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站在光明的那一邊。
僥幸心理很多時候,可以害死一個人。
沈紅城感覺自己如今就是這樣,他站在這座被稱之為僥幸的天平上。
雖然在案件結束之前,組織裏的每個人所接受的任務是不公開的,但是在案件完結之後,會對案件的調查結果進行公示。就在今年四月的某一天,沈紅城看見“RAIN”軟件的主頁面,發布了一條消息。
委托案件:B省強奸殺人案
執行結果:已解決
執行人:霜
2022年12月7日22時,一名18歲的少女在B省靜海市城東區湖心島橋頭被四名15歲中學生圍住,其騎行的電動車被直接推下湖中。該女子随後被這幾個少年挾持到附近的公園內進行輪奸。在長達兩個多小時的非人虐待後,這幾個少年喪心病狂地痛下殺手,用麻繩将少女勒斃。據知情人稱,受害人吳某在北京的一所學校讀書,5月初日回家探親,沒想到會遭此厄運。
四名少年在犯案之後,不知去向。靜海市警方将搜查範圍已擴大至鄰市,卻依然未發現這幾人的蹤影,這幾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當沈紅城還在疑惑這個“霜”是如何找到這四個人的時候,沒想到就在幾天後的新聞裏看到了四個少年曝屍荒野的新聞。四名少年的屍體是晨練的老人在靜海郊野公園發現的,四人身上的衣物被全部脫去了,下體被損毀嚴重,應該是被類似于大錘的利器砸過。經法醫驗證,四人的舌骨全部嚴重斷裂,均是被勒斃的。
以暴制暴。
這就是“雨”嗎?
由于拉上了窗簾,整個房間裏瞬間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了,但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道道白光,像是蜉蝣一般,在牆上緩緩地移動着。言歌茗已經睡着了,微弱的鼻息聲,越來越大。
沈紅城緊閉雙眼,試着将腦袋完全放空。不一會兒,就睡着了。那一夜,他睡得非常沉,并且做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噩夢。他夢見自己渾渾噩噩地走在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馬路上,那條馬路非常長,仿佛要延伸到天邊。
那些細碎詭谲的東西好像在身邊瘋狂地跑過。
然後,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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捌:失常(上)
我們并未身披枷鎖,為什麽卻無法定義自由?
這是沈紅城的父親沈重南曾經問過他的一個問題。那一年是2002年,沈紅城八歲。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沈紅城的腦海裏,都會時不時地冒出這個問題。這個看似毫無實際意義的問題,卻像一個鏽跡斑斑的巨大鎖鏈,禁锢着他。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在平淡的生活中逐漸明白,作為一個普通人,想留給人世的以及能夠留給人世的,不過是相關人士的短暫念想罷了。所謂回憶,就是那些注定不能夠再次擁有和經歷的事情。而所謂的忘記,也就是那些不忍再次觸碰的回憶。
窗外的風聲越來越大,沒一會兒,細密的雨點也随之從天而降,打在火車的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清脆聲響。夏季的棉城就是如此,天氣預報在這裏仿佛是無效的,豔陽高照的下一刻很有可能就是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
路途雖然短暫,但是沈紅城還是睡着了,在雷電與雨點的交錯中做了個怪夢。這個夢很真實,真實到和現實之間似乎沒有絲毫的縫隙。在那個真實而又古怪的夢境中,他獨自一人站在一個封閉的房間之中,四周的牆壁都是白色的,空氣中散發着無形的壓迫感。而且這個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門,不僅無法看見外面的世界,簡直連出去的可能性也沒有。沈紅城感到這裏宛若一個巨大的集裝箱,自己就像是一件即将被派送的貨物一般。
雖然沈紅城今年已經三十歲了,但卻是第一次離開舒城。棉城離舒城的距離并不遠,前者在S省的中部,後者則在S省的東北角,若乘坐高鐵的話,一個半小時就到了。
在此之前,棉城只是一座活在沈紅城記憶裏的城市,而且這個記憶很遙遠,不潔淨。他對棉城唯一的印象全部都來自于童年時期父母的口述。
“那座城市真的很亂。”
“那裏造假很嚴重,不僅是煙酒,連粉條和蔬菜都造假。”
“治安也不好,火車站和汽車站扒手橫行。”
“站街賣淫的小姐比舒城的路邊攤還多。”
“……”
諸如此類,其實還有許多更難聽的話,沈紅城不知道真假。在這個時代,流言就像無法抗拒的病毒一般,飛速地傳播着、蔓延着,甚至有很多人喜歡這種無可救藥的狀态。
大概多半是真的吧,雖然沈紅城自己并不了解這座城市,但是從身邊人對棉城人的抵觸程度可以看出來,這座城市絕對算不上是一片樂土。
下了高鐵之後,沈紅城背着沉重的雙肩包,吃力地在洶湧的人群裏擠來擠去,熾熱的太陽像是高高懸挂在空中的鐘擺,搖搖欲墜,高鐵站黑壓壓的人群宛若下一秒就會傾瀉的洪水。四面全都是不斷向前滾動的行李箱,“咔啦咔啦”的聲音嘈雜得讓人心煩。沈紅城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竊賊一樣,默默低着頭,不敢四處張望,生怕別人從他的眼神中看出那種只有外地人才有的迷茫。
該從哪裏開始入手呢?
沈紅城在心裏這樣問自己。
柳南冰。
當這個名字闖入腦海的時候,沈紅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柳南冰是沈紅城的大學同學兼室友,二人算得上是無話不談。但在畢業之後,二人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分道揚镳了。沈紅城選擇留在了家鄉舒城,而柳南冰是棉城人,因為舒城生活壓力大,而且他的家庭背景也非常普通,于是就參加了棉城的中學教師招聘考試,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