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兔子能吃虞美人嗎?”……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兔子能吃虞美人嗎?”……

牧秋雨并沒有瘋, 在大家還在跟小貓互動的時候,她獨自背完了三篇英語範文。

陸寧也不作妖,乖乖的蜷在少女的懷裏, 享受着太陽停在白晝的最後一裏光亮。

街道不斷駛過歸家的車子, 在窗外帶起一陣喧嚣。

而她們一人一貓, 夕陽描繪着她們倆重疊的影子, 浮動的金光像是圈給她們的小小世界。

夏天眼見着就來了,溫熱的風吹得貓格外舒服。

牧秋雨輕吐出的單詞好似掉進盤子裏的玻璃珠, 剔透清脆的, 叫陸寧真的好想把這一刻拉長的。

似乎也是從這一刻開始, 陸寧覺得牧秋雨有點變化了。

“歲月靜好”這四個字也有一瞬願意停留在她的身上。

而能夠驗證她感覺的, 就是看看牧秋雨的內心世界變化。

于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陸寧當天在牧秋雨睡着後, 就回到了內心世界。

穿過幽寂的長廊, 陸寧的視線裏亮起熟悉的蒙蒙白光。

她真的期待極了,一把就推開了門。

“嗚——!!”

強風趁着開門的瞬間,争先恐後的朝門外擠去。

陸寧疏于防備, 差點像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一樣,被風掀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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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象中的春光明媚, 迎接陸寧的還是那堪比凜冬的大風。

陸寧扶着門在風中淩亂了好一陣,直到她頂着強風重新把門關上, 世界才* 重新恢複了平靜。

耳邊忽然就安靜了, 陸寧頂着一頭雞窩似的亂發獨自冷靜。

微風徐徐吹拂而過, 幽靜中她嗅到了花的香氣。

這是陸寧過去從未聞到過的味道。

她愣了一下, 接着擡頭看去。

一瞬間,陸寧的視線裏擠滿了花。

紅與橘色交織,燒得像是今天傍晚的霞光, 幾片白色的花瓣出沒其中,在晚霞中點綴成層層薄雲,随風而動。

陸寧一時間被眼前這幅畫面美的失語。

可接着她看着視線裏成片的花,心中驀地一驚。

那紅泱泱的花枝實在是太像罂|粟了。

“這可不是好兆頭啊。”

帶着這樣的心情,陸寧打開了查詢系統。

她就這樣盯着查詢系統的進度條,直到它走到100%,在花枝的下方出現她的名字。

——虞美人。

一年生草本植物,罂粟科罂粟屬雙子葉植物,常見的觀賞花卉。

雖然“罂粟科罂粟屬”六個字依舊叫陸寧看的心驚肉跳的,但最先出來的“虞美人”三個字足以讓她安心。

雖然她們很像,但卻并不是同類。

這樣微妙的詫異,何嘗不是過去的牧秋雨同現在的牧秋雨的區別呢?

重新變回溫和的風從遠處吹拂過來,成片成片的虞美人緩緩浮動,好似一片紅色的海洋。

牧秋雨的內心世界沒有季節更替,種在這裏的花可以開很久。

陸寧只是三天沒有來,這些花朵就到了繁殖期。

沒有人給她們做規劃,種子落下就是一場盛放,淩亂且肆意的長滿了幾乎整個世界,野蠻生長的蔓延到了門口。

陸寧從沒見過這樣旺盛的生命力。

那顆被她在一堆混合種子裏随意灑下的種子也沒想到,它掙紮生存出來,最後會成為這樣一片花海。

虞美人長勢喜人,借着頑強的生命力已經吞沒了原本幹枯的土地或泥濘的沼澤。

可接着陸寧就反應過來。

不是虞美人生長能力強,而是這些土地在無形中已經慢慢發生了轉變。

風不再帶着刺骨的冷意,好似頑皮的孩子,撥弄着陸寧的頭發。

少女仰頭望去,覺得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

是了,牧秋雨的內心世界不再那樣的糟糕了。

雖然狂風依舊會在外人進來時肆意淩虐狂吠,但跟陸寧一開始來的時候比,已經好了很多。

起碼半人高的狗尾巴草沒有了生存優勢。

陸寧發現自己現在站着的地方就是自己剛來那天,費勁力氣拔草的地方。

想起自己摔了個屁股蹲,她不由得笑了起來。

“還是花好啊。”陸寧瞧着這片生命力旺盛的虞美人,摸了下自己的屁股,“要是能帶回去給牧秋雨看看就好了。”

自言自語的說着,陸寧還有些遺憾。

她瞧了瞧系統鏡頭拍攝的虞美人花海,雖然景色真實,色彩鮮明,但總覺得沒有身臨其境來的過瘾。

“可惜了。”陸寧搖了搖頭。

只是正遺憾着,這家夥就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她沒法讓外面的牧秋雨看到虞美人。

但她可以讓裏面的牧秋雨看到啊!

現在牧秋雨的內心世界變好了,梧桐的生活空間應該也變好了。

這些天沒回來,陸寧剛剛還想着待會去見梧桐不好空着手去的,這不現成的禮物就來了嗎?

“嘿嘿,我真是個天才!”

讀大學的時候,班裏興過一陣插花熱。

陸寧當時在宿舍插得就是這個虞美人,那透明玻璃花瓶将窗外的光線一折,花瓣鮮豔透亮的,格外好看。

帶着這樣的想法,陸寧頗有經驗的從根部采了一支虞美人。

而也是因此,陸寧發現越是靠近她一開始種下虞美人的地方,這些花就開的越好。

她也是摘着摘着,不自覺的就去到了已經消失的那片廢墟處。

虞美人并沒有吞沒提摩西草,它們交錯長着,互不幹擾,又互有彼此,仿佛是在風中交頸私語的戀人。

“兔子能吃虞美人嗎?”

陸寧腦袋裏總是會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反正也沒個答案,只當念叨着玩兒。

而就在這時,她的腳步踏進了提摩西草叢,伸手折下了一朵這片區域開得最漂亮的那株虞美人。

“!”

忽的,陸寧的瞳子不可抑制的放大開來。

就在她折斷這株虞美人的瞬間,一陣刺痛沿着她的手指密密麻麻的擠進來。

那感覺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刺到了。

鑽心的疼像是要劈開陸寧的手指,直抵心髒。

“你不要過來。”

“草,小婊子,敢給我動手腳?!”

“只要你離我遠點,我絕對不傷啪——!”

“你看看清楚,這裏是你說了算的地方嗎?有刀了不起!啊?!”

“放開我!放開我!”

……

腦袋裏,少女驚恐的警告和男人得意的笑聲交叉出現在陸寧的耳朵裏。

這是一段憑空冒出來的對話,陸寧幾乎一瞬間就認出少女的聲音是牧秋雨的聲音。

而接着她就想起來,低沉發笑的男人的聲音是上次派人綁架牧秋雨的那個西裝男。

陸寧茫然的看着自己踏足的這片區域,腦袋裏慢慢浮現出一種想法。

——難道這是牧秋雨的記憶?

——是她偷小金鎖的時候,牧秋雨那邊發生的事情?

從廢墟舊址生長出來的花也承載了牧秋雨的記憶。

她們将這些東西當做養料,所以本該衰弱的母本要長得比不斷更新疊代的子本還要好。

“撕拉——”

“啊!你放手!放手!”

“放手?你都送上門來了,我放什麽手啊?”

陸寧正這麽想着,布料撕開的聲音突兀的劃過了她的耳膜。

她握着虞美人的手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連心跳也在加速。

可她清楚,這并不是屬于她的情緒。

而是她感受到了牧秋雨當時的恐懼。

清醒有時候是件痛苦的事情。

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然發生,陸寧根本無力改變,她感覺自己的頭顱正被一只大手生硬的按着,無法回避,殘忍的去看那些被刻入歷史的悲劇。

屬于牧秋雨的生理性反胃在陸寧一陣亂掉的心跳中翻湧出來。

陸寧難以置信,卻緊接着在下一刻聽到了男人慘烈的嚎叫:“啊——!”

虞美人滲出的花液在空中揮散,慢慢的散發出一種鐵制品生鏽的味道。

是了,牧秋雨咬了西裝男。

盡管她的武器被剝奪,手臂被人扣住。

但她還有她的牙齒。

就算是她明白自己的反抗注定得到對方更激烈的報複。

她也要捍衛自己的尊嚴。

“幹得漂亮。”陸寧緊緊的咬着牙,恨不得把被大卡車壓得腦漿都撒了一地的西裝男從陰曹地府拉出來,叫他死一千遍死一萬遍。

可陸寧放飛的思緒始終不能改變過去發生的事,疼痛猛地朝她天靈蓋襲來。

陸寧腦袋一陣嗡鳴,她感受到牧秋雨被怒而暴起的西裝男摔了出去。

這樣的痛苦有些超出陸寧的承受範圍,她已經從站姿變成了半跪着的蹲。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放下手中的虞美人,逃離這份她根本無法承受的痛苦。

可恍惚間,陸寧想起了牧秋雨在寵物醫院露出的那副神情。

她帶着笑意的反問,讓此刻的她覺得心痛。

當時的她也很想在自己面臨這一切的時候,能有人趕緊來救她吧。

而牧秋雨可以承受的。

為什麽她不行。

她是她的宿主。

她是她的系統。

她們本就是一體的。

她不僅要榮辱與共。

喜悅與痛苦也要。

“給我看好她!等老板來了看老板怎麽收拾她!”

盡管牧秋雨遭受了西裝男的報複,可她剛剛的反擊的确有效阻止了西裝男的惡行。

西裝男捂着自己的臉,惡狠狠的聲音也因為說話會牽動面部肌肉,而削弱了許多。

話音落下,陸寧悶悶的耳朵裏就傳來了開車男和他兄弟的腳步聲。

之後呢?

他們兩個人會不會也對牧秋雨下手。

陸寧感受得到牧秋雨的無力,情緒瞬間緊張起來。

可接着,她也意識到一件事。

不對啊,開車男和他兄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那天西裝男不是沒走出去,被牧秋雨打暈了嗎?

開車男的兄弟當時都被自己抓瞎了一只眼睛啊,他怎麽安然無恙的來到這裏的?

不對。

不對。

那這段故事是怎麽回事,怎麽跟自己的記憶銜接不上。

這段故事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的?

為什麽會存在于牧秋雨的記憶裏?

陸寧眉頭緊皺,意識有些脫離原本的記憶。

而似乎是也意識到有人發現了記憶的不對,就在這種混沌中,屬于牧秋雨的心理戒備無差別的向人發起進攻。

“去……死。”

“……去死。”

少女的詛咒像是低音的咒語,瞬間花枝上的絨毛變成尖刺,花液像是毒液

陸寧整個人都痛的蜷在一起,被刺破的掌心被花液腐蝕,侵入骨子裏,痛的人像是要死了。

不對。

這樣的毒素,是真的會死吧……

陸寧看着系統亮起的紅燈,顯示自己此刻接觸的東西足以致命。

這次她終于肯松開手中的花。

殷紅的花瓣好似謝幕的幕布,施施然從少女的視線落下。

牧秋雨的心理防禦和故事中的恨意攪在了一起,陸寧看到視線裏亮起了紅燈。

警車來的比西裝男的那位上司領導要早,紅色的大奔直直撞進破舊的卷簾門。

一切好像都得到了解救。

可陸寧卻透過微弱的光看到一只猩紅的筆尖在反複勾勒少女猙獰的表情。

樓上好像還不知道樓下發生的事情,開車男還哼着歌。

少女青筋繃起的手指狠狠嵌進土裏,粗粝的水泥地不斷磨着她的指背,每一滴落進塵埃裏的血,都像是她破碎的尊嚴。

“去死。”

“去死!”

……

“陸寧。”

就在陸寧的意識陷入朦胧之際,她聽到虛無中有人在呼喚她。

她好像感受到了自己将要被拯救的信號,掙紮着睜開了眼睛。

月光如翳,蒙在陸寧視線

隐隐約約中,她看到了牧秋雨的身影。

不對。

是梧桐。

陸寧還有點理智,望着朝自己奔來的少女,眼睛裏又透出無數不解。

她是怎麽來的。

她的腳上不是綁着鐐铐嗎?

是啊。

所以梧桐走的艱難。

每扯一步,她的鎖鏈會長一下。

而她的裙擺也會被更多的紅色顏料暈染。

那才不是顏料。

陸寧的心好像被狠狠的戳了一下。

她終于知道之前梧桐的腳踝為什麽會受傷了。

——那鎖鏈是由她的血肉編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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