,不能僞造證據。”江競钊一下就燃起來了,這不符合标準。
不過接下來,江競钊開口說的是,“所以以後有人追問起來,你就把這事都推在我身上。”
江競钊這輩子是沒法踏入這一行了,但姜子平不一樣。
他還年輕,江競钊覺得他能做一輩子警察,做的比自己還要好。不管發生什麽,姜子平身上都不能有任何污點,他的職業生涯不能像自己一樣被輕易斷送。
丘昌年是在第二天中午收到這段錄音的,季桂蘭這女人這兩天不知道在搞什麽名堂,怎麽聯系都聯系不上。
雖然事實上,季桂蘭是在為了替丘昌年頂罪做十足的準備,她只能暫時放下個人情感,暫時忍住想要二十四小時聯系丘昌年的沖動。
但在丘昌年眼裏,這女人恐怕是在憋什麽大招。
別再一鍋把他端了。
丘昌年從別墅往出走,走到門口的信箱旁邊發現信箱裏夾了個什麽東西。
平時他對家裏訂沒訂報紙其實并不在意,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就偏偏看向了這個信箱。
這信箱裏有張信封漏出了一個角,那一角剛好是紅色的。
丘昌年皺了皺眉,将信箱打開,裏面的信封就掉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丘昌年一定會看信封?”姜子平轉頭看向蹲在她旁邊的蘭馨,兩個人正躲在拐角處鬼鬼祟祟。
“看見他手上那個手串了嗎?在大師那兒求的,說明他這個人極度迷信。”蘭馨掏出手機,點開今天的日歷,“今早熱搜第一條,說本命年的人,今天出門看見的第一個紅色的東西,可能要了他的命。”
丘昌年剛好本命年,他還迷信。
不管他看不看熱搜,他們家肯定都會有人看見那條消息,轉述給他的幾率極高。
“你也信這些?”姜子平轉頭看向蘭馨,沒看見她身上有什麽手串。
“不信,我那天對着他拍照識圖過,網上有人這麽說的。”
細節,太細節了。
怪不得江競钊老和姜子平說讓他沒事和蘭馨多學習學習,雖然蘭馨工作經驗沒有姜子平豐富,不過這小姑娘膽大心細,身上有的是姜子平需要學習的地方。
一開始姜子平還沒理解到底細節是什麽,這下算是知道了。
就是他看不見的東西。
丘昌年拿出信封,本來想燒掉,看着上面寫着:丘昌年收。
莫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打開信封,裏面有一個錄音筆。
遲疑片刻,在打開錄音筆聽之前,丘昌年先是撕開了信封的一角,就是那塊被蘭馨塗紅的部分。
随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打火機,将面前的紅色紙片燒了。
燒了這片紅色,就沒有能要他命的東西了。
做完這些,丘昌年沒來由的松了一口氣,他一邊走一邊打開了剛才的那支錄音筆,聽着錄音筆裏的轉動聲。
大概過了三分鐘,直到錄音筆裏的內容全都播放完畢,男人的腿像是灌了鉛,一動不動地卡在了柏油路上。
丘昌年的手微微顫抖,他握着錄音筆的手緊了緊,用另一只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點開了季桂蘭的電話撥通。
大概過了三十秒,電話那頭被接起,傳來了季桂蘭的聲音,女人的聲音有幾分欣喜,“昌年,你找我。這還是你的第一次主動……”
“你在哪兒?”丘昌年打斷了季桂蘭準備說的話,這女人總是叽叽喳喳叫個不停,惹人生厭。
對面的季桂蘭支支吾吾了幾句,她不想讓丘昌年知道自己是在想辦法替他頂罪,至少不是現在。
“我……”
“行了,沒事了。”丘昌年直接挂斷了電話,季桂蘭現在明顯不太正常,與其去猜測她此刻正在做什麽,不如直接将危險切斷在根源裏。
丘昌年在手機裏翻了翻通訊錄,最後在一個沒名字的號碼前停下,“喂,再幫我殺個人。”
漆黑的街道上,無數轎車飛馳而過,季桂蘭開着車,面前的電話接通着,“确定證據都處理幹淨了。”
電話那頭手下的聲音響起,“當年那起車禍的所有證據早就被年哥銷毀了,那個丘擇可能根本沒有證據,就是在詐你們。”
季桂蘭微微皺眉,“當年那件事無所謂,主要是前幾年丘大哥的死因。”
“那個查到了,是一個男人進了他的病房,出來大概三十分鐘,裏面就傳出警報了。不過這段監控之前被人删過,我找了幾十個高手才複原回來。這男的确實是年哥的人,我把他照片給你發過去。”
手機那頭挂斷,季桂蘭的手機再次亮了一下,彈出了一條消息。
季桂蘭伸手點了一下,是一張男人的照片。
男人帶着帽子和口罩,半張臉都被擋住了,不過他的身上有一個明顯的特征。
右眼眼角長了一顆巨大的痣。
馬路上,對面開過來的一輛轎車突然調轉車頭,未經過轉向道直直朝着季桂蘭開來,季桂蘭被面前的大燈閃了一下,眼睛下意識閉緊。
下一秒,轎車沖着季桂蘭的車頭狠狠撞過來,直到兩輛車徹底相撞的剎那,季桂蘭看清了對面車上男人的臉。
他的右眼眼角,長了一顆巨大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