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屬于我了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她屬于我了

晶藍色的提示框飄在昏暗的環境中, 倒計時的數字一下一下跳着。

風透過窗戶的裂縫吹進來,揚起的塵土與走廊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叫此刻莫名有一種末世降臨的感覺。

牧秋雨神色淡漠的看向陸寧, 似乎并不把這個懲罰放在眼裏。

可懷裏的小貓遠沒有她平靜。

陸寧覺得自己一定是什麽烏鴉轉世。

這個嘴怎麽好事不靈壞事一個比一個靈!

倒計時咔噠一下歸零。

明明周圍還有黎想跟警察介紹情況的聲音, 陸寧卻覺得耳邊靜的什麽都聽不到了。

“宿主, 你感覺怎麽樣啊?”陸寧擡頭擔心的看着牧秋雨, 生怕她有什麽劇烈反應。

牧秋雨不以為然,只是聽着陸寧的關心, 還是乖乖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手指靈活自如, 指尖有點細細密密的麻意, 不過她還能控制着五指收攏。

系統懲罰不過如此。

這麽展示着, 牧秋雨平靜的向陸寧表示:“我沒問題。”

“那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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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剛松了一口氣, 牧秋雨眼神卻忽的一變。

她漆黑的瞳子在話音落下的一瞬兀的驟縮, 放大的瞳仁好像快裂開了。

牧秋雨擡手扣住自己的心口, 只覺得好似有一柄劍穿透了她的心口。

“宿……”

事實證明,聲音比圖畫要傳輸的快。

陸寧沒說完的聲音飄在牧秋雨耳邊,牧秋雨的視線就已經陷入了黑暗。

而觸覺離開的比這兩感都要早。

早到在牧秋雨剛剛扣住心口的時候, 就已經快要感覺不到了。

……

“滴答,滴答。”

水滴滴落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響起, 幹燥的土地卻并沒有因此變得潮濕。

牧秋雨有意識的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無法判斷自己是否失去視覺的黑。

即使是系統懲罰, 也不會傷害宿主的身體。

牧秋雨擡起自己的手, 努力分辨着, 在勉強看出手指的輪廓後, 更篤定了上一世系統說給自己的話。

只是這樣的黑暗,讓人看不清周圍是什麽情況。

牧秋雨站在原地,理智的分析着, 确定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剛剛系統所說的懲罰。

是過去監獄慣用的小黑屋懲罰嗎?

因為感受不到時間流速,所以人會産生恐懼,甚至瘋狂。

很多犯人因為受不了這樣的懲罰,要麽選擇自殺,要麽從以後乖乖聽話。

牧秋雨當然知道系統想要的是什麽。

可是……

恐懼?

牧秋雨望着沒有邊際的黑暗環顧一圈,眼神裏沒有半分恐懼。

甚至那雙藏在黑暗中,近乎就要與黑色融為一體的瞳子,還隐隐的透出幾分興奮。

沒有人沒有恐懼,牧秋雨當然也有。

不過如果這個系統懲罰就地取材,把剛才她跟陸寧講過的自己的心理陰影具象化出來,讓開膛破肚的小貓堆滿這個空間,她還真的挺佩服這個系統的。

這麽想着,牧秋雨便邁開步子,不緊不慢的行走在黑暗中。

一望無際的黑不斷吐出她的背影,然後又慢慢将她吞噬掉。

牧秋雨背着手,沒有任何戒備姿态。

她是真的很感興趣,她會不會在這個地方碰到她恐懼的東西。

可是這個地方真的好安靜啊。

不算硬也不算軟的土地一口一口的吞噬掉少女走路的聲音,安靜的連她呼吸的聲音都沒有。

牧秋雨在黑暗中走了好久,沒有任何恐懼的東西。

水滴的聲音一直環繞在她的身邊,像計時器,又像倒計時。

“滴答。”

在最後一滴水掉落在地板後,牧秋雨感覺自己好像走到了世界的邊緣。

她在遠處的黑暗裏看到了光,擦白的一條線在視線盡頭延伸開,光暈在天邊暈染開一層白翳。

有趣的來了。

牧秋雨挑了下眉,帶着打量系統的眼神走了過去。

卻不想,她在白光裏看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影。

“你來的好慢啊。”

帶着點抱怨的聲音悠然響起,白光裏的人不緊不慢的朝牧秋雨轉過身來。

黑暗與光明的交接處好似一面鏡子,鏡子的那邊,一個長得跟牧秋雨一模一樣的人正溫柔的注視着她。

她纖細的手臂端莊優雅的曲起,承托着一只被她抱在懷裏的貓。

那是一團與白色格格不入的黑色長毛貓,乖巧順從的盤在一起,任對面的牧秋雨撫摸。

一瞬間,牧秋雨的眼睛好似被刺了一般。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還有那抹本應該是屬于她的黑色。

“你是誰?”牧秋雨冷冷的盯着對面跟自己說話的人,眼神充滿了戒備和警惕。

“我是牧秋雨啊。”另一個她卻是笑着跟她回答,溫順的目光裏藏着刀子,“比你更讨喜,更容易被世界接納的牧秋雨。”

“可事實上是我活在現實世界。”牧秋雨知道這是系統的懲罰,冷靜的反駁。

“你真的覺得你活在現實世界嗎,你不是已經死了嗎?”另一個她卻歪着頭,對她反問,坦然的目光比孩童都要澄澈。

牧秋雨被這眼神擊中,整個人猛地一怔。

系統知道這些?

不可能,系統怎麽能知道。

這可是重大的程序失誤。

如果系統知道了,怎麽可能還讓自己重生?

那這個人是誰。

她為什麽知道自己的事情。

“哈。”

看着牧秋雨此刻的神情,對面的那個她笑了。

她抱着懷裏的貓貓,聲音穿插着嘲諷與失落:“你真的好容易被騙啊,怪不得她總是不放心你。”

牧秋雨沒想到剛剛那話只是面前這個她給自己設計的陷阱。

她本身不想再理會這個人了,卻在聽到這個人的後半句話,神态警惕起來:“哪個她?”

“你忘記了。”對面的牧秋雨驕傲的同牧秋雨宣告道。

“所以她只能是我的。”

這麽說着,牧秋雨就看到對面的她低頭溫柔的撫摸着貓貓。

那黑色團子舒服的叫了一聲,挪動着小爪子在她懷裏踩奶。

這種神情與動作牧秋雨再清楚不過了。

這就是陸寧。

白光裏晶藍色的眼睛并不明顯,卻并不會讓牧秋雨看錯。

牆頭草。

簡直就是牆頭草!

“陸零,你怎麽會在那邊!”牧秋雨生氣的喊了陸寧一聲。

“喵~”小貓卻好似聽不到牧秋雨的呵斥一般,揚起漂亮的大尾巴在另一個她懷裏撒嬌。

那是牧秋雨精心呵護的尾巴,尾巴裏藏着的三股辮還是她上課時無聊單手編的。

再這樣刺眼的畫面下,牧秋雨還發現了一件她難以相信的事。

——她聽不懂陸寧的話了。

可另一個她卻聽得懂。

“餓啦,我給你做炸薯條吃好不好?”

“喵~”小貓嬌嬌的叫了一聲,除了回應那個牧秋雨的話,好像又說了什麽。

所以牧秋雨看到那個她半側過身去,一副要走的樣子:“好好,咱們這就走。”

可是事情還沒有說完,怎麽就可以這樣結束。

牧秋雨怎麽可能放任對面這個她說了一堆雲裏霧裏的話,什麽也不解釋就離開。

接着她便朝面前的白光伸過手,要阻止那個她的離開:“你等等!”

而黑夜之所以無法吞噬掉白光,就是因為她們之間有着明顯的界限。

牧秋雨在将手伸進白光的瞬間,那看起溫和的光線就對她産生了強烈的攻擊。她伸進去的手這個像是被潑上了腐蝕化學藥劑一般,剝離般的痛沿着她的神經細細密密的攀爬開。

牧秋雨一時吃痛,猛地把手收回來。

她看着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被硬生生融化的神經好像又重新長好了,剛才經歷的那種難以忍受的痛就像是一場幻覺。

“想來這邊?”

察覺到牧秋雨的這個動作,站在白光裏的那個她重新走了回來。

剛剛流露出來的溫柔全然不在。

她就這樣冷眼看着捂着自己手臂,孤獨的站在黑暗世界的牧秋雨,居高臨下的反問道:“你配嗎?”

“如果不想受傷,就在你的世界老老實實的待着。”

“你永遠都得不到她,這不是你的世界。”

白光好似一件勝利的鬥篷,加冕于白光中的那個牧秋雨肩膀。

而牧秋雨站在她的對面,于無望的黑暗中死死盯着這個女人。

牧秋雨早該意識到,從剛剛這個女人提醒自己的身份開始,對面的這個人就不是她了。

“你早就該死了,你沒有聽到他們議論你的聲音嗎?”

“回頭看看吧,故事的最後,你的身邊還有人嗎?”

“你浪費了自己的天賦,你失去了你本可以有的光明前途,你永遠都是格格不入的那個。”

“你想宣稱順你者昌逆你者亡,你想如果你願意,你可以得到全世界,可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

女人的聲音環繞在耳邊,每一個字組成的過去都是牧秋雨最不想聽到的。

她輕而易舉的撥開牧秋雨的耳朵,帶着鋒利的倒刺深深插進少女的胸膛。

牧秋雨的腦袋裏血淋淋的,瞬間都是自己生前最後的畫面。

在浴缸裏湧出的水像是倒湧的雨水,淋濕了她全部的回憶。

丢失的數據,撕破臉的合作者,迅速調轉方向的谄媚者。

甚至于對她飽含憐憫的狗男女,和她無比信賴的背叛者。

牧秋雨坐在昂貴的椅子上,看起來是那樣的高貴。

她傲慢又偏執,戴着王冠與鬥篷,擁有世界上的一切,人人畏懼,不可一世。

實際上卻是一副空殼。

她早就失去了初心,淪為了貪欲的走狗。

以至于到最後,她都忘記了最開始是為了什麽做的這一切。

“你知道我說的她是誰嗎?”

反問着,女人湊近了她與牧秋雨之間的屏障。

好似是為了更清楚的讓牧秋雨看到得意的笑從她眼尾綻放開。

“別想了,你永遠都不會想起來,因為當初是你親手把她喂給了我。”

一瞬間,牧秋雨感覺自己被對面的女人踩進了塵土裏。

她擁擠又空蕩的記憶,尋找不到關于那個“她”的一點信息。

黑貓的尾巴一下一下掃着,牧秋雨的視線不由得看向了那只正乖乖蜷縮在對面那個女人懷裏,正跟那個女人谄媚親昵的黑貓。

少女的瞳子紅得要滴血。

那是她的貓。

那是她的人!

占有欲數以萬計的膨脹在牧秋雨的心裏,迅速又容不得她分辨。

那鋒利的白光割過少女的眼睛,可她全然不在乎,發了狠似的,再次将自己的手臂伸了過去。

痛苦在剝離她的血肉。

脆弱的神經好像被抽離了出來。

牧秋雨伸過去的手絲毫沒有遲疑,迅速利落。

在對面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她一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去死。”

少女瘦削的手臂上青筋繃起,女人撫摸着貓貓的手也同樣的繃起青筋。

“去死!”

牧秋雨狠狠的念着,甚至不惜于将自己另一只手也伸了過去。

“咳咳宿,宿主……”

刺痛傳來的同時,牧秋雨的耳邊傳來了掙紮的咳嗽聲。

正在情緒全線淪陷中的牧秋雨好似從夢魇中醒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在她視線裏的早就不是刺眼的白光,陌生的酒店環境鋪着柔和的光。

在她的手裏是一只白皙且細膩的脖頸。

那細長的頸子,正因為她肆無忌憚的用力緊緊的繃起。

牧秋雨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被她掐住的人掙紮不脫,遏制不住的咳嗽着。

削肩的頭發沾着汗液,狼狽的貼在臉上。

那雙隐隐透着點藍調的眼睛蒙着層水霧,沁出來淚珠沾在眼眶上,暈開一層充血的紅。

牧秋雨狠厲的瞳子霎時間退卻茫然。

她望着這張她熟悉無比的臉,喃喃念道:“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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