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人心似乎總是貪得無厭。在用暴力手段得到了心上人的身體後，楚亦衡竟開始期望那張冷漠的臉可以對他笑一笑，期望那雙恨不得要殺了他的手臂可以給予他一個擁抱，期望那具飽經淩虐的軀體可以主動來到他的身邊，不計前嫌地與他同枕共眠。

顯然，這一切的美好願景，都只是楚亦衡一個人的幻想而已。現實裏的他連蘇默随意的一瞥都得不到。不論怎樣發瘋，怎樣強迫，他最終都只能抱着那個冷若冰霜的人無計可施。

甚至連一個矽膠娃娃，都比他更能吸引蘇默的目光。

楚亦衡稍稍低頭，阖上布滿血絲的眼睛，許久後，才再度睜開。他緩慢地向前邁開一步，準備向遠離蘇默的方向走去。而就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咔噠”一聲，蘇默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這是近幾天裏蘇默第一次主動下床走路。楚亦衡略顯驚詫，一時間竟僵在原地未做出動作。蘇默倒是從容又悠然，不緊不慢地繞過堵在門口的楚亦衡，徑直走到起居室。

他從零食櫃裏翻出一袋薯片，撕開包裝，然後坐到沙發上，拿起電視遙控器，“啪”地打開電視，轉到體育頻道。

電視裏正播放着幾位游泳運動員的英姿，其中一人便是楚亦衡。楚亦衡記得這段影片大概是今年夏日全國錦标賽前的集訓時期拍的，記錄了一些游泳隊的日常訓練活動，之後經過剪輯和解說配音，投放到體育頻道供大衆觀看。

蘇默一邊看電視，一邊“咔—咔”地嚼着薯片，津津有味。也許是從電視節目和零食中得到了些許慰藉，他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頰紅潤了些許，昏暗的眼眸也漸漸恢複神采。

楚亦衡站在旁邊，心裏五味雜陳。蘇默寧可盯載權請着電視裏死板的平面人，也不願看一眼身邊真正有血有肉的他。

一股股酸水控制不住地泛了上來播，楚亦衡咬着牙憋着氣，快步走到蘇默面前，霸道地用自己那一身漂亮的肌肉擋住了蘇默的視線。

蘇默輕輕皺眉，向左側移動半米，繼續若無其事地欣賞屏幕裏的那個陽光男孩。而眼前的陰郁男子卻似是鐵了心地不讓他看電視，不管—，他往哪個方向移動，都像一堵牆一樣迅速擋了上來。

蘇默嚼完嘴裏的薯片，幹脆關上電視，起身走向玄關，穿上大衣換好棉鞋，像是想要出門。然而當他按下門把，聽見“咔”的一聲時，門卻沒有應聲而開。

于是在之後的幾秒內，楚亦衡終于聽見了這三天以來蘇默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開門。”

這句話不冷不熱，不含一絲感情，語氣中卻帶着命令般的壓迫感。楚亦衡眸色一冷，并未當即聽從。下一秒，瘦削的身軀就“咚”地撞到了門上。

一下、兩下……蘇默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身體撞擊着緊鎖的門。楚—止人、亦衡急忙制住這個動不動就自殘的小瘋子，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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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點！—構我給你開門。”

蘇默被反剪着雙手壓在門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瘋狂的掙紮漸漸減弱。楚亦衡怕他再撞門，就維持着壓制的姿勢掏出鑰匙，信守承諾，擰開了門鎖。

在厚重的防盜門被推開的那一刻，蘇默猛地甩開楚亦衡的手，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楚亦衡攔不住蘇默，就只能跟上去。時值十一月末，這座城市已經完全入冬，陣陣寒風如利刃般刮過臉頰。蘇默卻好似根本感覺不到寒冷，一直固執且堅定文情侵地前行着。

楚亦衡沒辦法。蘇默想吹冷風，他就得陪着吹；蘇默想往哪走，他就得跟着往哪去。同時他還得留意蘇默是否有前往車站、機場的傾向，防止蘇默突然逃跑。

蘇默似乎也沒有逃跑的意向，只是沿着小區式請、外的街道随意逛了逛，看到一座商場後便走了進去，而後前往地下一層的超市，把幾乎所有零食、水果、蔬菜都掃蕩了一遍，最後推着滿滿的一車貨物走到收銀臺。

結賬時，蘇默習慣性地摸向大衣口袋，想掏能付款的工具，卻摸了個空。他又把身上所有能裝東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也沒翻到現金、手機或信用卡。這段時間他的精神和記憶都異常混亂，難免出門忘帶東西。

收銀員用眼神催促，後面排隊的人也開始小聲嘀咕。蘇默眸色一暗，放下購物袋，開口對收銀員道：

“抱歉，請幫我退貨。”

收銀員面露難色。這時全程跟在旁邊的楚亦衡果斷拿出手機，潇灑地掃了付款二維碼。

楚亦衡輸完密碼，再一擡頭，就發現眼前只剩下了一團空氣，蘇默早已不知所蹤。他只能獨自拎起幾個又大又重的購物袋，一邊往出口走一邊焦急地尋覓蘇默的身影。

所幸，楚亦衡力氣大，耐力足，負重慢跑完全沒問題，不一會，就在回家的路上找到了蘇默。也許是因為這三天幾乎粒米未進，蘇默身形消瘦，腳步虛浮，仿佛随時都會被一陣風吹倒。

楚亦衡追上蘇默，稍微向前快走兩步，為蘇默擋下些許冷風。兩人回到家門口，蘇默又開始低頭找鑰匙，果然，找了好久也沒能找到。楚亦衡輕嘆一口氣，把右手的購物袋移到左手，從自己口袋裏掏出鑰匙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