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記憶深處的夥伴 童話裏不僅有水晶燈,……
第29章 記憶深處的夥伴 童話裏不僅有水晶燈,……
張星回到底高估了祝阿螢與林園園的動手能力。
直到他将自己與夏秋果的帳篷拼好, 林園園兩人仍未完成哪怕一半的進度。
“別過來!”祝阿螢大聲沖張星回喊道,“我就不信我今天搞不定這玩意兒。”
她雙眼冒火,早上精心打理過的頭發已然亂成一團,遠遠望去不像個游客, 倒像個難民。
“你才是難民呢。”祝阿螢兇惡地瞪了眼林園園, “不要擅自在旁邊給我加奇奇怪怪的旁白。”
林園園哼了一聲不管她,同樣擡頭對張星回說道:“班長你別擔心我, 我等會兒肯定能弄好, 就不需要你幫忙了。”
他今晚必定要和這帳篷不死不休,弄不好堅決不睡覺。
張星回頓了頓,依舊擡腳朝着他們的方向走去。
正當兩人糾結着究竟該不該接受班長的好意時, 以免傷到班長的心時,t 他竟目不斜視地越過他們, 走到了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的夏秋果身邊。
“……”
祝阿螢與林園園同時垂淚。
果然是他們太天真了。
夏秋果一行人爬到山頂時大概在下午三點半左右, 加上組帳篷又花了點時間,冬天的天色本就黑的極快, 此刻四點剛出頭, 天邊便隐約可見幾顆星子。
“在看什麽。”
張星回走到夏秋果身邊,卻發現向來樂呵呵的小姑娘正望着天空不知想些什麽, 一張小臉上寫滿落寞。
他心頭湧出的心疼瞬間将他的冷靜自持淹沒,擔憂地坐到了她的身邊。
“看星星呀。”
夏秋果轉過頭對張星回彎了彎笑眼, 先前的憂愁在見到張星回的瞬間掩下。
她伸出手指向了西南方的餘晖:“班長你看,那裏有一顆長庚星, 是傍晚出現的第一顆星星,但其實跟啓明星是同一顆。”
“很喜歡星星嗎。”
張星回柔軟了語氣,他記得小姑娘經常在天氣晴朗的時候,趁着晚自習跑到操場上看星星。
“嗯!”夏秋果用力點點頭, 忽的更湊近了張星回一點,小小聲說道,“班長我可不可以跟你說一個秘密,連我爸媽都不知道。”
“好。”
張星回心尖微微一動,莫名預感夏秋果說的或許會是她原來的事。
事實證明果然不出他所料。
夏秋果露出了一個軟乎乎的笑容,眸中極力遮掩的懷念與難過卻瞞不住張星回:“其實我不該叫夏秋果的,我是指我有更喜歡的名字,自己取的那種。”
“那你給自己取的名什麽。”
張星回裝作什麽都沒看透般引導着問道,他也想知道小姑娘真正的名字。
越是在意,就越不能忍受自己連真正的她都不了解。
“就叫星星呀。”夏秋果眨眨眼,将方才獨自一人看夕陽時的傷感壓下,“聽說我出現的時候,他們恰好看見了長庚星從天際升起,所以他們、所以我聽到這件事後,一直覺得自己就是星星。”
“我想叫星星。”
她難過地低下了頭,輕聲說道。
夏秋果口中的他們當然不是指夏家父母,而是她原世界中撿到她的老院長和阿姨們。
盡管這個世界的她不愁吃穿,更有了班長和其他朋友,但她仍時不時地想起他們,不知道他們在那個世界活的好不好,聽到她死去的消息時會不會難過。
空氣突然間變的沉悶安靜。
“班長你怎麽不說話了,哎呀你別在意,我就是莫名其妙的矯情了一下。”
過了許久仍沒聽到班長接話,夏秋果以為是自己的沒忍住的負面情緒影響到了張星回,急忙開口緩和氣氛,可沒想她一擡頭,卻看見張星回神情十分難看的模樣。
并不是情緒不佳之類的神色,而像是身體不太舒适。
她連忙從石頭上跳下,打算扶張星回先回帳篷休息。
“我沒事。”張星回回過神,他向來仿若萬事盡在掌握的鎮定雙眸中,第一次閃過迷茫。
就在他聽到小姑娘的真名之時,心髒處忽的傳來了一陣刺痛,痛到即便他曾經歷過無數折磨,近乎到了對痛覺麻木的地步,仍差點因此向下倒去。
但那份痛楚僅持續了甚至沒到一秒的時間,之後他的胸口更是沒有任何後遺症,他找不到絲毫關于疼痛來過的痕跡,身體正常得與平時別無二致,仿佛那一瞬只是他的錯覺。
張星回心中浮出疑慮,可眼下最重要的明顯是面前滿目擔憂的小孩。
他唇角微微一抿,連微笑的弧度都達不到,手上安撫的動作卻分外溫柔:“餓不餓,我看他們還要折騰很久,不如我們先将燒烤架弄好,或者說你有點累,晚上我們就簡單吃點火鍋比較好。”
敏感地察覺了班長的心情似乎不太對勁,夏秋果乖乖地站着,任由班長揉亂她的頭發。
既然班長想要将話題揭過,她死纏爛打地問只是讓他徒增煩惱,不如犧牲一下自己的兩個小揪揪。
不遠處依然在苦苦組裝帳篷的祝阿螢聽到對話,立馬朝着兩人揮了揮手。
“火鍋火鍋,我實在沒力氣烤肉了。”
林園園這時倒沒跟祝阿螢擡杠,滿頭是汗的他虛弱地附和了一聲,終于将最後一步完成。
“我先躺一會兒,秋果我等下就來幫你們弄吃的。”
說着他便一頭倒在了防潮墊上,四肢大敞着閉目休息,過一會兒居然還冒出了呼嚕聲。
眼見着林園園竟真狠心到自顧自休息而不去幫她,祝阿螢氣的瞪了倒頭就睡的林園園許久,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不幫就不幫,反正她只差最後一步了。
因為心裏堵着氣,她三兩下便鋪平了墊子,将行李箱往帳篷內一塞後跑到了夏秋果身邊。
“林阿姨準備的也太多了吧。”
祝阿螢剛小跑到林家事先為他們搭好的拿來放食材的小帳篷旁,就被其中琳琅滿目的食物晃花了眼。
“而且都是免洗的,可以直接下鍋。”
夏秋果笑着将拿出的蔬菜與肉類拆掉包裝放入盤中。
“園園等會兒醒得來嗎,要不阿螢你去跟他說一聲先別睡。”
“我才不去呢。”祝阿螢哼哼唧唧,怎麽都不肯答應,“他要是到時候不肯起床,那就讓他餓着呗。”
“秋果我要吃番茄的鍋底。”似是格外讨厭聽到林園園的名字,祝阿螢迅速扯開了話題。
夏秋果應下:“好,阿姨準備的是鴛鴦鍋,不知道班長想要白湯還是辣的。”
至于園園,誰讓他進入夢鄉太快,她連咨詢意見的機會都沒有。
“我随你。”
張星回支好了桌子與瓦斯爐,只等着夏秋果兩人将鍋與食材端過來。
“哇——”
兩個雙眼亮晶晶的女孩看着張星回将瓦斯爐的火點開,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聲驚呼。
“這太方便了吧。”
祝阿螢看着瓦斯爐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大寶貝。
“秋果我們開學時也偷偷帶一個回學校怎麽樣,反正宿舍就我們兩人,我們弄點東西吃沒人發現。”
“我覺得非常可以。”
夏秋果連連點頭,她怎麽沒想到這種好主意,自己現在的寝室可不比穿越前那種六人間八人間,而是只有她和阿螢兩個人的秘密基地,做什麽都行。
“然後引發火災通告批評嗎。”
張星回冷冷地瞥了她們一眼。毫不留情地擊碎了兩個崽子的癡心妄想,他就知道祝阿螢會帶壞他家小姑娘。
“哪有啦,我去叫園園起床。”
夏秋果鼓鼓臉,心虛地就要起身逃開班長不贊同的眼神。
沒成想祝阿螢這時候倒是忘記了與林園園的隔閡,搶在她之前站起跑到了林園園的帳篷裏。
夏秋果只好尴尬坐下,一個人堅強面對着冷臉中的張星回。
都怪班長最近的态度過于溫和,才讓她不經過腦子就說出了如此挑戰學生會長權威的話。
“我就是說說。”她可憐兮兮地解釋道,“班長你最懂我了,我一心學習從不搞歪門邪道,怎麽會将危險物品帶到學校呢。”
“是嗎。”
張星回不可置否,他就是太了解夏秋果,所以才會無時無刻不緊張着她随時有可能付諸行動的突發奇想。
雖然他一直覺得小姑娘是他見過最乖的小孩不錯,但耐不住她年紀尚小,總會有偶爾調皮的時候。
夏秋果一看張星回這模樣就知道他不信自己的話,只能暫時打消了帶瓦斯爐去學校的想法,免得班長他懷疑之下大義滅親,讓宿管阿姨去搜她們宿舍。
“我怎麽覺得我都沒睡幾分鐘,天就黑成這樣了。”林園園打着哈欠慢吞吞地蹭了過來,在鋪好的野餐墊上席地而坐,“一看這些菜就知道肯定是我媽親自挑的。”
“是不是都是你喜歡的菜。”
見到小夥伴全員湊齊,夏秋果眼疾手快地開始将各種丸子和菜往裏面扔。
“要真那樣就好了。”林園園苦着臉,“都是我不愛吃的蔬菜,還好我可以只吃肉,挑食又不是我的錯,誰讓我的味覺有自己的想法。”
夏秋果第一次聽到還有這樣坑兒子的媽媽,她以前還以為那些普通家庭裏的媽媽都是溫柔和善,而且爸爸都是高大威嚴的呢。
就像原主的爸爸媽媽,就很符合她以前的想象。
可盡管驚奇于林園園家人間的相處模式,她卻意外地沒有覺得奇怪,反而感覺到了林家的溫馨。
“我現在才真正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幸福地将涮好的肉放入口中,祝阿螢簡直要感動到留下眼淚。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過這麽大的運動量t,小時候蹲在家裏練琴,現在蹲在學校做作業,除了逛街就沒出過門,今天算是把我一年的運動量都透支了幹淨。”
“是鋼琴嗎。”
夏秋果好奇問道,其實她還想問問阿螢,他們的家裏會不會像電視中一樣,安排馬術外語之類的精英課程。
然而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為了避免暴露她不是原主的事實,她努力壓下了好奇心。
不過如同心有靈犀一般,阿螢不等她問就主動開了口。
“何止,我媽讓我中西結合,鋼琴和古琴一個都不能落,我到現在周末回家還得被他們監督着練習,說是基本功不能落下。”
“你哪有我慘。”林園園同樣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爸年輕時不愛學習,英語說的不好,我爺爺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我身上。”
“從我記事起,早中晚喂我吃飯的女仆姐姐就分別是三個國家的人,用三種語言跟我交流,搞得我那時候都不知道該和我爸媽說什麽話。”
夏秋果默默在心中記下了這些以後寫豪門文時會用到的素材,趁機追問道:“所以園園你現在會幾門語言,三門?還是說加上普通話是四門。”
可她怎麽隐約記得園園的英語似乎是全科成績中最差的一門。
“我還沒說完呢。”
林園園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後來不知為何,我到了三歲還不會說話,就去了醫院檢查。醫生說由于周圍的語言環境太亂,導致我的語言中樞出了問題,所以我爺爺只能忍痛辭退了所有外教和外國籍的女傭。”
夏秋果努力憋笑,一張小圓臉都憋成了紅通通。
小夥伴的經歷真的慘,可是她好想笑怎麽辦。
“你們笑吧,反正不是我的錯,我外祖父他們到現在還拿這件事吐槽我爺爺呢。”
林園園躺平任嘲。
夏秋果與祝阿螢頓時大笑出聲。
就連祝阿螢與林園園下午時的別扭,也因這意外的插曲而散去了不少。
張星回的眸中一樣帶着笑意,然而他的愉悅是由看見了小姑娘燦爛的笑臉而起。
“秋果,你小時候什麽樣的呀。”
林園園忽的将話題移到了夏秋果身上。
“诶,我嗎?”
夏秋果一愣。
祝阿螢迅速大力捏了林園園一把。
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狗東西,圈子裏誰不知道秋果的父母常年在外,一兩年才回國一次。
盡管現在夏叔叔夏阿姨像是決定回來好好賠償秋果,但秋果的童年可想而知并不是什麽愉快的記憶。
林園園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張嘴就想要向夏秋果道歉,卻被攔住了。
“阿螢你別欺負園園啦,沒什麽不好說的。”夏秋果放下了碗筷,雙手托腮,“我就是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若是良叔他們在場,她肯定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現在坐在這的都是她的朋友,是她穿越過來後親自認識的朋友,她想在他們面前放肆一回,做回那個福利院中的夏秋果。
“就你們猜的那樣嘛。”
夏秋果想了想原主的經歷,似乎将自己的記憶代入進去也沒關系。
“小時候不懂事,喜歡纏着大人要爸爸媽媽,甚至還叫過帶我長大的那個人爸爸,他也從不否認。”
阿螢與園園自動将夏秋果說的那個人當成了良叔,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仔細聽着好友的話。
張星回的眼神更是晦澀不明。
“後來我上了小學,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叫《我的爸爸》,我就将那個人寫了進去,可是我班裏的人聽到後跟我說,我其實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我根本沒有父母,我是個騙子,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
祝阿螢咬牙不讓自己的淚珠落下,然而她的身體已因過于憤怒而微微發顫。
“這些垃圾,秋果你小學是哪個學校,還記得他們名字嗎,我不将他們好好教訓一頓我就不姓祝。”
她一想到自己傻乎乎又樂觀的好朋友竟然在小時候受過這麽大的傷害,就恨不得穿越到小學時期,從小和夏秋果一起長大。
感性的林園園才不會克制自己的眼淚,他已經換上了第二條手帕,上一條都濕透了。
“你們兩個幹什麽呀,我還沒說完呢,接下來是高興的事啦。”
只有作為當事人的夏秋果臉上看不出一絲傷感,還眉眼彎彎地安慰着他們。
“嗯嗯,秋果你繼續說。”
祝阿螢吸吸鼻子盡量讓自己平靜。
“那一天我真的特別特別難過,放學了也不回去,而是跑到了家附近的一個廢棄樓房裏躲着,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想的,就是不想見到我的那個長輩,然後我在那棟樓房裏胡亂轉着,忽然聽到了地下室那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祝阿螢瞬間警覺。
“秋果你冷靜一點。”她迅速往後一蹭,“你別是有心改善氣氛,所以想講個鬼故事給我們聽吧。”
林園園一開始還沒想到這一點,聽了阿螢的話立馬跟着往後縮去。
似乎腦補到了什麽,他害怕地握住了祝阿螢的手臂。
“什麽嘛,我哪是那種人。”
夏秋果這下不用特地掩蓋自己想起往事時的難過了,因為她的所有悲秋傷春都被眼前的兩個逗比破壞到消失殆盡。
還是班長穩重,她看了從方才起便沉默不語、一直沒像阿螢他們那般一驚一乍的張星回一眼。
然後對方黑眸中濃厚的疼惜便令她立即不自在地轉回了頭。
原來班長還沉浸在剛才那一段的往事裏呢,都說了沒什麽大不了。
然而這麽想着,夏秋果的耳根卻不住地發燙,心底升起的暖意與見到阿螢他們關心自己時的溫暖仿佛是不同的情感。
“我繼續說啦。”
她重新開口道。
“我當時膽子特別大,聽到聲音不僅不害怕,反而去了地下室,想看看有什麽不對勁,沒想到我在那看見了一個小哥哥,于是我們就成了小夥伴,經常在一起玩,可惜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斷了聯系。”
“就這?”祝阿螢不可置信地追問道,“秋果你鋪墊了這麽多,結局竟然就一句話嗎。”
她還以為會有什麽黑暗中唯一的光支線啥的呢。
“不然還要怎樣,主要是我只知道那段時間我和他玩得很好,但是具體的事我都忘了,畢竟那時候還小嘛。”
夏秋果夾起一顆蝦丸放到了祝阿螢的碗裏。
“快吃飯啦,我們等會兒不是還要玩園園特地借來的天文望遠鏡嗎。”
“秋果我也要。”
林園園一見到夏秋果為祝阿螢夾菜,立刻不服輸地舉起碗遞了過去。
“好,給你夾。”
夏秋果莫名有種自己在帶孩子般的錯覺,可明明平時都是阿螢他們在照顧她。
張星回本就因聽到小姑娘幼年時期被人欺負過而心情惡劣,此時見到林園園向夏秋果撒嬌的舉動,下午對方死纏着小姑娘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可未等他內心的不悅加深,一片鮮嫩的牛肉便出現在了他的碗中。
“班長你都沒吃什麽。”夏秋果不滿道,“你是今天最累的人,不多吃點怎麽行。”
說話的同時,她手上不停地為張星回夾着菜,張星回的碗內不出一會兒便滿滿當當。
“班長還想吃什麽,我替你放下去。”
夏秋果說着又往鍋裏放了些蝦滑,她記得班長比起肉類更喜歡魚蝦。
張星回拿起碗,卻沒有急着吃。
他狹長幽深的雙眼似是漫不經心地掃過祝阿螢與林園園的身上,又瞥了眼他們手中的碗,往日裏平靜到令人看不出丁點喜怒的墨色眸中,此刻卻充滿了壓不住的得色。
祝阿螢順着他的目光低頭一看自己碗中的菜,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對。
她又不解地将視線放回了張星回的身上,見到對方仿若在慢慢品嘗着美味珍馐般的神态,腦中陡然靈光一現,接着便是怒不可遏。
好啊這張星回,原來是在跟他兩嘚瑟呢,嘚瑟秋果為他夾的菜比較多。
虧她以前還說什麽張星回是高嶺之花、德蘭人形制冰機,其實就是個悶騷,連這種小事都要和她跟園園計較。
祝阿螢越想越氣,恨不得馬上賴着夏秋果為她夾上一鍋的菜。
然而她才動了這個心思,張星回似是看透了一切般的眼神便又一次落到了她身上。
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秒變慫的祝阿螢在心裏為自己打氣,她遲早有一天會讓張星回為今天的炫耀付出代價。
幾個人各懷心思地吃完飯,廚具按照林媽媽說的那般放到了一旁的收納盒中t,明天會有專人上來拿,并且送上新一天的食材。
夏秋果簡直要被有錢人的生活迷暈了頭腦,當即發下了一定要堅持日萬的重誓。
他們幾個本來說好吃完飯就一起觀測星雲,可除了張星回以外,他們三個都有點高看了自己的毅力。
先是一大早起來研究行李,接着下午又徒步從山腳走到山頂,現在吃完了飯,整個人更是昏昏沉沉,恨不得鑽到帳篷裏睡到天昏地暗。
“既然累了,就早點休息。”
張星回看着自己身旁腦袋一點一點,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的小姑娘,眼中劃過幾分無奈與縱容。
“不、才不睡。”夏秋果帶着哈欠倔強道,“我們來這不就是為了看星星嗎,要是睡着了多沒意義。”
“就是。”林園園同樣困得不行,但仍在努力瞪大眼睛,将自己湊到天文望遠鏡跟前,“要是什麽都不看就睡覺,我叔叔肯定得笑我。”
每當這種時候,張星回便會尤其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和這群小孩間的代溝。
譬如他們現在哪怕困到極致也要強撐着觀測星體的行為,他就分外無法理解。
要是與工作有關的科研活動還好說,可這幾個崽分明是為了争一口氣,或是不浪費自己辛苦上山的意義。
但對張星回來說,盯着他的小姑娘照顧好自己才是這次跟着上山的意義。
“乖。”他輕聲哄道,“星體明天晚上再觀測,現在去睡覺,我們早點起床看日出好不好。”
“日出!”
夏秋果的耳朵接收到關鍵詞,立刻清醒了一點點。
“我怎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我們好不容易爬到這麽高的地方,當然要早起看朝陽。”
祝阿螢與林園園立馬同意了張星回的意見。
當然很大原因是是他們早就想回去睡覺,卻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因此張星回的話才說完沒多久,三個人就迅速鑽到了自己的帳篷中。
“就知道嘴硬。”
張星回看着夏秋果的方向彎了彎唇角,随即也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處理起他積壓了一天的工作。
.
黃昏的霞光穿過破舊的玻璃窗灑落在長廊,窗外不時有烏鴉飛過。
夏秋果走在破舊的樓房之中,每當聽到一聲鴉叫,幼小的身子便害怕地一抖。
要不……還是回爸爸那吧。
她在心裏猶疑地想着。
可下一秒,她便鼓着臉擦去眼淚,更加堅定地向着樓房深處走去。
那不是她的爸爸,他們說的對,那只是她的院長爺爺,她是院長爺爺的拖油瓶。
她不想當拖油瓶。
夏秋果曾聽老師們閑聊時說起過,學校裏有個五年級的大姐姐家裏沒錢,她就靠每天放學撿瓶子養活自己。
那個大姐姐可以,她一定也可以。
而且她還小,吃的不多。
抱着這樣的念頭,夏秋果決定離開院長爺爺一個人生活。
正好她知道附近有一棟沒人住的房子,別人說那個房子不吉利。
她不懂不吉利是什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可以住在那裏,而且不會有人趕她走。
然而真等她踏進了這棟房子之後,她似乎就隐約明白了不吉利的意思。
無論是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蛛網,還是地上稍一走動就揚起的灰塵,她甚至能聽到有個小孩在發出很古怪的聲音。
不像是哭,卻聽着讓人難受。
等等、不是說這裏沒有人嗎。
夏秋果倏地僵硬了身子。
可下一秒,她想起了老師說過的話,好孩子應該樂于助人,多關心其他人,這樣爸爸媽媽才會開心。
雖然她沒有爸爸媽媽,但她也要做個好孩子。
堅定了想法之後,夏秋果果斷又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向着聲音的源頭走去,萬一裏面是和她一樣不想當拖油瓶,所以來這裏生活的小朋友呢。
傳來那道聲音的是這棟樓地下室的方向。
夏秋果才走下一層樓梯,便驚訝地發現周圍的一切與樓上的殘破截然不同。
這裏有着她只在電視上見過的柔軟地毯,童話裏那樣又亮又閃的水晶燈,以及——
一個渾身傷痕躺在床上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