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魏奕看到他,臉色瞬間變了:“不是讓你在車裏坐着嗎,出來做什麽?”
“臣幫王爺欺負回來。”莫默笑了笑。
他說完這話,就欲往魏林的方向去。
魏奕一把抓住莫默,說笑歸說笑,他不可能真得讓莫默去。
“幫什麽,本王能應付,回車上去。”
不遠處的魏林看到這場景,心中想要作亂的火苗愈焰愈烈。
他雖不好男色,但莫默長得卻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看。若能把這人奪回府裏,他倒是不介意改變下自己的愛好。而且更重要的是,魏奕看起來似乎挺在意這個小太醫的。
魏林不耐煩地催道:“還在那兒拉拉扯扯做什麽,還不過來給本王看傷?”
在他看來,莫默既然能下車,想走到他這邊來,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莫默崇拜魏奕的事他不是沒聽說,但在睿王府的這幾日大約也消磨了他的臆想,所謂良禽擇木而栖,今日的魏奕,什麽都不是。
“快回去。”魏奕蹙着眉,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
莫默看着魏奕,伸出另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魏奕頓了下,微微彎腰。
莫默附在他耳邊輕輕笑了下:“王爺信臣。”
極輕極軟的一聲笑,直接将魏奕的心從混沌的暴躁中抽出。
就在他出神之際,莫默已經走到了魏林跟前。
魏林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心情極好,忍不住伸出手:“識時務者為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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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還沒碰到莫默的頭發絲,就被後者面無表情地躲開了:“參見王爺,請問王爺是哪只手傷了?”
莫默的五官天生柔和,即使放下臉,那一身冷淡也不會給人淩厲的感覺,甚至還會勾起旁人的施虐欲,讓人急于想要撕開他那層脆弱不堪的罩子,讓他露出最絕望驚恐的表情。
魏林不自覺地舔了下唇角,并沒有介意莫默無禮的舉動,反而是笑着伸出了自己藏在袖子裏的左手。那只手上确實裹着一層厚厚的布。魏林笑笑:“随本王去車裏看?”
他用眼神示意自己身後的王車,那紛繁華麗的裝飾整整甩了魏奕十八條街。
莫默淡淡道:“不勞王爺費心。臣醫術不佳,一會兒若不慎冒犯了王爺,還是在外頭治罪方便些。”
說話間,他已經将魏林手上的傷布給拆掉了。魏林中的是刀傷,傷口很長很深,從手背一直蔓延到虎口。
莫默盯着魏林的傷口,魏林盯着莫默的臉,那模樣就好像要把他直接吃了似的:“本王怎麽舍得治你的罪……”
他一邊說,一只手就要摟上莫默的肩膀。
魏奕鐵青着臉,已經做好了要挑斷魏林手筋的準備。
就在這時,魏林忽然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叫聲。
衆人看過去,發現魏林面容扭曲,正躬身無比痛苦地抓着自己受傷的那只手。傷口時隔多日,竟又見了血!
“你好大的膽子!你給本王用的什麽藥?!”魏林怒目圓睜地看着莫默。
莫默故意聞了兩下手裏的小瓷瓶,随後朝魏林作了個輯:“臣惶恐,臣醫術不佳,不當心把鹽當成了傷藥。”
說是惶恐,聲音卻平得好像在說吃飯喝水。
魏林氣急敗壞:“把他給我拿下!”
近衛們正要上前抓人,莫默就已經被走上來的魏奕護到了身後:“誰敢。”
氣勢極為駭人,近衛們的動作本能地頓住。
魏林疼得滿頭大汗,怒吼道:“拿下!”
近衛們再次圍上來,魏奕正要動手,莫默卻忽然舉起了手:“皇上禦賜金牌在此,誰敢動手!”
包括魏奕在內,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瞪大眼睛看着莫默手裏逆着光的金牌,不肖片刻,一個接一個地跪了下來:“吾皇萬歲!”
寒風将莫默的衣袂打得獵獵作響,他看了眼還呆站着的魏林,提醒道:“王爺。”
魏林咬牙切齒,忍着手上的劇痛,撲通一下朝莫默和魏奕的地方跪了下來。
魏奕也要跟着下跪,卻被莫默托住手肘:“王爺您的腿……”
魏奕笑笑:“見此金牌如見父皇,非跪不可。”
膝蓋沾上雪地,莫默緊張地看着魏奕朝自己扣了個頭。
完事以後,莫默連将人扶起來:“王爺小心。”
魏奕起身,魏林也要跟着站起來,卻被莫默一個眼神止住:“臣沒讓王爺起來。”
魏林:“你!”
莫默舉舉手裏的金牌。
魏林:“……”
莫默看他吃癟,腦袋上隐形的兔耳朵愉悅地晃了晃。
魏奕見狀,伏在莫默耳畔低笑:“小太醫好威風。”
呼出的熱氣噴得莫默的耳根瞬間紅了,他低頭小聲道:“王爺先上車吧,早點去山上。”
魏奕在外頭和魏林耗了太多時辰,他很擔心魏奕的腿受不住。
兩人将襄王府衆人晾在外頭,莫默跟着魏奕鑽進車裏,車簾剛放下,魏奕就一把抓住了莫默的手。他看着莫默手裏的金牌:“小兔子,你可真是榮寵至盛啊。”
金牌令箭歷代都有,開始時只是為了獎勵大功之臣,但從前朝開始,這東西的意義就逐步發展擴大,直接成了皇權的象征。
持金牌者,猶持尚方寶劍,可行使的權力甚至更多,幾乎位同副君。前朝的君主就是因為把金牌賜錯了人,自己又是個不頂用的,才會導致亡國。太|祖皇帝開國後痛定思痛,即使是再大的功臣,都沒再敢給過這樣的殊榮。
莫默在聽到“位同副君”四個字後,吓得差點當場風化。
他雖然知道這金牌份量很重,但開始也只當它是皇上所賜,各路人馬看到後都會給個面子之類的。如何也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會跟皇權勾連在一起!
莫默恍惚得不行,他喃喃道:“這……應該是給臣的父親的。”
魏奕笑笑:“沒錯,父皇對定國大将軍可是……”
他頓了頓,問莫默:“當年父皇要賜大将軍金牌時,本王恰好偷聽到,你猜他們說了什麽?”
莫默面露迷茫。
魏奕盯着莫默,笑意漸深:“執此金牌,與朕共坐江山。”
莫默的眼睛倏然睜大,臉上盡是惶恐之色:“這……皇上不可能……”
魏奕一直盯着莫默,見把人吓得臉都白了,無奈改口:“別緊張,剛逗你玩呢。”
魏奕故意輕浮地摩挲了下莫默的手背,嘴角含笑:“這麽容易吓到?”
什麽叫這麽容易!
莫默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歷朝歷代有哪個君王會跟臣子共坐江山的?剛才魏奕說的時候他的腦子幾乎一片空白。這會兒又說是玩笑……這玩笑若是傳到魏骥耳朵裏就是殺頭大罪!王爺居然敢!
莫默內心抓狂,想認真地跟魏奕講道理,讓他不要頹喪得失了理智,開這種大逆不道的玩笑。
然而話到嘴邊,一對上魏奕那張含笑的俊臉,他突然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莫默掙紮了會兒,用很軟的語氣說出自認為很嚴肅的話:“王爺在外人面前可別說這樣的話。”
魏奕挑眉:“這麽說你是本王的內人?”
……這都什麽和什麽!
魏奕看莫默一副無奈的樣子,笑道:“看你剛才拿金牌對付老三是得心應手,怎麽本王這麽欺負你,也沒見你拿出來?”
莫默沉默片刻,說道:“因為臣知道王爺不是真得要欺負臣。”
魏奕挑眉,很有自知之明地問:“本王占你這麽多便宜,還不是欺負你?”
莫默回想遇見魏奕以來發生的事,輕輕地搖了下頭:“王爺從未有害臣之心,您做的那些事……”
都是因為腿傷,意志頹喪,故意放縱自己才會這樣。
後面的話,他曾經跟韓拓說過類似的,但他不好直白地在這兒說出來,怕戳了魏奕的心傷。
莫默朝魏奕露出個頗具安撫性的笑容:“總之臣信王爺。”
魏奕還不知道小兔子已經為他的流氓本性找到了托詞。
他凝視着莫默的眼睛,那雙發亮的眼睛仿佛裝進了世間一切美好之物。
魏奕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撥弄他的心弦,鬼使神差間,他用手蓋住了莫默的眼睛。
“王爺?”莫默微張着嘴,面露迷茫。
魏奕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他自己也未曾發現的溫柔:“笨蛋。”
魏奕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山上,韓拓過來彙報各皇子的動向:“六殿下替先皇後守靈,自然是來不了的。除了他之外,四皇子此番也未曾來,五皇子的人馬已經到了山下……”
魏奕打斷:“老四還在練兵?”
自從魏奕喪失實權後,昔日他手下的兵力全都被魏骥打散,其中有四分之一被分到了四皇子手裏。
“王爺英明,四殿下還同皇上請了旨意,特意在城東置辦了宅子,說供練兵之用,皇上已經同意了。”
魏奕不置可否。
韓拓接着道:“還有七殿下也已經上山了,眼下人正在小太醫屋裏,說之後要一起去騎馬。”
他還未說完,就看見他們心情原本不錯的王爺,嘴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攏了下來:“他是沒斷奶麽?沒斷奶就該回去找他母妃,老往小兔子房裏鑽有什麽勁兒?”
韓拓狗腿地點頭:“王爺說的是。”
魏奕神色淡淡:“晚上把老七叫來,就說本王想他了,讓他來跟本王聊聊天。”
不然就這麽放着不管,自己那倒黴弟弟必然又要鬧着跟小兔子睡一張床了。
韓拓疑惑:“不是直接叫小太醫來嗎?”
一問完立馬就後悔了,他知道魏奕素來不喜歡別人直白地揣度或者戳破他的心思。
好在魏奕這回沒有在意,他眯了下眼睛,考量道:“他今日亮出父皇的金牌,眼下不知被多少雙眼睛盯着,本王若是大晚上叫他過來睡一夜,明日豈不是要鬧得滿城皆知?”
韓拓原以為自家王爺挂着個頹喪荒唐的名聲必然天不怕地不怕,卻不想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顧着小太醫的名聲吧……
魏奕向來心思細膩缜密,但韓拓從未見過他将這份心思用在行軍打仗謀權篡位以外的事上,聞言愣了片刻,點頭道:“還是王爺想得周全。”
不出魏奕所料,天色方暗,魏昕就風風火火地命人把自己的鋪蓋往莫默房裏搬,結果搬到一半,連自己帶仆人一起被韓拓截了胡。
莫默放了頭發,穿着中衣坐在屋裏研究醫書。
忽然,屋門被人敲了兩下:“小太醫,小的是這山上別苑的管事,天氣涼,給您多送點炭火來。”
莫默不疑有他,走過去開了門,門外站着一個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不給莫默反應的功夫,直接沖上來用帕子蒙住了莫默的口鼻。
莫默手裏的醫書掉到了地上,不多時便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魏林:以為本王會這麽算了嗎?
作者:那邊兩個,別尬聊了,別争小兔子對誰更好了,你們的話題人物被綁架了- -
魏奕&魏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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