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十一章
35、第十一章
第一次上課,紀曉苒将耿寶收拾的幹淨又體面。正好這上課的時間和自己的課沒有沖突,她便親自陪着耿寶走進了教室,坐在了較後的一排課椅上。
大學畢竟課少,同學們也不像小學到高中那樣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不是同宿舍或走得較近的人,感情都挺淡漠的。有人只是淡淡看了她們一眼,根本沒人過問。甚至那名體形幹瘦小的蔣教授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們,自顧自地上着課。
本來紀曉苒的數學就屬于弱項,這又是數學系的大二課程,她聽着就像是聽天書,不一會兒就覺得無聊疲乏的很,于是便稍許放松了自己的身體,慢慢扒在了課桌上。哪知她才舒服沒兩秒,就見耿寶也有樣學樣的扒了起來。她立刻挺直了脊背,隐蔽地敲了下耿寶的頭,悄悄地說:“做好了,聽課。”
耿寶嘟着嘴,忙聽話地坐直了。這下紀曉苒不敢在放松自己了,直勾勾盯着講臺發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紀曉苒暗自舒了口氣,轉頭問耿寶聽懂沒,耿寶估計還沒從發呆中回過神,木讷的搖搖頭。
這可怎麽辦?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啊。紀曉苒一焦急,回家便拿出邢愛蓮給的大一數字教程讓耿寶看。陪着紀曉苒學習,耿寶願意,但是一旦紀曉苒學習好了,再想讓耿寶坐定,那就不可能了。
紀曉苒也愁,她文科出色,自己的學業倒是挺容易就寫完了,總不能一直幹坐着裝作學習吧,這樣自己也受不了啊。眼珠一轉,她自覺想出了一條妙計。自從上次軍訓時為防止耿寶無聊,她給耿寶的手機下載了很多小游戲後,耿寶就迷上了游戲。她怕耿寶眼睛吃不消,一直都限制着耿寶玩的次數和時間。
可是耿寶很聰明,就算是在有限的時間內,也能很快把游戲玩通關,然後苦巴巴地望着紀曉苒。現在想要誘惑耿寶好好學習,這些手機上小游戲估計就不管用了,紀曉苒便在電腦上下載了游戲。電腦上的游戲無論是畫面還是容量都是遠遠超出了手機上,耿寶一下子就入迷了,然後紀曉苒再狠心的掐斷電源,“陰險”地看着耿寶,要求看完書才能玩游戲。這下動力有了,耿寶學習的勁頭十足。
初期,紀曉苒倒是很滿意耿寶這種狀态,可是勁頭太足也有問題,還未到一個月,她就已經下載了三個大型的益智游戲,又過幾天,耿寶就把書扔了,再不肯看,說是看完了。她是相信耿寶的說法,玩過的游戲不會再玩,看過的書也不會重複再看,這是耿寶的特點,可問題是,她不知道耿寶懂不懂啊。只得壓下滿心的煩躁,從網上找試題來考耿寶,天知道,她有多讨厭數學。
耿寶也學精了,讨價還價溜的很,讓她做題,可以,但是玩游戲要加時間。紀曉苒氣不打一處來,好嘛,擺攤為了是讓你鍛煉口才,結果首先卻被用來對付我。但是沒別的辦法,只得妥協。所以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對話——“十道題多加兩個小時”“不行,只能多玩半個小時”“一個半小時”“最多一個小時”“一小時二十五分鐘”“再敢讨價還價,我讓你永遠玩不了游戲。”——結局最後總是會出現紀曉苒的咆哮。
當然,讓紀曉苒頭疼的事情還不止這些,耿寶只寫答案,不寫過程,雖然答案是對的,但是過程才是得分的大頭。好吧,她也承認,即便寫了過程,她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因為每次她逼着耿寶寫過程時,解題過程總是和标準答案不同,她實在是看不懂,只得放棄,并且自我安慰地想,答案對,正說明耿寶解題思路是對,這也說明耿寶看懂了書的內容。
紀曉苒也不是沒想過求助邢愛蓮,可是她知道,邢愛蓮說是找學生幫忙耿寶補習,其實也就是花錢請個家教。萍水相逢,邢愛蓮已經幫她們這麽多忙了,她怎好意思再讓人家花錢。當然如果請家教真對耿寶好的話,她也是舍得花錢的,問題是耿寶這與人溝通的狀态,還是令人擔憂。大學也有為考試不及格的同學辦的補習班,她曾帶着耿寶去試聽過一回,老師讓耿寶回答問題,耿寶根本理都不理,課後老師直接就說以後不要來了。面對陌生家教,耿寶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其實呢,她內心對耿寶成為大才,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能讓耿寶成才的途徑她都會去試試,但如果耿寶不成為大才,她也不失望,她明白,耿寶最需要的是要和普通人一樣,學會融入這個社會。
雖然內心是這麽想的,但是到了期末考試後,紀曉苒還是有點失望了。邢愛蓮告訴過她,蔣教授會多印份試卷給耿寶,讓耿寶和學生們一同考試,測試一下水平。本來她是很不放心的,她希望蔣教授能單獨測試一下耿寶,可邢愛蓮卻告訴她,自己也是這麽對教授說的,教授卻一口回絕了,除非證明是天才,否則教授決不私下輔導,因為這樣原則,對其他學生不公平。邢愛蓮還告訴她,該讓耿寶自己鍛煉一下了,老是像保姆一樣跟着,耿寶也不能成長。
紀曉苒想想也對,正好自己的考試時間和耿寶的有沖突,便拜托邢愛蓮照顧一下。邢愛蓮當然是一口答應。只是兩人都沒想到,事情還是出現了偏差。
也許是給曾經最好的愛徒面子吧,在考試後不久蔣教授便讓邢愛蓮帶着紀曉苒和耿寶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拿出一張空白卷子對邢愛蓮說:“連名字都沒寫。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收到白卷。我已經給李薇薇面子了,以後就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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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愛蓮還沒說話,紀曉苒先急了,“教授,我們家耿寶情況有點特殊,我不在她身邊,她是會點狀況。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她不是故意的,以前她也是這樣的。而且我還可以發誓,在家我給她出的題目,她真的都會做。”說着,她狠狠瞪了一眼耿寶,“你怎麽又不寫試卷了?初中的時候我不是糾正過你嗎?你又忘了?”
耿寶很委屈,耷拉着腦袋,“後來你也沒叫我寫了,這次你也沒說要寫。”
紀曉苒覺得無比挫敗,确實,高中時期,在學習方面,她對耿寶是沒有要求的。這次考試她也由于忙着自己的考試,一緊張,把叮囑耿寶的事給忘了。說到底還是怪自己,她又回頭趕緊去求教授,再怎麽不抱有希望,但能讓耿寶成才,她總還要去試試的。邢愛蓮也在一旁說着好話。
蔣教授沉默了一下,随後拿了張空白的打印紙,在上面寫了道試題,遞給紀曉苒,“十分鐘內做出來,我就讓她繼續上我的課。”說完,又伏案工作,再不理會衆人。
紀曉苒接過一看,頓覺眼花,不敢耽誤,趕緊找了個筆,讓耿寶解題。不到三分鐘,她又頭疼不已,無奈地對耿寶說:“哎呀,你,你真是,你對着題目發呆了三分鐘,就寫了個答案?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解題要有過程,過程的!”她說得小聲,生怕吵到教授,哪知尚未說完,一只枯手已經伸過來拿走了試題。
蔣教授看了一眼答案,又看了一眼耿寶,親自起身将試題放在耿寶面前,輕聲地說:“過程,怎麽解的?”
耿寶理都不理他,紀曉苒只得敲了下耿寶的頭,命令般地說:“寫過程。”叉腰叱喝的氣勢吓了教授一跳。
耿寶聽話地拿起筆,忽然笑嘻嘻看着紀曉苒,“今天游戲多玩一個小時。”
紀曉苒深深吸了口氣,踢了耿寶一腳,“少廢話,趕緊寫。”
耿寶倔強地昂着頭,“不加時間不寫。”
實在沒辦法,紀曉苒只得惡狠狠擠出了一句“好”字。耿寶高興了,三筆兩筆一揮而就,将筆拍在桌子上,“寫好了。”
紀曉苒一看鼻子都氣歪了,再也顧不上教授在旁,拎着耿寶的耳朵,教訓說:“你寫這幾行就算寫完了?題目都比你解題方法要複雜。你糊弄誰呢?”
“沒糊弄!”出聲的是蔣教授,他捧着試題喃喃自語,“這樣的解題方式,我都沒有想到過。”他猛地擡頭看向邢愛蓮,興奮異常,“告訴李薇薇,我終于找到了一個比她還天才的天才了。對了,我要道歉,”他向耿寶深深鞠了一躬,“出這道題就是刁難,這道題正常解至少二十分鐘。我沒想到,真沒想到,哇,老了老了,我也犯了個狗眼看人低的錯誤。真是對不起。”老教授自顧自地又對紀曉苒說:“別帶她去上課了,跟着那幫蠢蛋的進度是學不到什麽的,嗯,我想一下日程,哎呀,沒時間啊,怎麽辦呢?周六吧,早上七點到十二點,等于一周學習五個小時,可以了,對了,就到我家來,邢愛蓮你帶她們來,就這周六開始。”這老教授興奮地手足舞蹈,“我就說嘛,大部分女人對于數學邏輯都是偏弱,但是如果出現了一兩個數學好的,那一定就是天才。這就像武俠小說裏說的,如果看見女人老人小孩行走在江湖,那肯定就不能輕視,那可都是身懷絕技的,哈哈哈……”
紀曉苒和邢愛蓮面面相觑,在這位教授發癫之前,趕緊帶着耿寶客氣走人。
走在路上,紀曉苒吃驚于教授的表現,邢愛蓮卻笑着說:“他就是這樣,平時正經的人見人怕,可一旦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人和事,瘋癫的像個孩子。聽我家那位說,當初參加數學競賽時遇到了教授,他就是這麽瘋癫,那個時候我家那位還一心想上計算機系呢,可教授說數學才是一切的基礎,就這樣我家那位被拐到了教授門下。不過教授确實有水平,聽說軍工好多導彈設計都請他去呢,我還聽說他在美國留學的時候,只要他點頭,美國政府立刻就會讓他入籍。誰也想不到他就是回來了。我告訴你啊,這老爺子才護犢子呢。當初我家那位設局曝光了禽獸老師,學校其實很不滿的,這種曝光對學校名聲是極大的傷害,有的領導就想開除我家那位,這老爺子發話了,誰敢動他徒弟,他和誰拼命。國寶級的教授,能直接給中央寫信的,學校也沒有辦法。”
“這麽說,我家耿寶真的會有出息了?”紀曉苒抑制不住的哇哇大叫,抱着耿寶的頭往下一拉,狠狠地親了耿寶的額頭一下,“耿寶真是天才。”
耿寶捂着額頭,呵呵傻樂。
邢愛蓮只覺得這一幕透出無比幸福的味道。
周六紀曉苒早早就帶着耿寶跟随邢愛蓮到了蔣教授家。雖然邢愛蓮信任教授,不過紀曉苒還是留了個心眼,邢愛蓮和她說過的話,她認真的聽了進去,再加上獨立生活久了,她的防備心其實是很重的,包裏除了耿寶需要的文具書本,她還放了防狼噴劑水果刀電棍等防身物品,還暗中告誡耿寶,如果教授碰你,一定要大聲叫出來,拼命反抗,記住,除了自家人,誰都不能碰你。這麽說确是讓她內心很慚愧,可天下間除了自己,還有誰能保護好耿寶和自己呢,她是決不能讓耿寶和自己出事的,一絲可能性都不能有。
一進教授家,紀曉苒便知道自己的戒備是多餘的,接待她們的是個小老太太,笑眯眯的,特別慈祥。聽邢愛蓮介紹,這就是教授夫人。教授兒女都成才離家了,房子就老兩口住,老太太特別喜歡孩子來家,當下便拉着紀曉苒的手關懷不已,顯然邢愛蓮是告訴了老人家紀曉苒和耿寶的情況。
紀曉苒有點吃不消這樣的熱情,雖然教授夫人給她一種奶奶的感覺,可畢竟奶奶去世幾年了,陡然間出現了一位極為慈愛的老人家,讓她心裏又感動又不太習慣。教授的上課給了她解脫,借口陪着耿寶,一起去了書房。
這教授也太實在,第一次上課,沒有任何二話,直接開講。五個小時,除了途中上了一趟洗手間,沒有任何休息廢話的時間。紀曉苒實在受不了,趁着去洗手間的功夫溜了出來,很沒義氣的撇下了耿寶。她終于理解了差生的痛苦了,完全聽不懂還要坐着聽課,真是件可怕的事。但是在其它方面,她可就展示了機靈,見邢愛蓮幫教授夫人摘菜,她也趕緊上前幫忙,平時做活多了,手腳麻利,立刻引來教授夫人陣陣贊賞,非要中午留她們吃飯。
有邢愛蓮做“潤滑劑”,這頓飯吃得很開心。只是在席間,教授隐晦的表示對耿寶聽課的态度不滿,雖然知道耿寶的情況,但是這學生面無表情、直勾勾地發愣算是怎麽回事?
紀曉苒急着解釋說,耿寶一貫都是這樣的。她和耿寶在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實情,但這樣說,其他人是不可能相信的。教授将信将疑,表示說會每月測試一次,如果耿寶真學進去了,那就繼續,否則就拜拜。紀曉苒尴尬地答應了。
午飯後她們告別教授老兩口,邢愛蓮見兩人又要去擺攤,不解地問:“何必這麽幸苦?休息一天不好嗎?”都這麽熟了,她也了解了紀曉苒的情況,雖然沒長輩管,但在錢財方面也不缺。
紀曉苒苦笑了一聲,“愛蓮姐,你也聽到教授說了,我家耿寶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如如何與人交流,即便她是天才,可如果不是交流,這種天才又有什麽用呢?還是不能自立,在別人眼裏還是——唉。”她這麽一說,邢愛蓮只能心疼的點頭。誰也沒想到,耿寶沒先學會和人交流,倒先是學會打架了。
周末城管休息,小攤販們便主宰了小吃街。在別人門店口擺攤都有約定俗成的規矩,店主人不說話,那就無所謂。店主人在店門口放上了凳子,那就表示此地已占,畢竟還有門前三包政策,即使叫來警察評理,還是店主占理。李大姐一直都讓夥計在門口擺上凳子給紀曉苒她們留了位置,可是今天攤販太多,挨擠現象嚴重,一個緊靠一個的,有人見縫插針,等紀曉苒她們來時,留給她們的空間真的只有一個板凳寬。
紀曉苒朝店裏看看,客人非常多,李大姐他們都忙着,根本沒注意到店外的情況。她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忙的時候去打擾,于是看了一眼旁邊占了她們位子的夫妻,好聲好氣地賠笑說:“您二位能往邊上挪一點嗎?我們一直都是在這兒擺攤的。”
那女的一看紀曉苒拿走板凳,就知道這小姑娘是店裏的人,于是沒好氣地白了紀曉苒一眼,稍稍将攤位挪了一點。
紀曉苒看着這二三十公分的距離,哭笑不得,她又說了些好話,卻見那對夫妻充耳不聞,有些生氣,親自動手将那攤位又移開了點。
那女的頓時不幹了,指着紀曉苒的鼻子舐睿“幹什麽,移到哪兒去,這就不是你家的,你這小姑娘懂不懂規矩。
紀曉苒火大,不甘示弱,“不懂規矩?是你不懂規矩吧。”說罷,又将那家的攤位移了移。
那女的見紀曉苒瘦瘦弱弱的,以為氣勢足就能吓唬一下,沒想到小姑娘不但敢還嘴,還直接動手移位子,她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丈夫。那男的會意,跨步上前,伸手就推了一把紀曉苒。力量也不大,但紀曉苒沒有防備,一下被推到在地。
耿寶頓時瘋了。
那男的本意就是吓唬一下兩位小姑娘,沒真的想打架,再怎麽兇橫,當街和一小姑娘厮打,這也太丢臉了。所以當耿寶撲上來後,他原想着把這女孩推開,可萬萬沒想到這女孩一出手就是拼命的架勢,最重要的是這女孩的眼神,他都能感覺到這是想讓他去死啊。本能的一害怕,保護意識就占了上風,當下也不管不顧打了起來,邊打還邊納悶,這瘦高女孩吃什麽長大的,還真有一把子力氣。
那女的和紀曉苒也都急了,兩人都沒功夫争地盤,忙着拉架,可憑她們,哪裏能拉得開。
中國人都是不嫌事大的,短短一分鐘裏,呼啦啦圍觀了一大群人。小吃店的衆人也被驚動了,李大姐和夥計們探頭一望,立刻抄家夥沖了出來。夥計們都是家庭較為困難、需要勤工儉學的學生,大致也都知道耿寶和紀曉苒的情況,平常都是很照顧這兩人,更何況又都是同校生,當然要幫助了。
先出來的幾個學長學姐把耿寶拉回來,然後和李大姐一起氣勢洶洶瞪着那對夫妻。對方人一多,那對夫妻自然就慫了,只是那女的看着丈夫鼻青臉腫的面孔,還是有點不甘心,還想拿出潑婦的勁頭吵一架,李大姐豈是吃素的,指着耿寶紅腫流血的嘴角,嚷嚷着要報警。
那對夫妻也知道,大男人和小姑娘打架,怎麽着都理虧,又見對方不好惹,收拾收拾立刻走了。
短短幾分鐘,代價是慘重的。紀曉苒強忍着淚水,感謝了李大姐和校友們,然後要帶耿寶去校醫院。有位姓王的學長很熱心,要陪着她們一起去。紀曉苒不想麻煩別人,但架不住李大姐也在一旁勸說,耿寶的傷情也不能耽誤,便勉強同意了。關心則亂,去醫院一檢查,其實耿寶也就是有點皮外傷,醫生只開了點酒精消消毒。
一放下心,紀曉苒的臉色可就陰沉下來,手上動作麻利輕柔,棉簽沾着酒精給耿寶受傷處消着毒。眼睛卻盯着耿寶,一眨都不眨。
耿寶心虛地低下頭,晃了晃腦袋,小聲地說:“火柴不哭。”
這一句點燃了紀曉苒,“誰哭了?誰哭了!你還怕我哭嗎?你膽子大了,竟然敢和人打架?你,你氣死我了。”
耿寶的頭都快貼到胸前了,“火柴不哭,我錯了。”
“你錯了?哪錯了?你多牛啊,竟然學會不聽我的話了。”紀曉苒氣得哆嗦,連帶着沒控制好手,正好戳到了耿寶的痛處,引得耿寶一陣嚎叫,“火柴不哭,我再也不敢不聽話了。”
紀曉苒長長出了一口氣,覺得眼角有點癢,用手背擦了擦,驚覺自己已經滿臉淚水,不由氣得扔了棉簽,狠狠揪住了耿寶的耳朵,“以後還打不打架了?”
“火柴不被欺負,耿寶不敢打架。”耿寶諾諾的聲音,讓紀曉苒心一軟,手上頓時沒了力氣,用眼神瞪了耿寶一眼,“以後聽不聽我的話?”
“聽。”
“我讓你做什麽,你就要做什麽。”
“好。”
“不準讨教還價。”
“嗯。”
“走吧。”紀曉苒牽起耿寶的手,往回走去,完全忘記了還有一位陪來的王學長。王學長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想追上去,可又覺得自己太多餘,即使是追上去也顯得無趣,想了半天,兩條腿還是沒有邁出。
經過這一段插曲,耿寶異常聽話,紀曉苒讓她學着做生意,她也不敢反抗了。期間還鬧出了不少笑話。
做小生意的最大特色便是讨價還價,有的學姐嘴皮子非常溜,這特別能鍛煉人的交流能力,紀曉苒常常會把耿寶推到面前。這天有位學姐挑了三個頭飾,問能不能打折。紀曉苒一腳将耿寶“踢”了出來。
耿寶板着臉,看了看學姐手上的頭飾,機械地說:“一個十一元,九五折,十塊四毛五,九折九塊九,八折八塊八,七折……”
“等等等等,你到底要給我打幾折?”學姐有些沉不住氣。
“我們不打折。”耿寶的話讓學姐的嘴巴都可以塞進一個鴨蛋了,“你這是在我面前秀你的計算能力嗎?學妹,這樣做生意,太奇葩了吧。”
紀曉苒從背後掐了一下耿寶,忙出面打圓場,“對不起學姐,你別理這人,她不會做生意,抱歉抱歉。學姐,我們這兒是小本生意,就賺個五毛一塊的,也就來回掙個辛苦錢,你可以去批發市場問問價,我們真的沒多加錢,打折我們就沒得賺了,我們拎着大包小包的過來擺攤很不容易,連地鐵都舍不得坐,只坐公交車。你再這樣還價,我們連公交費就不夠掙的。”
“我的天啊,你們兩個,一個太會講,一個太奇葩,真是讓人無語了。”師姐望望這兩人,搖搖頭,遞了錢趕緊走人。
“謝謝惠顧,學姐再來啊。”紀曉苒回頭瞪着耿寶,“我這樣說才對,你聽到沒有,以後遇到客人就這樣說,懂不懂?”
“火柴別氣,我懂了。”耿寶笑嘻嘻拉着紀曉苒的手,鄭重保證。很快第二位客人來了,耿寶又被“踢”了出來,想了一下紀曉苒剛才的說話,麻溜地複述了一遍,一字不差。她正得意地要紀曉苒表揚呢,就聽那顧客吃驚地說:“我的媽呀,我是替我女朋友來買手套的,不是我自己用。再說了,即使我買的是女式手套,也不代表我就是女人吧?我都三天沒刮胡子了,這還能讓你喊出師姐來?我這張臉就這麽娘?你是不是傻子?”
紀曉苒明知道這學長是調侃的語氣,但還是聽不慣有人說耿寶是傻子,心中的怒氣輕易被勾起,語氣也沖了起來,立刻将這學長吓跑了,還不解氣,硬聲硬氣地對耿寶說:“以後有人說你傻子,你要立刻怼回去,大聲告訴他,你不傻。”見耿寶聽話的直點頭,她心裏的氣散了些,又想起剛才耿寶的所作所為,氣又上來了,“你是故意的吧?有這麽鹦鹉學舌的嗎?拜托你用點心好不好?”
“我聽話的。”耿寶還覺得委屈呢。
“算了,”紀曉苒見不得耿寶那委屈的小眼神,命令說:“你先學着吆喝吧,招攬一下顧客。”
“怎麽吆喝啊?”
“你不會學嗎?四周都有攤販吆喝,你和他們學一下啊。”
“哦。”耿寶四下張望,扯着嗓子喊開了,“香蕉蘋果……”
紀曉苒一巴掌就甩到了她的後腦勺,“我們是水果攤嗎?我們這兒哪有香蕉蘋果?”
耿寶撇撇嘴,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發卡手套,便宜了便宜了,一斤……”
紀曉苒魔掌又扇過來,“發卡手套能論斤賣嗎?你想讓我們賠死嗎?”
耿寶嘴角嘟得都能挂油瓶了,又看看四周,“正宗的發卡手套,不好吃不要錢……”
紀曉苒被氣樂了,“人家是賣西安涼皮的,我們這發卡手套能吃嗎?還正宗?你怎麽證明發卡手套是正宗的?”
“嗚嗚嗚,能不能不打頭?”……
歡樂的日子悄然流逝,轉瞬來到夏日,大一即将過去。紀曉苒和耿寶的擺攤生涯還在繼續,和李大姐店裏的同學們關系更加融洽。到了六月份,大四的學生基本都離校了,那個對她們熱情的王學長也即将要踏入社會,李大姐要給他辦個歡送會,叫來了自己女兒幫忙,除了店裏打工的同學和廚師,也請了紀曉苒和耿寶,再加上邢愛蓮,也就一共十個人。
大家吃吃喝喝,非常熱鬧。結束時,稍微有眼力的人都看出王學長有話對紀曉苒說,都識趣的避開了。
紀曉苒察覺出不對勁,可是耿寶這個大胃王還在吃,她也不好離開。
王學長喝了一點酒,臉紅紅的,神情有點激動,用力搓搓手,鼓足勇氣開口了,“紀曉苒,那個,我我,你頭一次來店裏,我就注意到你了,那個時候,不是,我的意思,接觸了一段時間,我覺得你是好女孩,我覺得,你就是心裏那個,那個我想牽手的女孩。我家裏也挺困難,但如果你願意,我我,我,我願意為了你——”
話到這份上,紀曉苒再不明白就是傻子,她打斷了王學長的話,溫和地笑笑,“學長,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在我心裏,你和大家都是我的朋友,将來如果學長結婚了,一定要告訴我啊,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王學長為人敦厚,聽聞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尴尬笑笑,“好啊好啊,我一定不忘記學妹。”
紀曉苒實在沒話和學長說,看耿寶還在吃,狠狠踢了她一腳,若無其事的起身,笑着拽住耿寶的胳膊往外走,“我們還要擺攤,謝謝學長款待。”
“不客氣,是李大姐——”王學長的話沒未說完,就眼睜睜看着紀曉苒她們出去了,一轉頭見邢愛蓮和李大姐的女兒李婷走過來了,他苦笑了一聲,自嘲地說:“我本來還想說,如果她同意做我女朋友,我願意一輩子好好的照顧耿寶,我願意留在這個城市,為了她奮鬥。現在死心了,我也該回到我家鄉了。邢老師你說得對,她們兩個插不進任何人去。那次打架我就應該看出來了。哎呀,整個大學生涯,總要表白一次才圓滿啊。”
邢愛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天涯何處無芳草嘛,你将來會有好媳婦的。”
李婷也打趣說:“哎呀,都說了人家眼裏沒有你,你還不死心非要表白。這份勇敢的勁頭用在追你以後的媳婦上吧。”
王學長憨憨的撓撓頭,也笑了,“以後也還拜托你們照顧她們啊。這兩個女孩,真的很美好。”
“放心吧。”邢愛蓮望向店外,“她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确實,紀曉苒和耿寶的日子越過越有勁了。耿寶得到了蔣教授的認可,紀曉苒憑着勤快的勞動和能說會道的那張嘴,博取了教授夫人極大的歡心。再加上耿寶在擺攤時,漸漸開始了與人交流,紀曉苒覺得這日子過得特別舒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和同學們的交流十分的少,學校的社團活動根本不參加,這方面邢愛蓮說過她,不過她也不在乎,每天和耿寶忙來忙去,十分充實快樂。
大二時,紀曉苒把自己和耿寶的二十歲生日放在了一起過。她誰也沒通知,只是“偷偷地”買了一瓶甜的紅酒,和耿寶躲在自家小屋裏,炒了幾個菜,歡歡喜喜的準備一醉方休。音樂、蠟燭,還有什麽,她想了想,只想到了關燈,然後在昏暗的環境中和耿寶吃着——中餐。
喝到頭暈暈的,紀曉苒見耿寶随着音樂興奮地手舞足蹈,頓時想起一件事來。學校辦舞會時,她和耿寶正好路過,耿寶那直勾勾的眼神讓她印象深刻。現在氣氛正好,紀曉苒伸出右手,對着耿寶挑挑眉。
耿寶還有些困惑,卻被紀曉苒一把拉了起來。兩人都不會跳舞,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紀曉苒讓耿寶摟着自己的腰,雙手搭着耿寶的肩膀,胡亂的轉起圈來。耿寶頓時明白了什麽意思,笑得臉都開了花。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酒勁上來,兩人雙雙倒在了狹小的沙發上抱做一團,睡個昏天檔亍
還是因為被擠得腰酸背痛,紀曉苒才勉力的睜開眼,陽光早透過窗簾穿了過來,她無意識想張嘴打哈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嘴正好被耿寶的側臉堵住,細膩柔滑的感覺猛地充斥到大腦,她的臉騰地的一下紅透了。恍惚了好一會兒,耳邊傳來耿寶的輕鼾聲讓她回過神,突然有種不知名氣憤升起,她下手捏了捏耿寶的耳朵,又大又軟,手感不錯,再摸摸耿寶的頭發,又軟有順,手感不錯。看着耿寶挺直的鼻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下手了。這一下可把耿寶驚動醒了。
耿寶的眼神還是懵然的,嘴角卻已經咧開了。
“笑笑笑,一天到晚就知道笑,快起來啦,把口水擦擦。你好重啊,壓得我腰酸啦。”紀曉苒嬉笑着大喊。
“火柴輕,火柴壓着我,我不怕重。”耿寶笑得開心,想抱着紀曉苒滾一下,沒想到沙發太小,直接滾到了地上,惹得紀曉苒放聲大笑。
打打鬧鬧間,兩人洗漱完畢,收拾了一番,又去擺攤了,雖然是周日,但紀曉苒不想偷懶,耿寶進步有目共睹,與人做生意雖還是很木讷,不過到底是能和人順暢的交流了,她不想半途而廢。
這才擺上攤,邢愛蓮就來了,邀請她們晚上去家裏吃飯。紀曉苒見她滿臉喜氣,問有什麽事。
邢愛蓮一臉嬌羞,“我家那位回來了,想見見耿寶,我覺得事不宜遲,就定了今晚,你們看可以嗎?”
“是嗎?太好了,恭喜你愛蓮姐。”紀曉苒由衷的祝福,“當然可以了,今天我們會提早收攤過去的。”
下午過去時,紀曉苒還特地買了些水果,這又引來邢愛蓮的不滿,“都說多少次了,把我這兒當自己家,你怎麽又買東西了呢?老是和我客氣是不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不是的,愛蓮姐,”紀曉苒嬌笑着,“和你當然不用客氣了,不過今天是耿寶第一天見‘姐夫’嘛,就當是耿寶的見面禮。”
“你這嘴甜的。”邢愛蓮回頭對卧室喊了聲,“人來了,快出來吧。”她又對紀曉苒解釋說:“才回來三天,還沒怎麽倒過時差,這會兒正犯懶呢。”
說話間,紀曉苒就見卧室門一開,從裏面走出來一位十分精神的女子,稍長的頭發用皮筋紮了起來,又透出一點俏皮。她知道這就是邢愛蓮口中的愛人李薇薇,趕緊恭敬地說:“學姐好。”說着又捅捅耿寶。
誰想耿寶頭一歪,口中居然冒出一個詞“壞人”。
李薇薇雙眉輕挑,忍住笑意,問:“我怎麽壞了?”
“公交車上。”耿寶竟還做了個鬼臉。
“哎呀,果然沒說錯,記憶力是好,這都七八年了居然還記得。”李薇薇哈哈大笑,也不客套,直接一把将耿寶拽進書房,指着大屏幕的電腦,說:“會玩游戲嗎?”
本來還在反抗的耿寶,頓時被屏幕上的畫面給吸引住了。見狀,李薇薇又抛出了誘餌,“去玩吧,每個區域都要去,要玩到無敵。”
耿寶的臉上已經表現出向往,可首先還是回頭看了看緊随而來的紀曉苒。
紀曉苒不明所以,又看看邢愛蓮,見邢愛蓮點頭,她也沖着耿寶點點頭。
耿寶立刻兩眼放光,撲到了電腦前。沒過三分鐘,李薇薇發話了,“慢,太慢了,玩得太慢了。這麽半天你還沒成為最強嗎?”
耿寶撇撇嘴,充耳不聞。紀曉苒就納悶了,她不玩網游,不過她也看耿寶玩過,也知道想要玩得好,是要花錢買裝備的,可是她從來沒有給耿寶花過游戲方面的錢,耿寶卻依舊能玩得溜,從來沒有結束過。按理說,耿寶應該算是玩游戲的高手了,怎麽李薇薇還說不行呢?
很快答案就出來了,李薇薇示意耿寶起來,自己做到了電腦前,看看耿寶,“看清楚了,這才是叫游戲通關。”說着,她的手指飛快的在鍵盤上輸入着,很快,她控制的游戲人物便真成了無敵。她擡頭又看向耿寶,胸有成竹的問:“要學嗎?真正的游戲通關。”
耿寶眼睛都直了,頭一次沒有看紀曉苒,自己直接地點頭了。
見李薇薇拉着耿寶坐下了,邢愛蓮也拉着紀曉苒出了書房,“我們倆還是去準備晚飯吧,她們說得那些,我們可聽不懂。”
紀曉苒雖然非常高興,可心底裏卻有點不安,“愛蓮姐,‘姐夫’剛才做得那些,我怎麽感覺有點像電視上演得那些黑客,她教耿寶的,不會就是些黑客的東西吧?她不會是想讓耿寶做黑客吧?”
“什麽黑客紅客的,技術不都是一樣的嗎?”邢愛蓮抿嘴笑了,湊在紀曉苒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紀曉苒吃驚萬分,“軍方背景?‘姐夫’這麽牛。”
邢愛蓮“她哪有這麽牛。當初慧眼識了她的伯樂才有這麽牛呢。我記得以前和你提過黨姐的。”邢愛蓮的解釋更引起了紀曉苒的好奇心,“那個黨姐,什麽來頭?”
“這我們就不太清楚了,說穿了,我家那位也就是替人家打工的。我也就是聽我家那位提過幾句,其實她也不太清楚。”邢愛蓮嘆了口,“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些事情有些人,還是不知道的為妙。過好自己日子就好了。我覺得,哪怕耿寶能和國家挂上一點點鈎,那也是個靠山,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如果真是這樣,愛蓮姐,那我真要好好的謝謝你們了。”紀曉苒給邢愛蓮深深鞠了個躬,“希望‘姐夫’別嫌棄我家耿寶。”
“她敢。連蔣教授都對耿寶滿意之極,她有什麽資格挑三揀四。”邢愛蓮扶起紀曉苒,“她要是敢嫌棄,我讓她跪搓衣板。”
紀曉苒“噗哧”一聲笑了。
怕回去晚了不安全,不到八點,邢愛蓮便叫了輛車送紀曉苒她們回去了。回家後,她問愛人,耿寶怎麽樣,能不能學出來,她可是和紀曉苒打過包票的。
李薇薇摟着媳婦,語氣中透出滿意,“耿寶有兩點優秀的品質,非常适合做我們這一行。第一要數學好。編程說穿了就是找到最優化的算法,這需要強大的數學能力。耿寶這個基礎相當好。第二要有極強的專注度,我們這一行其實是非常枯燥而不容出錯的,這種專注度很考驗我們的,這方面,耿寶強大到不可想象。也許這就是自閉症患兒的優勢?你說,耿寶這樣還算是有自閉症嗎?我覺得她可比正常人聰明太多了。”
“你說得這些方面,她确實聰明,但是你沒看到她生活的一面。真是難為了曉苒,如果不是曉苒,耿寶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邢愛蓮感慨萬分。
兩口子正說着話,李薇薇的手機響了。這也沒什麽避諱的,她直接接通了。
邢愛蓮耳邊傳來一個宛轉悠揚的女聲,“喂,李薇薇,你也太不客氣了吧,我只是拜托你測試一下我的游戲,你有必要這麽狠嗎?這可是我畢業後創業的第一個項目。”
“不好意思,用你的游戲來引誘一下我的小師妹。”李薇薇樂了,“我不是給你的游戲恢複正常了嗎?還順便修補了幾個bug,免費的,你該感謝我。”
“引誘女孩子?你不是有老婆了嗎?小心跪鍵盤。”女子打趣的聲音好似莺啼。
“我可不像你有這麽豐富的情史。我對我家老婆可是一心一意。”李薇薇顯然和這女子挺熟,“這小師妹以後會很厲害,而且會加入我的團隊,你以後需要什麽技術上的支持,盡管來找我們。”
“那就這麽說定了,以後在收費方面給我打折。”
“好啊,我聽說你也有回來的打算?等你回來了,我再給你打折。”
“才畢業不久,這邊的事也挺多,再過個一年半載吧,我肯定回去,到時你可要請我吃飯。”随着電話的挂斷,悠揚的女聲也消失了。
邢愛蓮忍不住了,“是誰啊?”
“在美國認識的一個女孩,雖然是商學院的,不過挺有魅力和能力的,才畢業就網羅了一幫人,搞了個大型網游,正好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就拜托我測試一下。小女孩還是個華裔,小時候也是海市人,姓景,挺好玩的。”
“漂亮嗎?”
“确實很漂亮,不過在我心裏,天仙都比不上我家老婆。”
“死相。”……
命運的齒輪即将開始轉動。
作者有話說:
端午小長假,祝大家玩得愉快。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