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事發 靳昭,你也中了他的藥,對不對?……

第30章 事發 靳昭,你也中了他的藥,對不對?……

武成柏是在亥時三刻發現兒子不見了的。

近來, 他每日除了處理公事,便是花了許多心思疏通各方關系,想盡辦法探東宮和鄭家的口風。

屢屢碰壁的遭遇讓他深覺這些年的宦海沉浮恐怕要到頭了, 整個武家亦是大禍臨頭,是以, 在家中時,免不了有時長籲短嘆。

大約也是因為他這麽多年, 第一次這般在妻兒面前露出驚惶的一面,所以此番讓兒子親自給太子, 乃至靳昭賠罪,竟沒要費多少口舌。

這麽多年來,兒子很少這樣懂進退。

他想, 應當是年紀漸長, 人變沉穩了, 就連方才, 看着兒子當真恭恭敬敬給靳昭敬酒,二人把酒言歡,他還同夫人說, 日後将家裏在外的事慢慢交給兒子打理, 也可放心了。

誰知,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兒子就不見了。

起初,武成柏與杜夫人問了方才在旁邊伺候的宮女, 那宮女只說武小侯爺似乎喝醉了,不讓人跟着伺候,獨自出去歇息了。

酒酣宴樂,喝至興頭, 一時暈迷了歇在宮中也是常事,當今聖上仁慈,早已下了旨意,宮宴之時,允許親貴大臣們在宮中留宿。

只是真正敢留下的臣子不多,都是真正的皇親國戚,在聖上面前得看重的,若是從前,武家在南衙守備軍中地位穩固,他不必計較這些。但今時不同往日,他謹小慎微,必要在适當的時間離宮才好。

杜夫人遂請有空的宮女、內監們去尋。整整兩刻過去,始終沒尋到人。

眼看身邊與他們地位相當的臣子們一個個帶着家眷離開,餘下的多是皇後的親信家眷,以及與皇家血脈沾親帶故的貴戚,武家夫婦漸漸有些焦急。

“這孩子,一個人能跑去哪兒?可別又給我闖出什麽禍來!”武成柏揉了揉額角,心下已有些不悅,礙于場合,才不好發作。

“他已聽你的話,陪太子和中郎将喝了那麽多,喝醉了還能做什麽?無非尋個地方歇歇罷了。”杜夫人亦感到不安,可在丈夫面前,總還是替兒子說話,讓這對父子之間不至起沖突。

武成柏胸口憋着氣,臉色也不大好看,還想再埋怨兩句,就見高座上正與鄭居濂對飲的皇帝已在鄭皇後和內侍們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俨然也乏了,要回延英殿去。

底下的衆人跟着站起來,躬身相送。

武成柏見狀,趕緊起身,轉頭要吩咐杜夫人讓那幾名正要再去找的宮女先別忙,等禦駕離開再去。

可是,還沒等他開口,鱗德殿外,一名宮女匆匆跑進來,也不知是不是太慌張,臉色蠟白,經過門檻時,雙腿脫力,一下絆倒,整個人朝前撲在地上。

“武校尉、小、小侯爺,在撷芳閣——”跑得急,她呼吸不暢,說話亦不利索,只說了幾個字,就忍不住大喘氣。

武家夫婦吓了一跳,顧不得周遭一雙雙眼睛和耳朵,生怕兒子出了什麽事,趕緊問:“我兒如何?快說?”

那宮女方才幾乎是喊出來的,恰好衆人都要恭送聖駕,殿中靜了下來,是以就連高處的皇帝與鄭家兄妹都聽到了。

“撷芳閣”幾個字一出,皇後和鄭居濂二人便無聲地對視一眼。

“武小侯爺在撷芳閣中……與、與一名宮女行茍且之事!”她說得有些結巴,原本下意識想說武澍桉□□宮女,可話到嘴邊,想起方才看到的情形,好像不是這麽回事。

蕭元琮在聽到“宮女”二字時,目光倏然望過去,臉色亦有細微的變化。

就連站在大殿一角,才打發走幾個鄭家表親的蕭琰,舉着酒杯的手也頓了頓。

“大膽!你在胡說什麽!”武成柏只覺氣血上湧,想也不想,極力否認,“我兒明明已喝醉,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醜事!”

杜夫人更是失了平日慈和溫善的面目,“啪”的一聲,打了那名宮女一巴掌,将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的人又打得撲倒下去。

“賤婢,我看你是活膩了,敢這樣诽謗我兒!”

周遭的親貴們皆愣在原地,望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知如何是好。

“将軍和夫人急什麽?”蕭琰冷笑一聲,握在酒杯上的五指微微收緊,“武家小侯爺是何種人品,我想京中無人不知。”

武家前陣子的那點事,早鬧得京都達官顯貴人人皆知。

蕭琰這話,充滿嘲諷,好似是站在被欺騙的鄭家人的立場上所說,并無不妥。

可是蕭元琮的眉心卻飛快地皺了皺,他從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原來這樣嫉惡如仇。

武家夫婦沒料吳王會這樣直接的揭他們的底,登時像被人打回一巴掌似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自然也想辯白一番,可眼下更着急武澍桉,只好忍着,絞盡腦汁想要如何應對。

倒是站在高處的鄭居濂破天荒開口幫了一把:“年輕人,多灌兩杯荒唐,一時糊塗也是有的。”

不等武家夫婦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又問:“只是不知是哪裏的宮女?武家郎君喝了酒,難道宮女也喝酒了?須知當今聖上與皇後娘娘雖仁慈,不曾苛待宮女和內侍,可規矩總是該守的,與外臣私通是大忌,更別提在宮中行茍且之事。”

都知曉武澍桉極寵愛的那名婢女已是東宮的乳娘,今日為照顧皇孫,也随太子一同過來了,如今人不在殿內,鄭居濂自然猜同武澍桉茍且的就是她。

雖然不知到底出了什麽纰漏,但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東宮,哪怕能撼動一分一毫也是好的。

一時間,衆人都屏息凝神,等着那名宮女的回答。

只見她一邊喘氣,一邊飛快地看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後,猶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說:“是、是珠鏡殿的宮女,彩鳳……”

周遭頓時一片抽氣聲,無數雙眼睛朝鄭皇後的方向看去。

蕭元琮的目光悄悄松下來,武家夫婦的臉色則刷地白了。

這下可好,如此場合,不但在宮中失德,還直接得罪了皇後身邊的人。

鄭皇後臉色亦瞬間陰沉下來,睨向武家夫婦的眼神已是怒極。方才自己親哥哥的話也像是在她臉上重重甩了一巴掌似的。

“陛下,彩鳳是臣妾的貼身宮女,她是什麽樣的人,陛下定與臣妾一樣清楚,她斷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她向來護短,不管事情如何,便先替自己的宮女辯解。

蕭崇壽皺着眉,對上這麽多大臣貴戚的眼睛,也不好直接袒護皇後。

“父皇,此事事關重大,具體情形如何,不得而知,既然就在撷芳閣,不如諸位一同移步,畢竟,眼見為實,事關城陽侯府與珠鏡殿兩處,還是瞧清楚了好,以免有人在其中做手腳,冤了什麽人。”一直沒說話的蕭元琮慢慢站到中間,拱手沖蕭崇壽說。

鄭皇後正恨得牙癢癢,原本要對付蕭元琮的計,忽然落到自己身上,這口氣,她實在咽不下,當即冷嘲:“太子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樣大的醜事,怎麽還要人人都去瞧?”

蕭崇壽輕拍鄭皇後的手背,示意她此刻應當少說話。

而蕭琰望着母親這樣的反應,心中便明白了幾分,想必此事和她脫不了幹系,只是中間出了岔子,最後沒成。

“大哥此話倒也不錯。”他慢慢走出來,看一眼對面的蕭元琮,“親眼去瞧了,心中才會有數。”

鄭皇後又被氣得不輕,這已不是他今晚第一次與她對着幹了。

“也罷,”蕭崇壽嘆了口氣,原本的倦意早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一幹二淨,只能揮手說,“那便去看看再做定奪,以免到時有誰不服。”

一時間,留在鱗德殿的衆人紛紛朝着撷芳閣的方向行去。

-

雲英沒有在撷芳閣外久留,遠遠瞧見那處已如炸了鍋似的亂成一團,再不可能直接遮掩下去,便趕緊離開,回東宮去了。

這一路上的人一點也不少。

離開撷芳閣附近後,便有不少正在離宮回府的賓客。

有的醉了酒,在下人的攙扶下,走得東倒西歪,時不時還要停下耍一耍酒瘋,得要兩三人用力拖着,才肯乖乖往前走,引得周圍不少人發笑。

也有不少宮女內監和各府下人,或百無聊賴地等待自己的主人,或步履匆匆地往別處去。

雲英面無表情地走在其中,半點不顯突兀。

離開前,她特意整理了身上的衣物。

那件屬于公主殿下的外裳已經褪下,換成她帶來留着備用的一條寬披帛,恰好蓋住底下半透的襦裙。

原本只是想着八月裏,秋意漸濃,夜間更深露重,若是回去得晚,恐怕會覺得冷,臨走時才特意帶上,不想真的用上了。

只是她的心裏一點兒也不平靜。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生出害人之心,也是第一次将那樣的心思直接付諸行動。盡管她恨武澍桉不顧她的意願強要了她,又為了一己私欲,差點要了她的性命,可是,真正動起手來,除了當時那一瞬間的快意,剩下的全是空白。

就像此刻,她走在宮外的夾道上,攏在身前壓住披帛的那只手看起來毫無異樣,而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卻一直在悄悄顫抖。

說是緊張也好,是那盤摻了料的龍涎香的作用也罷,此刻的她,急需有什麽東西能将腦海中,乃至身體裏的空白填滿。

幸好,她知道靳昭就在身後。

他們兩個身份敏感,相差太大,要回東宮去,必要經過這人來人往的地方,自然不能并肩同行。

這一路,靳昭便走在身後離她十丈左右的地方,每每她裝作觀賞宮中景致的樣子回過頭去時,總能一下就看到他。

不知為何,看到他,她便有種漂浮水中時,被浮木托了一把的感覺。

興許是方才與靳昭合作,讓他看到自己不為人知的一面,她對他的感情也悄悄發生了變化。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地走過人最多的地方,繞進東宮的側門。

主人未歸,門仍舊開着,兩邊的侍衛一絲不茍地站在原處守着,見到元英時,仔細查看令牌後方放行。

她躬身謝過,轉身往宜陽殿的方向去,可是走到半途,忽而朝一處南北向的連廊一拐,進了盡頭一處空着的臨水樓閣。

這是先前她傍晚在附近走動時,留意到的地方,除了每日白日有人來巡視、灑掃一兩回外,便都無人值守,正是她現下需要的地方。

她站在門檻邊沒有立刻進去,又等了片刻,直到身後傳來沒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才回過頭去。

黑暗裏,靳昭的身影一步步走近,像一道微暗的光點,讓她的目光逐漸聚攏。

她笑了笑,等他靠近時,跨步進去,轉身扯住他的衣領,直接将人拉到身前,在漆黑的夜裏,與他身軀相貼,四目相對。

“靳昭,”她踮起腳尖,湊近他的唇瓣,幾乎與他貼在一起,“你也中了他的藥,對不對?”

她用的是“也”,靳昭敏銳地捕捉到這個字,心中不知怎麽的,某種束縛好像突然松了一寸。

“你知道,我早就想要你了。”

她凝視着那雙閃過藍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的同時,握住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想得心口疼。”

靳昭腦中一直繃着的那根弦铮的一聲斷了,五指猛然收攏,握得她仰頭嘆息的同時,猛獸一般直接撕開她裏頭的襦裙。

-

撷芳閣內的情形混亂不堪。

衆人趕到時,就看到屋裏的矮榻上,彩鳳瑟縮着裹緊外袍,一動也不敢動,而屋門處,幾名內侍正和衣不蔽體的武澍桉糾纏在一起。

他看來頭腦不甚清醒,那面紅耳赤的樣子,不知是因為這一陣撕打,還是因為方才的□□。

“別碰我!”他用力踢打雙臂與雙腿,失了智似的只想往榻上爬去,“誰敢動我!我可是城陽侯之子!我父親是南衙守備軍大将軍!”

內侍們手忙腳亂去抓他,因顧忌着他的身份,不敢下死手,是以每每捉住,又被他掙脫開來。

他身上已濕透了,地上亦放着銅盆和水桶,想來是內侍們為了讓他清醒,已往他身上潑了不少涼水,只是全不奏效,這樣的情形下,他不但叫嚷掙紮着,就連腰下那遮擋不住的某處,都還觸目驚心地立着,看得周遭衆人心驚的同時,一陣尴尬,趕緊各自移開視線。

“兒啊!”杜夫人一瞧他這可怖的樣子,大驚失色,也顧不得禦前的儀态,哭叫着就撲了過去,“你怎會是這副模樣呀!”

她想用自己寬大的袖袍替他稍擋一擋,可才一靠近,就被他掙紮着推到一旁。

幸而武成柏反應更快,一巴掌狠狠打在兒子的臉上,又将桶裏剩下的水統統倒過去,這才将人稍拉回些神智。

“孽子!”他一聲怒罵,趕緊扯了旁邊淩亂的袍子将人蓋上,才提溜着耳朵将人扯起來,“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武澍桉被這樣一番又摔又打又擰的疼痛激得逐漸清醒,一擡頭,對上蕭崇壽震怒的目光,登時吓得面如死灰,僵在原地,動彈不了。

“陛、陛下——臣、臣……”

他結結巴巴,什麽也說不出來,一旁的武成柏卻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給蕭崇壽磕頭。

“臣教子無方,罪該萬死!”

腦袋接連不斷地重重砸在地上,發出一連串咚咚聲,像鐵錘似的,一下下錘在武澍桉的胸口。

僵持之下,不知是誰,忽然低聲問:“什麽氣味?這樣難聞!”

只見武澍桉跪在地上被袍子半遮住的□□,有什麽東西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與方才淌到地上的涼水混在了一起。

竟是他驚恐之下,控制不住地當衆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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