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爸媽知道我?那……我的性別……”
那一晚他們沒有離開。
李昂的一再告白終于令宋一丞再忍不住,把他推倒在了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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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因為不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宋一丞睡到半夜就醒了。
李昂就在身邊躺着,他拉開李昂的手臂,鑽進那個溫暖的懷中,又躺了好一會兒才睡着。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呼吸間全是李昂的氣息。
他睡得迷迷糊糊,腦子都沒醒轉過來,只知道天亮了。李昂穿戴整齊,正坐在床邊吻他。
他勾住李昂的脖子,李昂輕輕咬了他一口:“睡得好嗎?”
宋一丞彎起眼睛:“很好,你呢?”
李昂:“我也很好,起來吃早飯吧,吃完後帶你去個地方。”
宋一丞聽話的坐起來,李昂拿過一旁的衣服替他穿。他就像個軟骨症患者,前後左右的晃,最後撲在了李昂懷中,親昵的蹭着哪個屬于他的,寬厚而溫暖的胸膛。
李昂對他主動的投懷送抱十分受用,也不說一聲就把他橫抱起來,看他吓得攀住自己的樣子,忍不住又吻了他一下。
這樣親昵的,只屬于戀人之間的早晨對宋一丞而言已經很陌生了。他由着李昂把自己抱去洗漱,然後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李昂把三明治遞給他,他也不接過來,就着李昂喂的姿勢吃着。
“今天可能會很晚才回來,你沒其他事吧?”李昂邊切太陽蛋邊說道。
宋一丞喝了口牛奶:“沒有,你想去哪?”
李昂說出了目的地,宋一丞驚訝的看着他:“為什麽想去那?”
李昂:“你不是一直很想去的?”
宋一丞看着他,忽然反應過來:“又是老師告訴你的?”
能知道他這麽多心思的人,除了那個他到紐約後就待他如親人般的導師拉斐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只是宋一丞實在想不到,拉斐居然願意告訴李昂這麽多,看來他倆的關系也很不錯,可是為什麽沒有聽拉斐提起過李昂呢?
李昂叉起一塊軟滑的太陽蛋送進他嘴裏,解釋道:“教授說過很多次想幫我約你出來,是我沒同意。”
“為什麽?”宋一丞好奇地問道。
李昂:“因為我覺得你不會喜歡這種礙于長輩的交往方式。”
宋一丞笑了:“很對,如果你真的是跟着老師來的,還打着那種主意的話,我一定會反感。”
李昂把剩下的太陽蛋都喂進他嘴裏,起身收拾餐盤。宋一丞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看外面的天氣。
藍天白雲,微風不時的拂過窗沿,輕撫着他的臉頰。三四月份不愧是一年中春光最美的時節,今天又是一個出游的好天氣。
李昂收拾完畢後就帶着他出門了。
阻斷劑沒有帶出來,他們就先回宋一丞家裏去吃藥。宋一丞換了套幹淨的衣服,等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大中午了。
他看着前方巨大的樂園标志,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不遠處有一個穿着卡通人偶裝,手裏拿着一堆氣球的工作人員,正在給幾個吵鬧的孩子氣球。宋一丞的目光落在了那堆飄在天空中,色彩斑斓的氣球上,李昂看了他一眼,還不等他開口,就牽着他走過去了。
宋一丞驚訝的看着李昂上前溝通了兩句,然後拿了個透明的,內裏有一團白色雲朵的氣球回來,示意他伸出左手,把氣球的尾線系在了他的小指上。
那只映着天空藍的氣球就這樣飄在了宋一丞的頭上,他仰着頭看了兩眼,忽然笑了起來:“這也是老師告訴你的?”
李昂牽起他的手,坦然道:“是啊,教授将你的喜好都傾囊相授了。”
宋一丞好奇的看着他:“你和我的老師關系既然這麽好,為什麽我之前從沒聽他提過,或者見過你?”
李昂帶着他走過安檢,在排隊買票的時候答道:“教授和我父母的關系比較好,我和他也就在阿富汗的戰區時有說過些話,後來跟我父母回了新西蘭,就再沒見過他了。”
宋一丞站在他前面,今天的太陽很大,他只是在陽光下待了一會,白淨的臉頰就被曬紅了些。李昂把他那件衛衣的帽子拉起來戴好,聽他道:“你爸媽一直留在新西蘭?他們沒想過叫你回去?”
因為有了帽子的遮擋,宋一丞的臉比剛才看過去小了一圈,細長的眼睛被劉海擋住了一部分,依舊能看清眼中隐隐閃爍的不安。
李昂知道昨晚跟他說的還是太少了,應該要找時間多談談才行:“他們很支持我的事業,也知道我和雷蓓娜分開是因為你。”
宋一丞原本用右腳尖一下下點着地,聽到這裏猛地擡頭:“你爸媽知道我?那……我的性別……”
“他們也知道。”李昂說這話的時候,故意靠近他,極快的在那雙紅潤的唇上偷了一吻。
宋一丞根本顧不得在公衆場所被他親了的事,拽着他的袖子,急道:“你就這麽告訴他們了?他們沒有生氣?沒有阻止你?!”
這個昨晚一直盤桓在心頭的,他不敢問的問題,現在忽然間被擺在了面前,而且,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
宋一丞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忽然變得這麽好,李昂握住他的肩膀,讓他轉了個身往前走,并在後面朗聲道:“我父母是在戰區支教過的人,你覺得他們會迂腐嗎?其實在很多方面他們比我更開明。比如對你的感情,我就因循守舊的掙紮了很久,結果在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反而安慰我,只要你的人品沒問題,對我也好,他們是不會插手我如何選擇對象的。”
宋一丞還是不敢相信,但李昂已經把他推到了售票窗口前。他看着李昂買票,帶着他過閘,直到進來後還在想着那個問題:為什麽會這麽順利?難道是李昂為了安他的心才這麽說的?
畢竟當年他跟父母親出櫃時的艱難依舊歷歷在目。
為了獲得家人的支持,他在父親的書房前跪了兩天,鬧得要絕食。當時姐姐權當看戲,不聞不問。母親被他拖累的不得安生,哭了很多次求他別任性,換着法子逼他吃飯。
當初為了一個陳學唯,他把家裏搞得雞飛狗跳。
後來因為那條錄音,他連帶着把父親也埋怨了,在來到紐約後就徹底放縱了自己。無論母親打了多少個電話來,希望他原諒父親,要他回家,他也是能躲就躲,找各種理由推脫。以至于畢業後,連過年這種對中國人而言,具有團員意義的節日也寧可一個人留在紐約過了。
他父親因為那件事也開始看他不順眼,父子倆這幾年越來越沒話說。所以他根本不敢相信,對他而言幾乎造成了與親人反目結果的大事,在李昂的家裏卻如此輕而易舉的過關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還真的有點想見一見李昂的雙親了。能養出這樣優秀兒子的人,一定也是言行舉止都值得人尊敬的長輩吧,何況還去戰區支教過。
但如果這是真的,那他是不是該感覺到悲涼?為何別人的父母可以理解孩子真正的需要,而他的父母卻不顧他的感受,寧可花錢把他喜歡的人逼走也要維持家族的臉面?
他的感情對他們來說,就那麽的不堪嗎?
腦子裏胡亂的想着這些,腳步就慢了下來。李昂拿着手機幫他拍了幾張風景照,回頭看他在發呆,便回到他身邊問怎麽了。
宋一丞搖了搖頭,陽光在帽檐下打出了一片陰影,令他的神情看着低落了許多。李昂想他應該是在意剛才的事,就把他拉到了附近的一棵樹下,利用樹幹和自己擋住了周圍人的目光。
宋一丞擡起頭看他,發現李昂把剛才拿的游園地圖打開來,擋在了兩人右邊,接着唇上一熱,李昂的五官逼到了眼前。
他吃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人的舌輕易就撬開了他的牙關,抵着他的舌糾纏着。而他們的右邊,兩步開外,是一家三口游客,因為被李昂用游園地圖擋住了視線,所以沒發現他們在做什麽。
年輕的母親穿着黃色的沙灘裙,牽着年幼的孩子,正和丈夫溝通着先去哪裏。小男孩咬着彩虹棒棒糖,正好奇的打量着他們。
宋一丞聽着那兩人口中帶着鄉音的英文,感受着身旁穿過繁茂枝葉落下的細碎陽光和風,恍惚間有種荒唐而不真實的感覺。
仿佛在光影交錯間,他和李昂站在了現實和虛妄的交界處,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不顧親人朋友的看法,盡情的做着戀人間最想做的事。
這個吻仿佛帶着魔力,輕易就撫平了腦海中低迷的思緒。宋一丞緩緩閉上了眼,直到李昂終于松開他的唇時,他聽到了這世上最動人的那三個字。
微風再一次拂起,有兩片樹葉打着旋落在了腳邊。他帶着些微的喘氣,在李昂期待的目光下,也将這一刻盤踞在心中的感覺說了出來。
他說:“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說:
明天白月光登場,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