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冷血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第24章 冷血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盧冕人未到聲先至。

“哪來的黃毛小兒?報上名來!”

淩九霄一向沒有少爺脾氣,比起那些宗門驕橫跋扈的公子哥兒,他脾氣簡直好到沒邊,甚少有發怒的時候,但今日盧氏跑到太歲頭上動土,再一再二不再三。

真當蒼麟一劍封喉是鬧着玩的嗎?

淩九霄靈力裹挾下的聲音壯如洪鐘,“不想死就滾。”

盧冕不知天高地厚,踩着倒塌的木門沖入雅間,怒目圓睜。淩九霄不等看清他長什麽樣,先被盧冕那一身的金銀恍了眼。盧冕手撐在腰間趾高氣昂的模樣,活脫脫像是個身懷六甲的市井潑婦。

淩九霄粗略掃他一眼,便知此人修為平平,大抵是個市井無賴。

淩九霄不想跟普通人動手,他按耐着怒意,最後一次警告道:“現在道歉,滾出去,我留你一條狗命。”

盧冕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嘲諷道:“老子混了這麽多年,怕你那點三腳貓功夫,哈哈哈哈。”他惡狠狠道:“敢在盧爺的地盤撒野,侄兒,剁了他!”

一句話讓盧恩找到了主心骨,他全然忘記了腳底的木門是怎麽塌的,一下子拔出自己的劍對着淩九霄躍躍欲試,一心想報方才落魄之仇。

門口吵吵嚷嚷,雲漣吃飽了飯被鬧的心煩意亂,若是此刻七十二護法在側,這兩個人早就被他削成片了,淩九霄心善心軟,他可受不了一點鬧騰,更別說是羞辱。

“猶豫什麽,好言難勸該死鬼,既然他們一心作死,那少主就大發慈悲地送他上路好了。”

哪怕雲漣不說,淩九霄也不得不動手了。

盧冕拎着把破劍,直直砍向淩九霄門面,淩九霄劍不出鞘單手輕松接下這全力一擊,手腕翻轉,蒼麟劍鞘底部化開攻勢,直指盧恩心髒。

意料之中。

盧恩脫力飛出半丈遠,反觀淩九霄,他連衣角都不曾晃動一分。

雲漣遠遠瞅了眼盧恩,心下了然。

半丈遠處,盧恩像只八足蟲一樣亂蹬,口中鮮血混合着血塊大量噴出,上過戰場和經常殺人的都知道,盧恩不用費力氣救了,人已經不行了。

畢竟他的心脈已被劍氣震碎,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無力回天。

雲漣勾唇,看來是他關心則亂了,小少主心軟歸心軟,真動起手來倒是幹淨利落不留後患,也對,玄天劍宗少宗主能是什麽善茬。

盧冕目瞪口呆看完了全程,雖然還未反應過來發了什麽,但嚣張氣焰一下子熄了半截。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侄子,眼睜睜看着盧恩手腳抽搐、血流不止,最後在痛苦離世。

盧冕被吓得呆愣在原地,直到淩九霄開口才反應過來。

淩九霄沉聲道:“道歉,然後滾。”

盧冕色厲內荏,大聲叫喊着身後護衛,“殺了他們!殺了!!!”護衛面面厮觑,磨磨蹭蹭的不敢上前,盧恩屍體還沒涼,他們才不想去陪盧恩走黃泉路!

劇烈呼吸半晌,在淩九霄愈發不耐煩的眼神下,盧恩反而更加冷靜,他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蠢貨,面前少年小小年紀能有如此修為,大概是什麽大宗門的少主或是首席大弟子,若是如此……

他犯不上招惹這倆人。

盧恩硬擠出一絲笑意,不得已擡出大靠山逼面前少年,和他護在身後、只聞聲不見面的美人退步,“我在修真界經商多年,奉得是天外天的命令,早些年曾是神女的手下,如今跟着紉蘭大護法做事,今日巡視到此處,你們二人在此打砸天外天管轄的客棧,又殺我侄兒,是對天外天有什麽不滿嗎?!”

平常修士聽到天外天的名號早就吓得畏縮不前,緊忙道歉了,但可惜盧恩倒黴,碰上了修真界大宗玄天劍宗的少宗主淩九霄,以及——

如假包換的天外天二公子雲漣。

“天外天,”淩九霄皺眉,“所以?”

所以盧冕搬出天外天,目的是為了吓唬他。

可笑至極。

盧恩以為他怕了,又重新趾高氣昂了起來,神情愈發淡定,只有在餘光掃到慘死的侄兒時會心頭一顫,即有懼怕也有憤恨,“年輕人,你殺了我侄兒,此事我定是要上報紉蘭大護法的,不過嘛。”他其實就是一個處理雜事的附屬,根本沒膽子去驚擾大護法,但吹吹牛吓唬兩個毛頭小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只要你們兩個中有一個人自殺謝罪,我就放了另一個,如何?”

“……”淩九霄扭頭戲谑的看了眼盧恩大靠山的頂頭上司——雲漣,眼神仿佛在說:你座下哪來這麽多的牛鬼蛇神?

雲漣終于肯賞臉起身了,他捏捏眉心,一群廢物,丢人都丢到少主眼前了。

盧恩?

沒印象。

一個在他宮外打雜都不夠格的畜生,今日竟能三番五次地在言語上欺辱他,紉蘭這差事當得真是上心極了。

一個兩個都逼他走這一步,如今他走了,七十二護法也必當尾随在他身後伺機而動,可笑一群人埋伏在此,都自诩修真界高手,卻讓他在天外天的地盤被一個無名畜生騎到頭上來侮辱,一群廢物!滿腦子都是挾持淩九霄搶奪神器的廢物!!

雲漣手撫上淩九霄肩膀,将他推開,俯視盧恩的眼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他陰測測道:“紉蘭?天外天……擡頭,你可認識我?”

他推開淩九霄時,順手抽出了蒼麟劍,劍身如一痕秋水,名劍有靈,非劍主至親至愛之人不得拔出,這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常識,雲漣卻恍若不知,他簡單粗暴地拔出了淩九霄的劍,動作不帶一絲遲鈍,仿佛是知道自己必定能拔出蒼麟。

淩九霄眉頭皺了皺,有些擔心。

擔心雲漣傷着自個。

雲漣不以為然,拿天外天吓唬他,盧冕倒是第一個。他嘲笑道:“你細看看我是誰啊?”

其實雲漣說第一句話時,盧冕就覺得不對勁了,這個聲音有幾分耳熟,他好像在哪裏聽過,在哪裏……

雲漣揮動蒼麟,劍尖破空冷風劃過盧冕脖頸。盧冕一擡頭,雲漣那張颠倒衆生的臉映入眼簾,他吓得急忙大步後撤!

鼻尖紅痣!

如此絕世容顏,加上那顆紅痣修真界沒有第二人!

他唯一一次走了大運,得到了一個能親眼見一見紉蘭大護法的機會,但當時紉蘭大護法正被傳說中的雲二公子召見。于是他被人安排跪在大門外等消息,一跪就是大幾個時辰,期間那座宮殿裏陸陸續續擡出來十數具屍身,血肉模糊、死無全屍。

跪到最後,血腥味吓得他腿軟,就是那一次,就是這個聲音——

雲二公子離宮,與宮門外跪着的他擦肩而過,一陣香味飄過,叮叮當當的聲音由遠及近,雲二公子過去時恹恹道:“一個不留。”

輕飄飄一句話,讓周圍所有侍衛全數自盡,他們手起刀落,不帶一絲猶豫的割斷了自己的脖頸。

當時鮮血濺了他滿臉。

盧恩全都想起來了,看向雲漣的眼神像是看着什麽地獄惡鬼,驚恐萬分道:“你……你是二、二公子!”

雲漣提劍,越走越近,“不如我賞你一個自盡的機會?”

盧冕已經被吓得語無倫次了,他想不通為什麽二公子會出現在此,二公子不是被活捉了嗎?

“二公子饒——!”

蒼麟劃開血肉,一劍封喉打斷了這些廢話,雲漣看着盧恩死不瞑目的臉,譏諷一笑。

他不介意手底下多一條人命。

“叽叽喳喳,煩死了。”雲漣将蒼麟歸鞘,他動作快,蒼麟劍身沒有沾上血污,“你們還不走,是在等着本座清理門戶嗎?”

面前之人變成了天外天二公子,變故來的太突然,那些侍從腦子沒有反應過來,腿已經先帶他們跑了。

一個斷心脈,一個割喉,他們生怕跑慢了成為第三具屍體。

風波過後,血腥味仍然萦繞鼻間。

雲漣發現淩九霄正面色不虞地盯着他,他不解道:“一臉活見鬼的模樣,怎麽,沒見過我殺人?”

他想了想第一次見淩九霄的場景,當時自己确實沒有下戰場,但後來那麽多場混戰,兩軍交戰,淩九霄總不可能一次都沒見過吧?

淩九霄卻是出乎意料的半跪在他身前,捧起他的手,用衣角擦淨他手背上濺落的血滴,聲音透着不悅,“下次換我來,別弄髒了你的手。”

雲漣心頭一顫,“少主,我手上早就滿是人命了,多一條,少一條,又有什麽區別。”

“有。”淩九霄近乎癡迷的仰視他,“我不想你做不高興的事,雲漣,你不喜歡天外天,對嗎?”

雲漣含糊其辭道:“別胡說了,少主會不喜歡自己的宗門嗎?”

淩九霄起身,笑意收不住從眉眼間溢出,他篤定道:“你為什麽不敢直視我?你說假話時從來不敢直視我,雲漣!你既然不喜歡天外天,就別再跟他們糾葛不清了,離開魔宗!”

“離開?”雲漣搖頭,“我仇家遍天下,離開母宗後如何活命?別犯傻了,少主。”

他可以是玄天劍宗的俘虜,可以是玄天劍宗少宗主的禁脔,但絕對不能是玄天劍宗少宗主的夫人,不然淩九霄在修真界就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

淩九霄深知強逼無用,雲漣就像只蚌,你越逼他吐露心聲,他就會越往蚌殼裏藏。淩九霄低頭,吻了下雲漣的額心,笑道:“收了我的道侶契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離不離開天外天,你都是我唯一的少宗主夫人。”

“花言巧語,快走吧。”

雲漣避開屍體,勾着淩九霄的手指往外走,兩人手牽手一起出了客棧,絲毫不顧及周遭人探究的目光。

就算被人認出身份來又如何,只要小少主不介意,雲漣才無所謂別人對他如何惡意揣測。

客棧外風雪漸弱,雪花一片一片的飄落,兩人發間、睫毛上落滿了雪。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耳邊風聲呼嘯,客棧裏衆人吵吵嚷嚷的聲音、小二的吆喝聲都漸漸遠去,天高地闊皆不見,兩人眼中只剩彼此的身影。

雲漣擡手摸向發頂,觸手冰涼,溫熱的指腹燙化了雪花。

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他手臂環上淩九霄的脖頸,淩九霄也默契地擡手,一只手穿過他腿彎,另一只手護在他腰後,手臂發力,旋即将他打橫抱起。

蒼麟載着二人騰空而起時,雲漣頭靠在淩九霄後頸,餘光瞥見客棧後院閃過一抹赤紅,若他沒有看錯……

該來的躲不掉。

因為神女的事情,他一向不喜歡雪地,但今日有淩九霄。

雲漣使勁往淩九霄懷裏縮了縮,假如能永遠留在這一刻,就算讓他現在去死,他也心甘情願。

戰敗後成了仇敵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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