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參娃娃
林綠回到了鄉下自己家裏，果然，還是待在這裏最舒服，最合自己心意了。何況，這裏，還有自己在乎的人。
離開好幾天，家裏還是幹幹淨淨。自然，都是那五個小紙人的功勞。有了它們，自己都快要被慣成懶蟲了。
清晨的陽光剛剛露出一點兒金燦燦的面目，山嶺裏鳥兒開始歌唱。藍天上白雲慵懶的飄着，被陽光染上了淺淺的淡金色。
住在這裏，常常會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
林綠吃了一碗臊子面，摸着飽飽的肚子，走出院子，漫步目的的開始散步消食。走着走着，一顆高大的花樹出現在她的視野裏。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已經翻過這個山包了。
今天與往常還是有些不一樣，在開得絢爛的花樹底下，站着一個白衣少年。
他穿着樣式簡單的白色襯衣，也不嫌冷。下身穿着苔綠色粗布長褲，腳蹬一雙墨綠色帆布鞋。他仰頭看着頭頂開滿了花朵的樹冠，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數日沒見，再次看到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少年，竟還是有初見面時那種驚豔的感覺。
不過，那讨人嫌的性子，可真是不敢恭維。
林綠知道對方是個冷淡的性子，于是也沒有自讨沒趣的打招呼，轉過身，朝着山下邁步走去。剛剛走出去幾步，身後就傳來了少年的聲音：“你為什麽看到我就走？真沒禮貌。”
林綠停下腳步，轉身沒好氣的說道：“你原來還知道禮貌這個詞啊！”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你打招呼，你可是一語不發的拉上了窗簾，現在還有臉說我沒禮貌？
長得好看了不起嗎？……好吧，就是了不起。看着對方精致的小臉，顏狗沒出息的将心腸又軟了下去。
原本以為對方可能已經不記得那個時候的事了，沒想到，這少年竟然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心情不大好，所以拉上了窗簾。對不起，請你不要跟我計較。”
“呃，其實也沒什麽……”聽了他的道歉，林綠的态度完全軟化了。
少年看着林綠，又道：“我想去山裏走一走，可是又不想獨自一個人。——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Advertisement
林綠點點頭道：“好啊，我也正想去散散步。咱們這就走吧？”
少年看着她，奇怪的說道：“你不需要回去收拾東西嗎？”
聞言林綠愣了一下：“幹嘛還要收拾東西？”
少年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到山嶺深處去遠足。今天去了，明天再回來。所以，準備一些東西，是必要的。”
“遠足？”林綠還真沒有這個打算。骨子裏她算是一個宅女，就喜歡待在家裏。
見林綠的神情變得猶豫起來，少年露出落寞的表情來：“果然，我還是被你讨厭了，你一定不願意陪我這樣的人……”
美人憂郁起來，竟然變得更加好看了。沒出息的林綠一顆心瞬間軟成一灘水：“好吧，我陪你去。”
聞言，少年立即振奮起來：“那好，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吧，我們等會兒就在這裏碰頭……”說着，他已經轉過身一陣風一樣的走了，完全不給林綠後悔的機會。
“喂，等等——”林綠想要喊人沒有喊住，只得嘆了口氣，轉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算了，去就去吧……
礦泉水三瓶，塞進背包。巧克力兩塊，一起放進去。牛肉幹一袋，還有蛋糕一袋，面包兩個，通通裝進去。花露水一瓶，防蚊蟲叮咬。清涼油也要，多半用得着。厚外套要帶一件，山上的夜裏一定很冷。毯子一條，晚上可以裹着睡。手電筒肯定需要，充電器也得帶着……背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林綠來到了花樹底下。遠遠的就看見，少年已經等在那裏了。跟她一樣，也背着一個大大的背包。
給了她一個笑容，他道：“來了？走吧。”說着，領頭朝着山嶺深處走去。
林綠跟在他身後，問道：“有預先想好的路線嗎？地圖呢，有嗎？”
手機信號都沒有的地方，就別指望用手機看地圖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幾十年前。
少年道：“都沒有，走到哪裏算哪裏吧。”
林綠嗯了一聲，頓了頓，又道：“我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吧？我叫林綠，剛剛才搬過來沒多久，就住在山腰那棟紅磚房子裏。”
少年哦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叫江秋水，你也看到了，住在那棟白房子裏。”
“江秋水？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哦，嘿嘿……”
“嗯，大家都這麽說……”
林綠原本覺得江秋水是個很難接近的人，與他多說說話之後，才覺得，或者，他只是不知道怎麽和人接觸。其實，性格還是不錯的。
江秋水的身體好像不怎麽好，走了沒多久，就已經氣喘籲籲了。白玉一般的小臉浮上一層薄紅，像是塗了胭脂一般，驚人的好看。
林綠停下腳步，說道：“咱們歇歇腳再走吧，我有些累了。”
江秋水看了林綠一眼，道：“沒什麽不好說的，其實是我累了。”
兩人在山路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下，取出礦泉水來喝。江秋水歇息了一陣子之後，說道：“我從生下來身體就不大好，一直病病歪歪的，所以，才住到山裏來。”
林綠道：“這麽說，你的家人都住在城市裏？”
江秋水點點頭：“嗯，醫生說山裏的空氣對我的身體有好處，我爸爸就在這裏給我建造了一棟房子。确實，住到這裏來之後，我的身體比起從前好了很多了。換了從前，我根本不可能像這樣到山上來遠足。”
林綠道：“好像，有人跟你一起住？”
江秋水道：“嗯，是負責照顧我的阿姨，做的飯很好吃。”
林綠又道：“你的父母呢？不常來看你嗎？”
“我的爸爸很忙，就算是從前住在城市裏，我也難得看到他一回。至于我的媽媽……生下我後不久，就去世了。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沒有親眼看到過。”
林綠眼裏露出歉意：“對不起啊。”
江秋水搖搖頭：“沒什麽，事情過去太久，那個時候我又還太小，其實，并不怎麽傷心的。”
“……就算是這樣，到底是一種缺憾。在生命裏，有個無法被別人取代的人，永遠缺席了。”
江秋水擡眼看向遠處碧藍的天空，有幾只大雁排成行飛過：“是啊，無法取代……也僅僅是對于我來說。在她死去後不過半年，我爸爸就再娶了。”
山風吹拂過他額前長長的劉海，他的眼神很是悵惘。
林綠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頓了頓，只得說道：“呃……我相信你的爸爸還是很愛你的，為了你的身體，專門在這山裏修建了那麽好看的房子呢……”
江秋水笑了笑，帶着幾分嘲諷意味：“是麽？他最不缺的，就是錢了。而我最缺乏的，卻不是錢……”
不是錢，那就是愛了吧？反正這世上人們的種種煩惱，大多都來自這兩樣。
兩人休息夠了，再次出發。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遠離了有人跡的地方，山嶺變得無比茂密起來。山路上長滿了雜草，滑滑的，很不好走，必須走得十分小心才行。常常可以看到樹冠巨大而葳蕤的老樹，也不知生長了多少個年頭，那樹幹粗得一人無法合抱。樹皮粗糙而滿是裂紋，盡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時光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敬服的存在，它給與一切，也帶走一切。
江秋水一邊輕輕的喘着氣，一邊說道：“你知道嗎？這座山裏，從前可是出産人參的。”
林綠來了興趣：“真的嗎？現在還有嗎？”
“不清楚。”江秋水回答道，“好些年之前，這片山區被劃為環境保護地區，不允許打獵和采藥。所以，到底還有沒有，也就不大清楚了。”
林綠道：“我覺得肯定有。你想啊，從前允許采藥的時候就有，現在不允許了，它們生存的環境好了起來，應該更多才是。沒準兒，我們就能遇到呢！”
江秋水道：“照你這樣說來，肯定是有了。不過就算是我們遇到了，也認不出來，不是嗎？”
“嗯嗯，認不出來就認不出來吧，反正也不準采摘。”林綠興致勃勃的說道：“你知道嗎？從前的采藥人要是遇到上了年頭的人參，會用紅線将它系住。要不然，它們會變成白白胖胖的娃娃，咻的一下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聽了這話，江秋水笑了起來，笑聲很是爽朗：“你還真信？”
“為什麽不信？我對于自己認識不夠的事物，一向是懷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的，這樣總不會有錯……”
“這樣的想法，很好。”江秋水若有所思的說道。頓了頓，他又道：“關于這座山的傳說，挺多的。其中一個傳說就是，這座山裏，有不少古墓。其中一座大墓，還是埋葬一位公主的。”
“哪位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