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送到哪裏？”
聽到赤井秀一的話，及川有光的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他到底過了這麽些年正常人（？）的生活，對于‘送進去’這個說法，想到了黃段子都沒想到警察局。
赤井秀一沉默了幾秒鐘，嘆了口氣——認識及川有光兩小時不到，感覺把上半輩子的嘆氣份額都用完了：“沒什麽。到基地了，我們過去吧。”
他看到及川有光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笑眯眯地應了一聲好，拉開車門跳下了車。
雖然赤井秀一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也見識過了及川有光頑劣的本性，可及川有光笑起來的時候，實在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大概是氣場吧。赤井秀一理智地分析着。
有的人天生就讓人有距離感，有的人什麽都不做也招人喜歡……及川有光大概就是後者，等級還要更高一點，就算做點惡作劇，也很難對他生氣。
赤井秀一收回視線，一只手支撐着身體，朝着副駕的位置微微傾斜。他張嘴咬掉了右手的手套，指尖輕輕掃過另一邊的車窗，收回到眼前的時候，看到了上面沾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他将手指放在鼻下輕嗅，随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果然不是錯覺。”他低聲說道。
指尖沾上的是普通的水，而非他想象的某種未知的化學物質。那麽剛剛他看到的東西究竟是如何出現，又如何消失的呢？
及川有光下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整理衣服，雖然他平時總是裝成一副不怎麽在意形象的樣子，實際上他對這方面非常講究，這也是外界在不知道‘及川有光’真實身份的時候，基本都默認他是女性的原因之一。
從吃飯的地方到組織的基地，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袖子上壓了一道褶皺。
看着諸星大還沒有下車，他抓着衣角将布料扯平，一小塊冰蔓延上去，覆蓋了整片布料，又很快消失，衣服看起來像是剛洗過一樣的整齊。
是這樣的，及川有光平時用妖力做這種事情比較多，硬生生把非常厲害的攻擊性冰系法術用成了家務魔法。
他擡頭看到了赤井秀一鎖好車，一邊戴手套一邊朝他走過來：“蘇格蘭說讓我先教你些基礎，他再過一會兒才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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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有光答應得積極，他真的很感興趣。
槍丨械這種東西，自帶着一種肅殺和冷漠，再猥瑣的人握着槍的時候，身上都會多幾分不羁的帥氣，和制服一樣是提升氣質的絕佳單品。
而且，寫黑手黨怎麽能不寫槍呢？
所謂的基地是個占地面積很大的工廠，及川有光進門的時候看到了招牌上寫的某個牌子的面包加工。
在外面就能聽到巨大的機器運轉的聲音，空氣中彌漫着香甜的味道，這裏應該是真的有在制作面包。
及川有光好奇地四下打量着，在他前面的赤井秀一目不斜視，輕車熟路地進入了廠房，登上了一臺電梯，按下了向下的按鈕。
電梯門在眼前緩緩閉合，電梯裏面是超現代風格的純黑色，給人一種壓抑感。
電梯合上之後，上面工廠的聲音和氣味全部被隔絕在外了。門再次被打開，一瞬間仿佛進入了未來風格的科幻電影之中。
“從這裏直走到盡頭就是普通訓練場，右手邊的路是通往模拟訓練場的。”赤井秀一微微躬身，在他耳邊說道，盡職盡責地解釋着。
話是這麽說，赤井秀一并不覺得及川有光真的不會用槍。那種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說不定是抱着M107出生的，被安排過來學習，大概率只是來檢查他們的成果。
很簡單，在專門的考核人面前必然是拿出最好的狀态，而評委如果是以參賽選手的身份出現，多少都會有些放松。
赤井秀一下定決心好好表現，力争讓及川有光全面了解他的實力。
及川有光不願意接受他，見過蘇格蘭以及他還不認識，但絕對不是簡單人物的波本，估計也有看不上非代號成員的意思。
“模拟訓練場是利用全息技術來模拟暗殺的場景，你是初學者的話暫且用不到。”赤井秀一繼續介紹。
及川有光點點頭，算是記住了赤井秀一的話。他一直看着周圍的情況，有些應接不暇
和隔壁住了地縛靈的安全屋不同，組織的訓練基地和他想象中的風格非常相似，他努力将這一切都印在腦子裏，希望能記住每一個細節。
之所以不用手機上自帶的相機是因為他不喜歡，及川有光總覺得照片上的影像太過死板。
比起拍照他更喜歡用眼睛記下，甚至畫出來也好，就像他的記事本裏的那張蘇格蘭的速寫。
視線落在了非常恭順地站在他身後側後方半步位置的赤井秀一臉上，對方一點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見他看過來，面容沉穩的青年對他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及川有光：……不行，還是覺得很微妙，他到底懂什麽了？
“諸星君。”及川有光被他看得發毛，雙手握住了赤井秀一的手，非常誠懇地說道，“你剛剛也聽到我和黑羽丸說話了，我是來這裏體驗生活的……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吧？”
諸星大看過他的書，肯定知道他是個寫小說的。一個作家體驗生活，當然是為了取材。
及川有光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赤井秀一也覺得他說得非常明确了，故意做出巡視的樣子，引起他的注意，在正式進入訓練場之前給他暗示，讓他不要洩露自己的身份……他完全明白了。
至于及川有光另一個作家的身份，赤井秀一也只是在腦子裏過了一下，并沒有太過在意，因為一看就知道是個假身份。
他十年前讀過及川有光的作品，而眼前的及川有光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正大光明的用這種假身份也是一種傲慢吧。
更何況，及川有光說得絕對不可能是這個身份。
是作家，然後呢？一個作家為了取材加入黑手黨，三流的網絡寫手都不會寫這麽爛的梗，那得是什麽神經病才能做出這種事啊？
至于及川有光希望他表現出來的态度，赤井秀一也是清楚的，他們兩個目前的身份都是沒有代號的底層成員，他要是對及川有光太過恭敬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好，不會讓您為難的。”赤井秀一壓低了聲音說道，及川有光聽到他的稱呼剛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赤井秀一立刻換了副神态。
“該去訓練場了。”赤井秀一抽出自己的手，态度冷落了不少，率先邁開步子朝着前方走去。
及川有光仍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很快就抛到了腦後。
好不容易來到黑手黨的訓練基地，沒時間浪費在人身上。
走廊上幾乎每十米就有一個攝像頭，算下來應該是全覆蓋的模式吧。不過相反的，在沒有隐私的地方，真心也無法隐匿，冷酷的訓練基地和火熱的心，這裏似乎很适合發生浪漫劇情。
不，這次的主題好像不适合戀愛類吧？換成兄弟情……
“諸星！”一個人的聲音打斷了及川有光的思緒，他和身邊的赤井秀一同時擡頭，一個青年朝他們的方向小跑過來。
他看了及川有光一眼，很快無視了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赤井秀一的身上，語氣急促地說道：“有幹部來了，他問蘇格蘭去哪裏了，你快點跟我過去回話。”
“幹部？是誰？”赤井秀一看了身邊的及川有光一眼，蹙眉問道。
“那位大人的代號哪是我們這種人能知道的？趕緊走，那位看起來脾氣可不太好。”青年說道，及川有光如今也從他們的對話猜出了他應該是和諸星大一樣，都是蘇格蘭的學生。
看來諸星大說得沒錯，他是他們這期最優秀的那個。
眼前的這個人，只是跑了幾步而已，心率就到了八九十。只是他見過的，直面炸彈的蘇格蘭還有偷聽被抓的諸星大心跳的速度幾乎沒什麽變化。
三人匆匆趕到了訓練場，一推開門，就聽到了一聲槍響，及川有光第一次直面沒有裝消|音|器的的槍聲，下意識擡手捂了下耳朵。
他的動作落入在場人的眼中，站在格位前的黑衣男子用餘光掃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握着一把及川有光認不出型號只知道是把手|槍的槍，又一次扣下了扳|機。
子彈飛旋着射在了靶子上，及川有光憑借自己在暴風雪天氣中也能看清事物的優秀視力确認了對方正中了靶心。
男人開槍的時候手很穩，身體沒有任何晃動，僅僅是披在肩上的銀發微微顫動了一下。
“大人，諸星來了，是他去接的蘇格蘭大人。”帶他們過來的青年看起來有些畏畏縮縮的，說完這些話非常自覺地站到了牆角處，和那邊的三個男人站成了一排，像是被罰站的高中生。
“琴酒大哥？”站在銀發男子身邊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做出詢問的态度開口了，銀發男子又一次扣下扳|機，戴着禮帽和墨鏡的強壯男子開口問道，“蘇格蘭呢？”
“剛剛他聯系我，應該很快就來了。”赤井秀一沒直說對方進局子的事情，一是不好解釋，說得越多越麻煩，二是他雖然也想過靠着拉踩蘇格蘭在及川有光那邊上位，但他目前還是蘇格蘭帶的學員，關鍵時刻不好扯對方後腿。
“伏特加。”
銀發男子聲音低沉地開口叫了稍矮些的強壯男子的代號，後者繼續一頓，繼續說道：“山田說你去接蘇格蘭，怎麽只有你回來了？”
及川有光稍微有點不樂意：“我不是也在嗎？”
伏特加：“……我剛剛就想問了，你誰啊？這期新人有你嗎？”
“我是關東……對不起，說習慣了。”及川有光清了清嗓子，一臉不好意思，甚至臉上還有些薄紅，“我是個普通的沒有代號的底層成員，其實也不用特別在意我。”
伏特加看起來一副标準道上混的兇神惡煞的模樣，此時居然順着及川有光的思路沒忍住吐槽：“不是你先說的嗎？我本來沒想現在就問你的。”
“這不一樣，底層成員也是有尊嚴的，你可以無視我利用我把我當炮灰用，但是不能當我不存在。”
“……”神經病。
伏特加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眼，然而又一聲槍響，他忽然一個激靈，重新板起臉來：“我問的是蘇格蘭，蘇格蘭他人呢？”
這不是為了保護你面前這個普通底層成員進局子了嗎。赤井秀一心中涼涼地想道。
“青川老師他……”想歸想，問題還是要好好回答的，赤井秀一笑着回答到一半，忽然被那邊的琴酒打斷了。
“及川有光？”琴酒用有些古怪的語氣叫了及川有光的名字，轉過身來。
他收起了直着的手臂，拉上保險将槍放在了桌子上，雙手插丨進外面的黑色大衣的口袋裏，朝着這邊緩步走來。
在和及川有光只有兩步遠的位置，琴酒停下了腳步，擡着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眉頭也皺了起來：“你這次不是和波本一起出的任務，波本呢？”
“我和波本前輩的任務已經結束了，BOSS讓我跟着蘇格蘭前輩學用槍。”及川有光神情自若，接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懷表，“這個時間了，波本前輩應該從警察局出來了吧。”
伏特加：“？”
琴酒面無表情：“蘇格蘭呢？”
“這個時間了，蘇格蘭前輩應該也從警察局出來了吧。”
赤井秀一擡手捂住了下半張臉，面色陰沉地看向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