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命!”
第38章 第 38 章 “救命!”
洩恨的拳腳, 伴着激烈的指責怒罵,在夜色中呼嘯生風、你來我往,然而随着拳腳與叱罵愈烈, 洶湧的憤恨之下,卻蔓生出更多的迷茫, 當打鬥雙方彼此都指責對方是使虞筝可能懷孕的人時。
到最後,二人皆是帶傷力竭,霍崇光原不可能相信沈遇所說的話, 在他堅信虞筝與沈遇在搞地下情時, 即使沈遇上來就将他罵了一通, 他也以為沈遇是在故意把鍋往他身上扣,以為沈遇不知道他早已知情,沈遇是在像虞筝一樣,把他當成傻子玩弄。
可是,沈遇卻在他的嘲諷中, 漲紅了臉, 憤怒至極地向他嘶吼了一句,“虞筝是我妹妹!我怎麽可能對我妹妹做那種事, 你個混賬!!”
霍崇光因這一句震驚到失神,一時連還手都忘了, 生捱了沈遇一拳,唇邊溢出鮮血來。
他擡手揩拭着唇角的血跡, 而心中驚緒如海嘯翻湧, 怔茫地見沈遇在嘶吼出那一句後, 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沈遇手垂在身側,無力地緩緩攥緊, 沙啞的嗓音像是在對他強調,又像是在對沈遇他自己強調,“虞筝,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麽可能對我妹妹有男女之情。”
豪門中多有秘辛,只是表面歌舞升平,家族之間若是交情尚可,就算知曉對方秘辛,也會當無事發生,不會故意去揭傷疤。
霍崇光從小就知道沈遇的父母親并不是因為意外去世,而是死于情殺和自殺,知道在現在的沈朵出生前,沈家還有一個女嬰,也叫沈朵,沈家人對外說那女嬰是因病去世,真相卻是那女嬰乃是沈遇生母和情夫的孩子,沈家将那女嬰丢棄,從此那女嬰去向成謎,也被本就寥寥無幾的知情人漸漸遺忘。
……虞筝,就是那個被遺棄的女嬰嗎?……虞筝是沈遇同母異父的親妹妹?
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加之內心對沈遇長久的嫉恨,讓霍崇光一時無法相信沈遇所說的話。
霍崇光一邊震驚,一邊仍是忍不住懷疑沈遇是在胡說八道,是在為他和虞筝的私情開脫時,又忽地想起虞筝在信息中喚沈遇為“哥哥”,也許那并不是情人間的暧昧稱呼,真就只是兄妹之間的稱呼。
霍崇光早就注意到沈遇對虞筝的特別,向來待人彬彬有禮但是疏離的沈遇,對待虞筝,有種特別的關注,他從前以為那是因為沈遇喜歡虞筝,但當虞筝對沈遇告白時,沈遇卻拒絕了,他對此,原也是感到不解,不解為何沈遇對虞筝明顯關心喜歡,卻拒絕她。
卻原來,因為沈遇對虞筝的喜歡,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嗎?
也許在拒絕之後不久,沈遇就将虞筝的身世告訴了她,所以後來虞筝能和沈遇平靜正常地相處,而沒有被拒後的傷心逃避,虞筝對沈遇的親近,也只是妹妹對哥哥的親近,虞筝本是孤兒,在知道自己其實有親人後,想來定是十分歡喜的。
而沈遇之所以未将虞筝身世公之于衆,顯然是因為沈老太太那一關是極難過的,要将恢複身份的虞筝接回沈家,就意味着要将沈家的醜事揭開在所有人面前,沈老太太大概死都不會答應的。
……可是……可是校慶夜後,虞筝身上确實有和人春風一度的痕跡,可是虞筝今晚給沈遇發的信息裏,提到了她要驗孕……虞筝懷疑自己可能懷孕了,虞筝必然和某人發生過關系!
……那個人不是他,他因為虞筝與他的約法三章,在最情動時也未和虞筝越界過,他之前一直以為那人是沈遇,可如果沈遇真是虞筝的親哥哥,以沈遇的為人,絕不可能做下這樣禽獸不如的事,那麽,讓虞筝有可能懷孕的人,會是誰……到底是誰?!
霍崇光腦中如是漿糊纏黏不清,而心中驚亂不已時,衣襟忽被沈遇用力揪住。
不待沈遇叱罵動手,霍崇光已從沈遇憤怒的目光中,知道沈遇是想罵他什麽,茫然地喃喃道:“不是我,我從沒碰過虞筝……從來沒有,今晚也只是喝醉糊塗了,但也t并沒有真的碰她……我和她從沒有到那一步……”
以霍崇光的性格,應不屑于對他說謊,沈遇盯着霍崇光面上真實的迷茫,自己心中也溢滿了迷茫不解,但還是為虞筝今晚的遭遇,又狠狠打了霍崇光一拳。
霍崇光沒有還手,他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低頭抹着臉上的血時,心底的黑洞又生出了無數裂縫。
……不是他,不是沈遇,那是誰讓虞筝可能懷孕?
……如果虞筝是被人欺負了,被人脅迫着發生了關系,她完全沒有必要隐忍,無論是告訴他還是她的哥哥沈遇,他們都可以為她出頭,将欺負她的那個人碎屍萬段,除非那個人的背景,竟能完全壓過沈、霍兩家,可在這裏,這是不可能的事。
……又或者,虞筝不是被脅迫,她是自願和某人發生了關系,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從與虞筝交往以來,霍崇光對虞筝看得極緊,知道虞筝日常除和沈遇有交集外,和學院裏其他男同學都沒什麽接觸,虞筝身邊除了他和沈遇,還有其他男人嗎?
……學院裏沒有,但霍家……霍家有……
……也只有霍家的這個人,是現如今的他和沈遇,并不能抗衡的……
霍崇光心中一沉,只覺身體裏流淌的血液像陡然摻滿了寒冰,他控制不住地回想叔叔闖入房間、将虞筝抱走的畫面,他之前只以為叔叔是恰好經過,以為叔叔急着抱虞筝去醫院只是怕他鬧出人命,叔叔将他禁足家中,也是怕喝醉的他闖到醫院裏醉鬧,連累霍家名聲。
可叔叔來得是否太快太巧,叔叔臨走前剜看他的冰冷眼神,究竟是什麽意思?
霍崇光不願多想,可又忍不住想得更多,想校慶那天,叔叔其實也在學校裏,他那夜一直找不到虞筝在學校哪裏,同樣的,他其實也并不知叔叔人在學校哪裏,那一夜,叔叔沒有回霍家,他打電話回家問周管家虞筝是否有回去時,周管家有順口提說先生也沒回來。
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就遠不止校慶那夜,在霍家同一個屋檐下,可接觸的機會太多太多,記得有段時間,叔叔還給了虞筝一個小兼職,讓虞筝每晚去書房念念文件、處理會兒文書。
……真就只是念念文件、處理會兒文書嗎……
霍崇光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了,他不可以将叔叔想成這般,叔叔是他在這世上最敬重最信任的人,叔叔是他唯一的至親,叔叔待他恩重如山……
霍崇光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想法,但卻控制不住,像黑洞正将他吞噬,那些源源不斷的想法是從淵底伸出的藤蔓,要将他拖纏進去,他通身冰冷,步步後退,不覺抱着頭跌坐在石階上。
沈遇只以為霍崇光是因受傷跌坐,沈遇對霍家事了解有限,自然此刻不會與霍崇光所想相同。
只是他心中同樣疑惑,疑惑既然霍崇光從未與虞筝發生過關系,虞筝是要為誰驗孕?
在咖啡館中時,他徑認為事情起因是霍崇光不做措施,并直白地問了虞筝,将虞筝當時沉默的反應,認為是默認,卻其實,虞筝并沒親口說過這事和霍崇光有幹系,那是和誰有幹系?
沈遇心中迷茫,但也無暇空想,他這會兒只想盡快趕去醫院看望虞筝,他可以直接從虞筝那裏得到事情的真相。
當驅車來到離霍家最近的醫院時,已是淩晨三四點時候,沈遇找到相關醫生,确認虞筝人在這家醫院,且她僅僅是來了生理期,并沒有其他的病情。
沈遇心中松了口氣後,就想去找虞筝,但又想這個時間點,虞筝應正熟睡着,不該打擾她休息。
正猶豫時,他見醫生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結結巴巴地道:“您……您要不要處理一下臉上和手上的傷痕?”
是他和霍崇光打架留下的痕跡,大抵還有血跡,沈遇一路急匆匆趕來醫院,都忘了這回事。
他這輩子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他這樣見虞筝,怕也會吓着虞筝,沈遇就先随醫生去處理傷痕,而後再讓相關工作人員引他去虞筝所在的病房,可卻聽到了這樣的回答,“抱歉,沒有霍先生允許,我不能帶您過去。”
沈遇愣了一下,霍先生還未離開醫院嗎?
只是自己侄子女友來了生理期而已,似是沒有陪護的必要?本來霍先生就不喜虞筝,應只是誤以為虞筝受傷嚴重,才會親自将虞筝送來醫院,本意也是為了侄子,不希望侄子惹出禍事,才會有這樣破天荒的舉動,竟到這會兒還未離開嗎?
沈遇心中怔愣時,又聽那工作人員提議道:“如果您想看望虞小姐,可以打電話給虞小姐或霍先生,然後……然後我就帶您過去。”
沈遇道:“好,我知道了。”
虞筝的電話應是沒人接的,她的手機應該還扔在霍家某間房裏,而霍先生……
沈遇拿出手機,打開通話界面霍先生一欄,頓了頓,又向工作人員确認,“霍先生一直人在病房未離開嗎?”
工作人員道:“是的。”
沈遇沉默須臾,按下了撥打鍵,電話卻好一會兒無人接聽,不知那邊是沒聽見手機鈴響,還是故意不接。
就在沈遇要重新撥打時,電話忽然又接通了,但手機那頭傳來的是虞筝的聲音,只聽虞筝叫道:“沈遇!沈遇快來找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