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這些人是蕭邺身邊的侍衛。
如果她們都出現在這裏, 那也就意味着蕭邺很可能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她們不可能擅離職守,突然跑到這種奇怪的地方來,必定是因為蕭邺來了, 她們也才随之跟來的。
想到這裏, 鄭容汐有些心慌,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繼續等在這裏,還是該立刻回頭離開。
可是, 她又覺得蹊跷。
蕭邺明明跟那位方丈一同進入了屋裏, 并且屋外一直有人把守, 又怎麽可能突然出現在這麽隐蔽的地方。
而且若是蕭邺來這裏的話,必然興師動衆,一群人前呼後擁,怎麽可能這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她竟然還毫無察覺。
如果蕭邺是在她之前就往這裏來了, 那她來的這一路上肯定會有所發現的。
但是她記得從她偷偷離開到如今,這麽久的時間, 她走過這麽多地方,幾乎把寺廟中全部找了個遍, 也從未聽到寺中僧人有人談起蕭邺往這邊來了,那麽蕭邺究竟是怎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呢?
鄭容汐的手一直是緊緊抓住身旁的石壁,因想得入神, 一時沒控制住,力氣大了些,手下的石塊竟然輕微地晃動起來。
就在石塊險些要落到地上之時, 鄭容汐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往下滑的石頭, 并輕輕地将它放到了一旁。
這一回鄭容汐是不敢再繼續靠在石壁上了。
這石壁看上去堅硬結實, 但其實結構很松, 被她這麽靠着沒多久竟然有垮下來的趨勢。
好在不遠處那幾人聊的正是興起,并未注意到這裏出現的一個小意外,并且她一直在黑暗中,對面的人處在明處,要想發現她也并不是那麽容易的。
鄭容汐摒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如今她正是進退兩難的時候,想要轉身離開,又怕發出的動靜被那些人察覺到,那立刻就暴露了,可繼續在這邊等着,又不知他們什麽時候才會離開。
她如今是十分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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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鄭容汐左右為難之際,原本聊着瑣事的幾人突然提到了蕭邺的名字,這立刻讓鄭容汐警惕起來。
她直覺他們可能會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
果然,這幾人等了許久,也許是知道蕭邺不可能發現他們在此閑聊,所以膽子更大了,說的也多了些。
鄭容汐聽到他們聊到了關于蕭邺在這裏出現的原因,雖然沒說多少,但鄭容汐也大致聽清楚了。佚
蕭邺隔幾月便來這裏,其實并不是單純地為了祭拜祭祀,而是另有目的。
他是為了看這裏的一個人。
“你們說,皇上來這裏這麽頻繁,都是為了見那個人,你們誰知道皇上來見的究竟是誰?”
其餘兩人攤手:“誰知道呢!”
“我們從來沒進去過,都只能在外邊守着,也沒見過那人長什麽模樣,甚至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搞得這麽神秘……”
“你們說,會不會是皇上養的女人在這裏,金屋藏嬌……”
其中一人點了點頭:“你說的倒還是真有可能。”
“之前不是有過先例嗎,看那些什麽宮廷秘史,那些女人就用尼姑的身份作為掩飾,藏在這裏,等着皇帝來寵幸……”
另一人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
“當皇帝的,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而且他想要什麽女人直接接進宮就行了,為什麽要這麽偷偷摸摸的?”
“他想帶誰進宮,其他人還敢阻攔不成?”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
可有一人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你說的是對,皇帝想要誰直接帶進宮就行了,可是萬一這個女人的身份不為世人所接受呢?”
“萬一是什麽禁忌關系,比如兄長的妻子或是前朝妃嫔這些……這樣的關系,即便是皇帝想給她一個名分,恐怕也是有些為難的吧。”
“畢竟這種身份是很難被朝中大臣接受的,恐怕還會引起朝中大亂。”
“我看你們越說越起勁了,不怕掉腦袋呀,這話要是被聽去了,你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人小心翼翼地往裏看了一眼,這才回過頭來小聲道:“沒關系,皇上還在裏邊呢,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聽不見我們說話的,在這邊等着多沒意思呀,不說點這些事,那怎麽待得住!”
另一人也贊同地點了點頭:“是啊,反正皇上又聽不見,說說怎麽了。”
原本持反對意見的一人也被兩人說動了,其實他內心對這些事也是很感興趣的,只是怕禍從口出,被其他人聽到了惹來麻煩,但聽他們兩人都這麽說,他自然也樂見其成,繼續與他們說了下去。
“說這麽久,到底有沒有人見過裏面……”說到這裏,他用手指了指身後那一片看上去黑漆漆的區域,鄭容汐也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什麽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樣的情況。
只聽他繼續道:“這裏邊究竟是什麽人啊?”
“不說身份了,連是男是女都還不清楚。”
“你們有沒有聽其她人提起過或者是看到過裏邊的情況的,跟我說說。”
其餘兩人異口同聲道:“誰知道!”
“你沒見過,我們更沒見過了,每次來這裏我們都只是守在外邊,根本沒機會跟皇上一起進去,誰知道裏邊什麽樣!”
“皇上好像也是故意躲着人的,不讓我們進去。”
“他每次來這麗嘉裏把所有人都留在外邊了,只是自己一個人進去,也不知在裏邊幹什麽,更不知道跟那個人說了什麽。”
有一人突然壓低了聲音,表情十分怪異,對另兩人招了招手,兩人有些好奇地微微低下頭,将耳朵附了過去。
“你們說會不會根本什麽都沒有?”
“也許根本沒有什麽人被關在裏邊,不然我們怎麽可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見過這裏邊的人呢?”
“你說的有些滲人了。”
“那皇上每次在裏邊呆一個多時辰是幹嘛?”
“在裏邊自言自語啊,怎麽可能?”
“那你說為什麽這麽多次,我們別說見到裏邊的人了,連聲音都沒聽過,而且寺廟裏其他人好像一點也不清楚,都只以為皇上是來拜佛祈福的。”
“哎,說到這個我想起了,皇上每次都跟那個方丈說了很久,看來唯一可能知情的就是那個和尚了。”
“我們每次都在這邊守着,但是皇上好像是從別的路進來的。”
“我聽他們說皇上好像每次都是跟那個和尚先進了一間屋子,然後……不知怎麽的就到了這裏來了。”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
“我們好像從來沒跟皇上一起進到這裏,每次都在這邊守着,皇上在裏邊,而且皇上從不跟我們走同一條路。”
聽到這裏,鄭容汐已經大致明白了.
蕭邺看似是跟那位方丈讨論佛理,兩人進了一間屋子,但是其實蕭邺根本沒在那間屋子裏,而是從屋裏的某個密道離開了。
那個方丈不過是打掩護的,蕭邺真正的目的是要見這裏關着的某個人,或者,是看某樣東西?
因為從這幾人的對話來看,他們從未見過這裏被關着的所謂的男人或是女人的模樣,連他的聲音都沒有聽過,所以這裏是否是有人還是存疑的。
不管如何,蕭邺這麽頻繁地來這裏,并且還修建了這麽秘密的地方,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鄭容汐正想繼續聽下去,那幾人卻突然噤了聲,似乎是出了什麽事,鄭容汐再仔細一聽,他們的聲音更低了。
“喂,別說了,有人來了。”
其餘兩人本來正說得興起,一聽到這話立刻閉上了嘴。
鄭容汐也沒機會繼續聽下去了。
只見那幾人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齊齊轉身,面向了對面的一個人。
“沒什麽情況吧?”
鄭容汐聽到他們對面的那人問了這麽一句。
只可惜這三人将那個男人擋了個嚴嚴實實,她一點都看不到那人長什麽模樣,只能隐約聽到他的聲音。
“沒有。”
這幾人回了一句。
只聽那人又道:“好了,可以走了。”
聽起來像是蕭邺已經打算離開了,所以這一群人也要随之離開。
鄭容汐本還在擔心,若是這群人從這邊的通道離開,那麽她被發現的可能性就極大了。
她正打算着要找個更隐蔽的地方躲起來,将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幾乎是貼到了石壁上。
可是想象中的情況沒有發生,那幾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鄭容汐這才睜開了眼,往前方看去。
原來他們不會原路返回,而是從裏邊直接走了。
這樣的情形更加勾起了鄭容汐的好奇心。
裏面究竟是什麽樣的結構構造……
蕭邺明明跟那個方丈進了屋子,然後居然又出現在這裏,那處院落與這處基本上是一南一北的位置,最遠的距離,蕭邺是怎麽做到在短時間內就出現在這裏的。
而且那群侍衛開始是沒有跟蕭邺進入到那間房裏的,如果蕭邺又從原路返回,從那間屋子出去的話,這群侍衛如果跟着他一同出現,那不是顯得太過離奇了嗎?
明明他們是沒有進去的,那麽守在門外的其他人又會怎麽看呢?
肯定會發現這裏的不對勁。
那就說明除了那扇門,一定還有其他的出路供這些侍衛出去,不然他們就會從這條通道離開的。
鄭容汐十分耐心,也從未發現自己的膽子有這麽大,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洞穴內等了幾個時辰,直到這群人徹底離開之後,她才敢開始活動。
走到方才那群人侍衛站過的地方,鄭容汐這才發現,原來這裏邊還有一個洞口。
也不知如今是什麽時辰了,通道內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根本見不到一點亮光。
原本他們還在的時候不必避諱,其他人自然有火把照明的,但是他們離開之後,這些東西自然也一同被帶走了。
即便是有火把,鄭容汐也不敢點燃,怕被折返回來的人發現,雖然已經等了好幾個時辰,這些人應該是已經離開了,但是她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鄭容汐順着洞口走進去,居然在不遠處看到了一扇緊閉着的門。
門上挂了一把鎖,鎖鏈足足有鄭容汐的手臂那麽粗。
鄭容汐伸出手去想看看這鎖是什麽構造。
她伸出手,試着用手掂起這把鎖,可這鎖是出乎她意料的重。
鄭容汐沒将鎖頭拿起來,反倒是差點被帶着摔了下去,踉跄了兩步,才站穩身子。
這一來,鄭容汐更加确信了。
這其中必然關着什麽要緊的人物,不然何必這麽興師動衆,甚至用了好幾把這樣的鎖将門鎖住,并且,鄭容汐看清楚了,面前的門是結實的銅牆鐵壁,不留一點縫隙,連刀劍都劈不開,更別說普通人了,根本不可能将這個門打開。
這樣的情況,鄭容汐連想從其中看到一點裏面的情形都做不到,根本無從下手。
鄭容汐圍着這道門,毫無頭緒,不知從何下手,難道就要原路返回嗎?
正在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了。
在她的頭頂之上,旁邊的石壁上,有一個極小的洞口。
大概僅能供一個幾歲的小孩出入,就這麽窄的一個洞口,也是被用鐵欄杆封起來的。
鄭容汐望向這個洞口,大概有三個她這麽高的距離,她不通拳腳功夫,不可能像會功夫的人一樣,一躍而上,去看個究竟。
可是鄭容汐又不想就這麽放棄。
考慮了許久,鄭容汐還是決定要爬上去看看清楚。
鄭容汐望向上方,周邊全是高低起伏的石塊,凹凸不平,她從未做過這樣的事,一時間竟不知道從哪裏開始。
沒有借力的地方,鄭容汐只能徒手開始攀爬。
鄭容汐幾乎是緊緊地貼在石壁上,慢慢地點一點像蝸牛似地往前挪着。
她心跳的很快,一點經驗都沒有,就是從此處摔下去,恐怕摔個頭暈眼花都是輕的了。
所以鄭容汐十分謹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鄭容汐終于是爬到了那個洞口附近。
此刻,她已經全身是汗,氣喘籲籲了。
汗水順着額頭流下,流進了眼睛裏,可她又不敢松手去擦,怕一松手自己就會從高處摔下去。
因為出了汗,兩邊的碎發落下來,也緊緊貼在了兩頰邊,這讓鄭容汐十分難受。
但這種時候她也沒功夫去管這些了。
她伸出手,摸到了洞口的凹陷處,這才将手放上去。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将眼睛移過去,看看裏邊究竟是什麽情況,就聽到了來自裏面的一道有些蒼老但十分有中氣的男聲。
“什麽人!”
鄭容汐被他的這一聲吓了一跳,手心本就出了很多汗,往下滑的那一刻,鄭容汐的心跳都幾乎停了。
那人似乎是發現了她。
鄭容汐聽到了,朝着她越來越近的沉重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中還混雜着鐵鏈從地上劃過所帶發出來的有些刺耳的聲音。
鄭容汐推測這個人腳上肯定也被帶上了鎖鏈,這導致他行動起來極為遲緩,十分費力。
但是這也同時讓鄭容汐确定了,這裏真的是關着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人,雖然沒看到他的模樣,但從他的聲音聽來,年紀應該不輕了。
好不容易終于穩住了身形,鄭容汐等了許久,想着等他放松警惕之後,再偷偷地看一眼裏面的情況,看看他究竟是什麽人。
鄭容汐在心裏默數着,等了快一刻鐘的時間,她想着裏邊的那人興許以為她已經走了,可能不會再往上看了,她這才緩緩地向上移動着,将眼睛慢慢地貼到了那個洞口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