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第 9 章
◎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我能看眼屍體嗎？”
從一開始就是文若自己疏忽，帶上了先入為主的武斷。中年漢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同來到秀蓮屍首旁。
關于驗屍，文若并不在行，尤其是這種全身沒有明顯外傷的情況，只能初步判斷，是為溺亡。
中年漢子顯然也沒指望文若能看明白，出言解釋道：“一般情況下，投水自殺的，則手握拳，眼閉合，腹部極脹。”口中說着，手指着相應的位置。
“可是此女，雙手微張，面有赤紅，腹內空癟，并不符合自殺溺水之相，小五你過來仔細檢查一下屍體，我們去房間看看。”
文若雖不懂破案，但他懂人，秀蓮的死，李知瑜絕對脫不開關系，現在只差關鍵證據。
跟随中年漢子，幾人來到秀蓮所在的包廂，狹窄的空間一眼就能盡收眼底，除了一張床板上放着行李包裹，空蕩蕩的再無其他。
中年漢子做了個止步的手勢，示意文若和他一起蹲下。
不需對方進一步的提醒，文若心領神會的伸手在地板上一摸。
船艙整體全為木質結構，老舊的地板上并不容易留下清晰的腳印，可這個房間的地板卻幹淨的過分，手指摸去，竟然沒有絲毫塵土。
“這姑娘要想自尋短見，必然是要登上桌案才能跳出去的，就算姑娘的鞋底再幹淨，也終歸能留下些塵土，可你們看，不光桌子一塵不染，就連地面都幹幹淨淨。”
“所以是有人打掃了案發現場。”文若順着中年漢子的話往下說道：“那這樣的話，還能找到證據嗎？”
中年漢子邊欠着腳尖從窗戶看向外面觀望，邊回答文若的疑問：“年輕人，不要急。”
“證據的話，我想我能提供一些。”
船艙的窗戶外，突然探出一顆腦袋，吓了在場幾人一跳，中年漢子忍不住的開口。
“咱們這艘船還真是卧虎藏龍啊，說來聽聽，你都知道什麽。”
“我今天晚上有看到那個人去找船員借水桶，說是吃飯的時候不小心将盤子打翻，而且還看到了那個人半夜将他表妹抛出窗戶，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先将人迷暈，然後将頭倒插進水桶造成溺亡的假象，最後半夜趁人不備抛的屍。”
也不知道這人在外面呆了多久，竟是在他主動開口前，全然沒人察覺。
中年漢子和秦子笙兩人，對于自己的實力，向來是有一定的自信，所以面對這個能躲避自己察覺的人，都忍不住打起了一百分的警惕。
因為過于震驚，文若都沒仔細聽那人說了些什麽，快速的打開好感度列表，瞄一眼窗外的腦袋，再看看特殊好感度列表裏面的人物，果然上面店小二的頭像已經再度更新，出現的頭像正是窗外之人。
“即使如此，你怎麽沒第一時間說出來？”
這人身手不凡，出現的時間也太過巧妙，中年漢子雖然相信他說的話，但卻懷疑他這個人。
好感度50腼腆的笑着，一臉的讨好樣。
“出門在外能少一事就少一事，這不是看到糾察司出馬，我這才敢說出實情嗎。”
“侯爺現在清楚我為什麽讓人将李知瑜看押了吧。”
話說到這裏，文若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眼前的中年漢子顯然早已暗中調查清楚，走這一趟是專門給他講解。
“我還有一事，那就是殺人動機，李知瑜為什麽要殺秀蓮？”
“不是因為那姑娘撞破了你們兩個的奸情嗎？咳咳，我什麽都沒說，你什麽也沒聽到。”
回話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說完後，好感度50才反應過來，打着哈哈又将頭縮了回去，剩下中年漢子尴尬的望天。
“那個什麽，我們走吧，早點結束早點休息。”
“……師兄，李知瑜是因為秀蓮發現了我們兩個之間并非友情，才會被殺嗎？”
“別胡思亂想，這事和你無關。”
再次跟随着衆人來到甲板上，看着滿目希翼等待着自己歸來的李知瑜，文若覺得事情突然好沒趣，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大概也都有所預料。
唯獨李知瑜還以為他這個鎮遠侯能護他平安。
“我能單獨和他聊會兒嗎？”
“嗯，行吧，但只限于天亮之前，我們的人也會把手四周。”
中年漢子最煩叽叽歪歪的人，可誰讓向他請求的是文家獨苗苗，讓他根本冷不下心腸，妥協的搔了搔頭。
二層的上房之中，文若和李知瑜相對而坐，前者拿起茶壺倒上兩杯已經冷掉的茶水，後者滿臉窘迫的搓着手指。
“你是鎮遠侯？那個邊關文家的鎮遠侯？”
“出門在外，略有隐瞞，還請知瑜兄見諒，喝杯茶吧。”
受寵若驚的雙手接過茶杯，李知瑜坐立難安的瞥了眼窗外的黑影，低聲說道：“侯爺，我……”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秀蓮是你殺的，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時間緊迫，文若不打算在和李知瑜說話兜圈子，選擇開門見山。
手中的茶杯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所驚掉，進來前，李知瑜就已經猜到自己暴露，他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鎮遠侯，祈求對方能看在兩人不曾宣之于口的情誼上，救他一把。
要是早知道文若是鎮遠侯，昨日中午他就不會在發現秀蓮偷看的時候收回手，也不會選擇沖動行事。
雙膝咕咚一聲的跪倒在地，淚水揮如雨下，李知瑜膝行幾步，雙手期期艾艾的扯上文若的衣擺，哽咽着說道：
“因為秀蓮看到了……她知道我愛慕與您，還威脅我回去後告知我的家人，侯爺，我怕啊，我也不想的，我求過她，可她說什麽也不放過我，我也是一時失手……”
“……你們，真的是普通的表兄妹嗎？”
之前沒細想，現在回憶起來，兩人的相處方式，對于普通的表兄妹顯得過于親密，這不是他們那個開放的時代，這個時代，表兄妹是可以成親的，況且還是遠方親戚。
被文若問的哭聲一滞，擡起頭的李知瑜緊咬着下嘴唇，最後任命般的說道：
“您猜的沒錯，秀蓮是我的未過門妻子，她家中遭逢變故，這次不光是和我進京趕考，還是給她唯一的姐姐送信，可您信我，知瑜心中從來沒有過他人，秀蓮是家裏定的娃娃親，我只拿她當親妹妹，知瑜，知瑜的心中只有您啊。”
文若從來沒想過，玩一個戀愛攻略游戲會這麽心累，如果是放在其他游戲中，這會兒他早已經手起刀落的将滿口謊話的李知瑜一劈兩半。
從事發到現在，足矣讓他認清面前人的真面目，也不可否認，秀蓮之死，他自己确實是那個導火索。
“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糾察司是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隐瞞是沒用的，他們已經掌握了你所有證據，還有一個目擊證人，我不知道他們後續會不會詳細調查，但你是逃脫不掉的，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配合。”
鴻蒙，解除李知瑜為攻略目标。】
請玩家确認，是否要解除李知瑜攻略目标身份？】
是。】
“不，不，侯爺，侯爺，文兄，你不能這麽對我，我全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你，我為什麽要殺了秀蓮，你不能這麽眼睜睜的看着我被人帶走，我可以給您當牛做馬，我可以給您做小，求您救救我，求您了！”
在系統解除關系的一瞬間，李知瑜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被人剝離，仿佛眼前人徹底松開了他的手，讓他再也碰觸不到。
為什麽不早告訴他，他的身份是鎮遠侯，那樣他不會輕舉妄動，他不會因為忌憚外界的流言蜚語而甩開他的手，他不會……
“侯爺，時間差不多了。”門外，中年漢子出聲示意。
天光大亮，也該結案了。
後續中年漢子派了一個人，将李知瑜和秀蓮的屍體送往最近的府衙報官，畢竟這種小事還輪不到糾察司跟進到底。
之後的三天航行，文若徹底蔫了。
一而再的，第一個山柱因為男男相戀疑似被迫自殺，第二個李知瑜，因為被未婚妻發現自己的取向，選擇了殺人。
難道這個時代男男相戀被詛咒了嗎？
下船那天，中年漢子緩步的來到文若身旁，幹咳了兩聲作為開場白，這幾天對方的萎靡不振他是看在眼中的。
說實話，男風雖然不被世人認同，可私底下确是不少，所以中年漢子也沒覺得有什麽，畢竟前朝還能男男通婚呢，也就是本朝才将這條作廢。
更何況幹他們這行的，什麽辛秘事沒見過，不過是喜歡個男人，完全不算事。
“那個，小五回信了，李知瑜會殺他表妹，主要還是因為家庭原因，秀蓮家裏是個商戶，李知瑜家裏孩子多還窮，他爹娘在他小的時候，就将他賣給了秀蓮家做童養夫，沒想到他自己争氣，年紀輕輕就中了舉人。”
說到這裏，中年漢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秀蓮那個爹也是個混人，在李知瑜年幼的時候，強迫與他，一直持續到他長大成人有了反抗能力，可不想在進京趕考的前一夜，老頭子還拿當年的事威脅他就範，說不從了他就将他們之間的事情抖摟出去，讓他當不成官老爺。”
“多年的壓抑被一句話刺激的徹底爆發，李知瑜殺了秀蓮她爹。
将人抛進井裏，假裝是老頭子自己失足，衆人也信以為真，其實他早就想借機在路上殺了秀蓮以除後患，秀蓮他爹幹的那些事情，她也都知道，在察覺你二人的事情後，還質問李知瑜，是不是當年也是這麽勾引她爹的，後來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麽曲折的故事，聽完後文若都忍不住一陣唏噓，不知道該發表什麽意見，最後只能對着中年漢子拱了拱手，感謝對方特意過來告知。
走下船板之時，好感度50拎着自己的行李也跟在後面，文若轉身望着他，挑了下嘴角，說道：“下次見。”
作者有話說】
好感度50：我懷疑他認出我來了，這個“下次見”什麽意思？！
