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他轉頭看向周頌言,眼裏亮亮的,白皙精致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更加瑩潤。
“周頌言,我們贏了!”
周頌言看着許彌南,怔了幾秒,然後破天荒的回了他一個笑容,說:“嗯,打的不錯。”
許彌南這會兒也忘了謙虛了,不過沒忘順嘴誇他倆一句:“你和聲哥教得好!”
江聲欣然接受他的誇獎,“這話我愛聽,孺子可教也!”說着,他又拎了三罐啤酒來,“咱們先歇會兒,吃點兒東西。”
周頌言看了一眼許彌南,越過江聲伸手拿了瓶飲料塞進他手裏,“小孩兒喝飲料。”
許彌南發現自己被瞧不起了,多少有點生氣,低頭辯駁了一句:“我能喝酒。”
賀芸這輩子總共倆愛好,一個是畫畫,另一個就是品酒,因此許彌南跟着她沒少喝酒。
不過酒量好不好就不知道了。
江聲助纣為虐的幫許彌南把易拉罐打開,還拿起自己的瓶子和他碰了個杯,說:“頌言你別瞧不起人啊,來,彌南,聲哥陪你喝!”
周頌言往後一倒,靠着沙發背瞥了一眼兩人,有點無語,決定不再管這倆人,自顧自的拆開一包餅幹吃。
許彌南喝酒向來克制,周頌言多數時候也是淺嘗辄止,唯有江聲,自飲自酌也能把自己喝醉,沒多久就在一旁睡着了。
周頌言習慣了晚睡,如今還不到十二點,他睡不着,只能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
刷着刷着,忽然肩頭一重,周頌言偏過頭去看,發現許彌南已經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周頌言皺着眉,毫不留情的推了推他,“許彌南,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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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反而呼吸聲更重了,跟呼吸和他作對似的。
酒量不咋地,酒品還行,喝醉了就知道睡覺。
睡的跟個豬一樣。
周頌言有點不耐煩,生出想把人丢在這兒的沖動。但想想讓這人在沙發上睡一宿,明天準得感冒,到時候自己又少不了爸媽的輪番轟炸。
他“啧”了一聲,還是決定不給自己找事,擡腳踹開睡的四仰八叉的江聲,架着許彌南去了隔壁房間。
二層走廊亮着燈,許彌南被亮光晃的有點難受,低着頭往周頌言頸窩裏鑽。
這人呼出的熱氣打在他身上,弄的他頸窩發癢,偏偏一顆毛絨絨的腦袋還不老實的蹭了蹭,剛剪完的有點毛毛愣愣的頭發絲紮着他的下巴。
周頌言腳步僵了一下,忽然覺得懷裏像是抱了個燙手的山芋,扶在許彌南腰側的手也有點不知道往哪兒放,但他糾結了幾秒,最終還是沒有挪開。
“周頌言。”
肩上的人突然詐屍,給周頌言吓了一跳,他側頭看過去,發現這人根本沒醒,沒準兒是說夢話呢。
周頌言咬牙切齒的回他:“有話快說。”
沒有回應。
就在周頌言以為許彌南已經睡着了的時候,這人才小聲回了句:“我不是小孩。”
果然沒正經事。
周頌言嗤了一聲,怼他:“沒看出來。”
喝了酒就挂人身上,不是小孩還能是大人不成?
許彌南很瘦,但好歹也是個半大小子,周頌言把人折騰到床上費了不少勁兒,沒好氣的給他蓋上被,剛想往外走,就聽這人又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
他沒忍住,轉身走了回去。
周頌言剛在床邊站定,就聽許彌南迷迷糊糊的說:“媽媽不在了……我是大人了……”
他聲音不大,但周頌言聽清了。
像是被人釘在了原地似的,周頌言平時張嘴就能怼的人啞口無言,這會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半晌,借着昏暗的燈光,他看見有什麽東西從許彌南的眼角滑落下來,砸進了柔軟的枕頭裏。
周頌言鬼使神差的蹲下去,用拇指指腹抹掉了他眼角的那片濕潤,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瞎逞什麽能,你在我這兒,在家裏,就還是個小孩兒。”
其實他沒比許彌南大多少,但或許是因為許彌南叫江聲“聲哥”,周頌言也就總是不由自主的把他當弟弟看。
如果說以前是受周濟和殷岚之脅迫,那或許就是從這一刻開始,周頌言打心底裏想對這人好。
不過,顯然此刻許彌南已經睡熟了,周頌言說什麽他也聽不見。
周頌言覺得自己犯蠢,跟個醉鬼說什麽話?
于是大少爺不耐煩的關了燈,回屋睡覺去了。
許彌南這一覺睡的很安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想起來這是江聲家裏,他覺得不太禮貌,趕緊洗漱一下就出了房門。
結果一出門才發現,家裏除了正在煮飯的阿姨和邊吃手邊看電視的江語之外,沒有人起床。
阿姨見許彌南出來,笑道:“小南醒啦,坐下吃點東西,我估摸着一會兒他們倆也快起了。”
許彌南昨天光顧着喝酒了,連零食都沒怎麽吃,剛才還沒感覺,阿姨這麽一說才覺出餓來。
還不知道周頌言和江聲要猴年馬月才起,許彌南也就沒客氣,撕了一片面包慢慢吃起來。
兩片面包吃完,周頌言的房門打開了,江聲從裏面走了出來。
許彌南:?
“聲哥,你昨晚不是在自己房間睡着的嗎?”
江聲叼着牙刷,有點含糊不清的說:“哎呀,我半夜憋醒了,解決完睡不着,就想把你倆叫起來再玩一會兒,可頌言說你睡了,非不讓我去找你,”一想到這兒,江聲就還有點生氣,“我和他對峙半天,最後幹脆在他屋裏睡下了。”
許彌南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
仨人吃完飯已經是下午了,周頌言和許彌南沒再多留,簡單收拾一下就回了家。
新的一周開始,許彌南也和老頭約好了,每天六點放學後就去上課,晚上九點半回家。
學校到畫室走路也只用十五分鐘,許彌南覺得每天走過去也沒什麽,所以就沒讓王叔拐彎送自己。
因為是冬天,放學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從學校到老小區要經過一條沒燈的小路,許彌南每次又的時候都心裏直打鼓,必須開着手機的手電筒,借着細微的光亮快步往前走。
這條路他已經走了幾天了,但今晚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許彌南總覺得身後有人跟着自己。他往前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然後他發現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直到這一刻,他很确定自己被人跟蹤了。
許彌南頓時感覺手腳發涼,心跳的越來越快,連呼吸都滞住了。
下一秒,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本能的往前跑。
然而等許彌南拐過彎去,卻隐約看見已經有幾個人等在前面了。
身後的腳步也還沒停下,他退無可退。
許彌南深吸了幾口氣,屏住呼吸,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等他開口,前面的幾個人已經朝這邊走過來了。
他越走越近,直到許彌南能借着月光勉強看見他的臉。
“你們要做什麽?”
為首的人是個看起來足足有二百斤的大塊頭,留着誇張的飛機頭,嘴裏還叼着煙。
大塊頭又走近兩步,把煙頭扔到地上,擡腳踩滅,然後才說:“小弟弟,剛放學?”
許彌南沒說話,兩只手緊緊攥着書包帶,餘光努力往身後瞟。
他不理自己,大塊頭也不生氣,接着說:“我看你穿的鞋都是名牌,哥哥最近手頭有點緊……”
聽他這麽說,許彌南倒松了口氣。謀財沒事,別害命就行。
許彌南咽了下口水,問:“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