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個電話
第22章 那個電話
南方的雪一般都很少，伴随冬天而來的不一定是雪，但一定是寒冷。
冰冷的天氣，冰冷的教室，冰冷的凳子，還有內心冰冷的高中生。
更冰冷的是即将面臨家長會的高中生，柯吉的一句話給四班所有人都幹緊張了，整個星期都處在緊張之中。
結果到了周五都還沒有要開家長會的官方消息，大家都以為是柯吉的誤傳，正準備松口氣的時候，查俊最終還是帶來了這個噩耗。
“趁着大家收拾東西，我跟大家說一件事，就是下周咱們呢要組織一次家長會，盡量都叫自已的家長來，這高中三年也開不了幾次，盡量都來，來不了的到時候再說。”
兩三句話，就把這事敲定了，大家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話音剛落，教室就發出陣陣嘆息和議論。
查俊說完就走了，也不耽誤大家回家的時間，有了這個事，原本歸心似箭的心情此刻也淡了不少。
今天程憶南主動邀請陸予呈要不要一起走，陸予呈稀奇的看着他，程憶南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小臉一跨：“你幹什麽？什麽眼神？走不走？”
“走啊，你都這麽真誠的邀請我了，能不答應嗎？”陸予呈起身，書包甩到肩上，潇灑離去。
晚到一會的施昕揚：......不是人呢？
雖然陸予呈還是笑嘻嘻的，但程憶南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不怎麽好，是有些低落的。
校園裏的大部分樹，葉子已經掉光了，但還是有幾株頑強的活着，努力展現它那一點綠色。
走在人群裏，兩人都沉默不語。
“要不要順路送你回去啊？”快到校門口了，程憶南打破這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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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沒多遠。”
程憶南第一次見他話這麽少的時候，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解此時的氛圍，他不善與人交往，甚至于融入四班這個集體還是陸予呈帶他的。
對于這種情況，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門口，程爸爸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陸予呈知道程爸爸的熱情，不打算過去了。
程憶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只把口袋裏的暖手寶塞在他的手裏。
“那這個給你吧，周日記得給我充好電。”
陸予呈看着手裏的暖手寶，又望向程憶南的背影，手默默收緊，努力的想汲取此刻的溫暖。
晚上九點。
屋子裏的燈沒開，陸予呈高大的個子窩在沙發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窗外微弱的光照着他的半邊臉。
手機在手裏已經拿了很久了，被手捂的有點熱了，屏幕暗了又被按亮，又暗下去。
手機上的撥通鍵始終都沒有被按下去。
屏幕再次黑了下去，陸予呈閉上眼睛，把臉埋進腿裏，又來擡起來，猛吸一口氣之後，手機撥通電話的聲音響起。
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在黑暗中有些突兀。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機械的女聲傳來，陸予呈的心也在此刻終于沉了下去。
他重新蜷縮起身體，眼睛死死盯着手機，仿佛要把手機盯出個窟窿來。
沒人接？是在工作？還是在幹什麽？
陸予呈後仰躺在沙發上，很想放空，什麽都不去想，但腦子裏亂成一團麻。
[電話來啦！電話來啦！]
陸予呈迅速拿起電話，是施昕揚的視頻通話邀請，瞬間平靜了。
調整了一下自已的情緒，點了接聽。
“陸狗，你幹嘛呢？怎麽那邊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了啊？”
“剛在補覺呢，就沒開燈。”陸予呈邊說邊起身回卧室打開燈。
“我說呢，你下午就直接走了？發消息也不回，真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啊，丁寒了鐵子。”
施昕揚提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陸予呈這會也沒什麽心情跟他插科打诨，呼了口氣說道：“少憑，給我打電話什麽事？”
施昕揚說道：“就我媽，讓我問你要不要來家裏吃飯，你好久沒來了，她老跟我念叨呢，合着你才是他親兒子，我是是撿的。”
施昕揚把鏡頭對準他媽媽，語氣酸酸的。
施媽媽打了他一下，“臭小子！”，對着鏡頭笑着說：“小呈，來家裏吃飯啊。你叔叔啊研究了一道新菜呢，來嘗嘗啊。”
陸予呈禮貌的打招呼，婉拒了。
施昕揚拿起手機跑回卧室，引得他媽一陣輸出。
“來也行呗，反正你一個人在家，哥們不介意把爸媽分你一一半的。”
陸予呈剛想再拒絕，手機彈出來電提示，他眼睛一縮，着急的說：“我還有事，先不說了，改天！”
陸予呈接起電話，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了，明明想了很久，這下接到電話怎麽不知道說什麽了？
“小呈？”對面發出疑惑的聲音。
“媽。”所有的話都沒說出口，只變成幹巴巴的一個字。
“哎，有事嗎？沒生活費了嗎？”
“不是，下個星期學校要開家長會。”陸予呈聽起來沒什麽，可垂下的手緊緊握住。
對面沉默，良久才傳來聲音：“小呈，媽媽可能來不了，你知道媽媽的工作......”
“我知道了，媽，老師說了，不來也沒事。”抓緊的手放開，明明暖氣很足，還是感受到一絲涼意。
挂了電話，陸予呈指尖摩擦着手機，突然自嘲的笑了一聲，也是，被家庭困住了那麽久的鳥，當然是自由更重要。
他把自已埋進被子裏，強迫自已不去想，可他越強迫自已不去想，腦子裏的畫面就越清楚，讓他想不去想都不行。
陸予呈煩躁的扯了扯被子，怎麽都靜不下來，幹脆也不躺了，直接起來穿了衣服就出門了。
撲面而來的寒冷讓他腦子清醒了不少，陸予呈沒有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偶爾踢一下路邊的小石子。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經常來的那家粉店。
老板眼尖看到他，“哎，小夥子！”
陸予呈點頭以表回應，沒像之前一樣。
老板開了這麽久的店了，形形色色的人見過很多，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
看陸予呈的樣子八成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就熱情的招呼他進店坐下，“今天啊，我請你吃碗粉，剛出的新款，你是第一個!”
陸予呈都沒來得及拒絕，不過想了想，也沒走。
很快，老板就端來一碗粉，此時店裏幾乎沒人，老板就坐在他對面等着他做出評價。
陸予呈大口大口的吃着粉，不一會一碗滿滿的粉就沒了。
“咋樣？”
“味道不錯！一出肯定很多人買，老板多少錢？”陸予呈掏出手機準備付款。
老板直接大手一揮，攔住他的動作，“要什麽錢！說好請你的，還感謝你給我試味呢！”
陸予呈也就沒有再客氣，收起手機。
老板笑着：“吃完了粉，回家好好睡一覺，你們年輕人不就喜歡捂被窩嘛，哈哈。”
陸予呈剛沉悶地縫心情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為那碗粉還是老板爽朗的笑聲。
踏出店門，寒冷依舊，又卻多了一絲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