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想嫁嗎？
一晃三年過去，蘇雲這具身體已經十九歲。
原本十八歲便要正式嫁給國王，但是那一年恰逢大王子在外歷練時重傷不治而亡，婚禮便推後了。
而如今婚禮總算進入了籌備階段，蘇雲馬上便要正式出嫁。
“好看！”
房內，幾個侍女正在整理蘇雲身上的婚紗。
一層層的白紗鋪蓋在藍裙上，鑲鑽着一顆顆海藍色的寶石，熠熠發光。
蘇雲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微微出神。
“腰這裏要改小一些，我們艾維娜又瘦了。總歸距離婚禮還有幾天，來得及。” 艾露雅在一旁拉了拉蘇雲腰際多出的布料。
“好的。” 侍女随即取出了卷尺給蘇雲量。
“艾維娜怎麽看着有些不開心？” 艾露雅笑着捏了捏蘇雲的臉頰道：“你要嫁給人類最有權力的男人了，人類的皇後，海妖的公主，将來你會很幸福的。”
蘇雲呆呆地點頭。
衣服試好後，艾露雅便忙着去挑選當天蘇雲的捧花了。
侍女幫蘇雲脫下婚紗，讓她穿回原本的裙子。
蘇雲忍不住又看了眼鏡子，十九歲，她這具身體發育得很好，凹凸有致，被絲綢襯得更為性感。
宮裏規則嚴謹，禮儀老師從來不允許她多吃一口飯，多夾一塊肉，因此蘇雲雖然常年吃不飽，但身材倒是維持得很好。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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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出神，房門随即被粗暴地撞開了。
蘇雲看着鏡子裏的倒影微微一愣。
“……喬伊？”
十二歲的少女看着陽光明媚，常年的出外歷練和劍術學習讓她早早退去了女孩的稚澀和可愛。一身貼身的勁裝和幹練的身材，耀眼的金發紮成了利落的馬尾。
此刻，少女面無表情地握着劍站在門邊，眼睛追随着那套被侍女端出去的婚紗。
“你回來了？” 蘇雲笑着迎上前道：“這次和你皇兄出去也快一個月了吧？我看看有沒有長高。”
蘇雲伸手想要揉喬伊的頭，手腕卻被喬伊猛地攥住。
“……疼！”
蘇雲一驚，瞪大了眼道：“怎麽了？”
喬伊沒說話，只是拽着蘇雲往外走。
“喬伊！”
“怎麽了？”
經過幾年的鍛煉，喬伊力氣很大，而蘇雲一向縱容，便這麽被一個矮自己半個頭的女孩拉着走。
喬伊将蘇雲拽出了皇後居住的宮殿，上了她的白馬。
“皇後。” 喬伊笑道：“我帶你去林子裏玩兒好嗎？以前皇兄常帶我們去，如今裏頭的玫瑰花都開了。”
蘇雲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後“啊”了一聲。
白馬呼嘯而去，前往小樹林。
如喬伊所說，林子裏當年他們三個種下的玫瑰花圃都開出了姹紫嫣紅的花朵。紅白玫瑰的葉子上帶着清晨凝聚而成的露水，小心翼翼地抖摟着一層層的花瓣。
“好漂亮。” 蘇雲蹲下身想看清，卻是一愣。
一旁的大樹用繩子拴着一只小鹿，未成年的小鹿渾身毛絨絨的，背上遍布着淺色斑點，看見蘇雲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
“……這是？”
喬伊笑道：“送給皇後的禮物，我和皇兄到沼澤國的時候從一只地魔口中救下了它，覺得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會給皇後帶來福氣的。”
明明只是一份禮物，但蘇雲卻覺得很高興，非常高興，特別高興。
“謝謝你……！” 蘇雲把小鹿的繩子解了抱在懷中親呢道：“就叫你斑比，小鹿斑比。”
喬伊看着在蘇雲懷中蹭啊蹭的小生物，咽了咽口水。
羨慕……
斑比有些怯生，但很乖。
喬伊牽着馬緩緩在林子裏晃悠，蘇雲坐在馬背上逗小鹿。
看着那垂挂在馬背下的柔滑絲綢，喬伊道：“皇後要嫁給國王了？”
“嗯。”
喬伊道：“那皇後是真心想嫁嗎？”
蘇雲一愣。
自然，自然不是啊……
但是這三年裏，蘇雲從西龍打探了很多關于時空的古老魔法，也看了很多資料書，但不僅沒有找到回去的法子，連蛛絲馬跡的線索都沒有。
如果不能回去，她為了生存就必須得嫁。
蘇雲笑道：“真心的啊。”
喬伊雙眼微黯，低聲道：“真的嗎？”
“嗯。” 蘇雲撇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想嫁，我可以帶你走。”
“……啊？”
蘇雲瞪大了眼。
她沒聽錯吧？
喬伊剛才說了什麽？
“我帶你離開皇宮。”
“如果你點頭了，我就不把馬牽回皇宮了。我會馬上上去，讓馬把我們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喬伊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但她不想讓蘇雲嫁給其餘人，因為這樣蘇雲便屬于其他人，而不是自己了。
喬伊只是希望蘇雲能一直陪着自己，不用和別人分享。
“別，別任性了。” 蘇雲撓了撓臉頰笑道：“你能這樣為我着想我自然是很高興……但是，但是這是不行的。”
蘇雲小心翼翼補充道： “我們回去吧？”
喬伊覺得心底“蹭”一下升起了一團火，是被拒絕後的憤怒與不甘，烈焰燒過後，心底卻是空落落的。
喪氣、沮喪。
喬伊揉了揉自己的心口。
這不對勁……
上一次喬伊随着皇兄到邊疆屠魔時便察覺不對勁了。
在戰鬥時，她心底有一陣怪異的感覺，不是害怕也不是緊張，而是快感。但又和一般将士酣暢淋漓的快感不一樣，而是……覺得有趣，好玩。
喬伊将蘇雲送回皇宮後便去找了西龍。
西龍最近迷上了配藥，據說還是□□。蘇雲在她的要求下特意賞了她一間龐大的房間，房間到處都是擺滿藥瓶的櫥櫃。
蘇雲邁入房中後差點被一股怪異的味道給熏暈。
“歡迎回來啊，公主殿下。” 西龍站在一個大鍋前沒什麽誠意地問候了一句，語氣懶懶的。
喬伊看了眼鍋中幽綠色還冒泡的液體，挑眉道：“這是什麽藥？”
“名字□□天來了，皇後讓我做的。”
喬伊好奇道：“春天來了……什麽意思啊？”
“你自己問皇後。” 西龍故意挑起了喬伊的好奇心又不告訴她，然而喬伊已經熟知她的套路，于是不再糾結，轉而問道：“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問。”
喬伊頓了頓，斟酌一番後小心翼翼道：“如果一個人忽然難以控制情緒，時常有奇怪的想法……”
喬伊又停頓了一會兒，思考要用什麽詞彙。
但西龍沒等喬伊繼續便已經了然道：“殺人和做壞事時會覺得開心，容易憤怒，憤怒了就想做出格的事。面對事物不再有什麽良知和正确的三觀判斷，而是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和快樂。”
西龍的直截了當讓喬伊有些尴尬和不安，喬伊蹙眉道：“沒那麽嚴重……”
“以後會越來越嚴重。” 西龍聳了聳肩。
“……為什麽？”
西龍放下了攪拌液體的勺子，轉頭詭異地笑了兩聲道：“從我第一次見你便有所感覺，而那天皇後給你治療時被反噬暈了過去，我便确定了。”
“你的身上……留有魔族的血。”
喬伊瞪大了眼。
……怎麽可能？
她的父親，國王就是個實打實的人類，她相信人類皇室沒那麽瞎，讓一個異族來當王。而自己的母親那麽溫柔，怎麽可能會是殘暴嗜血的魔族！
“不可能，不可能！” 喬伊喝道：“你判斷錯了！”
“我有沒有錯以後你便會知道。” 西龍攤手，随後像是想到什麽好玩的事兒，故意湊近喬伊道：“我來猜一猜好了，你千裏迢迢趕回來便是因為皇後的婚禮讓你不滿。魔族不僅殘暴，而且占有欲強，做事随心所欲從不計後果，你一定會問皇後要不要和你一起走。然後她一定會拒絕，這時候你內心浮現了一個想法……”
西龍附在喬伊耳邊低語了幾句。
“……我沒有！” 喬伊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拔高了音量喊道：“我沒有這樣的想法！”
西龍再次無所謂般地聳肩。
喬伊深吸幾口氣，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咚！”
西龍看着那被狠狠砸上的門，饒有興致地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