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個吻,換一個秘密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一個吻,換一個秘密。”……
望着視線裏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梧桐眼睛微微放大。
她的眼睛裏好像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卻又克制再克制,在擡頭看向陸寧的時候, 眼神裏的情緒全然平複下去。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梧桐小心翼翼的注視着陸寧, 聲音裏帶着隐隐的期待。
而陸寧在看到梧桐聽到自己這句話的反應後, 心裏大抵是明白了幾分。
——她們之前大概真的是有什麽聯系。
只是這樣的試探, 陸寧不好對梧桐利用完就抛棄。
她搖搖頭,誠實的回答了梧桐的問題:“沒有,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是剛剛正好夢到小時候的你了。”
說到這裏, 陸寧頓了一下。
她想着夢境裏哭泣的小女孩, 更正道:“你們。”
“牧秋雨小的時候, 你跟她還是一個人吧。”陸寧看向梧桐。
聽到這件事, 梧桐剛剛揚起的眼神落了一下:“準确來說, 她小的時候沒有我。”
“你想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嗎?”梧桐拘謹着, 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着陸寧。
這是一段漫長又無趣的故事,梧桐不知道陸寧會不會對自己的誕生感興趣。
可是她突然很想講給陸寧聽,就像牧秋雨把自己小時候的事講給陸寧那樣。
梧桐想不到, 牧秋雨竟然也會願意将自己的事情講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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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任何人都要知道牧秋雨的心理防線有多高。
所以也懼怕,即使牧秋雨不知道陸寧是誰, 也還是會喜歡上她。
憑什麽。
明明在某種意義上,她比她要早認識她。
“我願意聽你講。”
正這麽想着, 梧桐的耳邊傳來陸寧溫和的聲音。
她說的不是“她想知道”, 而是她願意聽自己說給她。
這件由自己抱有期待感而起的事, 被陸寧将主動權重新交給了自己手上。
梧桐感覺到自己空落落的心被填滿了一小塊。
這樣就已經讓她有些滿足了。
少女捧了捧手裏的茶杯, 緩緩跟陸寧講道:“我一開始只是一個很小的情緒因子,她不斷的将她不想要的情緒喂養給我,我從因子變成胚胎裏生命體。”
梧桐還是不肯喊牧秋雨的名字, 只是用“她”代替這個人。
她的聲音也好像漫長的時間,被茶杯蒸騰起的白霧烘托起。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以為我永遠也不會再有什麽變化了,但某一天,我感覺自己停滞生長的身體有了變化,我開始變成完整的人類。”
說到這裏,梧桐的聲音有了些興奮。
她垂眸看着自己拿着茶杯的手,又重新握了握:“我很快長出了手腳,前一天我還像嬰兒一樣,後一天我就變成了幼兒,然後是小學模樣、初中模樣,直到變成現在高中生的樣子。”
梧桐講着,她純黑的瞳子就明亮亮的閃着,幹淨而澄澈,不谙世事的模樣正适配這處與世隔絕的純白世界。
但這地方也并非與世隔絕。
“這不是鎖鏈。”梧桐說着就撥了一下她腳腕上的鐐铐,“這是我誕生于她的,沒有辦法回避的臍帶。”
陸寧聽着,再一次将自己的視線看向梧桐的腳踝。
裙擺上染着的鮮血已經幹涸,那被她拎起的鎖鏈也褪去了殷紅,不再是她口中的“臍帶”模樣。
其實,陸寧對梧桐的定義一直都很模糊。
過去她一直認為梧桐是牧秋雨的一部分,她有牧秋雨的記憶,知曉她們在外面世界發生的事。
可除此之外,陸寧驀然覺得梧桐好像又掌握着一些牧秋雨不知道的事情。
就像一個獨立的人。
而且她對牧秋雨的态度,并不是共生互依的那般友好。
“如果鎖鏈斷了會怎麽樣?”陸寧看着梧桐腳腕的鎖鏈,思緒無端蔓延開來。
“我會死。”梧桐輕笑。
嬰兒會伴随着臍帶脫* 離,離開母體,成為獨立的人。
而梧桐不會。
聲音裏卻帶着輕蔑的不屑。
陸寧聽着梧桐這番回答,對剛剛心中的疑惑,隐隐的能得出一個答案:“但只有牧秋雨才能做到,是嗎?”
“你真的一直都很聰明。”梧桐欣慰的看着陸寧。
是了,誰會喜歡一個能定自己生死的人呢?
陸寧看着梧桐那溫和又深邃的瞳子凝在白光中,她平靜的視線是在看着自己。
又好像不像是只在看自己。
就像梧桐剛剛那句似是而非的回答。
讓陸寧又想起了剛才被她的故事打斷的話題。
她們過去的确見過。
好像意識到自己觸碰到什麽事情的真相,陸寧的腦袋反應的奇快。
接着她就從之前梧桐曾給自己講過的那個故事裏,挖出了些線索:“我就是那位獵人是嗎?”
梧桐愣了一下,接着眼底揚起了笑意。
就好像陸寧的提問又一次印證了剛剛她說的話。
“我可以問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的嗎?”梧桐反問着,聲音裏不止是好奇。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陸寧想着,跟梧桐說:“因為你的故事裏有不辭而別的獵人,而在夢裏,我看到你抱着刺猬玩偶,問我為什麽不辭而別。”
“是啊,為什麽要不辭而別呢?”
也像是回答陸寧剛剛的問題,也像是自言自語。
梧桐靠在一側的床頭上,精瘦的小臉枕着手臂,看向陸寧的眼神寫着哀怨。
陸寧近乎可以通過這零星的線索将故事串起來。
她在過去曾認識過小牧秋雨,她跟她建立了很好的關系,卻突然在某一天不辭而別。
這故事有頭有尾,卻又實在籠統。
陸寧眉頭皺起,她當然不知道梧桐的反問,只覺得腦袋裏亂糟糟的。
她剛剛發現了牧秋雨那對不上號的記憶。
緊接着就發現自己還有一段空白的記憶。
兩相夾擊,陸寧一時間都不知道先處理哪件事。
再或者,牧秋雨對不上號的記憶是不是也跟自己那段記憶有關?
所以。
梧桐能做出自己喜歡喝的奶茶,并不是意外。
她跟牧秋雨曾真真切切的相處過,所以梧桐繼承的牧秋雨的記憶裏,才會有自己喜歡的口味。
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不就是一個苦逼穿書人,怎麽書中的故事還涉及了自己?
陸寧腦袋有些發悶的痛。
她苦惱的托着下巴,有點破罐破摔的跟梧桐吐槽起自己來:“你知道嗎?我感覺我現在真的有點像個渣女。”
梧桐聽到陸寧這樣講,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還挺會形容的。”
陸寧卻有些幽怨,攤牌似的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你知道嗎,我一開始覺得我會來到這個世界就已經夠離譜的了。你現在告訴我,我過去跟你也有過交集?真的是離大譜。”
雖然無差別發洩有時候并不算上上策。
但這麽說了一通,陸寧感覺剛剛心裏突然加上來的壓力接着就卸了下去。
而她看着梧桐始終溫和的注視着自己的瞳子,也稍稍有點恢複理智了。
“但是你知道。”
陸寧說着,就坐直了自己的身子,擺爛的姿勢重新又正經起來。
“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麽事情,你知道的,對吧?”
陸寧的眼睛裏裝着期待,明晃晃的比樹梢落下的白光還要刺眼。
梧桐沒有辦法回避,跟她點了下頭:“對。”
接着又搖了搖頭:“但也不是很多。”
只是這人好像一直都有她別扭着的倔強,剛說了句勢弱的話,就又補了一句:“不過比她知道的多。”
就像梧桐雖然不知道陸寧為什麽會夢到小時候的牧秋雨。
但是她知道這個系統控制的夢魇通道,是主系統打開的。
因為上次正是主系統打開了這個通道,讓她從夢境的另一端走了進去,才有了跟那個牧秋雨的一番對話。
而陸寧在聽到梧桐的這三句話,沉思着垂下了眼睫。
所以按照梧桐的說法,也就是牧秋雨忘記了。
而她也忘記了。
唯獨這個生長在牧秋雨心裏的人記得一部分。
陸寧下意識了伸手撫向了自己的心口。
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有內心世界,裏面是不是也住着一個知道自己全部事情的人。
活了二十多年,突然有人告訴自己你其實忘記了什麽事情,是什麽感覺?
陸寧覺得有點混亂。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獨立于這個世界外的人,卻不想,她其實早就跟這個世界産生了瓜葛。
“所以,我之前真的來到過這裏?”陸寧疑惑的看着梧桐,像是在問她,又像是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
“我不能告訴你。”
而梧桐搖頭,并沒有将陸寧的話當做喃喃自語。
事實上,陸寧的任何一句話都被她記在了心裏。
陸寧聽到這話皺了下眉:“為什麽?”
她根據梧桐之前的故事,快速的推理着故事,追問道:“是因為我不辭而別,牧秋雨很傷心,選擇了忘記我。所以你也不能告訴我嗎?”
梧桐依舊是搖頭,平淡的聲音中夾雜着不屑:“只要我想,就算是死,她也控制不了我。”
這下陸寧眉頭皺得緊了。
除了外面世界的牧秋雨,她想不到第二個人還能操縱梧桐:“那還有能有誰呢?不可能是主系統吧……”
“不是。”梧桐輕輕搖頭,否定了陸寧也不信的答案。
于是陸寧帶着一種耍詐的理論,傾身靠近了梧桐:“你就告訴我吧,我們不是約定過了嗎?我來一次,你告訴我一件關于牧秋雨的事情。”
“這也算關于牧秋雨的事吧?”
聽到陸寧這番話,梧桐忍不住笑了。
她對陸寧的每次笑都不是平白來的,她聽着這熟稔的口吻,淡聲開口:“不愧是你。”
接着又好像這樣的論調,讓梧桐覺得熟悉又親切。
她不緊不慢的擡頭瞳子,向朝自己這邊傾斜來的少女确認:“你真的想知道是誰不讓我說的嗎?”
“對。”陸寧篤定點頭。
雖然過去的記憶她暫時想不起來。
但先知道是誰阻止想起來也沒差。
畢竟要解決一個複雜的問題,各個擊破比較容易。
而這麽想着,陸寧的視線裏就探過了一根手指。
梧桐舉着自己的手,笑着對陸寧表示:“一個吻,換一個秘密。”
少女纖細的手指在陸寧面前晃着,叫她眼神愣愣的定了好一會。
陸寧想梧桐不愧是從牧秋雨的一部分,她們的狡詐都是一樣的。
明明是這樣一張人畜無害的臉,怎麽偏偏就生了這麽多心眼子。
可這就是牧秋雨的厲害之處。
她知道你會妥協,所以肆無忌憚的提要求。
于是在梧桐溫和的瞳子裏,剛剛還同她有一點距離的人影慢慢縮進着。
陸寧溫軟而潮濕的唇錯到了少女的面前。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這次她做的也沒有那樣生澀。
當那瓣唇再次落在梧桐的額頭,少女的心跳砰的一聲跳了起來。
安靜伫立在她背後的白樹驟然抖動起來,一叢叢素白的花在紛争綻放。
滿足充盈了她瘦削的身體,梧桐眼睛裏的笑意愈發濃郁。
明晃晃的瞧着陸寧的局促,還有她掩飾在長發後,紅透了的耳朵。
即使是第二次做這樣的事。
這人還是不能淡定。
距離太近,梧桐的吐息穿過陸寧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
陸寧感覺自己的臉熱得要命,目光閃爍,着急的跟梧桐兌現承諾:“現,現在能告訴我了吧。”
“嗯。”梧桐看着陸寧,信守承諾的點點頭。
“你”
少女唇瓣輕撥,單一個字節從她喉嚨裏掉出來。
陸寧愣了一下。
她沒反應過來,甚至不覺得這就是梧桐給自己的答案。
梧桐卻又重複了一遍,篤定的告訴她:“是你要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