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只要願意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回去後宋一丞想洗澡,但這裏畢竟不比城市方便,雖然有熱水器,卻因為他每個月就用那麽幾天,還是很髒的。

結果李昂再次讓宋一丞看到了他的居家能力有多強。

宋一丞披着剛才的外套站在門口,看他先是把老舊的浴室裏裏外外都沖洗了一遍,又用清潔劑把浴缸和花灑一類器具都刷幹淨,不過半小時,整個浴室就煥然一新,讓宋一丞這種挑剔的少爺性子都忍不住鼓掌了。

“哪個姑娘要是嫁給你,那肯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他邊贊嘆邊胡說八道,李昂收拾好了正要出去,聽到這話,就看着他道:“不需要拯救銀河系那麽困難,他只要願意和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他難得會接宋一丞随嘴的胡說,但因為兩人都是用中文對話的,所以這句話中的“他”沒有被區分開來。

宋一丞怔了片刻,李昂那雙眼就這麽直視着他,任他想裝傻忽視也躲不開。

胸腔裏藏着的東西忽然就亂跳了起來,宋一丞立刻轉過頭去,說了句“我去拿衣服”就回房了。

他的背影很有點落荒而逃的姿态,李昂沒有追上去,只是默默的注視着他。

這是李昂第一次對他表現出“暗示”。

雖然決定要忍過這28天再說,但李昂并不想什麽都不做。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在宋一丞心裏那人的分量有多重了,也不認為自己可以輕易取代那人的位置。

他要的不是宋一丞忘記那段感情,而是和他在一起後幸福的沒時間再去回憶悲傷。

宋一丞關上門,看着床上還沒換的床單被套,忽然有些後悔不該這麽沖動把李昂帶來了。

雖然從沒道破過,可傻子都知道這樣的陪伴意味着什麽。他忽然發現自己很自私,明知不能回應李昂的感情,卻還一味的依賴着,甚至開始習慣李昂陪在身邊的感覺。

他蹲在地上,厭棄般捂着胸口。那裏太久都沒有過鮮明的情緒了,以前無論是和誰在一起,做什麽事都沒有太大的波動。他不止一次的被說性冷淡,甚至經常在做的時候連**都不能,更不要說快感了。

可昨晚,李昂只是在給他做檢查而已,他居然感覺到了那種沖動。

當時太疼了,他根本想不到那麽多。現在卻像回潮的狂流一股腦沖刷着他,讓他害怕的同時又有些不知所措。

“一丞,熱水燒好了,快去洗吧。”李昂的敲門聲拉回了他紛亂的思緒,宋一丞趕緊站起來,從行李箱中翻出替換的衣服去洗澡。

李昂沒有在門口等他,他路過廚房的時候匆匆看了眼,李昂點着了爐子,不知在弄着什麽。

他在花灑下沖了很久,直到朦胧的睡意再次襲上腦子,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走後,才關上了水龍頭。

出來的時候,李昂端了杯牛奶給他:“喝完再睡,我幫你把床單都換好了,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李昂的态度像往常般溫柔,就好像剛才突兀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暗自松了口氣,故作輕松道:“随便,有太陽蛋就可以。”

說完就回房去了,李昂在他即将關門的時候叫住了他。宋一丞側身站在門內,緊張的握着把手,臉上卻是鎮定自若的。

李昂溫柔道:“晚安。”

宋一丞點了點頭:“晚安。”

關上門後,宋一丞看着杯子裏溫熱的牛奶,情緒莫名的低落了下來。

明天醒了以後,他應該找個理由回去了,然後,然後就和李昂保持距離吧。

想到這,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鑽進了松軟的被窩裏,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

窗外的月光如銀色的瀑布傾瀉而下,在地上流淌着冰冷的華光。這裏沒有暖氣,開着縫的窗戶間不時會灌進冷風來。宋一丞越躺腳越涼,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最後只得坐起來,拿起手機無聊的看着。

最近幾天他在朋友中幾乎是銷聲匿跡了,有不少人發了消息過來,但都是開玩笑的語氣問他玩什麽失蹤,沒有一個人認真的關心過他是什麽情況,除了診所的師兄謝明航。

那天他回診所的時候和謝明航談了一會,他沒說自己遇到的麻煩,只說最近有點事,可能暫時沒辦法工作。

謝明航問過他的情況,但他不想讓師兄擔心,何況這件事的真相也難以啓齒。

想到這,他又翻開了和父母的聊天記錄。

他爸只是發了兩條消息問他死哪去了,他媽倒是發了一堆,每天從早到晚都有,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怪姐姐,問他現在到底在哪,別讓父母一直擔心之類的。

他知道早晚都要和爸媽通電話的,也知道這種時候避而不見只會讓他們擔心。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去面對家人。

他不是被別人弄成現在這樣的,那個往他身體裏注射艾滋病毒血液的人是他的親姐姐啊!

宋一丞倒回枕頭上,煩躁的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他盯着窗外冰冷的月色看,從房間的窗戶可以隐約看到海邊,他又想起了剛才和李昂去觀星時候發生的事。

空曠的視野間再次湧進一片澄淨的星雲,哪怕只是徘徊在回憶中的景象,也讓他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蜷着身體,仔細回憶着那片星雲的模樣,還有耳畔傳來的低沉好聽的解說:“仙女座星雲。”

他忽然好奇仙女座星雲是什麽東西,于是又拿起手機,點開GOOGLE搜索了下,把科普知識都看完。

原來星空之外還有星雲這種物體,像在空曠的天幕下撒了一把碎鑽,美的奪人心魄。

以前的他只知道燈紅酒綠的霓虹,卻沒想到原來宇宙是這麽美妙,星體的光雖不如人造的璀璨,卻因為遙不可及而讓人萌生向往。

他站到了窗前,第一次認真的凝視月光。

鄉村的天比起城市真實許多,少了汽車尾氣和高樓霓虹的遮擋,雲層輕薄如紗,欲語還羞的遮着月亮的尾端,把那道尖勾描摹的溫柔又寧和,就像那道總是追逐着他的目光。

眼前又浮現出了李昂的臉。

那雙總是在追逐自己的視線比天上的月華還溫柔,每每被注視的時候,都會讓他産生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早已平靜的胸腔下又開始急促的跳動了。

他躲回被子裏,想強迫自己睡覺,卻一眼瞥見了窗臺上的香薰機。

李昂在給他換被單的時候已經燃起熏香了,可他因為這幾天已經聞灌了這味道,所以居然沒發覺。

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張溫柔的臉,他終于有些受不了了,埋進枕頭裏,試圖用憋氣讓腦子停下來。

然而一門之隔的另一個人,卻也站在客廳的窗前遙望着那一輪月。

李昂握着手機,屏幕還在亮着。上面是同事發來的消息,關于醫院的臨時委派通知已經定下來了,他會被調去國內半年的時間,作為技術骨幹支援一個臨床項目。

而時間,就在一個月後。

雖然之前就一直有消息傳來,但因為不确定,也因為他最近請了長假,所以消息不如以前靈通了。

本以為等走完程序具體通知下來至少還要半年的,沒想到這麽趕。

李昂頭疼的撫着額,這次的委派他推不掉,因為這個臨床項目就是他去年負責了一整年的。

可他更不想在這種時候離開,他不放心将宋一丞交給任何人照顧,更不可能由着宋一丞獨自待着。

幻覺發生的時候,宋一丞是處于沒有自主意識的狀态。他會把自己認成陳學唯,也有可能把別人認錯。一想到宋一丞會對着別人露出那樣渴望的表情,李昂就克制不住躁動的情緒。

他該怎麽辦?

李昂一夜都沒睡,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到浴室沖了個澡,去廚房開始準備早餐。

雖然不知道宋一丞會睡到幾點,但他還是希望宋一丞剛醒來就能吃到熱乎乎的食物。

結果宋一丞也因為失眠睡到了快十一點才醒,早餐直接變成了午餐。

他打着哈欠,看李昂眼睛下面也出現了烏青,問道:“沒睡好嗎?是不是床太硬了?”

李昂睡的房間只有一張木板床,宋一丞本來說讓他睡主卧,自己去睡那個房間的,可李昂堅持說不必了。

“腰有點疼。”李昂靠在椅背上,精神有些萎靡。宋一丞猶豫了片刻,把面包放下,挽起袖子道:“你去床上躺着,我幫你按一下。”

他有學過專業的按摩手法,雖然平時不怎麽用,但還是比一般人的瞎按要好的多。

李昂躺在床上,感受着腰間的手指時而輕緩時而用力,準确的在他酸麻的穴道上按揉着,這些天的勞碌像是被這雙手化去了一般,疲倦緩緩踱來,他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宋一丞擦掉額上的汗,很久都沒有這麽認真的幫人按摩了,手指酸痛的不行。但看到李昂舒服的睡臉時,心裏又很滿足。幫他把眼鏡拿下來,蓋好被子就退了出去。

客廳的地板被陽光曬的暖融融的,宋一丞看了眼桌上吃的差不多的早餐,想了想還是端進廚房裏,把殘羹倒掉,洗幹淨碗。

這些天都是李昂在照顧他,這會兒洗碗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裏的水這麽冷,凍的雙手通紅。他倒了杯熱水暖手,決定去二樓待着。

今天的天氣比昨天還好,二樓落地窗外的景色幾乎可以媲美他之前在希臘看過的海景。

湛藍的天連接着寶石藍色的海,雲層被風吹成白紗鋪展開,碎金的陽光在海面擺蕩着,明明刺眼的不行,卻美的無法移開眼睛。

他坐在工作臺前,眯着眼睛看了好一會才開始動手。

那天在野比的店裏,他做了個花瓶想送給李昂。但畢竟是臨時興起的,條件有限。他想到李昂不管在哪喝水都是用普通的玻璃杯,就想着做個特別點的馬克杯。

畢竟比起花瓶來說,杯子是每天都要用到的東西,會更實在。

他尋思了好一會,對着拉胚機搗鼓了半天都不滿意,等最後終于定型後,才發現時鐘已經指向下午四點了。

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他看了眼樓梯,李昂一直沒動靜,說明還在睡。他從沒見李昂白天睡這麽久的,想來是這些天照顧自己真的很累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伺候的性子,想着等等既然要和李昂說清楚了,不如主動做頓飯當做這些天的感謝。

雖然他的廚藝比不上李昂那麽精湛,但炒一兩個素菜還是可以的。想到這,他便洗了個手,下樓去了廚房。

路過飯廳的時候,他發現李昂放在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他往次卧看了眼,房門緊閉着。本不想理會,但來電的人似乎有急事,一直打。

他不想貿然去接別人的電話,但也怕有什麽事耽誤了,就接起來,想讓對方稍等一下。

結果他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傳來了嬌滴滴的女聲:“LEO!你終于肯接我電話了啊!你這幾天失蹤到哪去了?人家找你也不理我,是不是嫌棄人家了啦!”

宋一丞愣住了,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那邊見他沒說話,便以為他是真的生氣了,聲音更嗲了,還帶着點哭腔:“好嘛好嘛,上次是我錯了,不該對你用強的。你別不理我啊,你人最好了,原諒人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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