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第23章

◇ 第23章

沈璋是真覺得痛苦疲憊，也顧不得和蘇父的約定，索性将話挑明：“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學校，你提出要資助我上大學，被我拒絕。”

蘇洛的眼前閃爍着畫面，但他根本抓不住，思維已經出現問題，記憶早就紊亂，分不清楚幻想和現實。

那些聲音仿佛是從天外傳來的。

“你說讓我假裝你的男朋友，去應付你父親。後來不知怎的你突然當真了，認定我是你男朋友……”

“你父親說你有病，也許活不了多久，我就想着哪怕是謊言，也讓你好好的幸福下去，為了感謝你幫了我很多的忙……”

“可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我真的沒辦法再顧慮你的感受了……”

沈璋深吸一口氣，眼神裏有兩分麻木：“小洛，我不怪你，因為你很可憐，你對我有恩，但是事到如今我沒辦法再陪你演戲。”

蘇洛像是溺水的魚，拼命的亂抓，他抓到了沈璋的衣角，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說謊，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沈璋，你愛我。”

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蘇洛此時的精神狀況着實不佳，眼底全是崩潰，神色盡是抓狂，他不僅流淚，甚至開始流鼻血。

服務生吓壞了：“先生先生這怎麽辦呀？！”

沈璋已經能冷靜的應對這種狀況：“你把他送到醫院去，醫生會處理的。”

他一根一根地掰開蘇洛的手指，動作堅定而沒有停頓。

蘇洛的手指被掰得發白，他拼命地想要抓住，卻被沈璋一把推開，狠狠的倒在地上。

他的內心像氣球，此刻炸開，突然間砰的一聲，耳朵失聰，腦袋裏嗡嗡的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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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心中已經沒有太多的情緒，只剩下了無盡的執念，就像是那黑暗的深淵，有一雙眼睛在無聲的注視着他。

“你走！”

“不要——”服務生大喊一聲，驚慌到了極致。

蘇洛胡亂地抓起了餐桌上的西餐刀，緊緊地握着刀柄，鋒利的刀刃割開了手指的皮膚，尖銳處直直地指着喉嚨。

臉上露出凄厲又詭異的笑容：“你說我的一切都是幻覺，是謊言，是欺騙，那我是真的存在的嗎？也許我死了就知道了？哈哈，哈哈……”

沈璋的臉皮在抽動，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卻沒辦法推門出去。

他是一個病人，病情影響着他的神經，甚至命不久矣。

而他對自己有着莫大的恩情，他拿不出姜文澤住院費的時候，是蘇洛借他的。

就是這些理由迫使沈璋不斷的低頭，去哄着蘇洛。

也包括現在。

“小洛，別這樣。”沈璋的語氣很虛弱。

蘇洛忍不住笑出來，如果忽略他手上和脖子上的血跡，看上去是個很天真單純的男孩：“我就知道，你愛我，你一定會回來擁抱我。”

沈璋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走回他身邊，奪過了他手中的刀。

他高興地撲到他的懷裏，血跡蹭的對方滿身都是，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有滿心歡喜。

醫院，病房外，沈璋的煙瘾犯了卻只能搓一搓手，将手揣進了兜裏，沉默的等待着。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父顯得匆忙，在來的路上已經聽秘書彙報了事情的大致情況。

他的神色已不如第一次平和，走起路來都帶着淩厲的風，停步不前，更是用那雙銳利的鷹眸打量着沈璋。

沈璋垂下頭去：“很抱歉。”

蘇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神色忽得一寒：“道歉不是重點，重點是小洛又進了醫院，還傷害了自己。我以為經過上次一番談話你是明白的，看來有些話我還是沒說清楚。”

沈璋索性将話挑明：“您說他病了，讓我順着他就好。小洛病得太嚴重了，他編造出了很多莫須有的東西，我看着很難受，我愛人更加難受。”

當初一開始，是蘇洛讓他假扮男朋友，緊接着他就發現蘇洛似乎當真，而且會說一些莫須有的橋段。

他向蘇父說了此事，蘇父告知他小洛的精神出了問題，有妄想症，讓他假扮一下小洛的男朋友，最多一年的時間。

當時文澤還昏迷着，用最好的藥，請最好的護工，全都是蘇家出面幫忙安排。他出于報恩的想法，同意了。

萬萬沒想到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蘇父：“你有你的顧慮，我有我的愛兒。我希望小洛在最後的日子裏要幸福，你明白嗎？”

“我明白您想讓小洛不留遺憾的走，可這些都是假的。”

蘇父看着他突然冷笑一聲：“你能有今日全靠小洛，我本以為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但看來你不是。本來想給你留兩份顏面，既然你不想要，那就索性扔了。

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螞蟻沒有區別。你愛人能醒來，也能再次躺下，你肯定不希望你愛人出事吧？”

沈璋心中瞬間湧起怒意，握緊了拳頭，但他不敢發作。

上一次蘇父将姜文澤的照片拿出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沒得選，只能聽命行事。

他放低了姿态：“我只希望誰都不要受到傷害。”

蘇父：“小洛不受到傷害，其他人才能活着。你要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情。”

蘇父是個生意人，放完狠話之後，又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也願意理解你的心情，事情很簡單，你可以跟他說清楚，只要半年的功夫……”

蘇父微微哽咽。

沈璋不能跟姜文澤說，出于一個男人的尊嚴，不想告訴自己的男人他在出賣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