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發炎熱，孟思南身上的傷口本就難以愈合，經此一折騰，兩日來的功夫都白費了。
她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外頭的天已經黑透了。她愣了片刻以後，後背忽然冒出一身冷汗。直到眼前的濃黑色漸漸退散，見自己還躺在小公館的床上，這才終于安了心。
房間的門輕輕被打開了，進來的是霍廷锴。他手裏端着一碗湯藥，走到床邊，開了床頭燈，黑暗的空間裏才終于有了暖黃色的光亮。
霍廷锴沿着床邊坐下來，看着她蒼白的面孔，不禁心疼，“想着你也該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千萬告訴我。”
她原以為他必然會問及她與孟宗衡争吵一事，誰知，他卻是只字不提。“只覺得無力，傷口倒是不疼了。”
“這就好。”他将孟思南扶起來，靠在床架上，然後端起那碗湯藥輕輕吹了吹，“這是小慧剛剛熬好的，趁熱喝了吧。”
孟思南看着那熱氣熏上來的濃重的藥味，不由得蹙了眉，“又是這湯藥嗎？”
“醫生說了，喝這個傷口好得快。”
一想起那酸苦的液體入口時，她的五髒都跟着翻滾起來，所以不由得抗拒，“每天都喝這個，這味道實在喝不下去了。”
“是嗎？”霍廷锴挽起一勺湯藥，喝了一口，嘴裏的液體終究吐了出來。他喝了好大一杯茶，這才清理了嘴裏那湯藥的味道，笑道：“真是失禮。明天，我讓小慧給你熬藥的時候，再煮一碗甜湯，這樣就不會覺得苦了。”
孟思南笑了，她低着頭，臉色不自禁地有些燒紅，“多謝霍先生，不過，就不麻煩小慧了。我住在這裏實在是多有打擾，所以我想，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霍廷锴将手裏的藥碗收起了笑容，“回去以後，會有人照顧你嗎？”
孟思南不語。
“聽一聽我的想法？”
她點頭，不用猜也知道，霍廷锴的意思一定是等養好了傷再回去。
“如今因為大上海舞後這個頭銜，你已經引來了許多矚目，待到将來電影上映以後，更将是一發不可收拾，再住回原來的地方去，怕是不合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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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思南望着他，微微愣住了，不住回去，那她該住去哪裏呢？更要緊的是，只有她住在這裏，才能更坐實他和霍廷锴的關系。
霍廷锴很快解答了她的擔憂，“你就安心地住在這裏，我已經派了小慧和寶興來照顧你，後面的事我會再做安排。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兩次助我于危難中，我做的這些只是舉手之勞。”
孟思南沒有拒絕他，她身上沒有錢，租不起符合身份的房子。孟氏母子步步緊逼，也早已沒有退路。她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出于安全考慮，還是實現她的電影之夢，留在他的身邊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她剛剛答應了要為複興社探聽倉庫地消息，住在這裏，再合适不過。
可是她不知道，霍廷锴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安排，她對他而言的價值是什麽？
答案也許連霍廷锴自己都難以說清，他究竟是将她當作尤曉夢的影子，還是為了迷惑這許多雙盯着霍家的眼睛。又或者，他愧疚于将她引入漩渦中，也感恩于她兩次相助，總之，他想把她留在身邊。
“我不該把你牽扯道這些事情裏……”
他的話說的很輕，但是她還是聽到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害怕起來，擡起頭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又不自覺地回避。但是她知道，她應該選擇他，選擇留下，選擇在霍廷锴的身上下賭注。
電影《上海之夢》終于在上海最炎熱的時候，正式開機。
與此同時，另一則要聞也引來了幾乎半個上海灘的轟動。當年，紅極一時的京劇名伶尤曉夢再次回到大衆的視線，她親自登報聲明婚訊，同時，也宣布了婚後即将返滬重登舞臺的消息。
孟思南看着報紙上的新聞，心裏是高興的，她要回來了，興許有一天，她真有和尤曉夢一同登臺的榮幸。所以那天，她也仿佛有了一股力量，表演的狀态顯然要比前些日子都要出彩。眉宇間，一回眸，一擡眼，都越發明顯地模仿着尤曉夢的眼眉。
随着導演喊出的那一聲“camera”，電影膠片開始徐徐滾動。
可是，她的表演卻引來了導演的否定，馮建中幾次叫“停”。
“思南，你的眼神确實很好看，但是總讓我覺得還差那麽一口氣，還得再來一遍。”這一次與上回不同，馮建中的話說得很漂亮，挑不出錯，他出手的是軟刀子。
孟思南心裏明鏡似的，每回只要她狀态極佳的時候，都會被“喊停”，這自然是來自于段玉玲的授意，因為她不希望在電影成片時，孟思南的表演是高于她的。
“導演，大抵是思南今日狀态不夠好，一場戲拍了那麽多遍也沒意思，不如挪到明日再拍吧。”飾演男主角的胡潤成又一次為孟思南解了圍，只是她才有些感激，胡潤成便露出了真面目，“我倒是有個建議。”
“哦？說說看。”
“如今崇尚自由戀愛，年輕男女都學西方人談戀愛。可是，我們這電影裏的男女主角這麽相愛，到現在卻連一場親熱戲都沒有，這恐怕不太對吧”，說着，他的目光轉向了孟思南，“你說呢，思南？”
這個提議确實讓孟思南犯了難，或者說，她厭惡。“感情戲不是非要通過親吻才能說明的，而且我沒演過這樣的戲，我不會。”
“不會？”胡潤成嬉笑着，用一種吃驚而又有些誇張的眼神看着她，“親熱有什麽難的嗎，你平時怎麽和霍先生親熱的，現在也怎麽和我親熱，保準這戲就對了。”
聽得這話，馮建中不禁笑起來，片場的許多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