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重回北城，唐秒才發覺腳下的感覺有些不真實。
歷時兩天，從法國到北城，也是從雨霧到朗日。
北城進了冬，但今天天氣晴朗，日頭足到唐秒覺得自己該脫下一層毛衣。
“唐小姐回來的感覺怎麽樣？”旁邊，程铮爻往上搭墨鏡，露出一雙笑意深深的眼，整個人神清氣爽。
唐秒望着程铮爻。
這人眯着眼，像只狐貍。狐貍大多狡猾，靠誘惑取勝。
她有點沒猜透他為什麽突然答應回北城。
真是因為自己？
唐秒緊緊注視着程铮爻的眼睛，他眼神裏面沒有一種東西叫愛情。
同樣幸運的是，她眼裏也沒有。
唐秒在心裏默默安慰，人回來了就行，管他什麽理由。
“程先生，我先走了。”
人回國了，唐秒的熱情也退卻，她往後退一步，将禮貌疏離兩個詞擺得很足。
程铮爻眯着眼，不說話。
唐秒完全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他提上自己的行李箱轉身離開，一點都不過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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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程铮爻的助理匆匆來遲：“程總，您回來了。”
程铮爻重新将墨鏡戴上，不明所以說了句：“沒心沒肺。”
助理吓得哆嗦：“什麽？”
“沒說你。”程铮爻回頭轉身，嘴角繃得很直，“回程家，見見我親愛的家人。”
另一邊。
唐家。
唐秒原本以為自己回來的靜悄悄，卻沒想到唐家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正在門前侯着呢。
出租車司機送到門口就離開，唐秒推着行李箱下來，看到了唐南澄。
他跟第一天見她一樣，雙手環胸杵在柱子邊，不過沒有了那些難聽的話，而且後面還跟了個虎崽。
看到她回來，虎崽很明顯想沖過去抱她，可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唐夫人。
唐秒将虎崽的行為看在眼裏，不動聲色斂下雙目，視線對上唐成天和唐夫人。
“進來說。”唐成天落下冷冰冰的三個字，轉身進屋。
唐南澄悠閑地走下臺階，神采飛揚：“我怎麽感覺你變醜了？”
唐夫人也進了屋，等她進去，唐秒才看向唐南澄：“你的英語為什麽這麽差？”
唐南澄嘶一聲，心裏納悶她怎麽知道自己英語成績差。
再說了，他的英語作業都是外包給別人，他給錢就好了，他是真差還是假差，這重要嗎？
反正唐夫人只看他的成績單。
唐南澄想明白，連眉毛都能豎起來：“本大爺英語好着呢。”
唐秒沒理他，徑直牽着虎崽進門，然後在心裏補了一句，他英語真的是爛到離譜。
屋內，唐夫人在撫摸她那只精貴的羊駝，腳邊還挂只貓，瞧見唐秒進來，虛虛遞過去一眼，一個字都不給。
她沒話，她清高，她看不起唐秒，唐秒卻有話對她說。
“你給的那張卡，沒用。”唐秒轉身正對着唐夫人，一點都不遮遮掩掩。
誰也沒想到唐秒會直接說出口，剛進屋的唐南澄愣了，就連唐成天也回頭看她。
唐夫人撫摸羊駝的手一頓，緊接着，她把羊駝放一邊，望着自己新做的美甲。
她做的美甲啊，很長，不能勞作，尤其中指和食指之間還連着一根長兩厘米的鑽石鏈。
“難不成，卡裏面的錢不翼而飛了？”唐夫人看着鑽石鏈都不看她，“還是說，你用完了，卻反過來說裏面沒有錢？”
倒打一耙這種本事，還真不是誰都有。
唐秒并不生氣：“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唐夫人噎住，她終于肯轉頭瞧唐秒一眼。
唐秒卻不再看她，轉而看向唐成天：“是你求我來的，不是我求你。”
“所以，請你在待人接物上，不要顧此失彼。”
唐成天允許唐夫人使小手段，這她管不着，但不能對她視而不見，讓她一個人在挪威自生自滅。
唐成天的面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唐秒這個孩子這麽剛：“你把話挑得那麽明白，是想要我怎麽做？”
“我給你補償。”
給她個安慰就行，唐成天還指望着用她和程家結親。
“那張卡裏該有的錢，一分不少給我。”唐秒從不承認自己善良，該她拿的，她都不會讓。
“還有……這種事如果再有第二次，我和你的交易終止。”
此話一出，唐夫人先坐不住了：“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唐小姐，你跟你那上門要債的媽一個德行，都不知道恬不知恥這四個字怎麽寫的……”
唐秒沒見過媽媽，她靜靜聽唐夫人說着。
“吵死了。”
在喋喋不休中，唐秒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有些耳熟。
唐秒頓了頓，不确定的回頭，果不其然看見程铮爻。
他怎麽來了？
程铮爻迎接所有人的目光，然後走到唐秒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耳語：“我來給你撐腰了。”
不可否認，唐秒在那一刻心田濕潤。
她感受到肩膀搭上一只手，那只手順着她的皮膚點了點，嗓音清潤動聽。
“我來接我的未婚妻出去玩。”程铮爻靠得很近。
程家有兩子，大兒子程铮南主管商業版圖，二兒子程铮爻主管潇灑，可唐成天知道，這個看上去離經叛道的混二代怎麽可能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看人啊，不能看表面，唐成天臉色和善起來：“你們感情好，那婚事就別再拖了。”
他心心念念的全是這事。
唐夫人不知道程铮爻會來，畢竟是程家的人，她不好再露出刻薄嘴臉：“铮爻啊，有空多帶帶南澄，你們兩兄弟不是挺要好的嗎？”
程铮爻一點面子都不給：“沒空，時間都留去聽您怎麽罵我未婚妻了。”
“噢，還有我未曾謀面的丈母娘。”
他的嘴角又浮現那抹頑劣的笑，誰都不放在眼裏。
未曾謀面的丈母娘，那就說明她唐夫人得靠邊站。
唐夫人的臉，因此一陣紅一陣白。
—
商務車內。
從唐家出來，唐秒剛松了口氣，就被程铮爻拉到車裏。
然後，一疊文件扔過來。
唐秒拾起文件，翻開看了看，眉頭越皺越深，她側過頭望着随性至極的男人：“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認字？”他輕笑。
認的。
唐秒落在那幾個大字上——結婚協議。
離譜極了。
“唐秒，你要跟我結婚可以，你有什麽目的我也不過問，但凡事得按我的規矩來。”
車內空間逼仄，唐秒心裏原本的感動碎的一塌糊塗。
她聽他繼續道：“我們假結婚一年，一年後各自飛，你拿你的好處，我拿我的好處，怎麽樣？”
唐秒內心沖擊很大，她輕聲問：“你知道我什麽目的嗎？”
“我說了，我不在意。”
“所以，你回北城是早就計劃好的？”唐秒接着問。
程铮爻不置可否。
唐秒剎那間明白了，他會回北城，一開始就會，卻還是喜歡看她像個小醜一樣的演戲。
“你有些過分。”
程铮爻明白她說的什麽，反将一軍：“彼此彼此啊，唐小姐。”
她演戲，他作戲，他們真是天作之合。
“好，我同意。”
唐秒很快将自己的情緒抽離，即使她會有一點點的難過，也認為那是自己咎由自取。更何況程铮爻說得對，她拿她的好處，他拿他的好處，然後兩不相欠。
她在協議書上利落的簽字。
程铮爻：“不再看看？”
唐秒還筆：“我相信你。”
“什麽時候去民政局？”唐秒很快想到下一步，做戲也要做全。
“唐小姐，假結婚。”程铮爻淡淡提醒，“民政局不用去了，結婚證這件事我會找人辦妥。”
唐秒：“不怕被他們發現？”
程铮爻輕飄飄朝她投過去一眼：“你覺得，我會打沒有準備的仗？”
精致利己主義者。
唐秒腦海裏突然蹦出這幾個字，她微微彎唇一笑：“這樣更好。”
更好脫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